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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囚(近代现代)——石酒月

时间:2024-02-08 09:25:07  作者:石酒月
  只知道他从小就一直在六一长大,和老院长很亲,老院长走后还是时不时就给院里打钱,也经常给孩子们带东西过来。
  即使了解不深,但钟院长始终念着他的人生大事:“院里现在一切都好,北一阿,你也不小了,该张罗的事情也别落下,现在是时候准备了,等再过几年再成个小家,你的人生圆满了,老院长的心愿也就了了。”
  向北一无从答复,老院长的心愿他这辈子应该都不会实现了。
  吃过晚饭后,向北一被小布丁拉到了他以前住的房间里——院里上初中后的孩子会得到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
  而现在院里超过十二岁的小孩只有两个,所以向北一这间房也就一直没有被腾出去。
  小布丁在老院长生前招宠,半大不小的走都走不稳还就喜欢往这间屋子跑,后来渐渐的这里就成了他的秘密基地。
  小布丁先是从角落里的一张小书桌下翻出了一个盒子,然后跑到向北一面前,神秘兮兮的、小声但又十分郑重的说:“北一哥哥,我交朋友了!”
  “小布丁很棒。”
  小布丁歪头晃脑地笑,然后把盒子打开,展示他交到的那位朋友送给他的礼物,都是一些小玩意,还不少。
  “我在学校中午都和他一起吃午饭呢,吃多多饭!”
  在那个好心人捐善后院里不缺钱,小孩就开始送去幼儿园了。
  向北一听着小布丁骄傲的语气笑了笑,问他朋友的名字。
  “他叫寒数。”小布丁回。
  函数?向北一怔了一瞬,片刻后缓过来想,估计是和小布丁一样的外号。
  小布丁大名叫向拾遇,取名源自于老院长在十号那天在门口捡到的他,而向北一则是老院长在24年前九月一号在北边城区捡着的。
  他们来这里的时候都还在襁褓里,没有名字,最后都跟了老院长姓。
  向北一没有过多询问小朋友的友谊,和小布丁玩了会他的玩具,最后给院里的孩子往账户里打了些钱就起身离开。
  路上他望着车窗外浸在黑夜里却并不黑暗的大街,心里那份莫名的不安也慢慢地消散,以至于他在路边买了份烤冷面。
  而这份烤冷面也成了今晚的罪魁祸首。
  半夜十一点,向北一捂着肚子皱着眉把键盘推开,然后起身直奔厕所——这已经是今晚第三次了。
  余光看到桌面的手机在闪,但他也顾不上再去接。半个多小时后,他再从厕所里出来时,双唇煞白,额头也已经布满了冷汗。
  超出意料的生理不适摆明他预估出错了,这不是单纯的拉肚子。
  腹部像在往下坠,直冲脑门难以忍受的疼,甚至感觉浑身的骨头肌肉都在疼。挪动显得十分困难,整个人感觉恍恍惚惚的,看什么都像在颠倒旋转。
  他忍着极度的不适,近乎一步一停地从厕所门口挪到书桌边,而手机也在这时候适时的亮起。
  屏幕上跳动着‘陈祈眠’三个字,这是打来的第三个电话。
  即使急着去医院,但向北一最后还是接了。
  “在忙吗?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电话里陈祈眠的声音显得莫名的遥远,明明开了免提,但声音却还是像跨越了几座大山传过来的一般模糊。
  “眠哥……你声音,太小了,我听不清。”
  肚子很疼、头很晕。
  话落,向北一都无法注意陈祈眠那边说什么了,摇摇欲坠的感觉袭来,他堪堪扶着扶手坐下。
  但手机却在这时候突然从手里滑落,接着正正好掉进了椅子前的泡脚桶里。
  理智告诉他此刻要去捡,但意识却开始混沌,只觉得很困很困,陷进椅子里就不愿再动了。
  算了,先睡一觉吧,睡醒就好了。
 
 
第4章 眼前一片白
  向北一再睁开眼时,鼻尖被消毒水的味道所充斥,入目一片白。
  短暂的怔愣过后,昨晚的记忆在他脑海里回闪,他起身环顾病房。
  谁送他来的医院?
  正疑惑时,病房的门从外面被打开, 来人手上提着保温盒,面色略显疲惫。
  陈祈眠,向北一大学校友兼朋友。
  向北一和他的认识过程很简单,带他做毕设的学长是陈祈眠的发小,一来二去就认识了,久而久之也就成为了好友。
  毕业后除去李洺,和向北一保持联系的也就陈祈眠他们几个了。
  “醒了,感觉怎么样?”
  不上不下的,难以形容,向北一:“还好,你送我来的吗?”
