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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具怪物般的身体从脖子处炸开一个口子，绿色汁液喷溅而出。
接着，断成了两半。
着一切发生的太快，以至于翠儿都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身首分离。
水中漂浮的头颅依然保持着濒死前的惊恐状态，那些钢刺一样的长发软了下来，如同凋零的水草一般。
那股萦绕在洋房周围的隐隐黑气似乎在这股巨力之下消散了，金色的阳光射了进来。
在金光的照射下，那头颅瞬间便化成一股烟气，隐于水中。
“太好了！”我忍不住道。
看来那厉鬼终于被解决了。
我长出一口气。
可我还没高兴两秒钟，墨存突然咳了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倒在水中。
我愣住了，半晌无法动弹。
那镜中的景象让我心如刀割，满心的悲痛与无助。
墨存倒下的瞬间，剑化作了一条简陋的白色小舟，将他托在水面上。
我隔着铜镜观察，还好，勉强能在镜中看见他的胸膛起伏。
虽然微弱，但至少证明他目前还活着。
可是，过一会就不知道了。
呼吸明显在变弱。
眼前突然有点模糊，有点痒。
我摸了摸，手指上一片湿润。
我这是……怎么了？
我不停地给自己洗脑：“任意一个有良心的人看见朋友为了救自己而生死难料，都会悲痛伤心。虽然大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为了朋友，掉掉泪也很正常。”
……
“老天啊！你告诉我到底怎么才能救墨存啊？！”
洗洗一千遍一万遍脑也无法解决此刻的困境。
想再多也掩盖不了此刻内心的焦急。
我跟疯了一样来回踱步。
“墨存！”
“墨存！”
“墨存！你醒醒！”
“快点睁开眼！”
“你不能这样！”
“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
心脏犹如被火焰煎熬，焦虑和无助交织在一起，让人几近崩溃。
我特么的怎么还在这该死的镜子里面？！
那鬼东西不是已经死了吗？！
死了我应该就能出去了啊？！
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恨自己不能在他身边，恨自己无力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老天爷啊！我到底应该怎么办啊？！
不行，我不能这样！
“冷静！萧允，冷静下来！”
我告诉自己，必须冷静下来，只有冷静下来，才有可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静。
我开始思考，开始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
目前，唯一的要义：那就是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救墨存。
找，找出口。
既然这面镜子和翠儿相连通，那翠儿死了，这噬魂镜的力量应该也削减了不少，说不定之前找不到的出口现在就会出现。
我在镜中世界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跌倒了，爬起来继续找。
鞋子破了，光脚继续找。
然而，现实却总令人难以如愿。
看着墨存越来越微弱的呼吸，我彻底瘫倒在地上。
我太没用了！
一直想着等他来救我，指望着他，依赖着他，却连一点忙都帮不上。
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滑落，我对着镜中人道：“对不起，墨存，是我太没用了。”
镜中的睡脸安然俊美，仿佛此刻不是在什么凶宅，而是在阳光明媚的午后，野外泛舟时不小心睡着了。
如果是，那该有多好。
“陌生人……别放弃……”
空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声音，有些耳熟。
好像是之前遇到的小月。
“你还活着？你在哪里？”
“别找了，翠儿死了，我也快彻底消失了，我终于得到了我想要的，我可以解脱了。”
空中的声音继续说道：“这一切都要谢谢你，陌生人。”
“有什么好谢的，你要消失那我应该也快了。只是，在这之前不能救下墨存。你有什么办法没？”我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问道。
“要说办法……”小月顿了顿。
