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处置燕琼,也是本王的事情。本王身为河西节度使,掌管河西所有边关军,满城边关军的封狼军团也当属其中。燕琼戍守边关十载,深得将士与百姓爱戴,难道我不信众人信你的鬼话吗?!!”
“这……这……那燕琼怎么解释这个刺客和这个奴隶在边关军中?”虞訾百口莫辩,便想拿路行之和阿檀的出身做事。
谁知梁玉璟却是说:“因为,是本王让他将这两人编入边关军的。”
这一下虞訾彻底愣住了——本想着阴燕琼一把,好来一箭双雕,没想到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下他再也无法辩解了!
见虞訾不说话,燕琼紧着上前道:“我封狼军所有将士一心报国,臣更是对殿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如今虞县令这般污蔑我与封狼,还不顾殿下颜面伪造手谕,是想置燕某于死地吗?”
听他这么一说,梁玉璟怒气更甚。他高声道:“你们立刻放了路行之和阿檀,把虞訾给我押入大牢!”
那些城内军不知当不当做,一个个面面相觑。梁玉璟便厉声斥道:“你们城内军不听本王的命令,是想跟着虞訾一起进牢中吗?!!”
见秦王殿下如此气愤,他们便不敢再违抗命令了。一声“遵命”过后,城内军放开路行之和阿檀,转而押住虞訾。
虞訾被押走的时候还在大喊冤枉,可梁玉璟根本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他看向燕琼,还没走到燕琼跟前,阿檀就冲了上来——他抓住燕琼的手腕,关切问到:“将军,您的手?”
燕琼一愣,“啊……只是皮肉伤,无事的。”
那鲜血不止的伤口看的阿檀十分心疼,“还是让阿檀为您包扎一下吧!”
“哦,好。”燕琼应下,他抬头看向梁玉璟,对方抬起的手停滞在半空中,又尴尬地收回。梁玉琨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为什么我总感觉心里闷闷的?
让将士们各自归位待命后,燕琼被阿檀扶进了军医帐。梁玉璟则带着阿檀和路行之跟着进去了。
容甫见秦王和燕将军来了,撑起身子就要行礼。梁玉璟赶紧说到:“容医师腿伤了,这次的礼数就免了吧。”他又看向阿檀,说到:“你和路行之帮容医师看看腿脚,本王来帮燕将军包扎。杜若,去拿伤药来。”
“是。”
秦王下令,阿檀和路行之应下。便扶着容医师去了里帐。
这下只剩了燕琼和梁玉璟两人。燕琼看着梁玉璟,猜测这人支开众人是想说什么。可梁玉璟却是一声不吭,只是拉住燕琼的胳膊让他在草席子上坐下。
过了一会儿,杜若把药品纱布什么都拿上来了。见这两人之间气氛冷得清奇,他心想不好,这可不是自己呆的地。于是他赶紧说到:“奴婢去外面给殿下守着。”然后出了帐门。
燕琼也发觉有些不对劲——秦王殿下摊开他的掌心,把药粉洒在伤口处。伤口沾及药粉的地方有些刺痛,可对方沉着脸,燕琼也不敢吭不敢动。直到梁玉璟给他包纱布的时候故意用力,他才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梁玉璟咧咧嘴,问到:“你居然会疼?”
“臣肉体凡胎,当然会疼?”
“你也知道你是个肉体凡胎的人啊!那你还赤手去挡虞訾的刀,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是不是?”一提这个梁玉璟就觉得自己要被燕琼气死,“这虞訾来军中闹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听对方这么问,燕琼就明白了秦王殿下的心思。他低下头,用颇为为难无奈的语气说道:“虞訾是借着保护殿下的由头来找我的麻烦,若是我告诉殿下,虞訾又会说我是做贼心虚,花言巧语故意蒙骗殿下。这趟子浑水怎么都洗不干净,倒不如臣一个人都应下来,省了殿下的麻烦。”
“你能应下来吗?!!”梁玉璟觉得燕琼就是逞强,“你真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了?虞訾这不仅是在给边关军找麻烦,更是在玷污本王的声誉。你瞒着本王是想跟着他们一起骗本王啊?!!”
“正是因为关乎殿下的声誉,臣想自己一个人解决!”燕琼忍不住反驳,“殿下行得正坐得端,可悠悠众口难以调解。若是虞訾把造谣之词传出去,殿下的颜面何存?又如何安定军心?!!”
听对方如此解释,梁玉璟这气更不打一处来,“啊,敢情你还觉得本王来错了是吗?那你给我说说,你准备怎么自己解决这件事啊?”
