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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华抬手，一一抚摸过姜年的发与眉，最终停留在那颗淡淡的红痣上，他看姜年的目光深邃而深情，如同蛊惑人心的妖精。
啪——
姜年一手拍落赤华的手，他竟忘了赤华最初的模样。
“主人啊，温淮之可不会将儿女长情当成首位。”
赤华并不在意姜年的态度，他的主人似乎已经陷进去了，至少他已经被司渊的那番话所影响。
“他是要成神的，主人难道忘了您接近他的目的了吗？”
赤华语气幽幽，看着姜年道。
“我不会忘，赤华，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激将法真的很拙劣。”
姜年又怎么看不出赤华的用意，他确实被温淮之影响，但绝不会是赤华想象中那般严重。
“拙劣又如何，只要有用就行。”
“朱雀现世，待蛟龙重新被封印，我想炽童一定会帮温淮之成神。”姜年说道。
“这不正是我们想要的，主人又在担忧什么？”赤华知道姜年一直等待着神界开启，他想追查当年的事情。
“神界开启，神格就会归位。”姜年没有说完，但赤华却已经明白了。
“要我与秦郇师将……”
“别乱来，纸包不住火的，再说，司渊也等着我身份暴露吧。”姜年制止到赤华危险的想法。
等到神界开启，炽童甚至不需要做任何事情便能发现其中端倪，神格剥离，他身上气息自然就会消失，届时不用炽童揭穿他的身份，只怕魔域率先坐不住。
“待他们离开，我会去一趟魔域。”
姜年垂眸，他想知道司渊是如何得知那已经失传了的阵法。
“我和秦郇师陪你。”
“不用，有些事情我想一个人完成。”姜年拒绝道：“夜深了，睡吧。”
————
天微亮，温淮之就与炽童他们一同出发，船舟走得急，不到一会儿便消失了踪影。姜年孤身一人寻着记忆来到了那条下山的偏僻小路，这是很久以前顾十三同小十四带他走过的。
路径被青草掩映，茂密的树冠遮天蔽日，点点日光穿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洒落下来，还未走多远，姜年便听见来自前方的刀剑呼啸之声。
他记得前方有一个隐秘的平台，若不认真观察是无人能发现的，可现在声音太过明显，一听便知道是有人在练剑。
姜年走近，是顾十三，他手拿长剑，一招一式变化多端，却并不熟练。
“小师弟，是你啊。”顾十三看见姜年，收了剑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我那只灵宠嘴馋，下山去为他买点小零嘴。”姜年拉了赤华当挡箭牌，见顾十三点头，他问：“师兄在练什么剑法，似乎并不熟悉。”
见姜年这般问，顾十三抿笑不好意思道：“这是烛曲给我的剑法，他让我先练着。”
“我相信师兄一定会练会的。”
姜年弯唇，看来烛曲与顾十三关系不错啊，他若是没看错的话，这是双生剑的伴生剑法啊，想来烛曲是把顾十三培养成新的继承人了。
“那就借小师弟吉言了。”顾十三拱拳：“小师弟回来时可一定来归元居住上两日，小十四可一直念叨着你。”
“说起十四师兄，我怎么没看见十四师兄的身影？”姜年四处看了会儿，若是平时顾十三和小十四可是形影不离的。
“他从秘境回来那刻便进了藏书馆，小十四也确实该好好补补他的功课了。”顾十三谈起小十四止不住的宠溺。
“原来如此。”
姜年与顾十三又说了一番话，这才告别了他继续往山下走。
左沧青城派山下繁荣，街边小贩依旧叫卖声不断，可若是细心观察，却能发现人流量比平时多上好几倍，连路边乞讨者也变得更多了。
姜年走到卖零嘴的商贩面前，他一边漫不经心挑选着一边问小贩。
“怎么最近来了这么多的难民？”
“看小公子这方向是从青城派下来的吧，难不成你还不知外界妖怪作祟，这些人啊是逃难来的。”
“如今世间动荡，前有两国打仗，如今妖怪吃人，只有挨着这些门派的村庄才得以存活啊。”
商贩说着便捂起嘴来，神神秘秘的靠近姜年。
“前两天我听说朱雀现世了，满天霞光啊。”
“小公子，既然您来左沧青城派下来，可有关于那妖怪的下落，说出来也好让我们这些凡人好心安啊。”
商贩说个不停，简直让姜年毫无插嘴之力。
