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九衣则从包裹中找出了一样对付邪物的全能法器—桃木剑!
桃木剑是道教的一大重要法器。桃者,五木之精也,古压伏邪气者,此仙木也,桃木之精气在鬼门,制百鬼,故今做桃木剑以压邪。桃木亦称“仙木”、“降龙木”、“鬼怵木”。自古以来,桃木诮“镇宅辟邪、驱邪纳福”之说,更是安康长寿之象征。
在《山海经》一书中记载了神荼、郁垒二神摘桃树树枝鞭打百鬼的故事,故而民间有鬼怪惧怕桃木的传说。修道之人一般都会用桃木剑傍身,在风水中也常被用来镇宅辟邪。其他的桃木制品也具有趋吉避凶之力。
洛九衣手中这一柄桃木剑更是不凡品—由雷击木制成。雷击木是天地阴阳之电结合之精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通过雷击,使雷电的能量聚集在桃木之中,雷者,天庭阳气也,其中的阳气正气可谓是至纯至烈。
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故其阴阳交互现象,是以易经震卦。所谓,帝出乎于震,是天地气场的发生。天地之气以春为万物初始,故而震于东方,亦同于春之北斗星象,斗杓指东之天星现象。其代表万物生生不息,出始启明。震为动:威势,奋斗与决断。故而古今皆以为雷电威天地、惩戒邪恶、维系天道正义。
可等了将近一柱香的时间,那石棺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外流淌出来绿液,棺材内并无异动。
倏然,呼呼两声又是一阵凛冽阴风大作,连黄符的火都瞬间熄灭了,墓室内一片黑暗。黑暗与静谧会加深人们心头的恐惧感。几人倒吸一口了冷气。
道士画的符多是驱邪的作用,因此一般都用朱砂。朱砂本身纯阳又有镇邪之效,而载体多为桃木板。当然除了黄纸朱砂,还有舌尖书符等。符咒种类繁多,针对僵尸而言,多用镇尸符、尸行符、控尸符、驱魔符等。
方才洛九衣所燃的便是专门针对僵尸用的镇尸符,上书“勒令之大将军到此!”一道符咒。这道符咒据传是钟馗所创。其中的大将军便是掌管冥界的大将。其手握大权,能够号令众鬼,大将军一到,众鬼必服从。此符一到就是将令,一般僵尸自然不敢乱动。
但显然也有更厉害的僵尸,普通的镇尸符起不到作用了。如此一来,便只能想其他办法,或者用到其他更厉害的符咒了。
“扑通扑通”、“啊—!”“嘶—”倒地声、悲鸣声此起彼伏,显然有几人都被那厉害的飞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一团漆黑中打了个措手不及。
“闭气!!”理查德高声喊道。
洛九衣被岳慎远牢牢地护着,敏捷地闪身避过了那僵尸伸出来的利爪,被搂在身前飞奔十数步后带到了一个隐匿的角落。
岳慎远从怀里掏出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用真气打到高台上一根汉白玉柱的顶端。顿时整个墓室都亮堂了起来,诸人环视一圈,只见理查德抱着秦俊儒倒在一边,手臂上划出两道血口子,洛昱辰手臂和小腿上都被划出了血口子、鲜血淋漓,伤口发黑。
秦俊儒赶紧爬起来给理查德跟洛昱辰的伤口撒上糯米,替他们拔尸毒。
那青面獠牙的飞僵—李牧身形如鬼魅一般一闪而过,双眼通红地无差别攻击他们,此刻正在围着最小、却是极其难缠的对手弥生小和尚打转。弥生小和尚掏出一个古朴的木鱼敲打着,一记一记节奏均匀地敲打着,口中念着金刚经。
只听袅袅梵音在空旷的主墓室里绕梁三匝,余音回旋不绝,如同暗夜中的烛火一般驱逐走了众人心头的黑暗与恐惧。木鱼敲打有着震慑邪灵的效用,在质朴的木鱼声与庄严的经文念诵声中,飞僵的行动越来越迟缓,再也不能同刚才一样上蹿下跳、行无影去无踪。
第六十章 恶有恶报
洛九衣将桃木剑递给岳慎远,岳慎远一接过桃木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疾速飞身上前,劈砍戳刺,招式凶悍,气爆声如滚雷,就算是力大无比、刀枪不入的飞僵在他的杀招之下也是被杀得狼狈不堪,身上被砍伤十数道,伤口冒烟滋滋作响。
飞僵李牧也不是任人宰割的蠢货,他借着自己移动的速度尽力躲避过岳慎远的攻击,转移攻击对象朝向呆立在一旁的赵沐秋袭去。
赵沐秋大叫一声拔腿就跑,边跑边怒吼道:“我草救命啊!嫂子!快用三昧真火烧他呀!”
