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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三年前的那家面包店吗？”萧鹤川忽然问起来。
沈柠做了个深呼吸，从鼻尖哼了一声，发出含糊的疑问声后继续进入梦乡。
萧鹤川拍拍他的后背，“没什么，睡吧。”
夜晚寂静无声，黑沉沉地空间里，仿佛无边的浓墨将这个狭小的地方包裹起来，萧鹤川的手机放在床头震动了一下，闲的格外明显。
萧鹤川用手支撑起身，腿部没有多少知觉，看起来和摆设并无不同，于是捞起柜子上的烟点上一支，猩红的烟头在黑夜中闪动。
怀里的人依旧安睡着，娇气的要顺毛哄着才能乖，睡着的样子恬淡又可爱，如果非要用一种生物来形容，就像是一只雍容华贵的猫。
开心了怎么样都行，不开心了就仰脖子走开的那种。
萧鹤川没来由地轻笑一声。
沈柠不记得三年前，可他记得。
第8章
三年前，沈柠因为和家里人吵架，固执地蹲在一家面包店门口不走，最后沈家没办法，找来萧鹤川试图让沈柠跟着萧鹤川回家。
“冷么？”萧鹤川冷眼旁观，似乎在他眼里完全不在意沈柠的生死。
因为他知道，沈柠从来不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去萧家。
不论是同情也好，喝醉也罢。沈柠从来都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沈柠倔强地不说话，就等着萧鹤川开口。
大雪纷纷扬扬落在黑色的伞面上，连带着冷风刮的脸生疼。
“如果你不想回家，那你就一直呆在这里吧。”萧鹤川掸去沈柠身上的雪冷笑，他不相信沈柠真的会在外面呆一晚。
“我想去你家。”终于，在萧鹤川转身以后沈柠说出了这个要求，“你就应该娶我的。”
喜欢一个人做不了假，萧鹤川从不屑于骗人。
“做梦。”
轻飘飘的两个字，打破了沈柠所有的幻想，自此以后才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就算是在上个月，沈柠时不时还会用那晚来和爷爷告状。
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忘了那天？
就算生病也不会例外。
真有意思。
怀中人拱了拱，将鼻子埋在被子里，萧鹤川低头扫了一样，顺手掐灭手中的烟，给沈柠盖好被子，才缓缓阖眼。
居然入睡很快。
早上已经养成了生物钟的萧鹤川最先睁开了眼，沈柠还睡得很沉。
等到沈柠神清气爽地醒来时，萧鹤川俨然已经穿戴整齐，依旧是雷打不动地开着早会。
唯一不同的是，余光扫过沈柠之时薄唇轻启：“醒了？”
“啊？……嗯。”沈柠抓了把翘起来的头发，用鼻音回应着。
“药在桌子上，等下敷上再去吃饭。”昨晚沈柠不老实，翻来覆去地滚，萧鹤川要照顾着他别掉下去还要给他揉肚子，都没睡成一个完整觉，只能疲惫地捏着鼻梁，第一次觉得有些累。
沈柠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懵懂地应着，套上衣服下去取药。
“起来啦，昨天睡的怎么样？”萧景平面带笑容，精神头看起来比昨天好了许多。
沈柠落座应道：“嗯，睡的挺好的爷爷。”
今天起床感觉病都好了大半，倒是萧鹤川看起来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
难道感冒隔着一个柜子就能从床上传染到沙发上了？
阿姨端上来几盘糕点，粉色白色都有，看起来松软可口。
沈柠吃过几次这里的食物以后也逐渐从最开始的试探变成了喜欢，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比营养液好吃一万倍！
萧景平见沈柠双眼放光，赶忙把糕点盘子往沈柠面前推了推：“好孩子，那就多吃点。”
“谢谢爷爷。”沈柠也不客气，夹起糕点慢慢往嘴里送。
软的，甜的，香的。
沈柠实在找不到形容词来描述这东西有多好吃。
“别一直吃那个，来喝点汤。”阿姨从保温壶里倒出三碗排骨汤，推到三人面前。
萧景平忍不住抱怨：“大早上又喝汤，人老了喝不下去这么油的东西了。”
“爷爷，这都是根据您身体定制的，油都撇出去了，多少喝一点。”萧鹤川给萧景平夹了一筷子小菜，“解腻。”
萧景平拿着勺子慢悠悠地往嘴里抿。
“你也抓紧喝。”萧鹤川话锋一转，冷冰冰地命令沈柠。
沈柠咬着排骨，用了半天力也没咬断那块骨头，只觉得自己牙疼。
“咬不动，不喝。”沈柠将汤喝了，排骨全剩了下来，碗一推就想下桌，被萧鹤川拽着领子留了下来。
