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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看莫古这副到家了的高兴样子，也纷纷放松了警惕，松松散散的走进小村。
村子不大，一眼便望到头了，约摸着最多也就四五十户人家，但鸡舍鱼田是应有尽有，乡间小路也修得平直整洁。
陆期闻着空气中淡淡的稻花香，紧绷的神经很快放松下来，随口问道：“我们进村这么久了，怎么也都没见有人来招呼一下？真是一点都不热情好客。”
这村庄确实太安静了，岚宿也察觉到了不对，吩咐道：“哈斯你带一队去找莫古，剩下的人跟我退回村口。”
陆期倒是不怕，反而好奇的很，跟边城说：“我们也去找找”
而后，一行人便在村中央的祭台处分手，约定太阳落山前村外空地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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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斯在一座破庙中找到莫古时，他正抱着一座狼形石像哭得昏天黑地。
“王上你怎么跑这来了？我们一群人在外面找了您好半天。”，哈斯看莫古没有动作，着急的走上前去拍了拍他，“走，我们先出去找他们会和，这村子可太古怪了。”
莫古停止了哭嚎，颓然的瘫倒在石像上，说道：“北阙会将婴儿扔进狼窝养大的传闻不假，北阙第一任大萨满曾遵循神旨找到世外之境的传说也不假，只是这两个故事都不完整...”
哈斯打断他：“莫古，现在情况不明，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莫古继续道：“从有记忆起，我就不被允许离开庭院半步，我没见过父王，也没见过母后。整日陪伴我的只有丫鬟下人和教我骑射武术的老师们，但他们每个人来之前都被剪掉了舌头。没人能跟我讲话，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自己就应该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或是一个不需要说话的哑巴。我七岁生日那天，一群身着重铁盔甲的士兵把我带到了一片雪原上，起初我还十分开心，以为终于要得到自由了，可他们什么都没说，扔下一袋干粮便转身离去了。”
言及此处，边城一行人也找到了这里。
黑兔精一马当先的冲进了寺庙，指着神台下的巨狼雕像质问道：“这里，是...铁梨？”
他又看向莫古，“那你...你是铁梨人，”
陷入回忆中的莫古根本不受干扰，眼中满溢着温情，继续道：“当时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该往哪走，只能拎着食物在雪原里漫无目的地转圈。后来走累了，就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睡着前我想，我可能也就这样死掉了。再醒来，我就到了这里，一只蓝色的巨狼正蹲在我身旁舔舐着我的身体，我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它看我害怕，就不再舔我，从别处衔来食物扔给我。”
黑兔精见莫古不理会他，愈发激动的骂道：“先前你骗我族人帮你们在人间布阵吸食人魂，事成之后却忘恩负义，灭我妖族。如今竟又打着治理瘟疫的旗号，将我们带回你的老巢。说到底那瘟疫还不是你们搞出来的，人类果然都是背信弃义、口蜜腹剑之徒，我今日就杀了你，为我族人报仇。”
两个人前言不搭后语的说了半天，不知怎么，竟还要打起来。
边城听的满脑袋疑问，又不知怎样劝解，干脆施术将两人都击昏了完事。
这回换陆期满脑子疑问了：“你有法力？”
边城也愣住了，犹疑的捏了个火诀，小纸人竟真的燃烧起来。
可怜的小之，本来在边城衣袋里睡的正香，半梦半醒间突然发现自己着火了，只能一个猛子窜出来，到处找地方灭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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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之的内心OS：我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上你这么个主人！
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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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村的路上，陆期看边城情绪有些低落，安慰道：“别难过了，若将你这特异体质给天界那帮老羊蹄子分个十分之一，他们怕是做梦都会笑醒。嘶，不过你说，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既完全不受天道规则制约，几乎能随意穿梭三界，且精液血肉又都是大补之物，我在这世上活了几千年还是第一次见。”
要说陆期安慰人的功夫一流，那边城抓重点的能力更是不俗，他问：“为什么是老羊蹄子啊，天界神族与羊有什么渊源吗？”
陆期没想到边城会这么问，一时有些语塞：“额，倒也没什么渊源，主要是我印象里他们的脸都和炖烂了的羊蹄子长得差不多。”
“哦，是这样啊”，边城慌有所悟般应下，又反问陆期：“自我们进入裂隙以来，你怎么忽然变得如此平静，完全不似当初拼了命也要进来的样子
陆期想了想，说：“不知道，也许是近乡情怯吧。”
二人各有心事，一路无言。
待一行人终于安顿好，在村外扎营住下，天已经全黑。
这村子现下虽无人烟，但田间的稻谷与河中的鱼虾倒都还在，哈斯带人去寻莫古时，岚宿已安排兵士去收集了许多食材和物资。
两位王妃也大展身手，在莫古等人回来前烹制出了一大桌美味的食物。
之前在雪原时，终日只有马肉干充饥，最后几日甚至只能吃人的尸体为生，众人早已苦不堪言。
如今一口热汤下肚，哈斯激动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感叹道：“这才是活着的感觉啊！哎，先王和先王后也太狠心了，竟舍得把一个七岁的孩子扔在雪原那种鬼地方...”
