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恂依言接过,不动声色的盖上了盖子。
郑毅还眼巴巴的看着姜冕,希望后者能给出一个令人安心的保障。
可太子殿下已经上了马车,连头都没回一下。
待到太子仪仗走远,方才一直沉默的郑长史忍不住啐了一口。
他冷声道:“这个太子不是个好缠的!”
郑毅的儿子成了阶下囚,这会子正急的团团转,忍不住道:“光骂有什么用?你侄子的命还在人家手里呢!”
“兄长莫慌,”郑长史眼珠已转,奸笑一声,“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他是太子又如何,也不看看这徐州是谁的地界!”
郑毅立即明白过来,可他又觉得不妥:“你难道要……”
郑长史咬牙:“哥,此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犹豫不得了!”
【作者有话说】:徐州副本大概要完了
第五十章 神秘的幕后之人
姜冕把郑文关在了自己宅子里,让金吾卫日夜不离的看守。
贺恂端详着刚拿回来的金条,道:“郑文能知道多少?”
太子殿下不甚在意:“多少知道一点即可,他不过是本宫查抄郑家的引子。”
郑文从小没受过什么苦,太子殿下只是把他从木架子上绑了一晚上他就有些受不住了,大半夜的哀嚎个不停。
姜冕被他吵得睡不着觉,索性把身边的贺恂拍起来,说:“走,咱们去看看他。”
贺恂连忙起身为太子殿下找了身厚衣服,现在更深露重,可别冻坏了太子殿下。
较之穿得暖暖和和的太子殿下,郑文显然更惨一些。
他只着一身单薄的亵衣亵裤,双臂被绑在身后的木架子上,头低垂着,不知死活。
负责看守他的金吾卫见太子来了,连忙一盆凉水把郑文泼醒了。
郑文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就看见了太子殿下。
在跳动的火焰的映射下,太子殿下那张美颜无双的脸竟显得有几分妖冶。
姜冕缓缓开口,仿佛唠家常一般:“郑文,你的嚣张气焰呢?”
郑文没什么骨气,他苦苦哀求:“殿下,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人有大量……”
姜冕打断郑文的话:“你不必求本宫,只要你说出本宫想要的东西,本宫自然会放了你。”
郑文虽然愚笨,但也知道什么是不能说的,他咬牙,似乎有些誓死不从的意思了。
姜冕笑吟吟地坐在金吾卫搬来的椅子上,游刃有余地看着郑文表情变化。
贺恂上前一步,道:“郑文,你可知道你们家是如何倒卖私盐的?谁又是你们家的靠山?”
郑文脸色一变,什么都不说。
姜冕喝了一盏茶,朝旁边的金吾卫道:“那就行刑吧。”
其实太子殿下最鄙夷的就是屈打成招的做法,可年关将至,他总不能在这过年吧。
更何况,这郑文也不是什么好菜,打他也不算屈打。
说来可笑,郑文方才表现出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可不过打了他几下他就已经哀嚎阵阵,说什么也要把自家辛秘和盘托出了。
太子殿下很满意,命人好好记录下来郑文所说的供词。
贺恂在郑文嘶哑的惨叫声中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怎么会这么完美呢?贺恂在心里如是想。
火光下的太子殿下杀伐果断、理智迷人,一颦一笑间皆是让人一不开眼的风采。
过了半个时辰,郑文已经叙述完了郑家的种种罪责,但其中并没有提及郑家背后的大靠山是谁。
姜冕皱眉,问:“你还想挨打?”
郑文被打怕了,他连连摇头,涕泗横流:“小人不敢啊,小人实属不知啊!这事关机密,只有叔父才知道。”
贺恂沉吟片刻,凑到姜冕耳边:“殿下,看来郑长史才是郑家的掌权人。况且今日臣观那人心机深沉,恐怕不好对付。”
“无妨,先将郑家查办,再把那郑长史押解进京细细审问。”
两人正商议着,突然从后院传出了一阵喊杀声。
在场众人皆为之一颤。
贺恂下意识把太子殿下拉进自己怀里,他随手拿起武器架上一柄长刀,喊道:“护驾!”
