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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小聂解释道：“白天是你们人类开门做生意，晚上是鬼怪们出来营业，不过只有鬼节这几天，平时不会的，南宋御街上卖点杂货，河坊街主要是卖小吃。”
许晓冬感觉有些害怕，忙说道。
“那我还是不去了，你们去玩吧。陆兄，你们妖怪也能去么？”
“能去啊，为什么不能去？其实活人想去的话也可以，我可以帮你开个阴阳眼。”
说到一半，有人敲门，陆弼起身去开门，回来时手里提着两袋外卖。陆弼说道。
“今天就在你家里过节，我们都不太会做饭就吃外卖吧，也给你们点了纯素的菜。”
许晓冬崩溃道：“可我不想过鬼节啊！”
白简秋起身去拿碗筷，说道。
“毕竟家里还有个老鬼，多少还是要给他点好处的。”
小聂惊讶地看了白简秋一眼，眼神变得柔软了许多，里面有感激的意味。
许晓冬回过神来，这次聚会是特意给小聂准备的，对方在人间游荡几百年，十分孤独，好不容易遇上一大帮志同道合的，也是该陪对方过个节日了。
小聂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深受感动，冲着白简秋友好地笑了一下，主动跟他一起摆碗筷。
数人围桌坐下，许晓冬拿起筷子，仍旧感觉有些别扭……这可是中元节！他长这么大，庆祝过各种节日，中国节、洋节都有，这还是第一次过鬼节，实在是……
裴问说道：“许老板，你是主人，说点什么吧。”
“好吧……”许晓冬僵硬地站起身来，说道：“恭祝……也不能说恭祝吧？该怎么说呢……哎！希望大家都能每天开心，诸事顺遂，也希望你们几位大神保佑我们！”
大家笑了起来，裴问不能喝酒，便以茶代酒，举杯说道。
“相逢即是缘，愿佛祖保佑诸位，阿弥陀佛。”
萧默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这个意思，就不说了，都在茶里了。
许晓冬又问道：“毕竟是鬼节，你们有没有什么规矩？比如上香、烧纸什么的。”
陆弼说道：“其实并没有，都是你们人类自己折腾出来的。其实只要心怀敬畏，待人良善，比任何信仰都重要。长辈活着的时候好好孝顺，比死了才去哭坟更有用。”
“那个……我有点好奇，我父母已经转世投胎去了么？”
“嗯。”白简秋点头道：“我问过陆判了，你父亲投胎在沈阳，你母亲在成都。”
“谢谢。”许晓冬感动道：“我妈生前就很喜欢川渝地区，觉得那里气候好，东西还好吃，这次也算是如愿以偿了吧。我爸……他一个南方人，投胎去东北能习惯么？”
白简秋点头道：“东北是个好地方，他能习惯的。”
许晓冬用力地捏了几下鼻梁，那毕竟是他的父母，就算已经重新投胎成人，但在他的心目中，那永远都是他此生最重要的家人。
来不及悲春伤秋，许晓冬的微信响了，前室友刘舒发来了一张图片。许晓冬看了看，露出满意的笑容，将图片拿给小聂看，并说道。
“这是给你准备的中元节礼物，你不能拍照，就用这个代替吧。这是一种新的电脑成像技术，叫3D生成还是什么的……具体怎么操作的我也不太懂，你看看喜不喜欢？”
小聂接过手机，痴痴地看着，眼中流露出惊喜、感动的神色来。
许晓冬说道：“你也不用太感动，都是我应该做的……”
小聂却捧着脸蛋说道：“原来我做鬼后是这个样子么？我长得可真好看呀！”
众人：“……”
陆弼给小黑夹了个鸡屁股，不由得感叹道。
“不用工作的日子真悠闲，愿世界和平，愿人间充满爱，这样的话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裴问说道：“世界都存在上万年了，不会有这种好事的，习惯就好。”
陆弼挑眉看他，笑道：“大师，你的心态为何如此悲观，这是可以说的吗？”
裴问双手合十，笑道：“陈述事实罢了，出家人不打诳语。”
众人笑了起来，互相拌嘴，讨论人生意义，几个大男人闹作一团。
饭后，许晓夏打来电话，说是马上就到，杨涛和杨星杰也要一起过来。
裴问说道：“我们回避一下吧，不要打扰许老板家人团聚。”
大家纷纷识趣地起身告辞，说是要去鬼市逛逛，并许诺给许晓冬带点特产回来，许晓冬哪敢要鬼市的东西，连连谢绝，表示你们玩得开心就好，不用管我了。
许晓夏全家到后，姐弟二人先去给父母上香，许晓夏望着二老的遗像，哽咽道。