洛九衣怔了怔,岳慎远抢先替他回答说:“不可!九衣气血虚弱脉搏弱,昨夜施三昧真火之术操控九龙神火罩时耗费了大半功力!”
赵沐秋逃得飞快,头也不回:“慎远兄救我!慎远兄救我呀—!”
洛九衣也只好解释说:“同一件法器使用次数有限,不能再使用了。”
说罢,他从袖口里掏出一张空白的明黄色符纸,一口咬破了指尖,用指尖鲜血在符纸上画符,写“敕令之日月贯灵羽”,随后迅速对着这张控尸符吹了一口气。只见控尸符无风而动,轻飘飘地如一只灵动的蝴蝶一般飞向李牧,啪嗒一下贴在了僵尸的额前。
控尸符一粘到僵尸身体,符纸上的血色咒文金光一闪,那咒文片刻之间发出了鎏金似的光泽,电光石火之间,就在飞僵的十根乌黑的尖长指甲即将要刺入赵沐秋背心的一刹那,堪堪让飞僵停止了一切行动,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洛九衣的嘴唇微微发白,总算嘘了一口气。
赵沐秋大难不死,冷汗直冒,两脚都微微发颤,眼看一屁股就要坐在地上了。
洛九衣招招手,让岳慎远用墨斗线将飞僵捆起来将其扔进石棺内,让赵沐秋在李牧躺过的石棺前烧纸钱安慰亡灵。
赵沐秋疑惑道:“贤弟,为何我们不烧了这李牧?僵尸不焚烧掉岂不是仍会作怪?”
洛九衣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不行,李牧执念太深,怨气冲天,居然还留着一丝魂魄困在体内,若是直接焚烧便是将其挫骨扬灰,杀业太深难以消除。”
“那怎么办?”
洛九衣皱起了清秀的眉头,就在这时,一旁的弥生小和尚走过来拉拉他的衣袖道:“仙女姐姐,可以用镇魂钉。我来助他破业障。”
洛九衣眼睛一亮,抚掌道:“对呀,可以用棺材钉。谢谢小弥生提醒我。”
弥生小和尚一被仙女姐姐夸奖,简直跟吃了十斤糖似的笑得两眼弯成了小月牙儿。
棺材钉在风水上就叫镇魂钉。用之七根,每根七寸,钉进魂安。棺材钉古时为下葬安棺盖之用,此钉有镇魂破煞、增加福德之说。由于造价不低,且效果霸道,通常被一些有本事的道士用来做法,譬如用作制成斩妖除魔的七星剑、勒令妖魔鬼怪的三清铃、照妖镜等多种法器的材料。渐渐地也便成为了镇宅祛邪保平安的工具。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贴在飞僵额头上的控尸符就隐隐出现了裂痕,看样子快要镇不住了。
洛九衣两鬓都冒出了汗珠子,匆忙从洛昱辰背的包袱里把七寸长的棺材钉都取了出来。岳慎远按照他的嘱托,将桃木剑笔直插/入僵尸的心口,钉在石棺中。
李牧的双眼赤红,空洞洞的眼神里仿佛饱含着浓如墨汁一般的憎恨与不甘。控尸符一失去效用,李牧的身体开始如筛糠一样抖动起来,状如下一刻就要暴起伤人。岳慎远双手紧握着手中的桃木剑,死死不放,将其牢固地钉在棺椁中。
洛九衣站在石棺的北方,一面让弥生小和尚帮他把七根棺材钉用真气打入僵尸的身体七大穴位—后发际正中直上七寸的百会穴、第七颈椎与第一胸椎棘突间正中处的大椎穴、掌侧腕横纹上两寸处的内关穴、第一二掌骨之间的合谷穴、脐中的神阙穴、足踝上三寸三阴交穴、足底中线前中三分之一交点处的涌泉穴。
