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真颜赶到医院的时候,洛孜寻的手术还没完成,黎以贤眼神空洞地看着医护人员进进出出,好像丢了魂魄只余躯壳。
朴真颜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黎以贤的肩膀,想安慰他别太担心,却在对上他眼神的时候,忍不住扭过了头,好一阵才轻声宽慰道,“寻寻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嗯。”黎以贤把头埋进臂弯,应了一声。
突然出现的人打破了蔓延在整个手术室外让人窒息的沉默,穿着制服的人把一段视频递到黎以贤眼前,“这是肇事逃逸的人留下的最后影像,根据车牌查到的车主是姓莫的,你们认识吗?”
黎以贤眉头紧皱地盯着驾驶位上的那个女人,强忍着胸口喷薄的怒意,点了点头,“驾驶人我认识,叫林琳。”
一切流程交代完毕,工作人员准备撤离的时候,黎以贤突然叫住了他,“能不能麻烦您对当事人隐瞒这个事实?”
交警愣了一下,“理由?”
“林琳是他的妈妈,我不想……”
朴真颜在听到这个事实的时候没忍住坐直脊背,思索了一下站起身跟黎以贤一起请交警隐瞒事实,并请求他后续有什么事跟她联系。
“虽然着这不合规矩,但是……”交警略一思索没说明确,再询问了他们的关系之后就离开了。
洛孜寻的手术很成功,医生交代的话朴真颜一一记下,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儿子趴在床前,脸埋在洛孜寻的手心,身子小幅度的颤抖。
朴真颜停在门口,跟从隔壁市匆匆赶回来的黎旸对视了一眼,扑到他怀里没忍住哭了起来。
黎旸瞬间慌了神,语气急切,“怎么了怎么了?不是说小寻已经脱离危险了吗?怎么了这是?”
朴真颜正哭着,语气断断续续地跟黎旸说,“天杀的,别让我遇见那个姓林的,虎毒还不食子呢,呜,这人竟然开车撞自己亲儿子。”
黎旸拼凑起朴真颜的话,顿时眉心皱起,一手安抚着朴真颜的后背,一手给人擦眼泪,等朴真颜情绪稳定下来的时候,坚定地说,“老婆,我们以后对小寻好点。”
朴真颜点了点头,“必须的!儿子有的儿胥也得有,你说我们给寻寻也买套房怎么样?用不用去给他办个断亲手续?这玩意请律师公证有没有用?”
作者有话说:
呜,寻崽
第67章 很疼吧?
黎旸把语无伦次的人揽进怀里,“这些都不急,你饿不饿?我回去给你和儿子们准备点吃的送来,小寻什么时候能醒?我还没去看他呢。”
话说完就准备往病房里走,被朴真颜拦住了,“你别去打扰人家小两口,走吧,我们先回家做饭,完了再来。”
“医生说不出意外,麻药劲过了寻寻就能醒,三个小时差不多……”
走廊里的话音渐渐消失,病房里,黎以贤还保持着刚刚的动作没变。
温热的眼泪顺着洛孜寻纤长白皙的指缝隐入洁白的被子里,洇湿了一大片。
黎以贤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是泪失禁体质,一看到洛孜寻额头的纱布就忍不住想落泪。
眨眨酸涩的眼睛,在洛孜寻掌心蹭了蹭额头,定定的一动不动,一闭眼,那个铺满红色的场景就往脑海里钻。
黎以贤呼吸一窒,猛地睁开眼,看到洛孜寻呼吸一起一伏地安然躺在床上才定下心。
握着他的手,絮絮叨叨的跟没有回归意识的人说着没有终点的话。
“小柯基购物袋被交警给送过来了,没有丢,你想吃的车厘子蛋糕今天吃不上咯,大虎子也不知道会不会饿,我让何祝去喂她不知道她习不习惯。”
“何祝说大虎子是女孩子,哎,也不知道这位女孩子会不会埋怨我给她取了个这么男孩子的名字。”
说着说着,语气就黯淡了下来,黎以贤哽咽了一下后问,“甜崽,在以为我会失去你的那一瞬间,你知道我最怕什么吗?”
轻抚着洛孜寻惨白的唇,黎以贤轻声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明明冬天都快要过去了,洛孜寻的手还是冷的,黎以贤握着洛孜寻没什么温度的手给他输送热气。
“生病的人其实是我吧?”
不然为什么,我会每时每刻都想抱着你?
捋顺洛孜寻被纱布箍着翘起的头发,黎以贤嗓音哑哑地说,“我生日的时候许的那个愿望,希望洛孜寻长命百岁,我收回。”
他顿了一下,握紧洛孜寻的手才继续,“现在,我想换一个。”
洛孜寻眼睛还没睁开,清了一下嗓子问,“换成什么?”
