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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而言之，杜律是个非常难接近的人，他看不上张启航，也看不上林森，更看不上小王。如果把这个律所比作一个班级，那他就像这个班级里的第一名，平等无视着所有成绩不如他的人。
林森和他关系不远不近，起初是有想和他学点东西的念头没错，但相处下来却发现这个人在授业方面不太大度，也就不了了之。
不过硬聊的话还是能聊上几句的。
“杜哥。”林森小心翼翼地试探:“您认识沈从轻”
杜律埋着头看资料，头也不抬地回答他道，“不认识。”
几秒后又改口。
“好吧。严格来讲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
林森似懂非懂，但话匣子这玩意儿就像打开水龙头接水，一旦打开就要接满 。
“他是谁啊？”
听他这么问后杜律似乎比他还奇怪，抬眼看着他，“你不知道他”
林森摇着头跟傻子似的，“我不知道。”
杜律定定看了他三秒，确定他不像是在开玩笑之后，说:“给你名片那人没告诉你”
林森摇头。
杜律想了一下，笑了，“他估计以为你知道……”话音一转，他忽然没有任何预兆地提出一个问题，“咱们律师协会会长叫什么名字”
林森就像上课被点到名字的学生，快速回答:“沈柏文先生。”
“嗯。”杜律慢悠悠地说道:“沈从轻就是他儿子。”
林森:“啊”
“我之所以说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是因为他以前是我在法大的学弟。去年我们校友会他也去了，不过人家可和我们不一样，大律师世家的公子，早在我们还在到处投简历找工作的时候人家就有了自己的律所。听说现在还任着好几家上市企业的高级法顾，真真是风光无限啊！”杜律云淡风轻的语气也掩饰不了眼底的羡艳，忽问:“不过我还挺好奇你一个行业新人，究竟是怎么和他搭上关系的据我所知，这几年沈从轻一直在A市，你俩交际圈也不可能重叠啊。”
林森一时语塞。
总不能说他哥的对象，他哥夫，很大概率就是沈从轻的老板吧……这也太不离谱了点儿。
“不方便说”
“也不是。”林森硬着头皮回答，“家里有亲戚在A市做事，恰好认识。”
也不算说谎，只是没那么真而已。
杜律也不知道信还是不信，好在没继续和他纠结这个问题，只问:“那你怎么打算的”
林森愣了几秒，“什么打算”
杜律:“前不久沈柏文突发重病，至今还躺在重症病房生死不明。业内都在传他的宝贝儿子沈从轻不久就会回来接管华讼。难道你就不想去试试”
他口中的华讼是他们省最大的律师事务所，在业内的口碑极好，如果当初林森没答应张启航和他弄这个事务所的话，他的第一就业方向正是那里。
可惜华讼一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向下他们只招应届生。
林森显然已经不符合他们的录用条件。
当然，有后台的话另论。
“我……”林森楞住，他不知道对方是如何仅靠一张名片联想到他有跳槽的心思的。
杜律挑眉，“别告诉我你没想过离开启航”
“我想是想过。“林森犹豫，”可……”
“是因为那五万块钱吗？”杜律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
第159章
A市, 某军区医院。
林阳正坐在轮椅上和林森通话。
“所以他是想让你把你手里的股份转手给他”
“是啊，哥，你说我到底要不要跟他做这笔交易啊”林森犹豫不决。
“嗯……”林阳想了一下, 没有贸然替他决定, 而是问:“原先他占股没有”
“占了, 但没张启航多。”
“那要是加上你的呢？”
“那他俩就一样了。”
“既然这样的话不如就原价卖给他吧。让他们两方博弈去，左右你留下来也只会是炮灰。”林阳这么建议。
正好林森也是这样的想的, 兄弟俩意见一致，退股这事就这么决定了。
林森没觉得遗憾，就像林阳说的他继续留下也只会是炮灰, 说不定哪天就被人一把子扬了，只是不清楚那个人会是张启航还是杜律。现在既然有人愿意用原价把他手里的股份买走，包他个不亏，那他自然心安理得。
