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河听见艾望这么说就放心了,他本来就不擅长安慰人。他甚至还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艾望这种乐观的想法。
艾望:“……”这一个两个真是…
第43章
庄骆的手还没严重到做植皮手术的程度,由于表层的皮肉全烂掉了,医生需要把腐烂的皮肉剔掉,然后上药,这不算完,还需要重复以上的事情,反复剔腐肉把残留的毒液代谢掉,直到长出新的肉。
这个过程极痛,也极磨人。
庄骆吃不了太辛辣刺激的食物,再加上是右手受伤,拿不了筷子,所以厨房每天都会炖粥留给他,他吃得索然无味。
这天食堂,庄骆直接把粥端到艾望吃饭的桌上,一屁股坐在他身边。这几天庄骆想清楚了,觉得自己之前逃避感情的举措十分懦弱,为前一段时间他冷落艾望的事情感到十分后悔。
庄骆受伤的这几天,艾望一直没来看过他,伤口反复发作的痛楚让他越来想艾望。这小没良心的,连看都不来看一眼,这么想着,庄骆直接把艾望堵食堂里。
知道庄骆在自己身边坐下,艾望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自顾自吃着饭。
庄骆用勺子舀了舀粥,一口也没能吃进去。艾望不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烦得抓心挠肺的。
良久,庄骆叹气,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才理我?”
艾望侧头看他,庄骆抓住机会把缠着厚厚绷带的右手举给他看,说:“好疼的。”眼见艾望表情似有松动,他乘胜追击,“我天天喝粥,好难吃,我都饿瘦了。”
“其他东西你又吃不了,不喝粥你吃什么?”艾望皱眉道。他想了想,还是起身朝打菜的窗口走去,用干净的碟子舀了些什么菜。
在庄骆期盼的目光中,艾望拿过来一碟…素菜,还是各式各样的素菜。
庄骆:“……”他最讨厌吃素菜。
艾望把素菜放到庄骆面前,说:“不是饿吗,多吃蔬菜。”
庄骆犹豫了下,还是开口:“其实我想吃肉。”
粥里其实放了肉煮的,但调味料只有盐,庄骆觉得太清淡很难吃。
艾望转头看他,手向他面前的粥伸过去,舀起来一勺粥,淡色的粥夹杂着几块肉被一同舀起来,他对庄骆说:“这不是?”
于是庄少将这一顿不仅又喝了粥,还被迫吃了一碟他最讨厌的青菜。
庄骆的机甲被马塔贝勒蚁损坏了,艾望作为他的维修员,需要对机甲进行维修。他向上面申请下来一批新的机甲部位零件,平时有空就去修。
艾望一个人修机甲的时候总是容易忘记时间,这又到吃饭时间了,庄骆在饭堂左等右等都没看到人,一问才知道艾望一直在捣鼓机甲。
庄骆快速吃完自己的病患餐,然后给艾望打包了一份很丰盛的饭菜,用没受伤的左手提着去找艾望。
艾望控制着大型修复机器人的机械手臂修复庄骆的机甲,这项工程需要维修员集中注意力,很耗费精力。
艾望刚开始没注意到底下有人在喊他,直到机甲的照明灯被人切断。艾望探出头往下看去,只见庄骆站在已经被拉下的电闸旁边,左手提了提饭菜示意他下来吃饭,原来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庄骆把饭菜放在桌上,单手把菜盒一一摆好,打开。艾望一走过去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庄骆这才看到艾望脸上有几道灰尘,他忍不住笑了笑,伸手在他脸上一抹,道:“怎么弄得脏兮兮的?”跟只花猫一样。
艾望摸了摸脸,才记起自己手也不干净,于是他说:“我去洗洗。”说完就去洗手洗脸了。
庄骆耐心地坐在原地等待,没一会艾望就洗好过来了。他的肤色本来就白,被水这么一洗,脸就显得更加莹白水灵了。
艾望刚走过来就见庄骆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他要坐下的动作都迟疑了,忍不住摸了摸脸,问他:“我没洗干净吗?”
“干净。”庄骆眯起眼打量,道:“特白。”
他啧了一声,像是真的疑惑,说:“都来这里那么久了,怎么就没把你晒黑呢…”还是活脱脱地一颗水灵小白菜。
“我这是天生的,晒不黑。”艾望一点也没打算谦虚,自我感觉良好。
庄骆贼稀罕他这副样子,嘴角都忍不住笑,他下巴一抬,示意艾望吃饭,说:“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艾望安安静静地吃起饭来,庄骆看惯了糙大汉进食,现在看面前人斯斯文文地吃饭,怎么看怎么满意,怎么有人就这么合适地长在他的审美点上呢…
艾望突然对他说:“你那天很厉害。”
庄骆眉头一挑,饶有兴趣地问:“哪天?”
