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李星漠可能逐渐恢复一些力气,又不愿意跟裴途回房间了,说要去大堂看树。裴途心力交瘁,这再碰着什么人怎么办,两人争执不下,裴途无奈一下把人抱起来。
“啊!干嘛啊!”李星漠惊呼。
又要闹腾,裴途抓着他,忽然他又安静下来,示意放下来他自己可以走,也不用裴途去扶,两个人沿着酒店的走廊慢慢走,裴途问他怎么了,他看看裴途,说:“想起来上一回,你也是半拖半抱把我弄回房间。”
上一回?裴途心头一梗,很快明白说的是前不久过年陆倾那回。
这下不仅李星漠安静,裴途也安静。
两个人终于回到房间,但是都站在走廊里没往里走,李星漠问:
“为什么要那么跟你粉丝说。”
他脸偏一偏,没看裴途,裴途伸过去握他的手。听见他又问:
“这两天你那些黑料,也是你自己弄的么?为什么?”
为了让粉丝慢慢一点一点接纳你,赎罪也好为将来打算也好,裴途想让粉丝对李星漠客气一点。
“我以前没约束过他们……”
不,也不能全怪粉丝,裴途轻声说:“他们对你出言不逊,对你不客气,是因为我对你不客气,星漠,我……”
李星漠眼睛飘到他脸上两人视线相接,李星漠说:“没事儿,又不是你骂的,不关你的事。”
裴途现在真的最怕他说这几个字,包括但不限于“没事”、“没关系”等等,只好沉默地走过去抱住人。
为什么那么难受,裴途又痛又恨,这小崽子真是照着死穴戳,提什么不好非要提陆倾。陆倾的事裴途刻骨铭心,因为他从陆倾身上看到曾经的他自己。
此生最后悔的一件事,不怀好意让李星漠签下那份狗屁合约。从没有比现在更后悔过,一旦关系落到这地步,那么别人眼里,李星漠就是他的一件东西、一件货物,一件你予我取、满足供需关系的商品。
而商品是可以易主的。
如果三年前的那一天,他把李星漠带到朋友们面前,以爱人的身份郑重地说出名字,那么即便是引人觊望也不敢这么不择手段。
也如同这几年间的任意一天,他在粉丝面前哪怕赖好维护过李星漠一次,哪怕只有一次,场面也不会这么难收拾。
裴途明白一个道理,就跟他的粉丝不把李星漠当回事一样,陆倾他们也不把李星漠当回事,而追根究底,他怪不着这些人只能怪他自己。
“宝贝,宝贝。”他紧紧抱着人,灌酒的初衷早就忘记,脑子里一丁点杂念没有,还想说什么,既然对不起李星漠不想听,那么说什么?真的,一定要说。
他怀里李星漠却率先开口:“做吗。”
第四十八章
酒店的廊灯昏昏暗暗,但是李星漠的眼睛很亮,亮得裴途承受不住,亮得他无所遁形。
他觉得李星漠那不是眼睛而是妥妥的照妖镜,专门用来照他这个抛妻纳妾坏良心的牛魔王。
裴途想不想要李星漠?
想,以前想,现在也想,非常想特别想,但现在半醉的青年滚烫的身体偎到他怀里,他竟然又不想了。
或者更准确一点,也想,但他不仅想这个。
他还想和李星漠一起度假、一起去海边、一起看电影,一起弹弹吉他唱唱歌,一起买菜做饭,一起过生日过节,等等等等,他还想把从前的糟心事一件一件忏悔一遍,求李星漠原谅他,求李星漠重新爱他一次。
可是李星漠明显不想,李星漠只是张着嘴来亲他,醉眼迷离地扒他的衣服。
“乖,别急,”裴途抓着人走到房间,把人安安稳稳放到床上,“你喝多了,先喝点水。”
裴途迅速记起以前他应酬喝得大醉李星漠是怎么照顾他的,叫客房服务说要热蜂蜜水,送来以后又费劲巴拉给李星漠喂两口,李星漠躺在枕头上闭上眼睛,裴途听见他喃喃的声音:“唔,干嘛呢,快点。”
声音渐渐低不可闻,但是裴途听得很清楚,他说的是草我。
他的脸孔细白发光,他的身体毫不设防,他的嘴唇沾着蜂蜜的颜色,他说的话全是引诱。裴途目光往他脸上再三注目,手抚过他的额头和面颊,最终只是扯出被子给他盖好,在他脸上亲一亲。
裴途想抽烟。
急,很急。
但是他正在积极戒烟,不能犯戒,房间里气温高得奇怪,裴途左右待不住,推开门走到阳台,也没抽烟就站着发呆。
他在想,李星漠是不是从来都是这么听话的,很少拒绝、从不忤逆,仔细想想,两个人几乎从来没有吵架的时候。
李星漠太乖顺,以至于裴途现在有点无力感,不知道要怎么接近。他希望李星漠哪怕对他发脾气都好,但是没有,李星漠很少袒露脾气。
额头贴上冰凉的落地玻璃,裴途看见玻璃上自己的脸气得歪斜,眼睛里也凶巴巴,真的气,感觉现在除了床上那点事,简直好像没有任何接近李星漠的途径。
不知道多久身后推拉门滋啦一滑,李星漠探进来一个脑袋:“你怎么在这啊?”
