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讨厌窥探的目光，更讨厌有人觊觎阿蓝。
第100章 因果
“什么？天下大乱，山河动荡不安？”辛弥声瞪大眼睛，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喃喃道：“为何会这样？可这些事情，和我们青泽有何关系？”
“如今周国天子就在我们青泽，这件事情就已经牵扯到了我们。”辛越青叹了口气，垂落的手紧握成拳。
他还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会找到青泽的位置？他们为什么会知道阿蓝的存在？
神明给予的提示，想来青泽也有一番浩劫。要是能避过，自当万事大吉。
要是不能避过，那赤鱬一族便是将再也不存在。
辛弥声坐在礁石上，神色慌张，“哥哥，那怎么办？只知道这些消息吗？”
“神明有意指点，我去中漩时并未遇到什么危机。而神明的提示，是让我们入世。”辛越青叹了口气，神色无奈，“青泽好像背上了因果，得我们去拯救这摇摇欲坠的山河。”
辛弥声低头看向自己的尾巴，余光扫过周围的族人，“可，可我们这样，如何能入世？我们只要一去，不是正中了外面那些人的下怀？”
神情落寞带着苦涩，辛弥声转身背对着辛越青，眼里的忧伤怎么也掩盖不了，“我们只要出了青泽，就是外面那些人的盘中餐。他们恨不得吃了我们血肉，来达到他们那贪婪又恶心的目的。”
“无妨，这些倒是没有丝毫问题，中漩那边已经给出了法子出来。”辛越青紧紧皱紧眉头，心中犹豫不决。
“只是如今周国兵强马壮，找不到势力与之抗衡，我只担心这一点罢了。”
“哥哥想要周国覆灭？”水声哗啦啦响起，辛弥声神色慌乱，“哥哥，我们之所以在青泽安然无恙，就是没有参与那些斗争。”
“可，可如果我们参与进去，手上染了杀孽，那我们还能……”
“阿蓝。”辛越青打断他的话，抬手抚摸着他的脸颊，神色温柔，“我们已经退不了了，我们身上背着因果。我们身上早就背着万千人的性命，又何来杀孽？”
本就已经染了杀孽，他们唯一能做的是自救。
如同晴天霹雳，辛弥声脸色苍白，双眼失神，“怎，怎么会如此？”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道：“我们从未出过青泽，为何会背上万千人的性命？”
辛越青手臂一揽，就把他揽在怀里，轻轻拍打着脊背安抚道：“阿蓝不必在意，一切有哥哥在，哥哥会解决好的。”
辛弥声下意识抱着他的脖子，就像小时候总是喜欢黏着哥哥一样，“哥哥，那为什么要颠覆周国？”
“不是颠覆周国，准确的来说，是颠覆江家。”辛越青垂眸望着击打在礁石上的海波纹，神色凛然。
“江家？江淮序？”辛弥声不明所以，颠覆江家，和颠覆周国有什么区别？
“谁都可以做帝王，而相反的，谁都可以颠覆一个王朝。”
“但往往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千难万险。”辛越青叹了口气，“神明的指示，是因为江家我们才会背负上那些莫须有的因果。而想破了这因果，我们就得去寻找这迷雾后的真相。”
他也实在是想不明白，周天子到底做了什么？
牵扯甚大，让他们青泽落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地步里。
*
“哥哥，这是什么？”辛越青消失了一会儿又出现，如今手上用贝壳端着一些青色的果子出现。
辛弥声扬起嘴角，朝他游过去，眼里亮如星辰，“哥哥，这是什么果子？好香啊。”
说着就伸手去拿，却在快要拿到时被毫不留情地拍了一巴掌。
辛弥声顿时缩回来，眼里蒙了层雾气，委屈巴巴道：“哥哥，你居然打我！我不就是拿个果子吃吗？你对我太坏了！”
听那控诉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他怎么样了，只不过就是阻止他去拿果子罢了。
辛越青瞥了他一眼，招呼着族人围拢过来，垂眸看着贝壳里的果子，“这是青果，我在中漩得到神明指示，青泽好端端地背负着因果。而想要青泽安然无恙，族人安好，那便要入世。”
“什么？因果？我们怎么会背负着因果？我们可是从未踏出过青泽。”
“辛大哥，是什么样的因果？”