“就是马塔贝勒蚁,把它整个头削下来那个招,很厉害。”艾望认真说。
“很帅?”
“嗯。”
“想学吗?”庄骆似乎找到了能和艾望独处的途径,说:“我可以教你。”
艾望夹菜的手一顿,筷子无意识扒拉一下碗里的米饭,沉默几秒然后抬眸问:“真的?”
庄骆看到艾望漂亮的琥珀瞳里充满跃跃欲试,像极了猫咪看见喜欢的毛线球,忍不住磨磨爪子要扑过去的样子。
庄骆失笑,顺着他的话肯定回答:“真的。”
“等机甲修好我就教你,你想学什么我都教。”庄骆抛出毛线球。
“好。”艾望扑过去。
…
上次那件走私军火的案件结束后警察局那边说会好好答谢他们,于是向萨坦尼雅军事基地运来了很多苹果,今天刚到。
楚明河一直没在宿舍看到艾望,猜想他肯定是去修机甲了,于是提了几个苹果过去。
谁知道一过去就看见庄骆和艾望坐在一起,一个吃一个看,氛围好得不容其他人插入。
但来的人是楚明河。
楚明河走过去把苹果放桌上,说:“那边送来的。”
艾望刚好吃完饭,他把饭盒整理到一边。看向那几个苹果,又大又红,看着很好吃。
他去找了把没用过的新小刀,和苹果拿去洗了洗,正要削苹果皮,他想起某人受伤的右手,顺口问一嘴庄骆:“你吃吗?”
“好啊。”庄骆还巴不得呢。
楚明河鄙夷地看了一眼庄骆,说:“从前怎么没见你吃苹果还削皮,糙人穷精致。”说罢拿起一个苹果就啃。
庄骆倒是没第一时间反驳他,等艾望削好一个圆滚滚的苹果递给他,他才遗憾似的说道:“从前带皮吃没滋没味,现在发现苹果削了皮滋味更好,可惜有人是体会不到的,太糙也不是一件好事。”说完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朝手里削好的苹果啃下去。
楚明河:“……”突然觉得嘴里的苹果也不是这么甜了。
他突然扭头看向艾望,见艾望正低头削着苹果,并没有问他要不要削皮苹果的意思。楚明河恼怒地三两口啃完手里的苹果,然后别扭地对艾望说:“能帮我也削一个吗?”
艾望听见话抬头看他,发现他手中的苹果在这么短时间内就被吃完了,不由得感叹楚明河长这么大个不是没有道理的,这么想着艾望就把手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庄骆:“?”
这下轮到楚明河满意了,他不屑地瞥了眼庄骆。
“我是伤员,吃削皮的苹果很正常…”庄骆缓缓说:“那他呢?他有手有脚想吃怎么不自己削?”
艾望莫名,说:“顺手的事,你还想吃的话我可以削。”
庄骆觉得刚刚还过分香甜的果肉突然就难以下咽了。错付了,原来他在艾望眼里不是特殊的。
“是这样的,长官太小气了。”一向沉默寡言的楚明河此时像被打通任督二脉一样,学庄骆说起了风凉话。
庄骆:“……”这地是一点也待不下去了。
第44章
艾望修机甲的这段时间,庄骆有空就会来陪着他,但不会打扰他。
修复进入尾声,一些修复上的小细节需要艾望亲自动手,于是他坐在升降台上,拿着工具捣鼓机甲。
一个不小心被钢片划破了手,嫣红的鲜血流了出来。他捂住伤口,下去找纱布。修机甲属于工程,这里自然会有应对维修员不小心受伤的医药箱。
艾望找到医药箱,他看了一下,伤口似乎不太深,只是血流得吓人。他用布按压了一会就不太出血了,于是他只用碘伏消毒伤口,伤口上传来的刺痛让他蹙起眉。等消毒完,他对着伤口喷了些治疗喷雾,然后就用医用纱布把伤口缠了起来。
他原地观察了下,血渗得不多。机甲估摸着今天就能修好,艾望打算修完再去找医生处理,所以又坐升降台上去,进入驾驶舱内部修电路。
恰巧这会庄骆在换药,没空过来看他。要是庄骆在这,一定会绷着脸要求他去找医生的。
庄骆那边确实在换药,他手上的毒液腐肉已经完全清除掉了,接下来就等伤口慢慢恢复就行。
虽说他现在出不了任务,但大大小小的事还需要处理,也不是时时都能待在艾望身边。
这天他忙到晚上,一整天没看见艾望,在饭堂和宿舍没见到人,果断去修机甲的地方找他。
庄骆走到那,看见他的机甲外观已经修复如初了,只是不知道驾驶室里怎么样。他在下面没看见人,猜测人在机甲里,于是坐上升降台去驾驶室。
驾驶室打开,庄骆看见一个身影毫无动静地靠在驾驶椅上。他还以为艾望是累得睡过去了,走过去想把人叫起来让他回宿舍睡。谁知道一过去看清艾望的脸,他脸色就变了。
只见艾望面色潮红地靠在椅子上,呼出的气息也十分灼热。庄骆把手放上他额头探了探,入手的温度滚烫,这是发了高烧。这时庄骆也看见他手上的伤了,。
