“不是高中生也可以报名啊?”山竹随口问道。
“真的假的?你没认错吧?”PVC直起背,顺着山竹的目光看去。
从早上起床,他们就期待着这个画面,包括山竹打开仓库的卷帘门时,想的都是雁行应该已经给他们买好早点等在外面了。他甚至在开门的同时,已经做好了拥抱的姿势。
“那就不是‘大师赛’了。”PVC劝他放弃不切实际的想象。
如果他的坐骑还是以前那辆拉风的摩托的话,他一定不会这么做。他会直接骑到校门口正前方,跨坐在上面,燃着引擎等侯灵秀出来……但他现在骑的是小绵羊电动车,所以他只想把它停得越远越好。
“我说的是发挥作用,不是找事情解闷……嗯?”山竹本来正无所事事地观察着学校大门,突然一顿,快速地蹲下来,抓着PVC说,“我看到雁表哥的车了。”
“他为什么要跑?我们又不是何已知。”PVC奇怪,“他是和何已知分手又不是和我们分手。”
他在陪考家长里找到PVC的身影。
“那你怎么不报个名陪阿秀一起考?”山竹开玩笑地说。
山竹不以为意地耸耸肩,自信地说:“放心吧,肯定过了。”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校门口,突然惊讶地问:“怎么就有人出来了?”
山竹犹豫了一下,没和他一起蹲下,而是插着兜站在旁边。倒不是他嫌弃PVC,只是如果他也蹲下,他们两就显得更可疑了。
“那我们快去找他啊。”PVC说着站起来,被山竹扯回去。
他参加一个没人在意的选修课补考都只提前了半个小时交卷,而这里可是决定人生的大学入学考试,竟然有人提前一个多小时就出来了。他看着一张张失望或者漠然的面孔,从考场中走出。
昨天晚上仓库早早熄了灯,山竹睡不着在床上心血来潮地查了一下才知道,蓟京美院作为国内最知名的三所美术院校之一,今年报名人数将近9万,考点分布在十几个省会城市,但全校只招800人。
“是啊。”PVC附和道。
山竹骑着电动车,来到蓟京美院门口。冬日冷清的阳光和树影一起,在他金色的头发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正在他们说话时,戈多似乎对镜头产生了兴趣,从何已知怀里够出去在镜头前摇头晃脑,杜戈担心它影响观众看比赛,就让何已知把它拉开,但直播间的观众似乎并未感到不快,“榜一大哥”甚至送了好几个礼物。
“有人放弃也是正常的。”PVC往旁边挪了挪,似乎是想给山竹让一个位置,“而且这些很多都是画室培训机构的人,就是报名来看个题而已。”
山竹拐进学校对面的小路,把车停在路边,再走回去找PVC。
“VC哥还算在校生?”
“有车牌的,怎么可能认错。”山竹指着一辆黑色的车说,“就在那。”
“我是在校生,报个屁。”
“你傻啊,我们一过去他肯定就跑了。”大学生说,“他开着车,我们哪追得到?”
“真是开放啊,”山竹感慨,“要是八英寸大师赛也这样就好了。人人都能报名,人人都能参加,多好。”
“何已知也没有消息……我们就没有什么事能做吗?”
“那我们去他家敲门的时候他开了吗?”山竹反问道。
“那不就得了!”山竹苦口婆心地说,“不能直接去,得把他引下来,只要他下来就好说了。到时候我们一个拉住轮椅左边,一个拉住轮椅右边,他插翅也难逃。”
“好像有点道理……”PVC被说服了,“怎么把他引下来?”
“不知道。要不你假装脚崴了站不起来需要人扶?”山竹提出一个主意。
“我在一个双腿残疾的人面前假装脚崴了,你觉得他会同情我吗?”PVC嗤之以鼻,“换成我,我肯定直接开着车从他身上碾过去。”
“那怎么办?”
正在两人商量不定时,山竹看到雁行的车亮起了灯:“哎,他好像要走了!要不我去装崴脚吧?我相信他不会碾我的。”
“别胡闹,回头你被别的车碾了怎么办?”PVC拉住他,四处张望,冷不丁问道,“你有烟吗?”