“还有一件事。哥, 那单大哥给我介绍的那个人我是现在就和他联系吗？”林森有些扭捏的问道。
这事林阳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他觉得对于现在的林森来说他们作为哥哥指条路就够了，多余的决定没必要替他做，太盲目了反倒会适得其反。
“你想去吗？”
这么好的机会林阳本以为林森会一口应下，没想到他的态度却十分微妙。
林森没回答想还是不想，而是用要死不活的语气说了句:“你先替我谢谢单大哥。至于去不去, ……应该要去的吧。毕竟怎么说我总得找个班上吧，也不能一直靠你们养活……”
“小森。”林阳打断他, 语气郑重:“如果你对你自己的人生要求只是觉得自己该找份班上, 该自己养活自己的话，我觉得你完全不用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你一个没缺胳膊少腿的大学生, 要真心想做事的话还怕养不活自己吗？说句难听的，你就算不乐意回家帮爸妈经营烧烤园, 那随便出去找个工地上班你也照样能养得活你自己。可你愿意吗”
林森不回答，但林阳知道他不愿意。
“我知道也许这次的失败是会让你觉得挺扫兴的。可人生就是这样，没有人随随便便成功。你不能因为一次的失败就忘记自己想做律师的梦想。我希望你去，但前提一定是你自己乐意，你乐意做律师，乐意去和这个行业里好的前辈去学。”林阳说，“混日子哪里都能混，如果你不是抱着这种理念去的话我建议你还是算了。”
林森被他劈头盖脸说了一番后也有些生气，“我没说我要混日子。”
林阳:“既然没有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干，别磨磨唧唧的怕这儿怕哪儿！”
林森不敢回嘴，但气息声壮大如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再练什么气功呢。
“那什么……”林阳教训够了又给颗枣，“去不去这事你也别急着做决定，这久你上班也很辛苦，要是想休息的话先休息一段时间，正好烧烤园这次受了灾，接下来爸妈要做的事情很多，你要是没事的时候就替哥回去看看，搭把手儿…行不”
“嗯。”
“听话啊，先休息，不着急，有什么困难跟哥说，哥给你解决。”
“嗯。”
一通电话不欢而散，林阳真有种养弟弟不如养儿子的心累。
“嘟嘟和串串都没让我这么操心过。”他这么对单唯钦抱怨道。
后者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才毕业，好好引导，等渡过这段迷茫期就好。”
“但愿如此吧。”林阳泄气，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沈律师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样的人单唯钦想了片刻，答道:“能力是有的，脾气……也是有的。”
林阳知道他喜欢话说三分，说“有的”那一定是很强，不管能力还是脾气，这让他不自禁地林森以后的工作环境担心，转念一想， “算了，年轻人就是要栽几个跟头才能成长。”
“他说让我谢谢你给他这个机会。”林阳向林森转达对单唯钦的谢意。
后者摆了摆手，说：“年轻人的机会是无限的……”
正当林阳以为他说这话是用来和自己转述的那声感谢客套时，又听他不疾不徐地继续道：“年轻人也是无限的。”
“与其口头上谢我，我更希望他能把握好机会，少让你操点心。”单唯钦说。
林阳心里暖乎乎的，正要说点什么，眼神便先落到了不知何时候在门外的助理身上，他抬头和单唯钦说着悄悄话。
“该检查了是吧？我是不是耽误时间了”林阳有些不好意思。
单唯钦推
着轮椅往外走，“不碍事。”
出于对L市地方医院的医疗水平信任保留，林阳一下飞机就被拉到这里，单唯钦给他安排了一系列的检查。