金吾卫们训练有素,很快就把姜冕二人围在中间。
此时,十几个黑衣人从围墙上一跃而下,虎视眈眈地看向姜冕。
很快,金吾卫们与黑衣人战作一团,两拨人打得难舍难分。
贺恂全心全意护着姜冕,生怕太子殿下有什么闪失。
这些黑衣人虽不及陈贵妃的暗卫,却也有几分本事,有几个人也突破重围杀到了姜冕面前。
贺恂虽武功超绝,却因为要看顾太子,难免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其中一名刺客看好时机,举刀朝着贺恂的背心砍去。
姜冕原本处于一个看戏的悠然状态,他一见贺恂处境危险,立即忘了继续维持临危不乱的人设了。
他一拳揍晕了一个冲上来的刺客,夺过其手中的刀就替贺恂挡下了这一击。
贺恂听到身后传来的金石相交之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没能护好殿下。
他拉着姜冕的小臂,急切的问:“殿下没事吧?”
姜冕打开他的手,转身加入到混战中:“先顾好你自己吧。”
有了太子殿下的加入,这场混战很快接近了尾声。
金吾卫们抓了好几个活口,这会儿都押在太子殿下面前等待发落。
姜冕的衣袍上沾了血,这让他很苦恼,毕竟这件衣服他还是挺喜欢的。
这几个杀手也不怎么忠心,不过吓唬几下就把自己的主家全盘托出。
姜冕听罢,冷笑:“郑文,你这位叔父好大的本事啊,连当朝的储君都敢杀?”
郑文脸色惨白,他嘴唇颤抖,显然已经被吓破胆了。
闹腾了大半夜,太子殿下也困了,他命人收监了这几个人,又让金吾卫去通知杨恩连夜搜查郑家,然后就光明正大搂着贺恂去睡大觉了。
两人一觉睡到天明,杨恩早早在院子里侯着了。
贺恂比之殿下更能体恤下属,他小古板属性爆发,忍不住数落太子:“殿下怎么能让杨大人等这么长时间呢。”
姜冕自觉理亏,也没反驳,赶紧穿戴整齐去见杨恩了。
杨恩在郑家查出不少东西,郑毅用来贿赂太子的金条也被当作证物一同交了上去,倒卖私盐的案子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但让姜冕不满的是,在郑家并没有搜出任何有关其靠山的东西。
不仅如此,就连太子殿下派去跟着送信人的探子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回。
这让太子殿下苦恼无比,若是真的从郑家这里断了线索,恐怕就要让这条大鱼逃走了。
郑长史如今被关押在徐州大牢里,由于没有姜冕的命令,杨恩并未对其动刑,所以他现在看起来还算得上得体。
太子殿下一大清早就亲自来到大牢里审问他。
虽说是审问,但姜冕没打算真能这么轻而易举的在他嘴里套出话来。
太子殿下隔着栏杆,问:“你背后还有没有别人了?”
郑长史脖子一梗:“全是罪臣一人所为。”
姜冕冷笑:“那你的本事还真大啊……”
太子殿下顿了一顿,似笑非笑的看向他:“不过无妨,本宫会押解你进京仔细审问。”
“那我们家的其他人呢!”郑长史情绪激动起来。
“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贺恂从怀中掏出此案的卷宗,“女眷全都没为奴。”
郑长史眦目欲裂,他冲上前来,手握着栏杆,嘶吼道:“姜冕,我与你不共戴天!你等着,自会有人收拾你!”
太子殿下对这些狠话置之不理,挥挥手离开了。
郑长史对着姜冕的背影骂个不停,并且遣词用句越来越不堪入目。
跟在太子殿下身后的贺恂突然转过了身,他朝一旁的狱卒道:“他怎么还这么有力气?”
狱卒们心领神会,赶紧一拥上前塞住了郑长史的嘴。
太子殿下回京的时候杨恩把他送到了城门外。
由于姜冕替杨恩解决了郑家这个大麻烦,杨刺史对太子殿下是感恩戴德,就连徐州城了解此事的老百姓也都跟了出来一同送别太子。
太子殿下颇为感动,依依不舍的和徐州城说了再见。
回程路上姜冕心情很好,他吃着贺恂剥好的橘子,兴致勃勃道:“至仁至亲,至圣至明,本宫总算没辜负了徐州城的百姓。”
贺恂又剥了一个橘子,他的指缝因为橘子的汁水变成淡淡的黄色。
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出神,心痛万分:若是没有他,姜冕肯定会成为一个仁德的好帝王吧?
姜冕见贺恂不说话,便扣住他的脖子,凑到他面前:“贺小公子怎么不说话了?”
贺恂这才轻啄了一下姜冕的唇角:“殿下仁德,天下百姓幸哉。”
两人回了京城,简单扼要的向老皇帝汇报了一下徐州城发生的事情。
临近年关,天气越来越冷了,老皇帝的精神也愈发不济。
高皇后这几日常常亲自侍疾左右,可老皇帝依旧不见好转。
宫里人心惶惶,前朝讨好姜冕的朝臣也越发多了起来,所有人都在心底达成一个共识:老皇帝就要不行了。
太子殿下对此并无表态,他兢兢业业做好自己的本分,除此之外就是和贺恂一起窝在东宫。
“过了年就是你的生辰吧?”