山竹先是摇了摇头,自从开始训练以后,天天被雁行盯着,他俩都很久不抽烟了。但他又突然想起自己背了包,打开翻了翻,还真找到一包以前剩下的。 距离他们1100公里的地方,何已知和戈多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走进了检录处。他们要进行上场前的最后一次检查。
他们是中型犬组的倒数第五组搭档,在他们后面,还有四位选手会上场。
目前排名第一的是那个小个子的日本选手,40秒11,无罚分。
在检查到戈多时,工作人员格外仔细。他用仪器测量了它的体温、心率、血压,又用手摸了摸它的毛皮、肌肉、关节,似乎想要找出一丝不妥。
何已知看到他的动作,不由得担心起来:“它的体征有哪里不正常吗?”
“没有,只是它比较特别,得小心一点。”工作人员说,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屑。
特别?
何已知反应了一会,才明白他说的是戈多没有品种这件事。
他突然想到,之前PVC和阿狗检录时,似乎也会花比其他三人比较多的时间,他以为那是因为哈士奇毛厚不好测体征,这时才反应过来:和毛的长短厚度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赛事人员对非纯种品种狗的抵触,觉得它们就是比品种犬更危险,更容易出问题。难怪PVC会对有人说阿狗是杂种狗这件事这么烦躁。
“它没什么特别的。”何已知说。戈多抬起头和他对视,圆溜溜的眼睛里闪烁着信任和依赖。
工作人员继续说着他认为的好话:“作为一条土狗,能够出现在这里已经很特别了,你一定为它感到很骄傲吧。”
“不。”何已知斩钉截铁地回答。他的声音让工作人员愣住了。
长发的年轻训练师耸了耸肩,平淡地说:“我不会为它站在这里感到骄傲,因为我们是奔着第一来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去法国参加世界最顶级的犬敏捷赛事,何已知决定到那时,再为戈多感到骄傲。
检查完毕,他站在戈多的左侧,领着它走出检录处,向赛场走去。
“放了这么久,会不会发霉啊?”山竹拿出一根烟,仔细地闻了闻,皱起眉头。
“没事。”PVC一把从他手里抢过烟,穿过人群走到校门口正前方最醒目的位置,拦住一个刚出来的考生,递给他。“老兄,你哪个画室的?”
那人被他吓得一愣,接过烟下意识地就说出了画室的名字:“华清……”
PVC接着问:“今年考的什么题目?”
“你是什么人?”那人警觉起来。
“我是家长。”
那人回过神来,警惕地观察了一下他的打扮:“胡扯,你是其他画室的吧?靠,是不是想举报我们?”
这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目光。
画室老师混进考场除了看题体验以外,还可能有一个目的——作弊。看题的人把题目传出来,由外面的老师画好,再发给考场里的学生照着抄……这样的成功率很小,可能一年也就一两个人会这么干。但每年都有人铤而走险,所以招生考试办实际上也很反感这些画室老师进去看考题,时不时就会抓一两个典型点名批评。主要靠的就是竞争对手间的相互检举。
“什么情况?”几个身穿华清画室logo衣服的男人从家长群中走出来,“小李?”
那个叫小李的“考生”指着PVC:“这家伙刚扑上来问我哪个画室、考什么题目!还说自己是家长!”
“哪有家长长这样的?跟人贩子似的。”其中一人嘲笑道,竟然不小心与山竹英雄所见略同。
“无论如何,要是被举报了就麻烦了,得警告他,给他一点教训。”另一个人说。
他转过身来,面对着PVC,先是冷哼一声,刚抬起手准备威胁,还没说话,就听见旁边有人扯着嗓子喊:“打人了!”
家长群体一阵骚动。
华清画室的几个人都是一愣:“谁在喊?”
PVC忙说:“大哥饶命啊,我真是家长,我就想问问今年考啥!”
“你问今年考啥干什么?”
“想知道我给他准备的稿子能不能套上。”
“考生”急了:“还说你不是画室,都给人准备稿子了!”
他冲上去抓住PVC的领子。
山竹更大声地喊道:“打死人了!”
“啊?”