他们现在在医院安排的临时病房，这间房间比林阳在L市住的那间不知好了多少倍，客厅、卧室，独立卫浴，甚至还配有厨房。林阳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病房，他左看看右看看，要不是刚刚在外面的确做了一堆检查的话，他都要以为这其实是一家酒店了，还是五星级的那种。
去检查的路上。
“我还以为是去大嫂那儿呢。”
单唯钦解释:“这里的骨科最好。”
“哦~”林阳也就不说话了。
“累吗？”单唯钦问。
林阳轻轻点了一下头，单唯钦轻声道:“很快就结束了。”
“嗯。”
事实证明单唯钦从来不骗人，他说很快就是很快，用时一个小时左右林阳就结束了一系列检查外加问诊。
医生说的情况也和那边的大致相同，除了右腿上骨裂处有些麻烦之外，其他都不碍事，回家注意休息，依据后续的恢复情况在安排复健即可。
他们安心回家。
遇上大周末，周五小朋友们只需要上半天课，知道爸爸今天回来他们早早就在家里等着了。
“姨奶奶，今天我们上了插花课，所以我给爸爸准备了一束康乃馨，希望他早日恢复。”
“嘟嘟真乖。”
“姨奶奶，姨奶奶……”寇辰不甘示弱地跳出来说道，“我的是一束玫瑰花，我希望林叔叔和单叔叔的感情能永远甜甜蜜蜜！”
傅姨被逗得喜笑颜开，点着他的小鼻子头夸道:“就你最机灵儿~”
“嘻嘻。”
最后……
“串串呢？姨奶奶的串小子儿怎么不见啦？”傅姨东瞧瞧西望望假装看不见把自己隐藏在绿植后面的串小子儿 。
嘟嘟捂着嘴咯咯地笑，故意大声地说道:“姨奶奶，串串可能去睡觉了吧，我们不管他，我们自己去接爸爸！走啊，辰辰。”
寇辰也说，“是啊姨奶奶，我们走吧！”
“好好好……”
“不行！”串串大叫着从绿植后面跳出来，他身上穿着一套绿色的恐龙衣服，带犄角和尾巴的那种。
这是他为了迎接爸爸而特意准备的礼物，那就是:盛装出席的宝贝串串！
不用想，爸爸一定喜欢极了！
宝贝串串把两只小恐龙胳膊伸得直直的，挡住他们的去路，激动道:“串串也去接爸爸！”
“呀！”傅姨乐弯了眼角，摸摸他头上的尖尖角，问:“哪里来的小恐龙啊？”
串串回答:“电视里面来的！”
“额……”傅姨楞了一下，显然是没跟上串串的脑回路。
寇辰给他解释，“姨奶奶，串串天天在家用电视看恐龙儿歌，所以他一直以为恐龙都是住在电视里面的。”
解释完，寇辰还不忘还加上一句，“姨奶奶，串串是不是很逗 ”
傅姨早就笑开了，笑声收也收不住地回答:“是挺逗的。”
串串被人笑话也不知道，还搁哪儿又唱又蹦的往前走呢。
“到底恐龙都去哪里了”
“居园（住院）了吗？”
“去旅行mama（了吗）”
“笨蛋串串！”走在最后面的嘟嘟气都快要气死了，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弟弟！
串串回头，“哥哥，你们fai（快）一点！”
傅姨一脸担忧，“宝贝儿，咱们慢慢走，小心摔倒！”
话音刚落，串串便左脚绊右脚啪叽一下摔倒在地。
“串串！”
“串串！”
“哥哥！呜呜呜~”
傅姨赶紧蹲下身想要把他抱起来，“来，让姨奶奶看看摔倒哪儿了？”
“我不要！”串串在地上打滚，“要哥哥抱，要哥哥抱！”
要是平时嘟嘟抱也就抱了，可刚刚串串摔倒的时候身上沾了点灰尘，嘟嘟是有些嫌弃的……
寇辰看出他的为难，主动上前去拉串串的手，“寇辰哥哥抱好不好”
串串非常大声:“我不要！”
寇辰对着串串这么大的鼻涕虫完全没有耐心，也不惯他，举起拳头威胁道:“再哭我就揍你！”
串串哪受得了这种气，本来摔倒了就烦，他直接抡起两只小拳头就往寇辰身上招呼。
“哎。”寇辰躲过，“没打着，略略略！”
串串哇得一声哭的更大了！
嘟嘟无语，看了看时间如果继续耽误下去爸爸他们都回来了，他小小地叹了口气，“好好好，哥哥抱。”
勉为其难蹲下身去搂串串。
“嗯……”串串就像找到了主人的小狗似的，歪着小脑袋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
嘟嘟怒吼:“单时弋！不准在我身上蹭鼻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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