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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方的反应也让他挺惊讶的。
梦境之神在身处其中前，竟是不知道他的梦是如何的。
他本以为，世上一切的梦都由祂直接管理。
但是想来也对，神明会做梦的的确是少数，可凡人做的梦可就多了。
要是每一个人的梦都由祂全权负责，那祂的工作量就多到可怕了。
或许是随机分配的吧。
“不是。”邪神听到对方的回应，很是惊讶。
自己是将内心的想法不知不觉间说出来了吗？
社恐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对话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当即就僵住了。
这时梦境之神解释道：“这里是你的梦境，所有梦境中的想法在我的角度看来就几乎是透明的。当然，你也是神明，有意识地隐藏自己的想法我自然也窥见不了，不过你看上去像是毫无防备。”
谁会在自己的梦里防备专程请来帮助自己解惑的同事啊。
他不再说些什么了，而是动用神力屏蔽对方可能的窥探。
梦境之神继续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梦境通常与做梦者的精神状态挂钩，也是思想的一种具体化，同时又具有一定的不可控性。”
潜淆没有打断祂，而是静静地听着。
所以，他经常做梦，是因为自己的精神状态适合做梦吗？
那是什么意思，他好像不太明白。
可惜梦境之神也不是个好为人师的，祂三言两语解释完之后，就丢下了一句“你的梦境非常珍贵，请保持下去”便匆匆离去了。
邪神看着自己的梦境，梦中所有都是那么平平无奇。
这是，珍贵的梦？
他有点儿知道为什么神界少梦了。
这种一看就没有奇思妙想的梦境，都能称得上珍贵了。
邪神所不了解的是，越是平常的梦境，才越是稀奇。
毕竟千奇百怪的梦数不胜数，像是这种现实程度堪比纪录片的梦境才是少之又少。
潜淆不懂其中门道，只是觉得梦境之神的话应该也是出于真心。
但是，他为何多梦的原因还是没有得到具体的解释。
＊
过了几天，灯光秀的结果公布了。
邪神被人类封印期间其实已经差不多投好票了：同意居多、不同意较少、弃票若干。
但是，在他被神约法庭封印的时间里，票数却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弃票的神明里有几尊是不想趟这趟浑水的古神，因为祂们知道邪神并非什么好欺负的，你要是触碰到了他的底线，那可就惹上麻烦了。
不过，听说投不同意票的神明们都或多或少地接到了来自邪神信徒的单子。
这些神明之中，有部分是知名度较低的小神和新神，平日里信徒的单子属实不多，能赚这么一笔外快，实在是不错的机会。
一些弃票的神明也苦于接不到多少单，一听说投不同意能有这种好事，立马将自己还能生效的投票权用出去了。
邪神信徒出的供品可不吝啬，信仰值交完额外的税款还能够余下不少。
对于某些一年半载开不了几回张的神明来说，这已经是很好的收入了。
名单被潜淆下了自动更新的咒法，一旦有神明在锁票前改票，各份名单上的内容也会随之改变。
所以那些后来为了接单跟了票的神明也同样享受到了相应的“福利”。
这件事让许多神明改变了对邪神的一贯看法。
这尊神，好像也不坏嘛。
今天的邪神，有望风评扭转。
第23章 邪神
潜淆面对大部分信徒的愿望，都是动动手指就能实现的。
有一些他觉得以其他途径解决更好的祈愿，即使过程曲折点儿他也不嫌麻烦。
但是，这一回遇到的祈愿，是真的让他感到有几分棘手了。
而且，要说麻烦也的确挺麻烦的。
邪神看着面前的信徒，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你的愿望是？”
他应该没听错吧。
可他宁愿自己听错了。
“邪神大人，我希望能在您身边观察一天您，”信徒扬了扬自己手上的笔记本，“这是我的课题作业。”
有一些同学不理解她为什么要选择邪神作为研究课题。
她统一回答道，那当然是因为邪神大人好说话啊。
可面对这种请求，即便是最重视信徒且对于信徒们来说确实很好说话的邪神，也得愣上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信徒，要通过观察他一天来交作业——这不是胡闹吗？
