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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极相斥(近代现代)——毛肚好吃

时间:2024-02-02 09:54:29  作者:毛肚好吃
  十年前,季岸模模糊糊地对沈忱动过心,又过了好几年才理清楚当时自己的动心;而这半个月的荒岛生活,对野外求生来说太长,对感情而言又太短。
  季岸在想这件事,沈忱也在想。
  返航的后半程就在他们俩心照不宣的沉默里很快过去。飞机停稳后茶姐率先起身,站进下飞机的列队里;他们俩跟着排进长段,随着其他乘客一点点地往外挪。三个人都没有行李,不用去等托运,就径直走往机场的出口。
  “你们就先回去吧,回去好好休息,尤其是小季,”在机场出口前,茶姐叮嘱道,“工作的事可以先放放,等身体恢复过来再说;我就先回公司了,还一堆事等着。”
  两个人点了点头,茶姐潇洒地走往的士停靠站。
  沈忱深深地吸了初秋微凉的空气,看向建筑间的天空:“……你怎么走。”
  “地铁。”
  “哦……”
  沈忱当然是想打车回去,这么说的话他们俩应该各走各的。可不知为何,在这简短的对话后,谁都没先迈开步子。风吹得两人在荒岛上蓄出来的头发乱飞,有行人拖着行李箱经过他们身边,大家都行色匆匆,只有他们伫立着。
  忽地有烟味飘过来,沈忱斜眼一看,旁边就是立式烟灰缸,有人正在那儿抽烟。
  他下意识摸口袋,可他身上既没有烟也没有火……季岸当然也是。
  他们俩是被茶姐从水深火热中带回来的,压根就没来得及买烟。
  沈忱大多数时候还算个擅长交际的人,身上没烟他就干脆走到烟灰缸旁,问人家要了两根;对方马上就要登机,顺带着把打火机也给他了。
  “喏,”沈忱走回去把烟递给季岸,“抽吗。”
  “嗯。”
  给烟的好心人恰好抽完,把烟灰缸旁边的位置留给了他们俩。
  这场面就跟他们刚到N国首都机场那天几乎一致,两个人站在烟灰缸旁,各自望着机场马路的车流抽烟。
  直到季岸问:“考虑好了吗?”
  沈忱小声反问:“考虑什么……”
  “别装傻。”
  “……”
  “…………”
  男人叹了口气,拿着烟在烟灰缸旁轻轻弹了弹:“要继续,还是像以前一样。”
  沈忱其实很清楚,“以前”指的不是他们互相讨厌那些事,而是指他们之间的《休战协议》——那时候是离开了病房,休战期就结束;而现在是离开机场,他们在岛上的一切心动就不作数。
  沈忱一口接一口地抽烟,怎么也回答不了。
  他能很坦然地说讨厌,能数出二十个、三十个讨厌季岸的理由,也记得四十件、五十件,他和季岸的互相暗算。
  可在他以为季岸会出事时,他匆忙说出来的“喜欢”,竟如此地难以复刻。
  很快烟就抽完了。
  男人率先将烟摁灭,扔掉烟头道:“我知道了。”
  “啊?我……”沈忱跟着摁灭了烟:“那什么,我打车。”
  “好。”季岸低声道,“那我走这边。”
  “……我那边。”
  “……再见。”男人说,“不过可能也不会再见了,毕竟你打算辞职了。”
  “确实是想辞职。”像是难以面对,沈忱转身面向的士停靠站的方向,迈开了腿,“走了。”
  “嗯。”
  沈忱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说不出话的时候。
  说喜欢可比说讨厌难多了。
  走进等车的列队里,沈忱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了眼——季岸走得不紧不慢,看起来还是那么从容,像什么事都发生过。
  也没什么不舍。
  沈忱小声抱怨了句“算什么喜欢啊”,却也没别的话可说了。
  反正就是生活又恢复平静了呗,等他辞了职,想玩就玩,想摆就摆,不要太舒服。
  反正就是朋友圈互相点赞的关系呗,有什么尴尬不尴尬的,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反正就是不谈恋爱呗,人不谈恋爱又不会死,能活那就是好活。
  反正就是……
  眼看就快轮到沈忱上车了,他忽地有种喉咙被掐住了般的窒息感。
  心在碰碰狂跳,仿佛有什么就要从他的灵魂深处剥离,促使他急切地想把它抓住。
  ——不是的,跟那些都没有关系。
  ——答案很简单,承认喜欢就有那么难吗?