临近年关太子殿下忙的晕头转向,可心里还记挂着贺恂的生辰。
贺恂道:“也是殿下您的生辰。”
姜冕和贺恂同一日出生,这让两人之间的羁绊更深了些。
只是去年在他们两人生辰的时候,太子殿下因为金玉冠的事被下了诏狱,贺恂也为此事四处奔走求告哪里还有功夫想生辰的事。
“你想要什么礼物?”太子问。
贺恂不假思索:“臣能够待在太子身边就已经很满足了,不敢再肖想什么礼物。”
说起这生辰礼物来,姜冕难免有些愧疚:在以往的二十年里,太子殿下还没亲自给贺恂准备过礼物。
没逢贺恂生日,姜冕都会打发彩明从库房里挑几样子拿得出手的东西给贺恂送过去,从来没考虑过贺恂喜欢与否。
而贺恂也是个狠人,每年都会在太子的生辰为太子奉上一大摞乏味枯燥的圣贤书。
那些圣贤书姜冕从未看过,常常是收下来就命人扔进库房,从此再不许它们见天日了。
“你今年不会又要送本宫那些无味的废纸吧?”姜冕笑着看向贺恂。
贺恂顿感委屈:“殿下这是什么话,那些书籍都是臣精挑细选的,况且臣在每一页都做了批注,不可谓不用心。”
姜冕听罢一惊,他尴尬一笑,试图掩饰自己从未翻过那些书的事实。
“哈哈,原来如此,是本宫……”
贺恂发现了端倪,他上前一步,把人扣在怀里不许逃脱:“殿下不会从来没看过吧?”
太子心虚地移开目光:“怎么可能没看过呢……”
“那臣都写了什么,殿下还记得吗?”贺恂心里已经有数,他并不生气,只觉得太子殿下心虚的模样分外可爱。
姜冕有些恼羞成怒了,他推开贺恂,脸红红的:“这么长时间本宫早就忘了,你饿了吗,该用膳了。”
贺恂抚掌笑道:“殿下忘了不要紧,正好今年要送给殿下的礼物臣也准备好了。”
太子殿下心中警铃大作:“不会又是书籍吧?”
“待到臣送您那一日您就知道了。”
第五十一章 愿为丝萝托乔木
过了年很快就到了姜冕和贺恂的生辰。
老皇帝缠绵病榻,这个新年过得也并不热闹,其间姜翎不断上书想要回京看看父皇,却都被驳回去了。
人们都说老皇帝对这个昔日宠爱的儿子太过绝情,竟然是一面都不见了。
姜冕的生辰宴也办得颇为低调,只请了几个要好的前来赴宴。
尽管如此,还是有许多朝臣送来价值不菲的礼物,堆的东宫的库房都快放不下了。
姜冕在自己生辰这一天起了个大早,他要先进宫向皇后请安。
往年这个环节都是贺恂与他同去的,因为贺恂与姜冕一日出生,所以皇后也会在这一天赏赐贺恂不少好东西。
可今年高后却特地指明说只要太子一人进宫。
贺恂听到这个消息后显然有些紧张,他思虑再三,建议太子不要进宫。
姜冕不明所以的随口安慰:“皇后娘娘是本宫的母亲,虎毒不食子,她不会对本宫怎么样的。”
高若雪宣召太子进宫,她自己心里也颇为不安,至于为什么不安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姜冕进了凤栖宫,规规矩矩的请过安,像往常一样和皇后说了些无关紧要的家常话。
后来又谈及徐州郑家倒卖私盐一案,说是郑长史死不认罪,又因其是朝廷命官不好严刑逼供,这件事一直拖着未曾结案。
高若雪心不在焉的应答几声,她看向姜冕,突然觉得很陌生。
她和姜冕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母子,可命运弄人又让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母子。
高若雪直白的目光让姜冕有些不太舒服,他凝眸笑道:“母后可是有话要说?”
高若雪这才缓缓移开目光,她语气平淡:“冕儿,今个儿是你二十一岁的生辰,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姜冕一愣,心底酸酸的,可也算不上特别感动,他摆手:“儿臣锦衣玉食多年,哪里辛苦呢。”
高若雪长舒一口气,她问:“你同贺恂是什么关系?”
太子殿下微微一怔,随即抬头,不慌不忙直视高后的眼睛:“儿臣为太子,贺恂为伴读,是为君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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