“青城派已经派出了温仙师以及朱雀前往捉拿那只妖怪，你放心。”姜年弯唇，眼看小贩就要大声宣扬，他赶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贩这才安静下来，嘴里还不停念叨着：“小公子放心，我不会往外传的。”
姜年点点头，急忙离开了这地方，他向来是招架不住这些人的。
离开了村庄，姜年寻着五百年前的记忆，向魔域入口走去，可当他看着眼前一片葱郁茵茵，四周古木参天，没膝的丛丛野草时，他是有一瞬间的呆滞的。
是他走错了地方还是魔域的入口变了？
姜年迟疑半刻，手心聚起力量，那股丝丝银色似乎绕了整座山，却依旧不曾找到魔域的入口。
“早知道该让秦郇师跟着了。”
姜年喃喃道，想起自己拒绝赤华时的果断，那么现在的迷茫就有多绝望。
“姜年大人？”
身后忽然传来度北声音，姜年转身，看见度北脸上疑惑明显。
“你怎么在这里？”
“大人怎么会在这里？”
两人同时说道，度北侧头，理所当然道。
“大人莫不是忘了这本就是魔域的地界？原来刚刚的力量波动是来自于大人您身上。”
度北细细打量了姜年一番。
“大人想进魔域找司渊？”
姜年挑眉，“你似乎知道得很多。”
“不敢，大人请。”度北垂眸，随着他大手一挥，刚才屹立不倒的山赫然张开一个黑洞漩涡。
姜年跟着度北一同走到，度北解释道：“魔域入口早已经被司渊改造过，与五百年前不一样了。”
穿过那股力量，姜年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山下。
魔域当中，除去那些魔他们自身的特点以外，与山脚的平民百姓更无一二，他们张罗着小摊，开着阁楼，歌舞升平，百兽率舞。
“大人似乎很吃惊。”见姜年神奇，度北轻笑道：“这五百年来，魔域也变了很多。”
姜年不语，却赞同度北所说。
曾经的魔域血气冲天，刀光剑影，每个人身上戾气太重，任何一个人都妄想当上那唯一的王，相处已经是困难重重，更别说如今还能看到这种安稳的日子。
“这些人似乎并不认识你？”姜年问。
“大人以为我们同修仙界一样是那种追求功名利禄，名声大噪的人吗？”度北解释：“魔域自从司渊接管以来，便禁止任何人在魔域内以身份施压。”
“大人，魔域真的变了。”度北顿住，他低头看姜年，语气却惆怅起来，“但有一件事情却亘古不变，那便是魔域一直无主。”
“大人五百年前消灭前任魔王，因此获得魔骨，但你却选择了神界，如今大人还要再一次抛弃魔域吗？”
“我不知道大人今日前来魔域是什么用意，但司渊绝不是大人想象中的那般无情无义。”
度北说得沉重，司渊与他们二人一同站立顶端，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迎接魔王的回归，甚至他不惜放弃自己生命。
“你觉得我是来兴师问罪的？”姜年凝眸。
“不敢。”度北恭敬道：“若大人真是来兴师问罪，恐怕早就打到大殿上去了，而不是在这里还这般耐性的听我说了。”
“你既然知道，还不带我去找司渊。”
“自然，大人请。”
第115章 司渊过往
魔宫。
透过透明结界，围绕在司渊周围的力量柔和，一点一滴正在缓慢的治愈他身上的伤口。
“他这样多久了？”姜年坐在椅子上，抬头看向紧闭着双眸的司渊道。
“从逢春秘境回来，便一直在修养。”度北回，即刻仿佛意识到什么，他看着姜年眼睛认真道：“大人这是在关心司渊？”
“关心谈不上，总归是为了我而受的伤。”姜年轻抿一口茶，他目光再次移向司渊。
从逢春秘境回来已有三天，算上今天是第四天。
他看得出司渊伤得极重，任由他自己疗伤，只怕再过半月都不见得恢复。
“罢了，就当欠你的。”
姜年话毕，他身形一闪已经来到司渊身边，他周围聚集起更浓郁的魔气，双手前推，丝丝魔气化为更加细腻的力量，层层叠叠往司渊身上渡去，在细致包裹。
可才出窍期的姜年，力量不过一瞬，很快他额眉渗出冷汗，手腕上的暗纹黑赤珠盈盈作闪。
“姜年……”度北轻声担忧唤道。
“过来，给我一滴血。”姜年手腕旋转瞬间，唤出一颗赤珠，晶莹剔透的血珠被力量托住悬浮于空中。
尽管还未打开赤珠的力量，度北已经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强大力量，他听话的给出那滴血，相融合的瞬间光芒大作。