岚宿呵斥道：“哈斯，不可妄言！”
莫古此时已从最初的悲伤震惊中缓过神来，拍拍岚宿示意他无妨。
哈斯所说，边城也十分好奇。问道：“汗王好像是有在刻意隐瞒许多事情啊，既然我们现在已进来此处，不如便把事情都一一交代清楚，省得徒增些无端的猜疑。”
被捆成粽子的黑兔精瞬间来了精神，在地上疯狂挣扎。
众人也都齐齐看向莫古，莫古放下手中的汤碗，缓缓开口：“我并不是有意隐瞒什么，只是此事乃我族不传之秘，若非事态紧急，这秘密定是要守到我入土也不能与他人说的。”
“故事需从一千年前说起，彼时，北阙还是穆勒大地上一个极不起眼的小部落。某日一奇人云游自此，面见当时的北阙王，说自己是天神使者，看我北阙人杰地灵，意欲为北阙效力，辅佐贤王开创一番千秋功业。北阙王起初不信，那人便闯入后宫，亲手医好了重病将死的王后，从此北阙便有了第一任大萨满。事实证明，这位大萨满也并非欺世盗名之徒，自他上任以来，北阙便风调雨顺、国富民强，不过十年，北阙便收服了周边大小十数个部落，建立了如今的北阙王朝。”
岚宿肯定的点点头：“宗史中确有这样的记载。”
莫古转头看向边城，一字一顿说道：“而这位大萨满并非来自穆勒的任何一个部族，他从安神山南而来。”
边城感觉脑中那些纷乱的线索逐渐串成线，变得明朗起来，释然道：“他来自斛国。”
“是的，至少我们是这样猜测的。”莫古顿了一下，似乎是想在陈旧繁杂的记忆中寻出个头绪，“族谱有记，北阙历二百八十三年，大萨满面见北阙王，称自己梦中有感，穆勒极北，天地相交之处，有一化外之境即将现世，北阙王年迈，欲派朝中大将与大萨满一同前去，大萨满婉拒，只身前往，一去便是二十年。待大萨满北行归来，前北阙王已然仙逝。新北阙王再见萨满，惊为天人，萨满几十年间容颜未改，眼下仍是少年模样。大萨满此行只带回一个消息，化外之境已然现世，其名铁梨，凡人不可往，唯有未染俗事之人方能被铁梨族人选中，找到去路，而铁梨人身怀异术，若有幸习之，可保北阙王朝经久不衰、万古长存。大萨满带回消息后便辞去萨满一职，很快收拾行囊离开了北阙。”
莫古说到此处长舒一口气，平复许久才继续道：“大萨满一走，北阙便再没了支撑。北阙王害怕先祖留下的功业毁在他手中，便研究起大萨满先前带回的消息，偷偷命人找来北阙皇族各家中不足两岁的孩童，分批带去雪原寻找铁梨。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次试验，终于在北阙王五十七岁高龄的前夕，一位浑身赤裸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大萨满的故居中。虽然这位少年无论动作举止还是行为习惯都与野兽相似，但其身手敏捷，体质超常，几乎百毒不侵，学习能力更是惊人，能过目不忘。北阙王闻之大喜，遂将王位传于少年，少年终不负所望，带领北阙开疆拓土，收复了大半穆勒大陆。”
哈斯抢答道：“特苏希仁拉大汗！”
“他晚年在族谱中留下了关于铁梨更为详细的记载：铁梨族人皆为白狼，智慧超群，天生神力，寿命恒长，为守护天地灵气而生。同时他也将这种选拔皇族继承人的方式保留了下来，而后又经过数代人的改造，找到了更为稳定的传承方法--将所有王子自降生起关进宅院，不与人类社会接触，也不允许学习任何人类的知识语言，只被教授一定的生存与狩猎技能。待王子年龄稍长，便送进雪原，由狼母进行挑选。”，许是这些事情对莫古来说过于沉重，当他终于把一切和盘托出，竟如剖心挖腹般痛苦不已，甚至都有些坐立不稳。
众人沉默不语之际，边城问道：“那你们又是如何确定回来之人是否是你们当初送走之人？而你又是如何回到北阙的？”
“当年大萨满临行前给下一任萨满留下了一枚神奇的符印，身上刺有该符印者，无论远近，十年后必会回到刺印之处。”莫古说完，便掀开后颈的衣衫给众人看，“那枚印以前就刺在这里，回到北阙后它就消失了，我与铁梨的联系也断了。”
边城由不解转为愤怒，质问莫古：“既然汗王您曾到过铁梨，还与铁梨人有着深厚的养育之情，之前为什么要兴师动众组建了如此庞大一只队伍？又为什么邀我前来？”
莫古很是真诚的解释道：“这世上第一个对我好的生灵是狼，陪我长大的也是狼，对我来说铁梨才是真的家乡。我也曾想过重回故土，可当年我是怎么进来的，我自己并不清楚，而且北阙历史上也从未有人在成年后找到过铁梨，直到狼嚎声出现前我真的一丝头绪都没有。但以北阙现在的情势来说，铁梨是唯一的机会了，此行只能成功不允许失败，所以我一直很谨慎，力图极尽所能。”