“喝。”
一边是端碗看两人的萧景平，一边是态度强硬的萧鹤川，沈柠小脾气一下子上来了，顿时想恶心恶心萧鹤川。
“那你给我把肉抠下来好不好？”沈柠双臂环抱萧鹤川，小脸在他身上蹭了蹭，水润的唇差点就要蹭到萧鹤川的脸上，“好不好嘛，老公。”
沈柠明显感觉到萧鹤川呼吸一滞，手臂微微颤抖，八成是想给他两拳但是在尽力忍着。
萧鹤川动作优雅地挽起袖子，将沈柠碗里的几块排骨用筷子挑出来肉，骨头扔在垃圾桶里，又添了半碗汤，让肉重新浸入汤汁。
最后抽出纸巾擦干净之间，将碗推到沈柠面前：“吃。”
沈柠不可置信地对萧鹤川的侧脸行注目礼，说实话他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都会认为萧鹤川会在里面下药。
可见这人多想让爷爷放心，居然能容忍这具身体这么缠着他。
但他刚刚吃了四块蛋糕，一大碗汤，还有一个煎蛋，哪里还有地方吃这么多肉？
萧鹤川挑眉，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沈柠只能在萧景平期盼的目光下硬着头皮慢吞吞地往嘴里塞。
好不容易吃完了艰难的一顿饭，沈柠撑的揉着肚皮做深呼吸。
“咳咳。”萧鹤川手握成拳放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对萧景平说，“爷爷，您好好休息，过几天我再来看您。”
萧景平坐在藤椅上懒散地晒着阳光，半眯眼道：“去吧去吧，不耽误你们了。”
下了楼，陈语已经等在住院部门口，手里拿着崭新的包装袋，正在打着电话。
“能先不回家吗？我想走一圈，好撑。”沈柠感觉食物已经到嗓子眼儿了，如果再不走走大概会撑到胃疼，他对这里又不熟悉，只能希望萧鹤川不要太无情。
谁让布偶的胃就是这么脆弱，没想到原主也一样。
“扶我上车。”萧鹤川抬头望了眼楼上，“带你去江边。”
“好的老公！”沈柠露出标准的商业微笑，露出两颗俏皮的小虎牙，十分惹眼。
萧鹤川脸色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沈柠赶忙收回笑容半掩住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完了，装了一晚加一早上，叫老公太顺嘴，一不留神就喊了出来，沈柠扶住萧鹤川眼神不自主地偷看，生怕这人生气。
幸好萧鹤川是个说到做到的人，车子稳稳停在江边。
“沈少爷，需要我陪您吗？”陈语见萧鹤川没有动的意思，又怕沈柠太尴尬，只好打圆场问着。
他们萧总自从车祸以后很少去公司，需要应酬的场合也是能推就推，实在不行还是他去应付的，能答应沈柠来这边就不错了，想让他陪沈柠去消食，比登天还难。
沈柠摆摆手：“没关系啦，我绕广场走几圈就回来啦。”
沈柠下车，顺着围栏的走向慢悠悠地散步。
才发现这个世界还蛮好看的，有蓝色的大海，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着不少类似军舰的东西，不时还有一群白色的鸟从头顶飞过，然后叼走某些人手里的食物。
微风擦着沈柠的脸颊向后飞去，空气中蔓延着甜甜的糖果味，以及咸咸的味道。
真好玩，沈柠偷笑。
似乎来到这里也不是那么让人恐惧了。
刚走了广场的一半不到，一个黑色的身影快步挡在了沈柠面前，向一堵墙一样，沈柠向左他也向左，沈柠向右他也向右。
“麻烦让一下，谢谢。”沈柠后退一步，看清了男人的脸。
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约莫一米七八左右，穿着一身黑色的休闲西装，耳朵上的耳钉有那么一丝丝熟悉。
好像在哪儿见过，又想不起来。
“沈少爷贵人多忘事，前一阵不是还说要嫁给我，现在就当作不认识了吗？”男人歪嘴笑着，流氓样子尽显。
“你是？”沈柠怎么想也想不到原主还接触过这么普通的人。
男人指了指沈柠的手机，晃动脖子发出可怖的“嘎嘣”声：“你的屏保，还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拍的，不记得了？”
哦，提起这个沈柠还有些印象，仔细想想他照片上耳钉的位置和款式也对得上。
等等，他刚刚说的什么？
原主想嫁给他？
嫁给他？
他？
就算是原再饥不择食，原主也不至于对这么一个人说要嫁给他吧？尤其是有萧鹤川那张脸摆在面前，这怎么看有人没有可比性啊。
沈柠咬着腮边的肉尽量让自己回忆起更多内容。
“我没说过，是你记错了。”沈柠回忆不出来，决定耍赖不认账。