  ——他承认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冲动,但……
  沈忱无意识地退了两步,肩膀一下撞上后面聊天排队的人。这一下碰撞仿佛打开了他心底的某个开关,心底的一切都在刹那间明朗了起来。
  “……你干啥。”后面的人抱怨道。
  “不好意思!”沈忱匆忙地回了句,转头出了队列,脚步快得都带风,朝着地铁方向飞快走去。
  地铁乘坐口在机场大厅里面,得从另一个方向出去;他一头钻进门里,看着人来人往忙忙碌碌地大厅,一边用眼睛到处找季岸的身影,一边接着往地铁走。
  这几步路的光景,沈忱想了很多,甚至想到很多经典电影的情节,感觉自己会像电影里一样找不到季岸,错过季岸,然后抱憾终身。
  但现实终究不是电影,他不可能找不到季岸——这灾舅子有接近一米九,到哪儿都很好认。
  看到那个身影时,沈忱想也没想地喊:“季岸!!”
  男人回过头,视线穿过来往的人,准确捕捉到了他。
  沈忱立马跑上去,喘着气道:“你再说一次。”
  季岸一头雾水:“说什么?”
  “说你喜欢我啊。”
  “……强迫别人表白?”
  “什么叫强迫啊,你不是喜欢我吗?”沈忱不自主地拔高了声音。
  “哦,我改主意了,”季岸说,“不喜欢了。”
  “你?你他妈?我……”沈忱心里的那把火立刻烧起来,季岸不愧是生火大师,“玩我是吧?”
  “我不会喜欢不喜欢我的人。”男人露出他招牌的表情,要笑不笑地说道。
  沈忱一把拽住他的领子:“我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你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他的音量没控制好,引得周围有人看了过来。
  但此刻沉浸在愤怒中的沈忱,完全没察觉到他人的目光。
  季岸任由他抓着,轻飘飘又是一句:“那你确实喜欢我,对吧。”
  沈忱咬牙切齿:“……一点点。”
  季岸:“什么?听不清楚,你说清楚一点。”
  沈忱:“我说一点点。”
  季岸:“什么一点点,听不懂。”
  “我说我有一点点喜欢你!!!”沈忱怒吼道。
  一瞬间,整个机场大厅都诡异地安静了半秒。
  沈忱这才察觉到自己光天化日之下,揪着另一个男人的领子,狠狠地表了白。他的脸倏地烧起来:“你故意的!……”
  男人“噗”地笑起来,接着像是突发恶疾,越笑越厉害,越笑越停不住。
  “你笑什么啊……”
  “哈哈……”
  “别笑了!!”
  “哈哈哈……”他说,“谢谢你哦,我也喜欢你。”
  End.
  作者有话说:
  应该还会有点小番外
 
 
第五十七章 番外(上)
  回国三天后。
  “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
  “问茶姐的。”
  沈忱正躺在家里摆烂,突然接到陌生电话。他还以为是快递,谁知道电话一接通,说话的是季岸——经过荒岛上那么一出,他现在一秒就能认出季岸的嗓音。
  听见季岸这么说,沈忱倏地从床上仰卧起坐:“你跟茶姐说了啊?”
  男人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有些水声,还哐当响:“说什么?”
  “说、说,说那什么啊……”
  “呵,至于吗,快三十岁的人,谈恋爱三个字烫嘴?”季岸嘲讽道。
  “……那你到底说了没。”
  “我说你把我手机扔了,我找你赔新的。”
  沈忱长舒一口气,又倒回床上:“那就好,那就好。”
  “实话实说罢了,”季岸说,“什么时候给我买手机,沈少不会想赖账吧?”
  “赖什么帐啊……”沈忱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那现在好了,刚好出去吃个饭。”
  “行,怎么见?”