黎以贤被他突然出声打断了想说的话,隔了一秒才笑着说,“希望洛孜寻健康快乐,快乐我可以给你,所以洛孜寻,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永远健康,好吗?”
就在黎以贤觉得重新闭上眼睛的洛孜寻不会给他回应的时候,他听到一句虚弱的回答,“好。”
“我有点困。”洛孜寻的眼睛都没睁开,抓着黎以贤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我还有好多事情想跟你一起做,你等等我。”
尾音落下的时候,洛孜寻再一次昏睡了过去。
尽管黎以贤知道这是麻药过后的正常反应,却还是忍不住手心微微发汗。
“洛孜寻,我等你,多久都等。”
呆呆地守在床边,黎以贤掏出手机搜了一下他想知道的事情的答案,放下手机后,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黎旸牵着朴真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黎以贤表情轻松地坐在小沙发上削苹果。
黎旸看着儿子手里的小兔子模具忍不住好奇地问,“小寻怎么样了?这个模具哪来的?你去仲夏路取来的?”
黎以贤起身接过他手中的食盒,“挺好的,刚刚醒了一次,睡着了。模具是跑腿帮买的。”
朴真颜坐在床边端详了一会儿洛孜寻,发现除了面色苍白外,表面的伤也看不出什么,扭头嘱咐黎以贤,“医生说寻寻的胳膊伤到骨头了,这几天要时刻注意着,我让你爸炖了排骨汤,等他醒了让他多少喝点。”
刚把被子掖好,就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陌生的脚步声,还没等朴真颜站起身,病房门就被推开了。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儿子的病房?”
林琳指着朴真颜,怒目圆睁。
朴真颜一听这话就火了,“呦,不知道还以为是多爱自己家孩子的人呢,怎么着?来找骂还是找打啊?你个丧良心的,还有脸出现?”
林琳真实地愣住了,她没想到会遇见这么一出,他身后的医生闻言也探究地看着她,“还转不转院了?”
黎以贤给了朴真颜一个眼神,示意别打扰到洛孜寻休息。
朴真颜撺掇着人往外走,关上病房门开始火力全开,“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狠毒的母亲,你偏心眼也要有个度吧?怎么着?撞了我们寻寻给你的宝宝提供肾脏资源呗?算牌打的真响亮啊!”
她的声音不低,足够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到,“不好意思啊,寻寻是我家孩子,医药费都是我们再出,你说带走就带走,没门。”
朴真颜拍拍旗袍衣角不存在的灰,转眼对着洛孜寻的主治医生和颜悦色,“医生不好意思,我们没有转院的打算,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无关人等还请不要带来打扰我们家寻寻休息。麻烦你们了。”
林琳还想争辩,这个时候黎旸走了过来,她看到人高马大的人有点怯。
本来就心惊胆战的她心生退意,但是一想到还在病床上苟延残喘的林恒洛就硬生生站在了原地,低声祈求,“能不能让我去见见洛孜寻?”
“不能!”黎以贤想都没想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这位阿姨你是不是忘记了,洛孜寻也是你的孩子?”
说完,不等林琳有任何反应就让保安把她带走了。
回到病房,就对上了洛孜寻有些莫名的眼神,黎以贤有一瞬间没弄懂那其中的深意。
“你醒了?饿不饿?”黎以贤避开纱布缠绕的位置温柔地揉了揉他发梢,吻了一下他小巧挺翘的鼻尖。
洛孜寻摇了摇头,没出声。
朴真颜和黎旸看到洛孜寻醒了也很高兴,忙忙叨叨地把保温盒摆到他面前。
洛孜寻看着眼前的食物有一瞬间眼热,雾气被他快速地隐藏了起来。
他抬眸冲黎爸爸和朴妈妈笑了笑,笑容苍白到让人心疼。
朴真颜把黎以贤切好的水果放到他手边,黎以贤贴心地把叉子递给他。
“饿了吧?先吃点水果开开胃再喝点汤,麻药过后没什么胃口,多少吃点。”朴真颜满脸心疼地看着他一会儿,就跟黎旸先离开了。
怕他不自在。
洛孜寻依旧沉默着,慢慢吃完了保温桶里的食物,连排骨汤都一点没剩。
正在啃玉米的黎以贤看到他空了的食盒也有点惊讶,但也只是问了句,“吃饱了吗?”
洛孜寻点了点头,喝着手边黎以贤给倒好的温水,“饱了。”
半夜躺在病床上的黎以贤借着月光端详着怀里的洛孜寻,总觉得醒来后的洛孜寻好像有点怪怪的。
依旧乖乖的,但是好像太乖了。
紧绷了一天的黎以贤想着想着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他不知道的是,洛孜寻在他沉睡后睁开了清明的眼睛。
洛孜寻把自己往黎以贤怀里塞了塞,恨不得跟他融为一体。
受伤的脚踝传来阵阵疼痛都没停下动作。
他近乎自我折磨也要钻进黎以贤怀抱深处的举止不可谓不奇怪,可惜睡沉了的黎以贤没发觉。
早上8点多,护士就推着小推车来病房给洛孜寻换药了,在门被敲响前黎以贤就醒了。
对上洛孜寻的眼睛,刚想道早安就听他说,“抱抱我。”
他眼底是久违的祈求,明明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的两个人好像又回到了刚开始有交集的陌生。
黎以贤抱紧他,吻着他侧耳,“很疼吧?”
