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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不会回来的那么晚，一会儿还要出去，我靠着床头歇一会儿就行，不用脱鞋。”
安思想把脚往后撤，却被安瑞泽拽着脚后跟动不了，他轻拍安瑞泽的肩膀，也没有拦住他的动作。
走路的时候，安思习惯于脚趾往前顶，以至于每一次穿的鞋都要大一点，否则就会把脚尖磨个水泡。
安瑞泽第一次给他准备的衣物里包含了鞋子，当天晚上，上床睡觉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安思脚上的水泡。
细细追问下，才了解了缘由。
安瑞泽将两只鞋都脱了下来，安思的两只脚没有热度，他就将脚放在自己的怀里暖着。
“在海上被吹成这样也不说……”
安瑞泽既心疼，又忍不住责怪一句。
“没事，冬日基本上都是冷的，多跑两步就好了。”
两人独处，安思没有将安瑞泽的素霜取下来，因为他不敢看安瑞泽的眼睛，他怕自己的情绪收敛不住。
于是，安思蜷起腿，他扯着上半身去够安瑞泽的脖子，两只脚就在安瑞泽怀里踩着，将他的衣物踩的皱巴。
“我把什么都给你了，可是你就只是给我提了亲，连定亲都没，我什么时候能盼到？”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不止是安思，安瑞泽也不敢与他对视，明明这样简单的要求，安瑞泽却无法轻易给出他答案。
原本他还计划着，要不然以安思原来世界的风俗成亲，可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连那特制的膏脂都无法完善，如今还是个半成品在储物戒中吃灰。
一口闷气堵在安瑞泽的胸口，他突然想到什么，无厘头的问了句。
“你原先的那个世界……还可以回去吗？”
安思使了狠劲咬了嘴里的嫩肉，才将眼泪给憋回去，他吞下咬出的血，逐字逐句的说。
“不！可！以！”
其实安思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回去，但是他有个初步的想法，这个想法是因自己受重伤后，听到的一些声音而产生的。
但他没有去验证，也觉得根本没有必要验证，尤其是和安瑞泽在一起后，他都快要将这件事忘却了。
安瑞泽听了没说话，但安思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不看他的眼睛，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么快你就想让我回去了？”安思的声音忍不住的颤抖。
他几乎不敢眨眼，可在安瑞泽摸上他脸的时候，眼泪还是滴落下来，顺着安瑞泽的手臂滑落至衣袖。
“没有，我…不舍得你的……”
安瑞泽艰难的吐出几个字，可他是真的怕，安思会作为东方位进入阵眼之人，就算安思在他的庇护下，侥幸在这场大战中活了下来，后期的生活也会较为艰难。
因为他终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若是留在江陵山，所作所为难免会有些漏洞，又没有靠谱的长辈护着，恐怕被歹人所害。
就算安瑞泽也出自江陵山，可他并不信任江陵山的所有人，一旦涉及到利益，原本极为相近的朋友，都会反目成仇。
若是回嘉乐斋，安瑞泽更是不忍，安思势必会独自面对一个空荡荡的屋子，屋子里有两人生活的一切痕迹，难免会触景生情。
甚至……落成和唐画屏一样的下场……
“可你都不和我说定亲的日子！你连和我成亲都做不到！”
安思宛如在质问一个负心汉，他悲戚的浑身发抖，忍不住时，一口咬上了安瑞泽摩搓他脸颊的大拇指。
但他下口太轻，只是含住了安瑞泽的手指，没有任何威慑力。
安瑞泽心如刀绞，他将安思拦在自己怀里，任由他咬着，还不忘用自己的衣物包住他的脚。
安思咬着他时，安瑞泽想着，若是真有能一起存活下的那一天，就算咬掉这个手指又何妨！
哪怕是没了修为，换取短短几年的相守又何尝不可！
“我在那个世界过得不好，我好不容易适应这里，我好不容易有了勇气留下来，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想追求一生的人……可你之前答应我的都不做数了，我又是一个人了……”
安思崩溃的喊着，安瑞泽没有明说，他就当做不知道，他一直试图不要让自己想这件事情，不去深想安瑞泽话语中的意思，也不去结合实际分析当下的情况。
他还把自己当成什么都搞不清楚，需要师叔详细点醒教导的单纯弟子…可他终究无法骗自己那么久……
第186章 集聚
时至今日，安瑞泽有了悔意，是不是维持原先那暧昧的关系会更好一点，至少分别时应不会难过的如此心痛……
“我……”
安瑞泽如鲠在喉，他张了张嘴，初次感觉语言如此匮乏。
他能做的只是帮安思擦去眼泪，用自己还带有热气的身体给他取暖。
他不禁想，当初释宁是如何放心把唐画屏扔下的，怎么就能确定没有他的日子，唐画屏过的一定好？