  “……你来我家楼下,”沈忱打了个呵欠,“我发地址给你。”
  “好。”
  说完,季岸就毫不留情的挂了,连声“等会儿见”都懒得说。沈忱无语了一阵,再度坐起身,在他柔软的大床上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就像是还没睡醒似的,他坐在床上想了好一会儿要穿什么衣服出门,往后又后知后觉地震惊:
  他要和季岸见面了!!
  这算约会吗?!这算约会吗?!
  一想到“约会”两个字,沈忱的脸就烧了起来;他抓着被褥倏地把脸蒙上,又倒下去,卷着被褥在床上滚了三圈,最后憋出一句质朴的:“操……”
  约会,他当然不会怯场;他沈少在同学朋友圈子里也算是个社交魔人,根本不存在什么怯场;对他有意思的女孩单独约他出去吃饭什么的也有过,他可从来都没当成事过。在荒岛经历之前,季岸如果约他,他最多也就是“不想去”“懒得去”“去干嘛呀”;但现在,光是想想他们俩的关系,沈忱就觉得要了命了。
  ——不行,得赶紧起来洗个澡洗个头,好好捯饬两下。
  在床上仰卧起坐数次后,沈忱终于掀开被褥下床,光着脚就冲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沈忱戴着两串佛珠下了车库。
  季岸如约在车库出口等着他,见到沈忱车牌时,季岸还低头跟笔记上核对了下车牌号。
  沈忱摁下车窗:“喂,上车。”
  男人勾着唇,有些嘲弄地笑:“沈少车不错啊。”
  “那是。”
  季岸拉开车门,上车后第一反应是关窗,然后毫无预兆地欺身凑近沈忱。
  “嗯?你干……”沈忱话没说完,被男人捏住下巴堵住了嘴,“唔?!”
  前一秒,沈忱想推开这个灾舅子;后一秒,亲吻唤醒了些感受上的记忆,让沈忱不自觉地回应。他顿时就飘忽在了这个吻里,那些有的没的都暂时抛到了九霄云外。
  “滴——!!”
  直到后面的人狠狠一按喇叭,沈忱倏地回过神,踩下油门就往前开,把路让出来。
  像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让出路还不算,又开窗朝外吼:“市区不让鸣笛不知道吗!”
  后车已经扬长而去。
  他接着打方向盘,尽量目视前方,余光都敢落在副驾驶的人身上:“那什么,系好安全带……”
  “嗯,”男人似笑非笑道,“柑橘味的。”
  “什么柑橘味……”
  “你的香水。”
  沈忱的脸又开始烧得慌:“关你什么事啊……”
  “随便说说。”男人系上安全带,没接着戏弄他,“车里能抽烟?”
  “抽。”
  “你抽不抽?”
  “抽。”
  男人低头用嘴先点着了一支,然后递到沈忱嘴边。这样滤嘴上难免会沾上点唾液,可沈忱一点也不在意——还有什么好在意的呢,他们都已经是“过命的交情”了——直接含住。男人再给自己点了支,开了车窗静静地抽烟。
  要是换做刚知道要出差时,沈忱巴不得他们俩能安安静静别相处。
  但现在,车里这份安静都让他心里七上八下。
  他摁开音乐,他们俩都喜欢的那首《酩酊大罪》放起来;沈忱目视前方地开车,季岸看着窗外,竟不约而同地跟着哼起来。
  哼了好一会儿,季岸突然说:“怎么金链子戴三条,手串也要戴两串的,虽然真是暴发户,也不用这么显摆吧。”
  “这破珠子能值多少钱,”沈忱下意识吐槽了句,转而又后悔了,“呸呸呸,我说错了,刚才的不算。”
  季岸不明所以。
  趁着等红灯,沈忱摘下一根,直接扔在季岸身上:“送你的。”
  “送我?”
  “是啊,”沈忱不自在地说,“去庙里求的……别误会哈,我妈嫌我晦气,带我去庙里拜拜。”
  他说得轻巧,但实际上回父母家后,沈忱被家长摁着先是柚子叶泡澡,再马不停蹄地去庙里上香、捐香火,最后还求了串开光的佛珠。可以说沈忱的赛博迷信属性,是遗传了他妈妈的现代化版本。
  求佛珠的时候沈忱不知怎么就突然想起了灾舅子季岸,于是“顺便”背着家长再要了一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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