辛越青重重叹了口气，“据说是万千人的性命，和周国天子有关。如若要破这因果，就要颠覆江家的江山。”
“什么？”
“什么？”
周围一片吸气和不可置信，围在一起的赤鱬心里皆是想不明白。
他们未曾出过青泽，为什么要卷入这天下的纷争？凭什么要背负着这因果？
“辛大哥，可，可我们这样子，如何能出去？我们就不能不出去吗？”外面的那些人那么可怕，他们出去岂不是成为了那些人的盘中餐？
等大家安静下来后，辛越青才娓娓道来，“这是青果，吃了后可进化成为一个完整的人。不会减短寿命，可在完整的人和半面之间来回变换。”
“而这唯一的弊端就是，我们不能待在陆地上很久。我们也受不住外面的气候，所以要成为赤鱬在水里缓和。”
“这……”众人面面相觑，却还是心惊胆战，一时之间犹豫不决。
辛越青率先拿上属于自己和辛弥声的那一颗，其他的则是放在礁石上，“这件事情不会强求大家去做，想去的便去，不想去的便留在青泽。”
“阿蓝，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辛越青转身面向辛弥声，手心中赫然立着青果。
辛弥声抿了抿唇，心中也是犹豫不决。如果吃下这青果，他就是一个完整的人，可以和裴羡风离开青泽，甩掉江淮序那个疯子。
可……
可如果吃下去后，他就要去完成破解因果的这个任务。
但是……
“阿蓝，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些什么，但这件事情，你不能告诉裴羡风。”辛越青拉起他的手，把青果放在他的手中。
“裴羡风是周国人，他不会做出有损周国的事情来。倘若要他和江淮序打擂台，他完全不是江淮序的对手。”
“那，那哥哥的意思是……”青果在手心里冰冰凉凉的，诱人的香味不断往鼻息里飘去。
“阿蓝可以待在裴羡风身边，哥哥不会为难你。可哥哥要去寻真正的明君，哥哥不能与你同行。”辛越青抬起头来，把他鬓边的发挽在耳后。
“阿蓝切记，不可在外人面前暴露身份。而阿蓝也要记住，和裴羡风在一起，势必会和江淮序打交道，如果可以的话，哥哥希望你能拖住江淮序。”这是辛越青唯一要求他能做到的事情。
赤鱬一族，不能平白无故背负着万千人的性命而死去。
第101章 阿蓝为何总是提他？
“裴羡风。”辛弥声从贝壳里站起身，面带微笑冲岸边的人挥手。
裴羡风听到喊声后就转过了身，在看到人时，神色一愣，险些没回过神来。
前方的人没穿什么衣物，只是用海草遮住了关键部位。露出的肌肤在阳光下发着光泽，一头蓝发披散着，笔直白皙的双腿站在贝壳里。
薄唇一张一合，雾蓝色的桃花眼仿若山中溪水，清澈又无邪。
辛弥声眉头轻蹙了一下，裴羡风怎么转身时就呆住了？难道他的样子很吓人？很丑陋吗？
该不会是……
辛弥声瞪大眼睛，一双眼眸充满了雾色，带着一丝颓败。
裴羡风猛然回过神来，边脱掉外衣边往他那边走，“阿蓝怎么突然……抱歉，是阿蓝太迷人了，我一时之间看呆了去。”
站定在身前，裴羡风把衣服披到他身上，把露在外面的肌肤给包裹了起来。
辛弥声两手捏着衣襟，气鼓鼓道：“你胡说，你分明就是看我长的丑，然后就愣住了。这会心里指不定想着怎么跑呢。”
裴羡风噗嗤一声笑出来，抬手捏了捏他的鼻子，“我何曾说过阿蓝丑了？明明就是阿蓝曲解了我的意思。”
“你怎么会突然……”裴羡风帮他整理着衣服，把腰间的带子系了起来。
辛弥声低头看去，骨节分明的手很是漂亮，系带子时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辛弥声想起哥哥说的话，轻咳几声掩饰心虚，“这不是不想看见他吗？然后我就去找了我哥哥，我哥哥就想到了这个办法。”
“那对你身体可有大碍？”裴羡风抬起头来，眉宇间带着担忧之色。
辛弥声抬腿从贝壳里走下来，拉住他的胳膊才没摔倒在地，“放心吧，就是隔几天就要进水里泡一泡，要不然身体会失去活力。”
裴羡风伸手揽住他的腰，小心翼翼教他慢慢走路，“那就好。”
尾巴变成双腿，走路还有些不适应，要不然有裴羡风在，说不定都摔到地上了。
辛弥声正在学走路，低着头踩在地上，留下一些浅显的脚印。
迎面走来一人，衣摆浮动着停在眼前，鼻息里是厌恶的气息。
抓住手臂的手一紧，辛弥声快速躲在裴羡风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凶巴巴道：“好端端的，你拦我路做什么？”
