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子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我根本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我、我……知道,是、是你把他……咳咳……生魂关了起来。”
“是我又怎么样,他自己送上门,我岂有放过之理。”
“把他生魂还给我。”
“哈哈哈……”魑离楞了一下,随即再次大笑起来,“笑话,天大的笑话……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他脚下力道越来越大。
这时,女人也走过来,狠狠甩了我一巴掌,“贱人,放尊重点!”
嘴里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忽然,魑离猛地转头,又甩了一记耳光,高声呼喝,“滚!”
却不是朝我,而是朝那女人。
那女人震惊地看着魑离,眼中满是泪水,“主人,你……”
“哈哈哈……狗咬狗……咳咳……活该……咳咳……”
就算吐一公升的血,我也要把这话说出来。
凌乱的发丝胡乱贴在脸上,多少挡住了些视线,这让出狗咬狗的戏码变得不高清了。
魑离很快回过头,紧盯着我,“你居然还笑得出来,看来还不够疼……”
他伸出手,毫不犹豫地戳进我的心窝,距离把握的刚好,尚未碰到心脏。
我心中叹了口气,刚养好的伤口,这下又坏了。
可惜,浪费了徐微雨那么多珍奇的药材。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只要我的手,再进去一分。”
“你若是求我,我便不杀你。”
我微微扬头瞪着他,“我来这里便没打算活着回去。不如这样,让我把墨存生魂带回去,等他醒了,你便来杀我,或者我过来这里给你杀,如何?”
魑离不回答,也不动作,片刻后,他忽又发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又是这个眼神,你和他还真像……”
说完,他收回手,一把扒开我前襟,转头对瘫坐在地上的女人道:“把你的簪子给我。”
第83章 (下)神女之灾
闻言,女人如梦初醒,梨花带雨地从地上爬起来,拔下发间的簪子,递给魑离。
魑离握着簪子,嘴角扯出一丝笑容,俯身贴在我耳边道:“疼得话就叫出来。”那泛着微微银光的尖端触碰到了我的胸膛,冰冷刺骨。
他手腕轻轻一转,簪子在我的皮肤上划出了一道细长的口子。
尖锐的疼痛刺激着我的神经,我紧咬着下唇,不发出任何声音。
血液开始沿着划痕流淌出来,暗红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骇人。
他的动作既精准又残暴,每一次转动簪子都在我胸膛上留下深浅不一的伤口。一道道伤口jiao交织在一起,像是某种痛苦的图案,鲜血不断涌出,渗透进了我衣服的每一根纤维。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可以感觉道魑离的呼吸声就在我耳边,他时而低语,时而轻笑,声音充满了扭曲和疯狂。
随着伤口越来越多,鲜血不断涌出,将我的衣服染成了暗红色。
忽然,魑离好似看到了什么,猛地停手。
他盯着我的前胸,默然不语,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不知在想什么。
恍惚间,我似乎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中看到了一种悔恨和痛苦。
他疲惫地扔掉簪子,滑座在床边,看着我出神。
然后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中,开始啜泣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熬不住,昏死过去。
不出意外地,我又做梦了。
也不知为什么,最近这些日子以来,频繁发梦。
我梦到了小时候。
很多年以前了,很小很小的时候。
我独自一人在海边玩耍,忽被浪头卷了去,等大人找到时,我已经没有了呼吸。爸妈在旁边哭得像泪人儿一样。
围住爸妈的大人们,纷纷说着“节哀……”
不对啊,我们家什么时候在海边住过?我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紧接着,画面一转,被浪头卷走的人变了。
那模样看着有些像玉凌,只是年岁比玉凌小了很多,约莫只有三四岁。
白色的小小身影被鬼魅的大海卷走,迅速沉了下去。
突然,狂风骤起,一条银龙腾空而起,仔细望去,那银龙的背上竟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
又是一阵狂风夹杂着暴雨袭来,小小的人儿已经躺在了海边,旁边守着一个少年。只见那少年口中吐出了一颗流光溢彩的白色珠子,珠子在空中围着少年绕了几圈,最后飞进了小人儿口中。
少年伸手探了探鼻息,大概是看出这人已经安然无恙了,便不再多逗留,转身入海而去。
不多时,那小人儿悠悠睁眼,和没事儿人一样蹦蹦跳跳地回了村。
忽的,画面一黑,周围景象瞬间切换。
又到了玉凌所在的那个村子。
黑压压的天空像一块巨大的暗色幕布,沉重地悬挂在头顶。没有一丝光亮透过这片阴沉,厚重的云层紧密地堆叠在一起,仿佛是即将爆发的怒海。偶尔,远处雷声的隆隆响起,为这片沉闷的天空增添了几分紧张和期待。风也开始悄然升起,带着冷冽的气息,轻轻地拂过大地,仿佛在宣告一场暴风雨的即将来临。
密密麻麻的村民聚集在广场上,似在等待什么。
而广场最中央是身着男装,已不再用面纱覆面的玉凌。
“骗子!玉家都是骗子!”
