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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啊——”
许晓冬抱着脑袋，企图重新躲进那个隔间里，然而下一秒，灯光重新亮起，噼啪闪烁，水龙头也全部自动打开了，只不过哗啦啦流出来的不是水，而是鲜血。
许晓冬：“……”
“谁啊？你要是这么玩，那我就不怕了啊。”许晓冬起身说道：“这不就是恐怖片里的常见套路么？灯泡熄灭、水龙头流鲜血，老掉牙的招数了，根本一眼假好不好！”
水龙头流速一顿，灯泡熄灭后再度亮起，卫生间的景象有了些许变化，地面上的垃圾没有了，空气中的那层雾气也变薄不少。
许晓冬面无表情地走到洗手台前，淡定地拧开水龙头洗手，再一抬头，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一张死人脸，面皮青紫，口鼻流血，龇牙咧嘴，十分吓人。
“我在阴河中看到的倒影，比这个刺激多了，我早有心理准备了。”
镜子里的画面立刻消失，同时许晓冬敏锐地发现，卫生间景象又变得清晰、真实了不少。他瞬间明白过来，这里的变化取决于他的心境，他越恐惧，景象越恐怖，反之只要他鼓起勇气，施加在这里的法术就会越来越薄弱。
许晓冬大吼道：“来啊！还有什么？！尽管放马过来。”
一声怒吼响起，所有隔间门大开，猩红血海从里面疯狂涌出，以排山倒海之势向许晓冬席卷而来。许晓冬则不动如山，站在原地，不屑道。
“库布里克已经在《闪灵》里玩过这一套了，建议你去看看哈佛斯特朗姆的《1408幻影凶间》，那个也很刺激。”
又一声怒吼响起，地动山摇，许晓冬忙痛苦地捂住耳朵。待声响过后，他再睁开眼睛时，卫生间内已经恢复成宽敞整洁的模样。卫生间外传来白简秋的声音。
“陆兄？晓冬？都到哪去了……晓冬，你还在卫生间么？”
“在！我在！”许晓冬简直感动到落泪，狂奔而出道：“你们都到哪去了！”
许晓冬跑出卫生间，只见白简秋从来时方向走过来，满脸困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正要跑过去，却从背后传来陆弼的怒吼声。
“老白！小心——”
许晓冬不明所以，扭头向身后看去，只见陆弼狂奔至自己面前，抬手就赏了自己一拳。
“啊——”
“陆兄！这是干什么！”
白简秋又惊又怒，伸手要去搀扶摇摇晃晃的许晓冬，陆弼焦急地大吼道。
“不要碰他！离他远一点！”
“你吃错药了！”许晓冬捂住被揍青的面颊，怒道：“你打我干什么？！”
陆弼不解释，冲过来在许晓冬身上一通摸索，问道。
“你身上有没有匕首？”
“疯了吧！那是管制刀具，谁会带着它四处跑？”
陆弼严肃地看着许晓冬的双眼，眼神里虽有不解和愤懑，但那种邪恶阴毒却是没有的。陆弼这才松了口气，将自己刚才的遭遇讲了一遍，许晓冬大惊失色，说道。
“开什么玩笑？我根本没听到你喊我好吧！倒是你，你跑哪去了？我还在里面喊你，让你给我送点手纸进来，你也没有搭理我。”
“除了跑去追你外，我一直守在卫生间门口，根本没听到你喊我。”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都有惊恐的神色。
白简秋说道：“晓冬中了幻术，陆兄虽然身处真实世界，但见到的并不是晓冬本人，而是别人乔装打扮的。晓冬，你遇见什么奇怪的事或人了么？”
“有个穿西服的年轻男人……”许晓冬也将自己的遭遇说了一遍，又补充道：“他长得很一般，穿的也是普通西服，但那双眼睛太恐怖了。”
陆弼冷笑道：“看来我们被这个人给耍了。”
许晓冬摸摸被揍肿的脸，感觉非常无辜且莫名其妙，他一直都温吞善良，就算受到欺负，也是先忍让，更别说主动与人结仇。况且那个男人他之前从未见过，根本想不通是哪里招惹到对方，对方要这样害他，令他受到惊吓不说，还白白挨了一记老拳。
说起来，他之前在会所因误会揍了陆弼一拳，如今自己也被对方揍，两人算是扯平了。
白简秋问道：“如果再遇见那个男人，你还能认出他吗？”
“我……努力吧。”许晓冬犹豫道：“他的长相实在太普通了，没什么特点，但只要让我看到他的眼睛，我一定能认出他。”
第98章
午休结束，办公楼的职工多了起来，三人只得先行离开。众人在车前聚集，白简秋对黑子说道。
“你闻闻晓冬身上有没有奇怪的气味？”
黑子凑过来一通猛闻，茫然地摇摇头，表示什么都没感觉到。