江淮序眼神里夹裹着强势的侵略气息，阴冷的目光落在那张迤逦的脸上。
少年看起来对他怕极了，躲在那人身后，奶凶奶凶的格外幼稚。
裴羡风脸色沉了下来，挡住侵略的目光，“你不忙着建你的房子，你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江淮序淡然一笑，目光定格在飞扬的那缕蓝发上，语调散漫，“素来听闻赤鱬个个不凡，样貌更是一等一。孤看他进化成人，一时之间有些好奇罢了，所以就想上前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裴羡风护着人让开身子，眼里冷光乍现，声音也冷了下来，“如今见着了，满足了你的好奇心，慢走不送。”
江淮序抬起脚步往前走去，在擦肩而过时。
微微偏头，清冷的目光看去，少年瞬间吓得缩成一团。
江淮序目视前方，心里始终想不明白。
他既然没有那些记忆，为何如此惧怕他？就连看一眼，也让他避之不及。
*
“那我们去哪儿？”辛弥声坐在凳子上啃着苹果吃，一双腿摇晃个不停。
裴羡风和几个护卫坐在一起，“我们不能去周国，要去也是去南域。”
“南域？”辛弥声微微瞪大双眸，对这个名字很是陌生，“南域是什么地方？”
“南域遍地都是蛊虫，且毒物雾弥漫，那里的人也是三教九流。”裴羡风偏头浅笑着，握住他的手，“我已经叫苏祁去南域了，我们在那边可以暂时安顿下来。”
“不去周国吗？我听说周国很是繁华，我还想去看看呢。”温润的目光落在身上，辛弥声脸色微红。
而且在好几个人面前，手牵手怪难为情的。
辛弥声把手挣脱出来，有些局促不安，“那你说去哪里就去哪里，大不了以后再去周国就是了。”
反正哥哥他们应该会先去周国，那他就可以和裴羡风去南域。
按照裴羡风那么说，南域的势力应该有很多，到时候可以建立起一个势力，帮助哥哥。
如同琥珀的眼珠子咕噜噜转个不停，一看就知道打着一些小心思。
裴羡风面不改色收回手，“那就这么定了，你们下去收拾准备一番。为了夜长梦多，明日就起程。”
江淮序估计想不到阿蓝会这么快进化，且还在进化第二天就离开了青泽。
江淮序他们的木屋还没建好，等他们明早一走，那这个地方就剩下江淮序他们了。
想到江淮序黑沉的脸色，裴羡风心情莫名有些愉悦。
几个护卫起身去收拾东西，正院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在。
裴羡风转头看去，笑眯眯道：“阿蓝在外人面前，竟然也会害羞吗？”
辛弥声动作一顿，站起身来，“我，我还有事情，我先……”
“跑什么？嗯？”裴羡风及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人也不受控制地坐在腿上。
辛弥声脸色陡然涨红，浑身都僵了起来。
裴羡风轻笑一声，热烈的气息洒在耳朵根，轻轻抚摸着他的腰，“阿蓝怎么不说话了？之前不是很大胆的么？嗯？”
低语声响在耳朵里，温温柔柔的，酥酥麻麻悦耳动听。
辛弥声低头，神色忸怩，“裴羡风，放开我，青天白日的……”
“痒～”辛弥声扭过头，慌忙拉住他在腰间作乱的手，眼里带了一层泪花。
裴羡风含笑蹭着他的背部，“我看你身量和我差不多，先穿我的衣服。等到了集市上，我再带你去买。”
“嗯。”辛弥声浑身一松，靠在他怀里，“你说他会不会跟在我们身后？”
裴羡风动作一顿，漫不经心捏着他的手指，“阿蓝为何总是提他？”
辛弥声心虚地笑了两声，小声道：“那不还是为了不被他打扰嘛，万一他跟在我们身后怎么办？”
“无妨，甩掉就是了。”裴羡风轻阖眼帘，“况且他出来多时，国不可一日无君，他跟不了多久。”
“我带你去换衣服。”裴羡风推了推他，嗓音低柔，“怎么？还舍不得我的腿呢？”
“才不是！”像是被说中了心事一般，辛弥声站起身懊恼着反驳。
裴羡风眉梢微挑，认错道：“是是是，阿蓝才不是舍不得我的腿。”
“裴羡风！”辛弥声朝他跑过去，裴羡风身子一扭，往门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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