当即李牧的魂魄被完全镇住,霎那间停止了躁动。让人猝不及防的是,李牧那只有眼白的眼眶里竟无声地淌出了两行血泪。
洛九衣只望了一眼他的眼睛,便被无边无际的痛楚击中灵魂深处,头痛欲裂、蚀骨噬心。
洛九衣感到自己整个人被带到了一个阴寒冰冷的古宅。他看到一个穿着玄色道袍、梳着道髻、身形瘦削的老道士在李宅里施法,让李牧在一面铜网镜里看到了李宅里过去发生的景象。他在镜中目睹了死去的李毓明被开棺掘尸、李毓明妻子被奸//杀、甚至被剖腹取出了体内未成形的胎儿、奴仆丫鬟被一一虐杀……惨遭灭门、满目疮痍。
李牧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嘎嘎响,噗的一声喷出一大口鲜血。他又看到村里的两个德高望重的老族长是如何昧着良心收受贿赂、在镇上张贴告知书,说李毓明贪赃枉法陷害忠良,满门遭屠杀是死有余辜。又说他李牧亦是一丘之貉,与李毓明相勾结。使得李氏兄弟遭到镇上百姓唾骂,李宅里的财物被别有用心之人洗劫一空。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黑夜,李牧拖着尚未痊愈的病体一步一坑,亲手刨坟为李毓明夫妻下葬。在电闪雷鸣中,浑身上下都湿透了,他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李氏夫妇坟墓前,仰天长啸,发誓要不择一切手段为李家上下报仇雪恨,至死不渝……
随后,洛九衣便看到了李牧赤膊上阵,任由那老道士在自己的胸前背后脸上画符下咒。符咒画完后,他换上一身整洁的长袍,跟着老道士走进沙溪山的山坳里,钻进一座明朝的古墓,听了老道士的话躺进了高台上那座冰冷的石棺中。活生生地在石棺里被闷死了。
不知不觉之间,与李牧的亡魂共情之际,洛九衣泪流满面。他体会到了李牧的仇恨、李牧的憋屈、李牧复仇的决心。这一幕幕的真相仿佛一把把尖刀捅进人的心脏,在心脏里面绞动,绞碎了心里的所有美好、希冀和温暖,剩下的只有杀!杀!杀!
手持念珠、站在一旁的弥生小和尚低头敛眉,一脸虔诚地念起了往生咒:“南谟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夜他……”
岳慎远抱住了闭着眼睛、落泪不止的洛九衣,心里恨不得把躺在棺材里的李牧千刀万剐。
李牧的执念如同桎梏,将自己的心锁在了无边的黑暗中。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应无所往而生其心!可他的执念太深,勘不破,放不下。
就在这时,岳慎远开口了,他语气铿锵道:“李牧,你的仇人闵清县令朱武丘、知府刘晖已然遭到报应,身败名裂,头颅被斩插在旗杆上焚尸示众。他们造孽太多,堕入饿鬼道,永世不得超生。败坏你李家兄弟名声的老族长吴城坚、张荼勇也遭到报应,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跟李毓明可以瞑目了!若再伤及无辜,将连累李毓明的妻儿无法进入六道轮回重新投胎做人,你又居心何忍?”
岳慎远的呵斥如惊天响雷一般炸响,李牧的尸体猛地一颤,竟在往生咒的洗礼中自//焚了!