一个村民愤怒道。
“没错!玉家侮辱了神女。”
“烧死他……”一个村民提议道。
“烧死他……”
众人纷纷附和。
就在前不久,秦诺偷了族中至宝给玉凌续命,这一事震惊了族中所有长老。
长老们深知,传男不传女的宝物在女人身上是绝不会有任何作用的,这一点,古老的典籍中早就有确切记载。可玉凌竟然依托宝物的力量奇迹般地起死回生了,这绝无可能。
除非,玉凌他根本不是女儿身。
果然,一经验证后,长老们便得知了真相——玉凌根本就是男子。
玉凌爷爷其实并不知情,但他被告知自己是孙女儿竟是个男人后,羞愤难当,自尽而去。
可村民们的怒火却不会因为死了一个老头儿而平息,他们恨不得挖坟掘墓,把始作俑者——玉凌母亲的尸骨挖出来给一把火烧了。
他们不能忍受自己崇拜的神女,跪拜了十多年的神女竟是个肮脏的男子。
玉凌儿时曾问过母亲,为何要将自己扮作女儿家。
母亲的回答似是而非:“凌儿啊,我不想你去继承那个东西,别人都说那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可但凡触碰过那东西的人,都没有好下场。为娘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只可惜,你容貌太美,逃掉了那东西,却逃不掉神女的命运。”
“时也命也……你终究是无法平淡过一生啊……”
第84章 (上)救赎
女人轻抚着儿子的头发,“凌儿啊……终究是为娘对不住你,别怪我……”她叹了口气,便撒手人寰了。
玉凌看着以前对自己和蔼的村民们如今如此愤怒,觉得十分奇怪。
他不理解,换了个性别,玉凌就不是玉凌了吗?
看着周围愤怒的人们,他差点以为自己刨了他们家祖坟。
这个世界啊,当真是没意思的很。
【世事茫茫皆浮华,寻觅乐土空归迟】
【万般纷扰终成空,何必人间走一遭】
“玉凌,你怎么说?”族中最德高望重的长老终于发话了。
玉凌轻轻叹了口气,“无所谓了……”
“火刑!火刑!火刑!”
“火刑!火刑!火刑!”
“火刑!火刑!火刑!”
周围不断有人叫嚣着,长老看着玉凌云淡风轻的样子摇了摇头,说:“那就施火刑吧。”
村民们搬来柴火和火把,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秦诺站在人群中,眼神复杂地看着玉凌。
他恨他欺骗自己,他恨自己竟然喜欢了个男人这么多年,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天大的笑话,这都拜他所赐。
火刑的准备工作很快完成。
长老走到了玉凌的面前,他看着玉凌,眼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但作为族长,他必须维护族规和村民的意志。他沉声说道:“玉凌,你的行为违反了族规,也欺骗了所有人。你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
玉凌抬起头,他的眼神清澈,声音平静:“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无论是男是女,我都没有选择。我的存在,为什么就是一个错误?”