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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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解开黑兔精身上的禁制，对他说道：“汗王的故事结束了，该轮到你了。”
黑兔精听完莫古的讲述后突然平和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说道：“先前去拜访妖王大人是个人类，我看得出来，那人不是其他东西幻化的。但那人来时身边带了一只好大的白狼，就跟刚刚神庙中的一模一样，我这才误会了。”
此言一出，黑兔精不闹腾了，莫古又疯了，冲过去掐着黑兔精的脖子将人提到半空，厉声道：“与神庙中一模一样！是狼母，那人肯定是把母亲掳走了，在哪里，你最后在哪里见到他们的？”
失去了法力的黑兔精根本经不住这般折腾，大叫着喊疼，本就苍白的脸愈发没了血色。
边城无法，只得施术将二人拉开，劝慰道：“至少我们现在知道了狼母还活着，便是最好的消息。汗王你若是把它弄死了，我们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
黑兔精扶着膝盖干呕了半天，才勉强将气息稳住，说：“我最后一次见那人还是半年前，而后我就被妖王大人派去...”，话及此处，黑兔精有些害臊，转头避开了边城的目光，“派去色诱边先生。等我再回妖族时，那里早已化为了一片焦墟。那人灭了我全族，我比任何人都恨他，若是我知道他此刻在哪，即使追到天涯海角我也不会放过他！”
莫古似乎无法接受这个说法，红着眼眶愣在了原地。
看着众人满面愁容，一直沉默不语的陆期开口问莫古：“你带着我们一群人一路风餐露宿，九死一生来到此处，应该不只是为了找这么个种满庄稼的村子吧。你想在此处找到什么，那人大概也一样。”
简直一语惊醒梦中人，莫古立马被激活了，道：“小时候狼母与我讲过，世间灵气分为清、浊二气。清气向上，可使万物生灵摆脱七情六欲，成仙化神，是为孕育万物的生命之力。而浊气与之相反，可无限放大生灵的悲喜嗔怨，引其入魔道，是为毁灭一切的混沌之力。”
陆期赞同道：“三界便是由清浊二气多少而划分的，清气多则为天，浊气多则为魔，清浊相合即为凡界。”
莫古道：“过去一年多时间里，我四处查探，发现这黑雾与传说中的浊气很是相似，便想着寻些清气浓郁之物镇之。可人界灵气混杂，极难提炼出较为纯净的清气，即使有幸提炼出来一些来，其数量与质量也很难与黑雾中那般浓郁的浊气相抗衡。万般无奈下，我想起铁梨中有一处禁地，狼母曾告诉我，铁梨人就是为守护这禁地而生的，据说那里面藏着天地清气的源头。”
哈斯激动道：“那歹人定是为了此物而来，走，我们现在就去找他算账！”
莫古与哈斯一拍即合，言语间披上外袍就往帐篷外走去。
铁梨无星无月，此刻太阳完全消失，帐篷外的天地尽是一片漆黑。
边城出手拦住二人，说道：“你们一个两个法力全无，即使真找见那歹人了，也只有送死的分，如今只我一人还能凝气施法，按理说是该陪你们一同前去。但你们不累，我家娘子在雪原上冻了几十日，今夜终于能睡个安稳觉，我可舍不得留他一人在此。”
哈斯觉得边城言之有理，放下外袍重新坐回了桌前，莫古却执拗的不肯挪步。
陆期默默朝莫古翻了个白眼，劝道：“众生皆有自己的命数，该死的早就死了，不该死的也不差这一天半天的功夫。”
莫古依然纹丝不动，陆期耐心耗尽，直接起身拉着边城回了自己的帐篷。
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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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篷中，灯光昏暗，柴火静悄悄的燃着，温暖非常。
陆期先前在雪原上连着昏睡了许多日，此时躺在厚厚的熊皮垫子上，有些失眠。
边城倒是困了，躺下没多久便睡着了，呼吸绵长平和，浓密的睫毛也随着胸膛的起伏而微微颤动。
陆期看着灯光下边城熟睡的侧脸，不由得感叹到自家小孩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小男孩的嘴唇好软，陆期越亲越上瘾，直到他不自控的骑在边城腰侧亲到口干，他才绝望的发现自己好像起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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