  “嗯,急性肠胃炎高烧四十度昏迷,昨天吃什么了?”陈祈眠递了被水给他问。
  “街边烤冷面。”他昨晚第二次跑厕所之后就打电话问过钟院长了,他们都没事。
  向北一抿了口水又说,“谢了,眠哥。”
  陈祈眠没搭理他这句谢,而是叮嘱道:“少吃那些东西,下次不舒服要早点来医院,或者直接联系我,别硬抗。”
  其实烤冷面他在小区楼下也经常吃,没出过肠胃的问题。向北一沉默了会儿答:“嗯,知道的。”
  陈祈眠听着眸中无奈,那就不像是知道的样子……
  向北一洗漱出来后,吃了陈祈眠带来的粥,边吃边想摸手机,这才突然想起来手机掉泡脚桶里了……再接着就想起来一个问题
  向北一:“眠哥。”
  “嗯?”陈祈眠抬头看他。
  “你怎么知道我搬到那了?”
  他搬家的事还没和陈祈眠说,原本打算搬完家叫上他一块吃饭再说的,结果李洺走了,也就一直拖着。
  “电话里听你声音不对劲,我跑了趟旧城,这两天刚好也申请休假了。”轻飘飘的一句话省略了其中的所有波折。
  “还有你家里的门锁昨晚撬了,我顺道给你换了,密码你生日。”
  向北一捏着勺子的手转了转,挑挑拣拣最后能说的也只有一句:“谢谢眠哥,那个,回头我和医药费一起转给你。”
  陈祈眠张了张嘴,一些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最后“嗯”了一声。
  吃过饭,没多久陈祈眠就被一通貌似很急的电话叫走了,再过了一会儿病房的门突然就被打开来。
  向北一正在病床上发呆,闻声转脸去看,进来一个医生,岁数不大,看上去二十八九的样子。
  医生看着他,又对了一下床号,戴着医用手套的手提过来一根体温计,对他说:“量一下体温。”
  向北一怔怔,刚才护士不是才来量过吗?虽然疑惑,但他还是伸手接过了那根老式的水银体温针。
  测体温的五分钟里,向北一盯着墙壁发呆,而那医生则盯着他,一错不错。
  “……”向北一心里渐渐开始泛起不舒服,说不上是心慌还是烦躁。
  五分钟时间一到,他把体温针交了出去,那医生看了一眼就把水银甩回去,问:“除了腹部还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医生的目光很平淡,看起来和其他任何一个医生都差不多,但莫名让向北一感到不舒服,虽然也知道是自己敏感的原因。于是他回到:“没有。”
  对方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向北一有些莫名。
  只见对方以一个看CT检查结果的姿势将手机横竖歪斜都摆了一遍,就又把手机收回了口袋,然后抬脚离开。
  向北一看着关上的房门,”……“
  医生确实忙,查房都得看病例。
  ……
  自己的手机估计还睡在水桶里,向北一望着天花板,脑袋跑得天南地北,一会是新大纲的故事剧情该怎么走人设怎么立?一会儿是李洺现在在哪里?那么多天没有个消息会不会已经被抓去缅甸北噶腰子了?
  就这样不着边际的想了一下午,直到傍晚的时候,陈祈眠给他带了套衣服和手机。
  “衣服我随便买的,干洗过了,你将就穿,不过你只能换衣服不能洗澡。手机和你泡水里的那个同一款,卡我早上的时候给你拔下来了。”陈祈眠说着从钱包里拿出电话卡递给他。
  向北一大大方方地把东西接了过来,但等到他登上微信,第一件事就是把前前后后的花费都给陈祈眠转了过去,并府上一句:“谢了,眠哥,你收一下。”
  “……”陈祈眠看着他如释重负的样子到底也没说什么。
  最后在无奈中收了钱,陈祈眠半真半假地调侃道:“分这么清,那我昨晚也算救了你一命,那你岂不是要对我以身相许了?”
  向北一听了笑笑,这话也就成笑话被翻篇了。
  夜里,向北一把准备留下陪床的陈祈眠好说歹说弄走,然后拿上衣服走进了卫生间,不多时,浴室里就传来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沐浴露打到一半的时候,浴室的门却突然被敲响,向北一惊恐回头。
  “北一?你在洗澡吗?”
  是陈祈眠的声音。
  向北一背后竖起的寒毛软了下去,他轻吐了口气,有些心虚,捻了捻手指把水关掉,盯着门把手道:“没,我……洗脚。”
  陈祈眠站在门外皱了皱眉,眼里有些无奈,但并没有戳破他的谎言,只说:“别洗太久,会再发烧的。”
  里面的人答应的倒是爽脆:“噢,好的,你怎么又回来了?”