白简秋不由陷入沉思，幻术和变形是高阶法术，低级妖怪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小黑也感觉不出任何异样，说明对方能力很强，远在他们之上。
裴问说道：“我们刚才也打听到了一点新情报。”
那两位自杀去世的女孩，临死前都遇到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都十分恐怖。
第一个跳楼的女孩，临死前的几天总是神神叨叨，一会说有人威胁她，一会又说自己被人盯上了。同事以为她被网上那些内容刺激到了，又被工厂辞退，导致精神压力太大，就没有多想。没想到几天后的某个夜晚，女孩忽然跑出宿舍，从某栋办公楼上跳了下去。
第二个上吊的女孩，临死前总说自己看到了第一个女孩，对方浑身是血，要找她索命。她和娇娇是一伙的，都参与了网曝，姐妹们也当她良心不安。然而某个周末，她离开宿舍后再也没回来，隔天周一才被发现，在厂房里自缢身亡了。
“就这？”陆弼说道：“这种话是真是假谁也说不清楚，有可能是被她们添油加醋编出来的。倒是来点有用的信息啊，比如那个富二代的身份。”
裴问说道：“能打听到这些已经相当不容易了，没有人愿意说这件事，他们……”
陆弼又说道：“是不是被高层下了封口令，怕影响不好，不让说。”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裴问点点头，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原因，当初讨论过此事的人，后来都很倒霉，不是生病就是受伤，还有人工作出错，被扣工资奖金什么的。有人说，这是跳楼女孩临死前下的诅咒，大家感觉晦气，也怕自己会倒霉，都不肯说了。”
陆弼冷笑道：“活该！他们当初做键盘侠，胡说八道，口吐芬芳的时候，就没想到会有今天么？自作自受，完全不值得同情。”
“对。还有……”
白简秋也若有所思道：“她们的共同点，都是临死前出现了幻觉。”
裴问深吸一口气，说道：“所谓境由心生，也可能是她们遭受良心谴责，因此看到各种幻象……好了，不要打岔，我还有点东西要给你们看一下。”
裴问拿出手机，里面有两段录制的监控视频。陆弼惊讶道。
“这是从哪搞来的？不是说你们不能坑蒙拐骗偷么！”
“我给分管安保的主任讲了一段《妙法莲华经》，替他开解了一些人生困惑，他十分感激，就给我们行了方便。你们要是再插嘴，我就不说了。”
众人纷纷捂嘴，表示绝不插嘴，请大师快说。
裴问播放监控视频，萧默指着某处，言简意赅道。
“这个人在两位苦主去世前都出现了。”
许晓冬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
“这……这不是阿傻吗？！”
第一段视频，跳楼的女孩于深夜里独自在厂区行走，不时紧张地四处张望，似乎担心被人尾随。阿傻忽然从某处跑出来，跑到女孩面前又蹦又跳，女孩被吓了一大跳，虽然没有声音，却看得出来她正在惊恐大叫。阿傻伸手去拽，女孩直接甩了他一巴掌，拔腿向办公楼跑去，阿傻摸了摸脸，也紧跟着跑了过去。
第二段视频，女孩周六上午从宿舍离开，精神恍惚，惊恐地左顾右盼。她径直向厂房走去，阿傻站在厂房前，连比带划地对她说着什么，还不住地伸手推搡。女孩也大叫起来，随后推开阿傻，跑进厂房大门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视频播放完毕，众人面面相觑，许晓冬难以置信道。
“不可能是阿傻做的，他虽然智力不健全，但我感觉他不是那种人。”
陆弼冷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去找阿傻问问不就知道了。”
又下雨了，众人冒雨来到男生宿舍，先在附近找寻一圈，并没有发现阿傻的踪迹，只得进入宿舍调查。工作日的下午大部分职工都去上班了，宿舍楼内很空旷，窗外电闪雷鸣，走廊阴冷昏暗，一道惊雷劈下，颇有几分恐怖片的氛围。
许晓冬因刚才的遭遇心惊胆战，死死地搂住白简秋的胳膊，哆嗦道。
“老老老、老婆！等下要是有什么事，你要保护我，不要离开我。”
此话一出，立刻换来众人的鄙视与嘲讽，只有白简秋不嫌弃他，摸他狗头，让他放心。许晓冬也不觉得丢脸，理直气壮道。
“我就是个普通人，跟你们这种修成正果的比不了。害怕就是害怕，说出来又不磕碜。你们要是保护不了我，说明你们道行不够，这才叫丢脸呢……”
许晓冬这反手一招道德绑架，弄得诸位大神都相当无语，却又不想丢脸，只得将他护在中间，向阿傻居住的一楼杂物间缓缓靠近。