他把人抱起来离开驾驶室,期间他手上的伤还被蹭到到,火辣辣地疼,但庄骆眼睛都没眨一下,很快就把艾望送到医生那里。
医生解开渗血的纱布,一看艾望手上的伤,就知道高烧是这伤口引起的。伤口并不是艾望想的那些没有大碍,反而还挺深的。伤口处理不当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劳累,就引发了这次高烧。
另一个医生看见庄骆的绷带都乱了,就知道伤口肯定是被扯到了,于是让庄骆坐在一边,他重新上药包扎一下。
庄骆任由医生给他包扎,眼睛至始至终都看着病床上的艾望。医生给艾望打了消炎针,重新处理了手上的伤口,最后替他上吊瓶。
“我在这里看着,情况不对我会通知你们。”庄骆对医生说。
医生走后,庄骆拉了张椅子在艾望病床前坐下,没坐一会又闲不住地把布巾拿去打湿,帮艾望擦脸。
冰冰凉凉的温度碰上炙热的皮肤,睡梦中艾望无意识舒服地蹭了蹭布巾。庄骆的手一顿,然后轻轻掐住了艾望的脸颊,低声喃喃道:“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
另一边楚明河刚在宿舍洗完澡,见艾望一直没回来,心生疑惑。他问了一下其他几个维修员艾望还在修机甲吗,有一个维修员跟他说艾望晕倒了,刚被庄少将送去医疗部。
“晕倒?”楚明河愣了一下,眉头微皱。他转身离开,决定去医疗部看一看。
他在医疗部楼下问了医生艾望在哪个房间,得到房间号后直直朝那走去。艾望的病房门紧闭,楚明河从门上的透明窗口望进去,看到庄骆还没走。
他的手刚碰上门把锁,就看到庄骆动了,只见庄骆弯下腰,在艾望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楚明河的手瞬间僵住了。
房间里,庄骆将唇贴在艾望额头上,他实在是…难以自抑。
楚明河松开门把手,静静站了一会,神色不明。最后他还是没进去,转身离开了病房门。
庄骆并不知道他的举动被人尽收眼底,他看了下吊瓶里的药水快输完了,于是起身叫医生过来。
艾望的体质一直很好,一瓶药水输下来,他的烧已经退了,只是一直熟睡着没醒来。
医生让庄骆回去休息,他在这看着。
楚明河还没睡,站在走廊外眺望远处,他的心情极其复杂,没想到庄骆对艾望居然怀有这种心思…
这时他远远地看见一个人走向宿舍楼,是庄骆。庄骆走到宿舍楼下,抬头看见楚明河在楼上看着他,两人静静对视几秒,竟然谁都没移开。
…
第二天艾望醒来,喉咙干疼,头也有些晕,缓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病房里。他抬起自己被重新包扎的手,叹了口气:大意了…
他起床刚简单洗漱完,就看见医生和庄骆一起走进来了。医生问他感觉怎么样,艾望如实回答,医生给他做了个简单检查,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定时来换手伤的药就行。
“没事了就过来吃早餐。”庄骆把早餐放桌上,示意艾望过来。
艾望三两步走过去,说出自己的猜想,“昨天是你送我过来的吧。”语气是肯定的。
“不是我还能是谁…”庄骆吊儿郎当地抱臂站在一边,然后板起脸故作发难道:“下次再受伤还不来治疗的话,我就罚你关一天禁闭,吃喝不给。”
“抱歉,我下次不会这样了。”艾望又突然想到机甲,对庄骆说:“机甲已经修好,可以使用了。”
庄骆啧了一声,走过去囫囵揉了下他脑袋,然后说:“知道了,机甲就放那儿又不会跑,现在再不吃早餐就要凉透了…”
幸好艾望伤的是左手,不至于拿不了筷子。他跟庄骆一人伤一只手,不愧是坐一台机甲的。
庄骆看着艾望受伤的右手,教训道:“这下好了,想教你都不行了,凡事你多想想我…”说出这话后庄骆意识到不该这么说,硬生生转了个话头:“凡事多想想那些担心你的人…下次别再这样做了。”
艾望想起了萧凛和傅月白,他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拿起庄骆给他买的牛奶喝了起来。
庄骆趁艾望不注意的时候捂了捂脸:差点露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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