这一问可真是问住了燕琼,他看着梁玉璟那犀利的眼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话。
见对方窘迫,肩膀都塌了下来,梁玉璟顿时又不忍心再数落对方了。想来这人虽然是瞒着自己,心里却也是记挂自己的,梁玉璟这语气也不由得温和了许多。“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跟本王说,不准再瞒着我了。”
抬起头对上梁玉璟的视线,燕琼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应了声是。
对方答应的不情不愿的,可梁玉璟此时却想着答应了就好。他叹了口气,起身准备把药瓶和剩下的纱布送到内室给容医师用,谁知一个庞然大物却从营帐窗户帘子跳了进来。梁玉璟被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只灰色的野兽,直直就往燕琼扑去。他心道不好,一个箭步挡在燕琼身前。
“殿下?!!”
眼看着那野兽就要扑到自己脸上,梁玉璟下意识闭上眼。他心跳如雷,浑身汗毛竖起,未知的危险让他无法再做过多思考,身体的僵直却预示着他的恐惧。
可等他的思绪重聚,五感恢复,脸上似乎有不一样的触感。
诶?怎么感觉湿湿的,软软的,还热热的?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那个灰色野兽的脸近在咫尺。对方眨巴着眼睛,伸出舌头在梁玉璟脸上舔了一下。梁玉璟一愣——怎么感觉在哪里见过?
而后燕琼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韩卢,不得无礼!”
“韩卢?!!”
这灰不溜秋的玩意是那只雪狼韩卢?!!
相传雪狼生于极寒之地,通体雪白,通灵人性,孤高自傲,战无不胜,是为狼中之王。
可是这狼王雪狼也有苦恼的时候——比如到了夏天换毛的时候。
于是雪狼韩卢,就变成了现在这副灰不溜秋的样子。
所以说世间万物非是一成不变,韶华如流水,转瞬之间,谁又知道曾经熟悉的会变成怎样陌生的?
被灰不溜秋的韩卢这么一闹,方才两人之间张扬跋扈的气氛烟消云散。看着给韩卢顺毛的燕琼,梁玉璟突然觉得自己方才舍身取义不顾安危挡在这个人身前可真是个笑话,眼前的人现在对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关心嘛!
气煞我也!!!
正当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燕琼清冽的声音却突然响起:“方才韩卢可有伤到殿下?”
“啊?”梁玉璟一愣,随即心里这酸劲儿就上来了,闷声说到:“你还知道关心本王啊?”
梁玉璟这么说,便是无事,燕琼笑着说道:“谢殿下为臣挺身而出。”
“本王挺身而出有什么用啊?某人还不是有事情瞒着我?”梁玉璟瘪瘪嘴,语气越发委屈,“你还说让我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可你现在这般欺瞒于我,我又如何信你?”
少年郎的感情总是纤细又敏感,燕琼听梁玉璟这般委屈,自己的心里竟也难过起来——这个少年方才以为是野兽来袭,奋不顾身地挡在自己的前面,如此真诚相待,是一生所求。
那自己这样做,又对吗?
“……殿下说的对,是臣太自以为是了。”
“你知道就好。”
“可是殿下此次是与虞訾彻底翻脸了,那往后殿下准备如何查贪腐和土匪之事?”
听燕琼这么问,梁玉璟瞬间直起了腰——哎呀,光顾着救燕琼了!把这事给忘了!这要是本王关押虞訾的事情传到他那些同伙的耳朵里,他们肯定要有所防备,那往后的清查岂不是更困难了?!!
天算人算,算不到世事无常啊!!!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转眼之间,秦王殿下愁眉苦脸。燕琼忖着自己这话说的是不是有些冒失,便轻声唤了梁玉璟一声。
梁玉璟回过神来,赶紧装作颇有底气的样子,说到:“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本王早有打算了。”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不信本王?”
这理直气壮的样子让燕琼忍不住笑出声来,“我当然信殿下。今日殿下为我主持公道,惩治虞訾,当真是英勇神武,让琼好生钦慕。”
只是寥寥数语,就能化解自己内心的不适,梁玉璟直觉得自己耳朵痒痒的,情不自禁地就笑了起来。“那是,英雄救美嘛!”
燕琼一愣,“英雄救美?”
“啊,是英雄救英雄!”他凑到燕琼跟前,笑道:“你看,你根本离不开本王吧!本王可是能保护你的!”
“哈,是。”燕琼点头应到,“以后还请殿下多照顾了。”
所以说这人心情好起来,看什么都觉得好。一路上哼着小曲儿,好不自在。
杜若又懵了——怎么殿下气冲冲地进了军医帐,离开之后就这么开心?!!那燕琼燕将军到底有什么奇妙法术啊?
不行,改天我得去向燕将军好好请教一下。
“杜若,杜若!”
“啊?”
“发什么呆呢!我问你这剑穗子好看不好看呢?”