“我们寻寻受苦了。”
洛孜寻听着黎以贤满是心疼的话,无声地笑了,“让我们贤贤担心了,对不起。”
黎以贤不是没有察觉到洛孜寻的反常,只是想给他空间让他自己消化一下。
在一个平淡的午后,他去打水回来推开房门前,洛孜寻那带着哀愁的表情让黎以贤不能再继续沉默。
给人整个包裹在被子里黎以贤抱着洛孜寻,让人靠在他胸前,然后低声在他耳畔问,“为什么难过?”
洛孜寻瑟缩了一下,隐去眼底的伤心和绝望,只是摇了摇头,一个字都不肯说。
只是在黎以贤撤走怀抱前小声祈求,“抱抱我吧?好吗?”
黎以贤心间一痛,抱着他,额头抵在他脑后,眼里的湿润无声蔓延。
洛孜寻隔了一个月才出院,脚腕的伤已经好了,胳膊也拆掉了固定板,只是额角的伤退痂后留下了一道细细的疤。
比原有的皮肤嫩一点,粉粉的,不仔细看看不出。
这一个月来,黎以贤一直陪在他身边。
终于回家了,洛孜寻还有点不真实的感觉,他坐在榻榻米上,听着厨房里黎以贤时不时传来的动静。
扭头看着窗外浅淡的云,洛孜寻努力挥掉眼底的哀愁却没什么效果,只是在黎以贤过来的时候伸手讨一个抱抱。
这是在医院时就养成的习惯,只是这一次,洛孜寻被黎以贤整个腾空抱起。
作者有话说:
我们寻寻受苦了
第68章 跟我结婚咯,拜托
像考拉一样四肢都粘在黎以贤身上的姿势被抱到了餐厅。
本来出院那天,黎旸接他们的时候说回家住的,后来黎以贤怕洛孜寻觉得不方便,就回了仲夏路。
还是在熟悉的环境里比较好。
吃完饭,洛孜寻被黎以贤抱着一起坐在榻榻米上,温热的体温环绕着,让洛孜寻舒服的都快睡着了。
他望着繁星闪烁的夜空,听黎以贤近在咫尺的呼吸只觉得满足。
“妈说过年的时候要妹妹给我们拍全家福。”
“大虎子吃饱了就犯困,真是,都快变成小肥猪了。”
他的碎碎念无一例外全部被洛孜寻沉默接下。
从住院开始,洛孜寻的话就少的可怜,除了每天讨要抱抱的时候。
黎以贤急的都上火了,口腔溃疡疼的他亲洛孜寻的时间都变少了。
他偷偷问过医生,医生给出的方法是多跟病人说说话,沟通是桥梁。
到如今一个月过去了并没什么起色。
黎以贤有些挫败地垂着头咬住洛孜寻肉肉的耳垂。
起身想去厨房泡一壶果茶的时候,衣角被拉住了。
黎以贤蹲下身直视洛孜寻的眼睛,问他,“怎么了?”
洛孜寻没说话,只是侧头吻住了他的唇。
在黎以贤疼的抽气的时候也没松开,只是唇分的时候贴到黎以贤耳边说,“今天逛超市的时候,我买了那个。”
他眼神澄澈地发出邀请,黎以贤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洛孜寻口中的那个是哪个。
黎以贤搭在他脑后的手动了动,眼底流动着晦暗的光,声音艰涩,“你想好了?”
回答他的,是洛孜寻不同往日的坚定。
卧室的门紧闭着,私密的空间里,橙子味的精油混着旖旎的气氛朦胧。
洛孜寻陷入柔软的被子里,微张着被深吻后有些颤颤的唇,那双清亮的眼染着魅意不再纯洁。
受不住的时候小兽一样咬住黎以贤的颈侧,呼吸急促又凌乱。
这个夜晚比他们想的还要漫长的多。
暖色的灯笼罩在他们隐隐泛着水汽的身上,床头的大幅照片上两个人的笑容在此刻也变得暧昧了些许。
木质的大床承受着所有或激烈或平静的动作,总是霸道的人,此刻覆盖住洛孜寻,一身无法遮挡的温柔赋予这爱到达更深层的含义。
寒夜里,洛孜寻只能感受到暖,温暖的气息在他身体里留下滚烫的种子,指尖滑下的时候,被人全部抓住十指紧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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