第六十一章 饮鸩止渴
李牧的最后一缕魂魄也在鎏金碎片一般的往生咒中化作一道青烟,飘然而逝。僵尸被一把大火燃烧成了灰烬。不知从哪里刮进来的一阵山风,将灰烬尽数卷走、不留一丝痕迹。
空旷的石棺里最后剩下来的,只有七根棺材钉孤零零地斜躺在棺材底,仿佛在诉说它们完成了任务,已经疲惫得歪倒过去。
当众人互相搀扶着,肩并着肩从山体内的墓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次日清晨的卯时。
他们一群人竟在墓室中度过了一天一夜。一出沙溪山,举目远眺能望见远处村镇人家的缕缕炊烟,闻见鸡鸣犬吠,他们这才真切地感觉到自己回到了烟火气丰盛的活人世界里,一个个肚子饿的咕咕叫、前胸贴后背。
回到贡川镇,镇民们见到他们一大早从荒无人烟的沙溪山走出来都十分惊愕,村东头摆早茶摊儿的大婶和一大早挑着货兜卖的货郎都瞪大了双眼,还特地揉了揉眼睛想要确认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象。
他们干脆就在那包着头巾的大婶开的早茶铺子围着一张小方木桌坐下,让老板娘上早茶和包子,先把温饱问题解决了再处理别的事情。
几人从古墓中走出来之后,心情都多多少少有一些沉重。他们没有想到一百年前的冤案会牵涉到这么多无辜之人,那心狠手辣的老道士下的咒术阴邪狠毒,还不知道若是咒术真的应验的话,整个贡川镇是不是会遭到血腥屠镇……
岳慎远每时每刻都关注着洛九衣的情况,过一段时间就摸上他的脉搏去试探是不是更加衰弱或有无减缓。洛九衣的脸色发白得厉害,脸上全无血色,连嘴唇也隐隐发青的样子。
洛九衣勉强吃了点东西,喝了几口热茶,恢复了一点力气,这才好奇地开口问岳慎远:“少帅,你是怎么知道朱县令、刘知府他们被斩去头颅、高挂示众的?”
理查德也忍不住猜测道:“难不成是少帅见情势危急,急中生智编出来诓李牧的?”
岳慎远缓缓开口回答:“在来贡川镇的路上,我已经派人来调查过,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镇长的话漏洞百出,我让人去镇民家里打听,深挖了几十年前甚至更早之前的事,就挖出了李牧李毓明的冤案。九衣曾说过,鬼道众生中以怨恨在心的最是难度化,就是俗称的厉鬼。它只因生前一些事情放不下、执念过深。若是做施食、念法咒、讲三皈依仍然无法超度,可以利用它对亲人的思念来感化它。”
岳慎远的解释到这里戛然而止,众人点点头,表示总算是真相大白了。
不久,晨雾散去后,古老的街巷另一头传来哒哒的马蹄声,几人站起身来朝那头望去,只见一身军装笔挺的高瘦青年骑着一头毛色油光的高头大马迎面而来,越来越近。几人定睛一看,原来是岳慎远的左膀右臂—第一副手、武将长安!
长安利落地从马上跳下来,脚跟一碰立正向上级中将岳慎远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少帅!车辆备好,等待少帅指示!”
岳慎远微微颔首,道一声:“辛苦了。”便一把抄起洛九衣腿弯将他打横抱起放在马鞍上,自己也即刻马蹬一踩,紧紧贴着洛九衣的后背坐在马鞍上抓起了缰绳。他骑在高头大马上,身姿挺拔、眼神凌厉,仿佛一个睥睨天下的王者,他人皆成了渺小的蝼蚁。在他冰冻三尺的双眼中,只映着自己怀里那个眉目如画、一脸困倦的风水师。
废话不多说,岳慎远朝茶铺的几位友人点了点头,便挥起马鞭小腿夹了夹马肚子,那汗血宝马立刻四蹄生风,气势雄壮地疾奔而去,如惊涛骇浪一般酣畅地展现出它的雄姿。
两人一转眼就消失在贡川镇的老街上。长安留下来为赵沐秋、秦俊儒他们打点行囊,领着他们走到贡川镇的出口处,那里早已安排了两辆军用车候着,将载着他们去往目的地。
几人一上车就开始七倒八歪地呼呼大睡,忙着补眠。长安都没好意思问他们古墓发生的事。
洛九衣等人离去贡川镇一个月后,某一天村民从沙溪山附近路过,惊奇地发现原来光秃秃的山头不知什么时候漫山遍野奇迹似的铺满了青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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