裴途怕他冷拉着他进房间,说是透透气,李星漠迷茫地坐在床上,仰头问:
“我睡着了吗,对不起,要继续吗。”
“……”裴途没脾气,很想问李星漠咱俩之间是只有这档子事儿是吗?
话说出口是:“不用,你继续睡吧。”
李星漠看着他不说话,神情从迷茫变成一些别的,眼睛一点一点睁圆,吃惊又有点担忧的表情:“你……你是不是……不……”
裴途注意到李星漠的目光从他脸上绕到他腰上,嘴里说:“嗯,你这个年纪还不该啊,要不,回头去看看?”
?“看什么?”裴途咬着后槽牙问。
“看中医吧,”李星漠无知无觉,“听说中医治这个厉害,早——唔!”
裴途堵上胡说八大的嘴,把他按进酒店的大床。
之后裴途抱着人进浴室做清洁。
要说这活以前他也一样没落,但以往更像是照例行事,他喜欢内还不喜欢戴,一个不小心要生病,即便作为床伴也不能放着不管。现在是真的上心,知道李星漠爱干净,就想让李星漠每回都舒舒服服干干爽爽。
感觉怀里的人身上还在打颤,裴途下手更轻,又看见李星漠脖子脸全是红的,忍不住逗他:“宝贝,放松,含着要生病。”
李星漠脑袋仰着眼睛闭着不说话,只是耳朵尖也红起来,裴途爱得不行,继续在他耳边絮絮叨叨说一些有的没的,他还是一句话没说。
不说也好吧,裴途心想,总比说敷衍的话好。
裴途又给他吹头发。
吹风机嗡嗡嗡的,裴途又贴近他的耳朵说一句什么,他没听见。
没听见当然不用回答,他又闭着眼睛,看不见镜子里的情形。
即便看见也没用,他又不会读唇语。
趁着吹风机的噪音,裴途在镜子里对他说话,一口气说很多遍,不是什么荤话,是一句:
“星漠,我爱你。”
不要回答不要回答不要回答。
吹完头发,重新把人掖进被子,裴途才自己去洗澡。
边洗边骂。
吗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没尽兴。裴途知道自己这方面需求比较大,比一般人旺盛,他从来也不克制,在李星漠身上更加没必要克制,李星漠配合度太高。所以说,什么时候忍过,搁以前这会儿应该他正一边冲澡李星漠一边跪在地上给他bj准备第二轮走起,甚至都不一定回到房间床上,只需要把人翻过去扒开。
李星漠背上皮肤真好,裴途回想,腰也长得好,细是细但是不会过份瘦弱,不会排骨嶙峋也不会肥肉嘟嘟,腰上凹的那个样儿,就欠一双大手掼在腰侧两边儿掐着一样,真欠。
浴室的镜子糊满水汽,白茫茫一片,隐约透出裴途欲求不满低气压的黑脸,不洗了吗的。
基本是稍微冲一下裴途就返回房间,既然要憋着那他选择抱着李星漠憋,谁要自己在洗手间憋,变太不。
他腰间围一条浴巾出来,刚刚走到走廊,一步身形还没跨出去,他听见房间里有人说话。
“……我在……嗯等我看看定位啊,我也不知道这地方是哪。”
“不知道啊,是裴总定的地方……”
哦,裴途听这意思李星漠应该是在打电话。
谁啊?裴途不满,一方面是李星漠一声“裴总”,另一方面是李星漠这会儿的声音一把子慵懒酥软,裴途觉得除了他自己世界上任何人都不能听。
“……啊?林老板父母家是那儿的?那你们是……你们情人节去见父母吗?”