姜年手腕一沉，赤珠旋转浮于司渊头顶。
“噗——”
姜年吐出一口血，他若无其事擦去，力量继续运转，他甚至无心顾及旁边度北担忧的神情。
司渊反噬受的伤，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凭他一己之力，根本无法完全治愈他。
姜年就保持着那个姿势，直至赤珠的力量耗费完，他才缓缓睁开眼睛，度北已经把干净的帕子递到他眼前，姜年拿起在度北的搀扶下，缓缓坐下。
“我一直以为大人不认同自己魔王的身份，在另一方面也不会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没想到大人还是心软了。”辛二娘捂嘴笑着，她就说，拥有着至高无上的血脉，怎么可能会是那样一个心狠的人呢。
“这不是心软。”姜年嘴硬道。
其实他也不知自己在做些什么，他来魔域只是想了解一些事情，并不是特意来为司渊疗伤的。
“大人的意思我们都明白的。”
辛二娘收敛了之前所用的全部语气，这一次倒是温和而平静的为姜年斟上一杯茶。
结界消失，司渊缓缓睁开眼，他第一反应便知晓有人为他疗伤，且这人就是姜年。
旁人不会再有这么浓厚而纯正的力量。
司渊转头，便看见下面三人交谈甚欢的模样。
“姜年。”司渊哑着声音唤了句，终于将三人目光夺回。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度北‘蹭’的一声站起来，接着就向司渊走去。
当初司渊提出要献祭自己的生命时，他和辛二娘是双双拒绝的，可架不住司渊武力值逼压，最后还是陪着他演了那样一番戏给姜年看，最后不仅没有完成，司渊也身受重伤，他和辛二娘这段日子可着实难熬。
“无事，他什么时候来的？”司渊摆摆手，绕过度北的搀扶问道。
“这么不欢迎我啊。”
姜年歪头勾了抹笑，司渊的力量充沛，看来不枉他用了一颗赤珠的力量救他。
司渊看着姜年，那双眸子漆黑，唇线拉直，嗫喏半晌才道：“你来魔域，温淮之可知道？”
“他去无极天穹海了。”姜年简而言之，还是度北为司渊解释道，他才明白。
“你来魔域不是来救我的吧。”
司渊眸光闪烁，视线上似乎是看着姜年的，但姜年知道，这人并未看他，甚至在透过他的样子，他眼眸中在怀念另一个人。
姜年挑眉，他可不认为自己长得像谁。
“你在透过我，怀念谁？”姜年问。
度北和辛二娘双双瞪大眼睛，他们听到了什么？
“咳咳，你是不是看错了。”度北握拳道，这个消息不亚于他当初知道自己的师傅是秦郇师。
“司渊。”姜年再一次喊到他的名字。
“是你，准确来说是五百年前第一次获得魔骨的你。”司渊的语气冷静得可怕，他直视姜年道。
“你不是好奇我为何突然改变想法，为何知晓曾经你使用过的献祭阵法吗？”
“因为我一直想追随的都是你，也只有你。”
司渊一字一顿道，见姜年越来越迷茫怀疑的眼神，他自嘲开口。
“也许大人早就忘记了，但是对于我来说，你救赎了我的生命，给了我第二次新生。”
司渊似乎陷入回忆般，他描述起当年场景来。
曾经的魔域用刀光血影来说都不为过，前任魔王嗜血狂暴，不仅修仙界对他恨之入骨，连同魔域的子民也都恨不得噬之肉吞其血，若非血脉的压制，他早已经异位。
幼时的度北因为天赋极高，年纪小小的他已经住进了魔宫，待他进入魔宫时他才知道，几乎魔域当中所有有天赋的小孩都被抓进了魔宫，因为魔王要用他们的血肉练功，早已经嗜血成性的魔头又哪里会有人来阻止呢。
他们这些幼童难逃一死，直至那日，司渊被魔王，选中，就在他以为丧命之时，古老而繁杂的献祭阵法开启。
少年玉冠束发，银丝镶的白衣上面血迹明显，零碎的血迹在蒙眼的白色丝绸上晕开，以矜贵之态，华贵之色踏入魔域。
他唱着神秘复杂的歌谣，以自身血肉天赋为祭，魔王打开了那扇门，贪婪而血腥的吞噬着外面所有的修仙人，他也因此逃过一劫。
少年的天赋极高，纵使深处魔域，魔气侵体，可他眉心那抹金色印记终日不灭，司渊是后面听人说，他是修仙界当中最有可能成神的人，如今却成了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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