他堂堂一尊邪神，难道就不能保留一些神秘感吗？
可能是看出了沉默寡言的神明眼中的疑问，信徒补充道：“绝对是赞美、歌颂！”
虽然知道眼前这人的确是自己的信徒无误，但是任凭哪尊神明遇到这种事，都不会轻易答应的。
“我考虑一下。”潜淆是出了名的以信徒为主，能让他在收到信徒的祈愿后犹豫不决的情况也不多见。
这毫无疑问是他能够实现的愿望，可他还是不愿意。
能力和愿意完全是两码事。
不过看着信徒举着已经写上了自己尊号的笔记本，他又有了些不忍心。
这只是一份作业而已，又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不然就答应了吧？
当他正处于内心挣扎的苦恼时，信徒早已开始记录。
不管最后能不能成，总之现在是和神明解除到了，不如就趁现在多写一会儿。
说不定，这样拼拼凑凑就能完成一份作业。
那召唤法阵也不算是白画了。
要知道，她从小到大可都是学校里极为罕见的美术不及格学生，教过她都美术老师无一不对自己原本远超常人的审美产生了怀疑。
毕竟她对自己的“大作”实在是太过自信了，给人一种错不在她，而是在于世人庸俗的审美的感觉。
当她在学校里放出豪言壮语说要召唤邪神的时候，同学们面上流露出的惊讶和不解，其实一半是因为邪神这个选题，而另一半则是对她敢于画法阵的震惊。
有好心的同学主动找到她说，可以帮忙画下召唤阵，即便邪神的法阵较为简单，可也不是一个技能点没有半分点在绘画上的人能完美做到的。
但是，她为了证明自己的虔诚，仍是力排众议、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自己画。
据说，看到第一版临摹的法阵图时，学校里但凡是精通绘画或对此颇有研究的人，基本都快气晕了。
即使他们并不信奉邪神，也一致认为这是对神明的亵渎。
哪有神明的召唤阵会这么扭曲？
这种形状的阵法，哪怕是召唤只恶魔出来，估计对方都会觉得晦气。
在这名信徒的不懈努力下，终于，终于有一天她画出了能够成功召唤邪神的法阵。
这在熟识她的人看来，毫无疑问堪称一大奇迹。
潜淆动用神力读取到了这一段经历，对信徒的执着赞叹不已。
单纯就是在为难自己啊，为难完了自己还不够，还要接着为难自己信奉的神明。
这是一种什么有问题的精神啊！
思索再三，邪神决定答应这名信徒。
就算那份所谓的“作业”扩大了何种影响，那也不会比起现状更加糟糕了。
他就是有这种自知之明。
“好吧，我会实现你的祈愿的，”潜淆无奈地说，“你如愿以偿了。”
信徒十分兴奋地挥舞着手里的笔记本：“感谢邪神大人让我得偿所愿！”
她的作业，有救了！
别的同学研究的神明不是大家耳熟能详且敬重的古神，就是信徒数量增长快、传播范围不算太广的新神。
而邪神，则是人人耳闻却不敢深究的神明，话题度高、争议大，作为研究课题再合适不过了！
并且，只有邪神是信徒最好接近的神明，光是可以亲身接触这一点，就足够她选择邪神作为研究对象了。
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她本人就是邪神的信徒！
关于神明的主题，怎么能不选择自己信奉的神明呢？
她小时候听的睡前故事，便是邪神济世救人的传说。
在那些故事当中，邪神无一例外是帮助人类不求回报的大英雄。
因此，在她童年的记忆里，邪神毫无疑问是个大好人——不对，一尊是大好神！
但是等到她长大了，才知道其实邪神大人在许多人心中，都是罄竹难书的反派角色。
她不理解为什么帮助了那么多人的神明会被人视作“邪恶”的象征。
祂明明既温柔又善良。
她开始不相信这些传闻，无论是好是坏。
还是眼见为实吧。
于是，在神明相关的课题上，她果断选择了邪神。
＊
潜淆看这个在自己身后的小尾巴，感到万般无奈。
他怎么就一时糊涂答应了呢？
哪怕失去一单——最坏就是失去一名信徒。
信徒的祈愿他不是能保证百分百完成的。
毕竟他是有自己思想的神明，又不是什么设定好程序的机器。
他自己也有判断，也有选择权。
潜淆看着不仅记着笔记，还试图拿出手机拍摄的信徒，默默隐去了自己在手机中的显影。
这是一种无声的制止，信徒发现后也就作罢了。
信徒想了想，也不算太遗憾。
能够近距离接触邪神大人一天就已经超级幸运了！