“对，沈少爷想嫁的人太多，早就忘了我是那一号了吧？”男人抓住沈柠的胳膊不依不饶，“但我记住了，你现在就应该跟我走。”
“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没答应你什么，咱们之间更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充其量就是个普通朋友，你干什么！”沈柠突然回忆起来不少，提高了音量，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些。
原主为了让萧鹤川吃醋，故意接触了这么个人，还图人家腹肌，硬是要摸。
结局想都不用想，萧鹤川无所谓，原主还惹上了这么个甩不掉的男人。
“但你还说过喜欢我。”男人认死理，说什么都要带走沈柠。
“我不跟你走，我也已经结婚了，我很爱我的丈夫，我喜欢了他二十多年，你不要纠缠我了。”沈柠以为自己气势汹汹，实际声音并不大，更显得他像奶凶小猫。
“我真的很喜欢他，从前喜欢，以后也只会喜欢他一个。”
第9章
上天保佑，说谎千万不要被雷劈好吗？
沈柠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他不是故意撒谎的。
这是善意的谎言！
“你和谁结婚了？你都没有戒指，你怎么可能结婚了！”男人红着眼，逼问道。
沈柠自知不能透露出他和萧鹤川的关系，他们的“恩爱”也只存在于合约里，只好三缄其口，就是不回答。
“沈柠，上车。”一辆黑色的商务宾利行驶到沈柠身侧，陈语下来将后座的门半开，里面传来萧鹤川大提琴般低沉悦耳的嗓音。
“来了。”沈柠极力挣脱男人的钳制，奈何力气实在是太小，男人就这么拽着沈柠和车里的人对峙。
陈语撸起袖子走上来，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流畅，俨然是正儿八经锻炼出来的，他一把拽开男人，嘴上还是平常的礼貌用语：“这位先生，麻烦松开我们家少夫人，如果有什么不满，我们现在可以谈谈。”
男人本就是欺负沈柠弱，现如今陈语笑面阎王般杵在他面前，那一身靠蛋白粉吃出来的肌肉也瑟瑟发抖。
“等着，我不会放弃的。”男人向车里瞥了一眼，留下句威胁给自己涨面子，转身就溜了。
直到离开了江畔，他才觉得车里人的侧脸有些像前一阵炙手可热的商业权贵萧鹤川。
难不成沈柠能和这样的人搭上关系？
*
一路上车内凝滞的氛围近乎窒息，粘稠的空气似乎都快要凝成实体，憋的沈柠喘不过气来。
“我……你听我解释。”沈柠慢吞吞地跟在萧鹤川身后进了屋，有些忐忑萧鹤川会不会因为这个事情重新回到书中的剧情，再次对他下手。
明明好不容易达成的相对稳定的共识，不会因为这一出就走原主的老路吧？
那他今天也太倒霉了点，偏偏就遇到了。
萧鹤川推动轮椅来到沙发边上，不知从哪儿掏出一小沓纸，“唰唰”在上面写了一串数字，然后抬手甩到沈柠身上。
“明天去买对戒指。”
嗯？
沈柠大概猜到了这个东西的用处，弯腰把那张纸捡起来，粗略数了一下，2后面6个零……幸好沈柠先一步弄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货币和物价，换算一下，反正是好多好多钱。
就买一对戒指？
戒指上镶陨石了这么贵？
他就算镶异能石了它也不能这么贵！
沈柠一张小脸上面写满了纠结和欲言又止，他实在是做不到这么浪费。
况且萧鹤川说过除了在爷爷和家人面前，不能表现出两个人关系，那为什么要买戒指呢？
“嫌少？”萧鹤川鄙夷地看向沈柠，仿佛早就知道他的反应一般。
“不是。”沈柠反驳了一下，继续说，“就买一对戒指的话，给的有点太多了，而且为什么要买戒指……”
“防止你下次拒绝你‘蓝颜知己’的时候没有借口。”萧鹤川面无表情。
呃……
沈柠欲哭无泪，已经到了找个地缝就想钻进去的程度。
他是真的没办法解释那些男人的出现，难不成直接告诉萧鹤川他是穿越过来的？
那好像会死的更快。
没想到萧鹤川这么毒舌，沈柠一时语塞，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明天陪我去吗？”沈柠只好转移话题。
“不去。”
早就该想到的。
萧鹤川让他买戒指只不过是单方面让他自己表示已经结婚了，另一个八成也是要他自己保存，可能用来应付爷爷之类的才能戴上表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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