听到玉凌的话,村民们的情绪有了一丝波动,但愤怒依旧是主导。
长老点了点头,转身离开,示意火刑可以开始。
秦诺忍不住上前,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他父亲拦住。
火刑的火焰被点燃,熊熊烈火很快将玉凌包围。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却无法照进他内心。
火焰越烧越旺,但玉凌却没有一声呼喊,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火中,像是在接受一场洗礼。
那一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秦诺一把推开父亲的手,刚迈出半步,却听见一声厉喝,“住手!”
紧接着,一大桶水仿佛从天而降般浇熄即将蔓延至玉凌身上的火。
秦诺松了口气,却也痛恨软弱的自己。
玉凌身边立着一个十分俊朗的少年,虽身着粗布麻衣,却难掩贵气。
正是玉凌从海边救回,以命换命之人。
他虽被长老洗去记忆,不记得从前之事,但却知道是玉凌救了自己,而且是以命换命。
他还知道了眼前这个神情淡然的美丽少年和自己建立了死契。
但他不明白这个陌生人为什么要舍命救自己。
当他得知自己的救命恩人正在被公开审判的时候,便立刻赶来了。
毫不犹豫地,他泼下了那一桶水。
所有人的怒火都烧向了这个少年。
少年却无所畏惧,只身挡在玉凌身前。
那一刻,玉凌的瞳孔中倒映着少年挺拔的英姿,心底有什么仿佛被唤醒了。
那一刻,玉凌切实的感觉自己是活着。
那一刻,仿佛有什么开始改变了。
少年纤瘦的身体艰难地抵挡着如潮水般涌上来的人群。
忽然,一个尖厉的哨声划破天空。
那是从村口哨塔传来的。
“及煞族,及煞族的人来了……”有人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人群一哄而散。
“别慌,别乱……”长老试图安定人群,“守灵人会保护我们的……”
不远处传来马蹄声,还有惊恐的尖叫声。
“及煞族的人杀进来了……”
一听这话,村民们像受惊的山雀一样向四面八方逃去。
场面混乱无比。
少年趁机解开绑在玉凌身上的绳子。
依稀可见,黑压压的队伍骑着马踏碎了大门,也踏碎了村民的愤怒。
愤怒在悬殊的力量面前不堪一击。
“快走。”玉凌拉着少年趁乱逃了出去。
梦到这里便结束了……
第85章 (下)疯子
头痛欲裂,眼皮沉重无比,浑身像散架了一样。
耳边模模糊糊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其中一人的声音像是魑离,而另外一人的声音则十分陌生。
他们大概在大厅之中,由于隔着一堵墙,我听得并不十分真切。
但听那个陌生人的声音,好像十分愤怒的样子。
居然有人敢对魑离表现愤怒,想必是个狠角色,我有些好奇这个人是谁了。
“为了表示诚意,我把能克制我族人的至宝金莎葵拱手相送,没想到你竟然把我族至宝贴在那口污秽的锅子上。莫不是在羞辱我们?!”
“谈何羞辱?”魑离的声音懒洋洋的,“我对那东西本就不敢兴趣,是你非要送给我,既然送给我了,怎么处理自然我说了算。我看那东西还挺好看,做个装饰有何不可?”
“你、你……”陌生人似乎一时语塞。
很快,陌生人语气恢复平静,恭恭敬敬说道:“鬼王,我族与您合作乃是真心诚意,如若您能助一臂之力,我主绝对不会亏待于您。”
“我主?”这陌生人看来只是个跑腿的,背后还有主子。
“没兴趣。”魑离懒懒道。
陌生人话锋突然一转,“听说……您找到了要找的人。”
闻言,魑离大怒,狠狠拍了下什么东西,震得我这里都能感受到。
“在下也略有耳闻,听说鬼王魑离在紧挨阴间之地建立了黯渊,是为了找一个人,或者说找一个死去的人……”
“住口!”
“看来消息是真的啊!”陌生人笑了笑,那笑声极为阴森可怖,“似乎,您已经找到了啊……”
“你敢动他一根头发试试!”魑离怒道。
“那自然是不敢,不过嘛,听说您在找人的同时还在找什么东西……或者说,找某种秘术……解……”
“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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