见殿下手中拿着一条红丝编的剑穗,杜若回到:“主人觉得好看,便是好看。”
梁玉璟不禁笑道:“我若是能拿定主意,还问你吗?你这是怎么了,平日里这些物件你最是熟悉拿手,怎么今儿老走神了?”
那店家以为这两位郎君是看不上外面摊子的货品,便说:“老店家里面还有更多样式的剑穗,两位郎君若是想挑,可以进去慢慢挑。”
“挑玉这事我还真不是行家。”梁玉璟觉得有些为难,“杜若,你随店家进去,替我挑个好看但不花哨的剑穗,我在这里等着。”
“是。”
杜若应下后便跟着店家进了店里,这里的东西确实要比外面摊子上的多。琳琅满目之中想要挑出个称心意的确实有些麻烦。好在杜若自幼陪伴秦王殿下,对殿下的喜好十分了解。他选了个坠着白玉的红丝穗,想让秦王看看选的是否何心意。一出店门,却不见了秦王殿下的踪影。
“主人?主人?!!”他四下喊着,却无人应答。这下他心一沉,不好的预感涌上胸口。
殿下怎么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共患难,是时候让燕将军来苏一下了。
第十六章 绑架
, 说书里的三分毒,那些江湖道义的侠士故事的主人公,大都是山间野谷里的风流人物。想梁玉璟小的时候,还羡慕过那种畅游人世的大客,可如今看来,所谓盗亦有道,不过是为了让凡人能够安心生活而已。不然每日里担心受怕被这些土匪贼人绑了去,心理得多不是滋味。
对,咱们堂堂秦王殿下,现在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本来他还在店铺门口选剑穗子,结果一眨眼的功夫,眼前这么个一黑,再睁眼的时候,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尽管他自小到大住的都是宫里殿里,但是看到眼前这三两个人一身刺青纹身,布衣背刀,连带着角落里放置着柴火砍刀,他也晓得,这是进了匪窝了。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买个东西的功夫都能被贼盯上?
那几个土匪见梁玉璟醒了,先是要恐吓一番。最高个子的人上去就踹了梁玉璟一脚,恶声吼道:“你他奶奶滴到是能睡,这都睡过一晚上了。”
“嘶——”梁玉璟吃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抬眼看了看眼前的土匪,心里掂量着自己是打不过眼前这个大块头,便装作睡眼惺忪的模样,道:“这里是哪里啊?”
“果然是官宦人家的小少爷,这种时候还能这么迷糊。”另一个矮个子的男人蹲下来,笑嘻嘻地对梁玉璟说:“小少爷,这里是渊中寨。”
梁玉璟心中一惊,这渊中寨可是渊中土匪的老窝。渊中土匪跟虞訾暗下有交易,虞訾老是怕他查出来,难不成这是要杀人灭口?这虞訾可真是好大的胆子!
可下一刻,他又抹杀了这个想法。那矮子土匪说道:“你昨日里在药店前那么大方地帮了那老妇人,今儿个也帮衬一下咱们兄弟们呗?”
得嘞,梁玉璟心想,这肯定是把自己当富家子弟,然后想绑了自己要挟家里给赎金。
“哎呀,我哪是什么小少爷啊,我不过就是一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帮那老妇人买药也不过是想积点福德。大哥们高抬贵手,放我回家吧。”
那土匪们听他这么说,立刻发出一阵讥笑。只听其中一人说到:“你身上这流云缎子可是琉球的贡品,能穿得起这缎子的人,非富即贵。想糊弄我们,小带把儿的,你还嫩着呢。”
这帮子土匪对值钱物件可是相当熟悉,梁玉璟自知糊弄不过去,又见这几个人比自己壮实太多,硬闯是不可能了,看来只能智取逃脱。于是他又装得栗栗危惧,说话的声调也降了几分,“几位大哥行行好,我年纪尚轻,家中还指望我继承家业,光耀门楣呢。你们就行行好放我回家吧!”
一听“继承家业”这四个字,那些土匪可谓是乐开了花。高个子土匪一脚把梁玉璟踹到在地上,语气里满是轻蔑,“老子们每天刀尖上滚肉,你们这种年米虫到好,出生就不愁吃不愁穿,真该把你们碎尸万段!”
那矮子土匪拦住高个子,“你跟一十几岁的毛头小子费什么劲儿,还指望他给咱们带财运呢!”说完那矮子又笑眯眯地看向梁玉璟,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小少爷啊,你别怕,兄弟们虽然是土匪,可不是不讲理的人。你说兄弟们守着这渊中寨,守着这满城,这么多人总是要每人都吃口饭的。如今就要入冬,寨子里的粮草得补给上,你有善心,接济一下兄弟们,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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