PVC趁机挣脱了他的束缚,画室的其他人立刻围上来。
现场一片混乱,但没有人敢上前干涉。
就在一个人的手即将落在PVC身上时,雁行推着轮椅出现,径直插进他们中间,挡在PVC的面前。
“怎么回事?”他望着对面的画室几人。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PVC躲在他身后,偷偷地对山竹比了个“OK”的手势。
学校的保安也出现了,在不远处观察着他们。
“我只是问问他们考什么题目,他们就说我是画室的人,还说什么举报什么的。我说我是来接孩子的家长,他们又不信。”PVC说。
“你还说你给别人准备稿子呢!”“考生”气愤地喊道。
看到画室的人又要动手,雁行只能无奈地解释道:“他真是家长,我们弟弟今天参加蓟京美院的考试,他只是自己教教他怎么画而已。”
“你们是一家子?”
“不是……”
“那什么你们的弟弟?”
“考生”刚想上前质问,被后面的一个人拉住,小声地说了句什么,脸色慢慢变了。
从愤怒变成鄙视,最后转过头来看着他们,骂了一句:“死基佬。”
说完就带着人走了。
两个人都被这句话惊呆了,山竹抓住机会跑过来,拉住雁行轮椅的左边,把他夹在自己和PVC中间。
PVC看着那些人离开的背影:“哎呀,所以到底考什么啊?老兄!”
后来,当山竹回到仓库,看见Captain和何已知的两只猫都在那里,才意识到雁行可能真的想过要跑。他突然觉得自己像是救了世界一样。
(本章完)
第158章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最后的机会3
站在起点线上,何已知紧紧地抱着戈多,朝它毛茸茸的耳朵上轻轻吹了一口气,小狗乐呵呵地抖抖脑袋,转头舔了舔他的脸颊,丝毫不觉得紧张。
在这之前,何已知一直避免自己去想戈多和Captain的差异,觉得一旦这么想了,就好像把戈多当作替身,在审视它不够好的地方。
但前一天晚上和雁行一起对戈多的观察,让他获得了正视这些的勇气。
正因为它们是从头到尾都不一样的狗,所以它们都是特别的。硬要说起来,戈多是何已知的救兵,而不是替代品。
Captain是无懈可击的雷达,是随心所欲的利剑。它能捕捉到何已知身体上的每一个细微变化,将整场比赛作为一出精彩绝伦的戏剧,完美地呈现在观众面前。
但戈多不一样。
它面对一个个障碍时,看到的不是一条赛道,而是一个个新奇的挑战。
每完成一个惊险刺激的跳跃,它都会兴奋地寻找观众的欢呼和何已知的夸奖,然后在这些鼓励中汲取力量,更加兴致勃勃地冲向下一个目标。
比赛对戈多而言,并不是一场严肃紧张的考验,而是一场充满乐趣和惊喜的游戏。就好像摘下一个又一个果子的奇妙过程,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期待和惊喜。
这种纯真无邪的能量从它身上源源不断地传递出来,让人情不自禁地被感染。
何已知围着赛场转了半圈,看到辞职记者还站在那里,突然有了想法。
山竹摇头:“不,这是我们两个刚刚临时决定的。”
蓟京美术学院门口。
11点15分。
雁行沉默着不说话。脸上挂着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PVC连忙撇清自己:“我可没有啊。我只是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你们一起玩而已。而且还能赚到一点钱,又有人帮我捡垃圾,总归是不亏的。”他说得轻松自在,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最终成绩39秒62,没有罚分,暂时排名第一。
“作家小子的话,肯定会用更迂回的手段,不会这么简单粗暴。”PVC补充道,“比如说把猫放到你家缠住你之类的。”
临近考试结束时分,来学校门口接人的家长和培训机构的工作人员也越来越多。
如果他们穿得正经一点,估计会被当成□□和小弟,但三人穿得都不太正经,因此看上去就是很磕碜的□□和小弟。
“杜戈,能帮我个忙吗?我可能得先走……”
还剩三个人。
“你们打算抓我到什么时候?”很磕碜的□□问。
雁行听到他的话,有些愕然:“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任性?”
“如果我是你们的话,就会抓紧时间训练,而不是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雁行冷冰冰地说,“要知道如果今天何已知和戈多失败,就只有你们三个去法国比赛了。”
两人的手臂在轮椅背后交叉成一个十字,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
“那还用说吗?”金发的小弟回答,嘴角扬起一个坏笑,“当然是到去法国的飞机上为止。”
山竹站在雁行左边,用手把住轮椅的右边,PVC站在雁行的右边,用手把住轮椅的左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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