这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
她看着自己笔记里慢慢地速写和记录，心里十分满意。
虽然，她画的画除了她自己外，谁也看不懂。
那画面太恐怖了，几乎称得上是精神污染。
不过她对自己的大作非常满意。
绘制神像的信徒只是比自己写实了些罢了，她这才叫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艺术。
当之无愧的艺术品！
潜淆没有注意到自己信徒不切实际的自我欣赏。
他还有很多事务要忙，不可能将一天的心思都花在这名信徒身上。
信徒表示自己没问题，她要的就是观察邪神的日常生活和工作。
那就没办法了，潜淆在自己的召唤法阵里加了一个临时的伴随咒，只要他一被信徒召唤，心系作业的信徒也会被一同带过去。
“这真的太酷了！”召唤显现出之后，信徒惊喜地叫喊道，“我也是进过召唤法阵的人了！以后肯定能画出更有效的召唤法阵！”
没有人比她自己更清楚她到底失败了多少次。
当然，她不会认为这是自己画的不好，而是觉得这种僵硬的机制一定是不懂得灵活变通的玩意儿。
而且，还不懂得欣赏艺术！
她对自己的“画作”异常自信，于是在看到地上慢慢浮现的标准法阵时，除了激动不安，还有点儿看不起。
这也太普通了，不及她的设计百分之一。
而召唤邪神的信徒，显然比她还要诧异。
“您是……”信徒没听说过邪神大人身边多了一个侍从啊。
一些讲究排面的神明会在被信徒召唤时带上自己的侍从撑场面，可邪神大人从来不玩这些虚的，今天是怎么了？
“我就是一做作业的学生，不用管我。”作业信徒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微不足道，当成空气就行。
可召唤信徒却不像对方那么放松，毕竟他是要向邪神大人阐明他的祈愿的，有一个外人——重点是“人”——旁听怎么能行？
更何况，看这架势，这人多半还要做些笔记。
要是她交上去的作业上出现了自己的“案例”，那不就糗大了吗？
召唤信徒看向邪神，试图用眼神传递自己想让此人回避的意思。
但看邪神大人的脸色，应该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行吧，他自认倒霉好了。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邪神大人，请您帮帮我吧，我不想离婚！”
召唤信徒的语气十分急切，好像下一秒他就要被抬到民政局一样。
“为何要离？”某社恐言简意赅地说。
召唤信徒叹了一口气：“倒也不是谁做了什么对不起谁的事，就是为了孩子的教育，大吵了几架，我妻子一时怒气冲头，就放话要离婚。”
“那只不过是气话而已，你别当真就是！”作业信徒插嘴道。
召唤信徒狠狠地看向她：“你别插话！肯让你记笔记就是我仁至义尽了！”
作业信徒缩了缩脖子，又低头将脸埋进了笔记本里。
“旁听，勿言。”邪神大人斜了一眼那名信徒，再一次后悔自己当初做下的决定。
不过木已成舟，这件事已成定局，他作为神明，也不可能临时反悔。
“接着说。”他加了一个结界，希望能给大胆讲出自己婚姻危机的信徒增加些安全感。
自然，这个结界只算是个特效，没多少实际的作用。
因为祂又被信徒召唤至了荒无人烟的荒郊野外，这里除了自己两名信徒就再没谁了。
所以，这个结界防不了任何人，只是为了让那名信徒图个心安。
今天的邪神，也在为了信徒操碎了心。
第24章 邪神
召唤信徒看了看泛着金光的结界，一时之间感觉也没有那么心慌了。
他接着说了下去，并且有意反驳了作业信徒的说法：“我妻子这人一向说一不二、言出必行，即使是气话也会努力践行。”
为此，她还做了不少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总之就是不愿食言而肥。
“怎么听着像是在护短……”作业信徒声音不大的嘟囔了一句，但是还是被时刻提防着她的召唤信徒听到了，后者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潜淆也看向了作业信徒：“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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