林老板,裴途想李星漠认识的林老板只有林隽涯,那么应该打电话的应该就是李渐冶。
老林带那个小演员见父母么?也不奇怪,应该是早就见过的,两个人前两年在国外扯的证。
忽然地,裴途想跟兄弟打听一下这方面的手续。
然后他听见李星漠带着一点小鼻音的笑骂:“滚。”
说得对,快按电话,跟着老林见父母你给我们星漠打电话干什么。
同时裴途又有点酸,有点馋,要是这声滚是李星漠骂他的该多好。
下一秒他就感受不到酸了,感到——什么也感不到,五感丧失原地石化,他听见李星漠小小声说:“你别瞎说,没那回事。就一起出来放松放松,不是专门咳咳咳咳!他就那样吧,没多大意思。”
那样?他就那样?就那样,还“吧”?裴途一口老血噎到嗓子口。
李星漠又聊两句结束通话,感觉听见裴途从门廊那边过来,立刻放下手机闭上眼准备装睡。
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空调难道出什么故障房间里好像一下子低好几度?不知道,不管,李星漠就差被子蒙头“请勿打扰”四个字贴脑门上。
他听见好像裴途走到床边站定不知道在干嘛,听不见响动,然后身边一沉好像是裴途坐到床边,干嘛,咱们睡着了好吧,你也睡吧。
然后李星漠整个人被从被子里捞出去,冷得他瞬间一身鸡皮疙瘩,他刚想抱怨,可是突然看见裴途的表情一下子闭嘴,天呢这是怎么了,洗个澡怎么给印堂还洗黑了?
“裴哥?怎、怎么了?”
裴途一声不吭提溜起来他的一条腿往里面挤,他连扯带拽企图保住自己的内库:“别,别,怎么了到底?”裴途不理他,托着他的屁股在床上跪好,一下子被抵到他立刻慌了,不敢再乱动,裴途这才抬头看他,幽幽地说:
“就那样?”
“啊……”李星漠千算万算没想到就说那一小会儿的话居然被听到,连忙试图找补,“那我总不能和别人说你很厉害吧。”
“为什么不能?”裴途逼问。
李星漠喘一口气,怕得全身皮肉都在颤,努力忽视那种压迫,试图唤醒裴途的理智:“裴哥,有点幼稚吧你,就随口一句——”
“为什么不能?”裴途不管不顾地问,言行合一,也是不管不顾地探头探脑。
“哎!”李星漠刚做完清洁软得像合不拢嘴,只好一迭声哄,“渐冶也是个零啊,我跟他说你厉害什么意思啊?不、不合适,啊!”
裴途满足地细细体会一会儿,又问:“那意思是其实很厉害,是吗?”“是是是。”李星漠没有半点磕绊,可是裴途又不满足了,因为李星漠眼睛里可没半点悔改,全是应付,顶多还有点惊恐。裴途恨得咬牙,五脏六腑都烧着疼,刚才还搁那伤春悲秋,觉得两个之间如今就剩下床上这点儿事,现在好了,现在李星漠告诉他这点儿事也不是什么好事,没多大意思。
没多大意思?
裴途手上一揽一撑,扶着李星漠的腰扶到自己身上,李星漠不敢重量全放上去,小心撑住裴途小腹,坐也不敢坐动也不敢动,裴途看他这样子大爷似的往床头一靠:“没多大意思,星漠,那咱们多试试,看看怎么样有意思。”
他面无表情狠狠一颠:“这个你每回都受不了,怎么样,有意思吗?”
第四十九章
人在失重的时候会产生一些错觉。
比如墙上的风景油画变得奇怪。
画上画的西式城堡和庄园,那些色彩现在这会儿好像都跑出画框,花园里的玫瑰枝子张牙舞爪到处划剌。
静谧的喷泉上下横流喷到花瓣芯子上,好端端开着的花给累坠到池子里。
然后莫名其妙红色的东西又冲出水面蹿到半空,完全违反万有引力定律。
牛顿的棺材板子是压不住了,李星漠全身感官押在一个地方,别的都模模糊糊,就想不明白,怎么呢重力怎么忽然对我就不管用了。
他受不了开口求饶,细着嗓子含着鼻音。喊裴哥不管用,他甚至喊两声阿途,还是不管用,不仅不管用反而更凶,他喊裴裴、裴老师,喊过的没喊过的都试过了,都没用,最后他嗓子里急喊一声裴途。
就这两个字,好像起一点作用。
裴途上半身从床头支起来面对面拥抱他,问他:“嗯,裴途,然后呢。”
然后?李星漠浑身打颤,心想然后喷泉池子会起飞吧?嗖地一下子跟上满发条一样,呼呼呼满天飞,晃荡来晃荡去,刚才掉进去的花瓣洒出来,自动复制粘贴满天都是,花园里很像在下花瓣雨。
红的,飘的,满的,裴途说的。
我爱你。
原来想听这个?李星漠赶紧说:“裴途我爱你。”裴途僵硬一瞬,然后李星漠觉得身体里好怪,喷泉池子整个翻倒,劈头盖脸浇一地。
裴途就不动,按着李星漠的腰索吻,李星漠哪还有空和他接吻,这么着坐半天刺激太刺激,李星漠身上从里到外翻一张皮一样脱力,魂儿要没了,气都要喘不上。
他下巴磕到裴途肩上借力,闷声说:“等等,等等,等会儿再亲……呃!”他小声抱怨,“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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