白简秋指尖运气，将走廊摄像头全挡住，黑子向前急冲两步，凌空一跃，待它再落地时，已经恢复成黑狗模样，尾巴高高抬起，背毛倒竖，露出尖牙，威风凛凛。
小黑四处嗅嗅，说道：“没有鬼气……等等！啊，好香，有人在吃螺蛳粉。”
众人险些摔倒。
陆弼在小黑屁股上踹了一脚，牵着率先闯入杂物间。杂物间面积不大，环境简陋，除了一些清洁工具外，只有一张破烂的木桌和行军床，阿傻正躺在床上睡觉。阿傻被开门声惊醒，从床上弹坐而起，害怕地哇哇大叫起来。
陆弼冲上前去，一把揪住他衣领，另一只手将监控视频举到他面前，怒道。
“这个人是不是你？！这两个女孩是不是你害的？你对她们做了什么？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什么来头？替什么东西办事！老实交代，否则我揍死你！”
阿傻拼命挣扎，力气极大，竟然被他挣脱开了，一把将陆弼推翻在地，拔腿就跑。
萧默早已堵在门口，见阿傻冲过来，自信地抬手一挡，却被阿傻冲了个趔趄。
萧默一怔，脸上闪过难以置信的表情，又使出六成力气，握住阿傻的胳膊反手一拧，又在他腿弯处猛踹一脚。阿傻这才被卸去浑身力气，哆嗦着半跪在地，惊恐地不住尖叫，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陆弼从地上爬起身来，扶着被摔疼的屁股，怒道。
“敢推我？！老子揍死你！”
“等一下！”许晓冬跑进来，说道：“不要动粗！有话好好讲。”
萧默严肃道：“这小子不一般，力气很大，普通人没有这样的巨力，他连我都能推动，我使出六成力气才把他控制住。”
阿傻被压着跪在地上，看到许晓冬后啊啊乱叫着，似乎是在求救。
许晓冬于心不忍，说道：“萧兄，你先放开他，他看起来很不舒服。”
白简秋说道：“现在还不清楚他的情况，晓冬，你先不要过去。”
“哎，没事的，反正我现在死不了。”许晓冬说道：“放开他吧，有话好好讲。反正有你们几位大神镇着，他就算想做什么，也做不出来的。”
闻言，白简秋立刻用惊讶的眼神看了许晓冬一眼，却没说什么。
萧默犹豫着看向裴问，裴问冲着他点点头，他这才将手松开。
阿傻一屁股坐在地上，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蹬腿甩胳膊，像小孩一样大哭大闹。许晓冬小心靠过去，抽了几张纸巾给阿傻擦眼泪，又给他拿零食吃，这才渐渐将他哄住。
“对不起，阿傻，我替他们向你道歉。他们不是故意的。”
阿傻哽咽着被许晓冬从地上搀扶起来，眼神里满是委屈与倔强。
裴问说道：“陆兄、萧兄，跟他道个歉吧，否则看样子他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陆弼抱着胳膊，满脸不情愿。萧默叹了口气，主动走上前说道。
“对不起。”
众人看向陆弼，陆弼仍旧有些不情愿，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干巴巴道。
“……对不起！这样总可以了吧，现在你可以说……”
啪——啪——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陆弼和萧默的脸上各挨了阿傻一巴掌。大家瞬间呆愣当场，就连陆弼和萧默也惊愕地捂住自己的脸，瞪大眼睛，脸上的震惊无以复加。
打完巴掌，阿傻终于重新快乐起来，嘿嘿地傻笑着。
“我尼玛——”陆弼率先回过神来，自觉受到奇耻大辱，冲过来就要打架，怒道：“你敢打我？！老子活了一千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或妖敢打我的这张帅脸！你晓不晓得老子是谁！你敢打我！你小子给我过来——我揍死你！”
“哎哎哎——”
众人急忙劝阻，狭小的杂物间顿时乱作一团。萧默抱住狂怒的陆弼，劝道。
“陆兄，算了算了，我们动手在前，让他打一下出出气也好……”
陆弼连踢带打，被萧默半拖半拽地弄出杂物间。许晓冬擦擦汗水，说道。
“阿傻，你看这视频，你当时找她们是要干什么？”
阿傻盯着视频看了许久，拍着手傻笑，忽然又站起身来，拽着许晓冬向门外走去。众人又哎哎叫着上前阻拦，阿傻不理会旁人，用力推开大家，将许晓冬向宿舍外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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