我猛然抬头，对着空中道：“有办法？快告诉我。”
“其实镜子有个通道连通外面的世界，只是之前一直由翠儿的意识把守，你去了也只是送死，便没有告诉你。而且，那里面充满了鬼气，吞噬人心。不过，现在翠儿死了，她的意识也死了，你走那通道应该无恙了。”
闻言，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忙问通道的位置。
临走之前，我突然想到了什么，问了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帮我，是因为想和爱人再会吗？”
小月答道：“是啊……”
“你的爱人是谁？”
空中的声音沉默了几秒，然后道：“辉哥哥。”
听她说完，我便按照她描述的去找那通道。
果然，不多一会而便在一处隐秘的地方找到了门。
只是，这门有两扇。
为何会有两扇？
小月告诉我：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天必有地，有生必有死。翠儿为自己创造出了一扇生门，供自己穿梭来回于现实和镜中世界，那必定避免不了死亡的诞生。她也正是从死亡的威胁中诞生出了新生。所以，生死相依。有生门必有死门。
一生一死。
一黑一白。
小月还说：一扇门中充斥着鬼气，吞噬人心，所以门是黑色，是死门。另一扇门中连通着现实，与光相连，所以门是白色，是生门。
我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向那扇门。
黑门被我打开，股股黑烟冒了出来，看不清里面的状况。
我毅然决然地往里走。
空中又传来小月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陌生人，你想死吗？！你不去救你相好的了吗？”
“当然要救！”我冷冷道，脚步却没有停止。
“别去，那里危险！”声音几乎要嘶吼起来。
听到这个声音，我更加坚定了往里走的决心。
忽然，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在把我往回拉。
我回头，恍惚间好像看见了一张扭曲的脸。
这股力量死死拽着我后背，感觉后背快要融化了。
“你终于暴露了，残存的意识。”
我对着拽着我后背若隐若现的脸冷冷道。
第21章 翠儿之死（2）
“你不是小月，你是翠儿残存的意识。”我继续道。
残影闪了闪，露出了翠儿破碎不堪的脸。他的声音像是从深渊中捞出来，带着冰冷的金属质感，却又带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仿佛两种完全不同的元素在他身上交融。
“你是如何知晓的？”残影问道，他的声音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你有两个破绽，一是你说翠儿的意识死了。你用小月的身份与我说话，小月并不和翠儿的意识相连通，她是如何能确定意识已死？”
“二是关于小月的意中人。你了解翠儿的记忆，自然也是知道与小月有关的一切。虽然那个人是谁没说错，可你当时用的称呼却暴露了你自己。”
“小月之前提起关于翠儿哥哥之事时，用的是‘阿辉’一词，而你却说——‘辉哥哥’。这种口头称呼人们大多已习惯成自然，断然不会轻易改口。除非，你根本不是小月！”
残影的脸上晦暗不明，看不出此时的表情。
只听他道：“好啊！你还真是不简单！翠儿那个没用的东西死了倒也也没什么，只是她却连累了我，她死了我也活不长了！”
“那么……”残影突然一个暴起，让人猝不及防。
我身后一股灼热袭来。那拽住后背的力量仿佛有千斤。
这一刻，我心中涌起了一丝无法言喻的恐惧，仿佛我正在面对的是一个无法抗拒的命运。
我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冷静下来。
如何此时墨存在侧，他会怎么做？
是面无表情地暴揍残影一顿？还是若无其事地拍拍后背，再嘲讽残影几句？
但不管遇到什么，他都一定是冷静处事。
所以，一味害怕只会阻碍思考。
“你也别想活！”残影尖叫道。那声音如同狂风暴雨，席卷而来，让人无法抗拒。
此刻心中虽有些害怕，但冷静分析后我多少能猜到：残存的意识现在也只不过是只“纸老虎”了。
从他如此迂回害人的方式来看，他大概已经无法在这镜中世界对我直接下手了，否则他会用更直接简单的手段杀死我，而不会用如此弯弯绕的方式。
想明白这一点后，我心定了下来，那仅有的一丝害怕也没有了，更多的是坚定。
残影狗急跳墙，摆脱他的追逐之后我就能安全了。
我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