“爸妈，我和弟弟都很幸福，你们在天有灵，请保佑我们健康平安，你们也要好好的。”
许晓冬心说，二老早就投胎去了，什么都不知道，但这话又不能说出口。
许晓夏话锋一转，又说道：“弟弟已经三十多了，一直没对象，你们也帮忙劝劝他。”
许晓冬：“……”
祭祖过后，许晓夏回到自己曾住过的卧室看了看，她结婚后几乎不太回娘家住了，这里除她曾用过的东西外，二老的遗物也被放在这里，她看着曾经的家，感慨道。
“这些老家具你还留着呀？等下我把东西收拾起来，拿回我家去，这个房间空着就好了。等你以后有了女朋友，也方便带人家回来住一住，结婚后还能改成婴儿房。”
“这是你的娘家，要给你留房间的，我结婚还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间。”
“晓冬。”许晓夏拉着弟弟在床边坐下，语重心长道：“你实话跟我讲，我们是亲姐弟，感情上没有隔阂的，有什么话不能跟我讲的？你……是不是身体不好，比如有什么男科疾病？或者说，你是不是受过情伤，比如被女孩子欺骗感情什么的。”
许晓冬无奈道：“姐！真的没有，拜托你不要胡思乱想。”
“你好端端的一个小伙子，三十多还不结婚，连女朋友都不肯找，实在是……”
“我没钱没势，颜值也一般，哪有女孩子看得上我。”
“乱讲！”许晓夏严肃道：“我弟弟明明长得蛮帅的。我们老许家的人，虽说样貌不出众，但也是有模有样的。尤其是你，你看你的眉眼，长得跟爸爸多像？简直一模一样。当年妈妈就是看上了爸爸的眼睛，夸赞那双眼睛长得蛮好，又大又亮，眼神干净温柔。”
许晓冬打马虎眼道：“是么？我怎么没感觉，他们都说我长得更像妈妈。”
“我拿出照片来，你对比一下就晓得了。”
许晓夏从书柜里翻出一本老相册，里面都是全家的照片，其中还有几张黑白老照片。
许晓夏说道：“你看，这就是爸爸年轻的时候。”
许晓冬捧过相册仔细看着，照片里的父亲微微偏头，眸光澄澈，眼神温柔，脸上挂着熟悉的温柔笑容，与记忆中的一模一样。许晓冬眼眶有些湿润，继续向后翻着，后面一张则是父亲五六岁的时候，正蹲在木桶里洗澡，被人从后面抓拍下可爱的一幕。
许晓冬忍不住笑道：“竟然还有爸爸光屁股的照片……咦？！”
许晓冬张大嘴巴，震惊地盯着照片上面的某处猛瞧，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会吧，不会这么巧吧？！
“姐！这个是……”
“哦，你说这个呀。”许晓夏指着那里，解释道：“爸爸右边屁股上有一处胎记，红色的，像一朵梅花。还是妈妈跟我讲的，她说有胎记的男人有福气，让我以后也找个一样的。”
许晓冬瞪大眼睛，脑子里嗡的一声巨响。
右边屁股上的梅花胎记、眉眼似曾相识、五十多岁因病去世……
难道……
许晓冬捧着相册的手微微颤抖，许晓夏担心道。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事、没事……”
许晓冬忙合上相册，抬手揉了把脸，心中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第72章
杨涛敲了敲门，说道：“老婆，时间不早了，我明天是早班，差不多该回去了。你和星星先去发动车子，晓冬，你陪我去买包烟？”
两人从小超市出来，并排站在路灯下。杨涛点了支烟，烟头在黑夜里忽明忽暗，他向汽车所在的方向看了眼，吐了口烟圈，这才语重心长地说道。
“晓冬，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我讲实话，为什么不愿意结婚？”
许晓夏还好糊弄，杨涛却是火眼金睛，肯定瞒不过去，许晓冬深吸口气，说道。
“姐夫，我跟你讲了，你能保证不告诉我姐么？”
“当然。”杨涛握拳，在许晓冬的肩膀上轻轻锤了一下，笑道：“这是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你难道还信不过我么？我可是人民警察。”
“……我、其实我是同性恋，我喜欢男人。”
杨涛呆住了，烟头闪烁几下，一点烟灰坠向地面。片刻后，杨涛轻咳一声，说道。
“……这个么，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念警校的时候，同期有些同学也是这样的。你从什么时候起发现自己是的？有男朋友么？你千万不要去学那些不好的风气，去乱七八糟的地方。我跟你讲，我们经常遇到同类案件，丢人就不用讲了，关键是容易被骗钱，染病。”