  “车钥匙落下了。”陈祈眠低垂着眼眸随口解释,语气听着很平常,“我走了,等会出来早点睡。”
  “好。”
  向北一听着外面的动静,确定人已经走了才继续洗,不过动作加快了许多。
  -
  到第二天一早,向北一吃过早饭输完液,意志坚决办了出院,直到十一点才告诉陈祈眠。
  毫无意外得了陈祈眠一顿温声数落,从东数到西,再从南数到北,最后向北一都不记得他话里的逻辑是什么了,只记得陈祈眠最后的那句:“北一,试试调整作息好吗?”
  向北一此时翻着书页的手顿停,再短暂的几秒里,后背开始有些僵硬。
  好在这句话不是陈祈眠的结束语,“你这身体再继续昼夜颠倒下去真不行,营养跟不上,也缺乏运动。”
  向北一松了口气,翻过那张书页,听陈祈眠再次问他:“好吗?”
  那天,向北一没说好与不好,陈祈眠也不再强求。
  只是接下去连着好几天,向北一的门铃在傍晚六点都会准时响起,即使密码是按门铃的人自己设置的。
  “叮咚——”
  向北一把门打开,先进来的是一个购物袋,上面印着XX超市。
  “忘买砂锅了,你先拿进去等我一会儿。”
  于是向北一接过袋子,看着陈祈眠的身影再次消失在眼前。
  打医院回来那天他才知道这小区距离陈祈眠上班的地方不到三公里。再后来,便是陈祈眠天天都按时按点地过来自助式吃晚饭。理由是他回家里也没人,回去冷清,反正都得做饭吃,不如顺道过来和他一起吃了,还热闹点。
  向北一关上门,进屋把菜都拿了出来,在岛台发起了呆。
  陈祈眠哪里是图热闹,不过是找个借口照顾他罢了。
  可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难以平静,毕竟走得越近交集越多,看到的、了解到的也就越多。
  如果可以,他希望那些肮脏的事情永远都埋在黑暗里,永远都不要被别人发现。
  -
  做菜这档子事与向北一八字不对盘,所以在陈祈眠回来前,他只折菜清洗闷了饭。
  不到半小时,陈祈眠带着砂锅回来,同时从兜里掏了根奶酪棒,嘴角擒着些玩笑意味。
  “柜台送的,说是小孩喜欢吃。”陈祈眠拿在手里晃了晃示意给他,然后放到桌子上往向北一那推了推。
  向北一看着他这个动作,抠了抠手心,语气也放得自然地回道:“你自己吃吧。”
  陈祈眠嘴角的笑意放大,接着拿起砂锅进厨房,没搭他腔。
  等吃过晚饭,陈祈眠照常离开,他扎好垃圾袋后走到门关,突然回身看着向北一。
  向北一有些楞然:“?”
  “周末有时间上我妈家吃个饭怎么样?我妈最近总说很久没见着你了。”
  陈妈妈是F大隔壁的H大的教授,大学时候向北一和陈祈眠他们几个熟了之后就经常见到陈妈妈,而陈妈妈则打第一眼就很喜欢向北一,即使毕业了见得少了也还是经常念着他。
  向北一楞了楞,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陈祈眠离开后,向北一看着桌上的奶酪棒,突然想起来那个一声不吭就飞走的人。
  ——李洺应该会直接将奶酪棒丢他身上,顺道还得送他一句"逼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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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布脸)(拐杖)(破碗)(伸手)
  (即将断气的气音):海星……海星……给点海星吧……
 
 
第5章 单方面挨揍
  周末傍晚的时候,向北一应邀和陈祈眠一起去了陈妈妈的家。
  打开门的时候,陈妈妈厨房里出来两个人,一个不高兴,一个没头脑,憨态可掬。
  不高兴的陆朝身上脸上全是面粉……而没头脑的张让手里还拿着一根被他剥得只剩芯的葱。
  “你两怎么才来?”
  “这傻逼喷我一身面粉。”
  “你他妈诬赖谁呢你?”
  陈祈眠:“……”
  向北一:“……”
  张让就是带他做毕设的学长,和陈祈眠,陆朝仨人是发小。
  陈妈妈家是一栋三层楼的别墅,带一个院子,种了满院子的花,边上是一个游泳池。
  还没到吃饭的时间,精力旺盛的三人下水游泳,向北一则坐在池边上的椅子里看日落。
  吹着晚风,放眼望去,橙红便铺满了眼底,而耳边是好友的追逐打闹,欢声笑语,一切都静好,一股懒洋洋的舒服感蔓延再向北一四肢,直到手机震动的时候,他放松散漫的思绪才被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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