虽然我没有墨存那般的武力值，也没有他那些法宝，更没有他那么大的本事，但我会做最大的努力，拼尽全力一搏。
我掏出那枚已失去光彩的金色小贝在残影眼前晃了晃。
残影看到后，那若影若现的脸上居然出现了惊恐的表情，抱着头颤抖。
然而，贝壳躺在我掌心没有任何变化。
失去了流转的金光的贝壳，此时就像再平常不过的装饰品。
残影亦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看来这贝壳自上次抵挡血墙之后，已经失去了效用了。
残影的脸上似乎露出了嘲讽的表情，只听她用极度刺耳的声音说：“我还以为是那传说中的宝贝呢。还真吓死我了。想想也是，你一介凡人怎配有那种宝贝！拿着破烂在这唬谁呢！”
说完，背后狂风呼啸，残影尖叫。
我开始用全身力气去抗衡那股拽住我的力量，并同时集中注意力，脑中飞速地思索对策。
这残影的弱点到底是什么？
既然拥有翠儿的意识，不知有没有她的感情？
要是现在手中有条红裙子就好了，说不定能吓得她放手？
我决定试探一下。
“翠儿，你一定很想念你哥哥吧？”
残影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晦暗，他的眼睛闪烁着冷光，仿佛被刺痛了一般。
他嘴上“哼”了一声，假装若无其事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我敏锐地抓住了那丝眼神，继续道：“你哥哥把你交给理查德也不是有心的，他也是无辜的。”
提到“理查德”三个字时，我感觉到背后的力量颤了颤，松动了一下，随后又紧紧拽着我。
太好了！有戏。
我开始绘声绘色地描述理查德的样貌。
“他的金发乱蓬蓬的，仿佛是未经梳理的稻草，颜色黯淡无光。他的眼睛是冰冷的暗绿色，像是一潭死水。他的皮肤白得像死人，没有一丝血色……”
残影的脸出现了漩涡，身后的力量松动了些。
“住口！别说了！”他尖叫起来。
“他的身材高大魁梧，但比例不协调，肩膀宽阔得有些畸形，像是人为加工过的。他的胸膛向外凸出，就像一只驼背的青蛙。他的手臂肌肉发达，但同样显得不自然……”
“不要！我不要想起他！”残影嘶吼。
“他的手指粗短而僵硬，指甲常常被咬得参差不齐，看起来十分丑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酸臭味……”
“我要杀了你，我现在就要杀了你！”
身后的力量突然又变得巨大无比。
我知道这是一招险棋，一旦激怒她，有可能得不偿失。
“他手上拿着一条大红色的裙子，那是一条特别漂亮的红色洋装，上面缀着白色蕾丝和金色纽扣……”
说话间，我突然猛然转身，正面对着残影，手指向他身后：“翠儿，你看呐，理查德捧着裙子在你后面……”
刹那间，拽着我的力量彻底松动了，残影的脸扭曲成千万条黑线。
趁此机会，挣脱了他的拽力，向后退去，接着迅速回转身躯，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向通道尽头奔去。
这一刻，我心中明白，这是唯一的机会。
我快步向前跑去，残影在我身后咆哮着，他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
我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挣扎，他正在用他所有的力量试图抓住我。
然而，我并没有停下来。我继续向前跑去，尽管四周都弥漫着黑色烟雾，这些烟雾熏得眼泪涟涟，皮肤灼热。
我忍着疼痛狂奔着，心中祈祷：“老天保佑，前方一定要是出口。”
突然，我看到了一道光亮。
我向那个方向跑去，心中充满了希望。
我看到那是一个出口，我知道只要穿过那个出口，就会安全。
然而，在我即将到达出口的时候，残影抓住了我的脚踝。
我一下子摔倒在地，脸被划破了，身体受到了强烈的撞击。
但是我没有放弃，我继续向前爬去。
我的手指终于触到了那道光亮，瞬间感到一阵温暖和安慰。
太好了！老天保佑，我终于找到了出路！我终于能逃脱这个镜中世界了！我终于能见到墨存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向那道光亮走去。
在我即将走出这个镜中世界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
眼前居然出现了那面梳妆镜，镜子中反射出了那个残影的脸，他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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