“没有！我很洁身自好的，之前我怕被人发现，都不敢谈男朋友，跟别说约炮了。姐夫，你千万不要去跟我姐讲啊，就她那个脾气，你也清楚的，肯定要闹起来。”
杨涛吸了口烟，理解地点点头，片刻后又说道。
“纸包不住火，你总不能一直瞒着她吧？她肯定还要催你结婚，到时候你怎么解释。”
许晓冬为难地挠挠头，叹了口气，没什么底气地说道。
“先这样瞒着她吧，找机会讲清楚就好了。”
“对了，你那位叫做白简秋的朋友，你该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许晓冬脸红了，小声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就知道！”杨涛一拍大腿，说道：“我就感觉你们关系不一般，原来他也是那个！”
“不不，他不是……哎！我也不晓得他是不是，我没问过，他也不晓得我喜欢他。”
杨涛分析道：“他长得是不错，性格也蛮好，我同事都夸他懂礼貌，讲话彬彬有礼的。但我还是蛮介意他的身份，太可疑了，流浪人员的背景往往都十分复杂的。”
许晓冬嗯嗯地点头应着，心说白简秋的真实身份其实是蛇妖，比什么流浪人员刺激多了。
“晓冬，姐夫不反对你找男朋友，毕竟现在的社会风气开放了嘛，恋爱自由。但是谈朋友这种事一定要慎重，先调查好对方的背景再说，千万不要受骗。”
“我知道，谢谢姐夫理解。”许晓冬感激地和杨涛抱了下，说道：“我之前怕你们不接受，一直没敢和你们讲。没想到姐夫你的思想这么开放，早知道我就先给你通个气好了。”
杨涛拍拍胸口，自豪道：“别看我是个大老粗，心思还是蛮细腻的，所里小年轻遇到情感问题，都喜欢来找我讨主意。我在念书的时候，也有男同学喜欢我，其实没什么的，我不会歧视你们的，也能够表示理解与支持。”
“姐夫……”许晓冬眯起眼睛说道：“你该不会也是个gay吧？你要是敢骗婚我姐，就算你是我的好姐夫，我也是要揍你一顿的。”
“……我先揍你一顿好不好啊！”杨涛抓狂道：“你觉得这种事有可能吗？！我和你姐都结婚多少年了，星星都念大学了！我可是笔直笔直的！”
“哈哈哈——”
许晓冬开心地大笑起来，杨涛上来就是一套锁喉擒拿手，另一只手做了个“揍”的动作，两人勾肩搭背，嘻嘻哈哈，一起朝着车子的方向走去。
送别姐姐一家后，许晓冬独自上楼，发现白简秋他们已经回来了。
白简秋和小聂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偶尔还能一起聊上几句，小聂从鬼市上买了一身时髦的新衣服，竟然还是纸糊的普拉达的，小聂臭美道。
“小许哥，这是我买的新衣服，你帮我看看好不好看。”
“你自己照镜子看啊。”
“我留不下影像啊。”
“哦……”许晓冬认真点评道：“很好看，衬你的肤色，还显腰身。”
小聂美滋滋道：“等我找到男朋友后，就穿这个去见他，他肯定喜欢的。”
许晓冬忽然想到了那张照片，几番纠结后，还是说道。
“其实……我又有了点新发现，你要听么？但我也不敢确定，我怕又让你失望。”
小聂说道：“什么发现？你说，没关系的。”
许晓冬拿出那本相册，将父亲的老照片指给小聂看，说道。
“就是这样，你自己看吧。”
小聂只瞥了一眼，顿时愣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白简秋也凑过来看了眼，说道。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先用平板电脑搜索一下。”
中元节还没有过去，系统处于锁定状态，众人只得抱着平板，耐心等到午夜十二点。
小聂十分安静，没有了先前那种激动的、咋咋呼呼的状态，而是盯着地板一句话都不说。
许晓冬理解这种状态，当一个人即将获得成功时，反而没有那么激动了，往往会以一种坦然的心态面对一切。恐怕小聂之前也清楚，那些人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所以才会用咋呼的方式，来掩盖内心的失落，现在即将获得想要的，反倒是没必要激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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