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倾诉，时间也是挤出来的……
安思的脚还没有被暖热，外头便传来弟子催促的声音。
庄仪回来了，其余几位内门弟子也全部聚集在一起。
现在是连哭也哭不得了，安思抽噎着，两手胡乱的抹着自己的脸，颊边几根碎发被眼泪打湿，粘在脸上。
无尽的委屈写在脸上，安思在原来世界，被无礼的患者家属闹，都没这样委屈无助过……
安瑞泽坐在床沿，细致的帮安思的鞋袜穿上，揽着他的腰站起身。
他用灵力拂去安思脸上的泪痕，轻吻在他嘴角。
“你的人生不是只我一人，你还有自己的人生目标，照正常情况修炼下去，可以达到我的境界，甚至飞升。
你同辈的几位内门弟子也皆是品行端正的正派修士，相处应是不难，还有我的几位友人，皆可照看你一二，你不会太过孤单……”
安瑞泽搜刮了一肚子的话，就冒出这不疼不痒的几句，他说的小心翼翼，却换来了安思幽怨的眼神。
不过这还不够，安思许是认为不够表达自己的愤怒，还狠厉的猛踩了几下他的脚。
闹的安瑞泽不敢再吭一声……
两人重回了大殿，殿里没人说话，每个人脸上皆是疲惫的神色。
就连从前最爱呲着牙、咧着嘴吵闹的左韩松，都一脸凝重，身上肆意嚣张的红色，在沾了不少污秽后，也黯淡了下来，再也没了往日的张扬……
他们一行人在西方位阵法开启之时，就赶了回来。
再细看几位内门弟子，便可发现他们身上多少带着伤，气息都不稳，难免会有些死气沉沉。
不过…让安思意外的是，闻白茶竟然也在其中，他没有在江陵山上驻守，反而来了这最危险的地方。
闻白茶好像比原先更加清瘦了，他的两只手干净且垂于身旁，指甲修的圆润，除了有些灵力的流失，身上便没了其他的伤。
在这样的情况下，两手上还能没一点药草的染色，想必应是下山不久，且被照顾的很好。
不同于其余几位弟子眼中的凝重，闻白茶眼神里透露的，还是在山上时的单纯，加上怜悯世人的哀伤……
也不知道韩离师伯将他放出来做什么，还到这样凶险的地方。
“人都齐了，我就先说将你们叫过来的原因……”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齐百泉肉眼可见的更加憔悴，他眼神浑浊的看了一遍这些内门弟子，压下心里的酸苦，继续说道。
“我与你们的师尊商量了下，初步定‘四象阵法’为封印纪渊的阵法，然而这个阵法想必你们未曾详细了解过，我便简单说一下。”
原来，“四象阵法”是一个复合大阵，这个阵法自上古流传，没人知道它出自哪里，却沿用至今。
它是由四个小阵法组成，每个小阵法中各有一个阵眼，虽说是小阵法，但它的范围可不算小。
一个小阵法是要覆盖一整个方位的……
而纪渊冲破封印，恶鬼必将随心所欲徘徊于世间，凡人跑到哪儿都没有用……
然而能承担一个整个方位里恶鬼的，境界最低也要是元婴期，他们需要进入阵眼，启动阵法，将恶鬼全部引入。
可这样，势必进入阵眼的修士也会丧生……
齐百泉说到这里顿了顿，大殿里的空气死一般的宁静。
只有左韩松不可置信的抬头看着自家师尊，他不相信这让弟子去牺牲的话，是自家师尊能说出口。
如果是几位尊者自己进入阵法，还来与他们几个弟子说那么多作甚，直接交代江陵山的后续事宜不得了。
“师尊，你的意思是，要从我们中挑四个进入小阵法的阵眼？”
齐百泉知道自家弟子在想什么，他叹了口气，缓声说道:“不是四个，需要一个……”
“这个阵法的牺牲太大，不可能只我们一个仙门抗下，东方位是我们的管辖地，我们就只出一人。
另外三个方位不归我们管，修士便出于另三个仙门……”
洛木宁见齐百泉说了一句就没了下文，便替他解释道。
“四个小阵法都开启了之后呢？就可以封印纪渊了？”左韩松追问道。
要是就牺牲四个元婴期修士，纪渊就能被封印，也不用做出如此大的动静吧！
“没有那么容易，这四个小阵法开启后，才能启动封印大阵……”齐百泉道。
“我怎么感觉……这听着很像纪渊冲破封印的流程……”
原本一直垂首不语的方淮发话了，她前额的碎发毛躁，衣袖全部是卷上去的，应是刚从任务岗位上退下。
“确实很像，所以一直以来，不少尊者都认为，这是正派修士和魔修达成制约的要素。
两者虽是世仇，可又相互约束，怕是天道给的‘公正’。”
众人齐刷刷的向安瑞泽看来，在这些内门弟子心里，安瑞泽是传说一样的存在，只要有他在，就不必再担心什么。
“天道……天道公正吗？……”安思喃喃自语。
“就目前看来，它相对公正……”
没有给绝对的死路，也没有让修士无限的发挥……
纪渊是恶名远扬，但对于它的记载，几乎都是上古时期流传下来的。
每次它冲破封印，基本都是在五日之内，又给封印回去，这四象阵法就像祖传的“秘方”样管用……
有记载封印纪渊方式的，都是这个阵法，而且纪渊的强大，又不足以让修士用其他的方法封印试探。
慢慢的，也就没有修士去琢磨封印纪渊的新法子了……
第187章 元婴初期
“四个方位的交界处，就是封印大阵的阵眼，也就是中心阵眼，只有纪渊在中心阵眼才能被封印……”齐百泉道。
“纪渊会老实待在中心阵眼？”
左韩松挑起眉，怀疑的说。
“自是不会，需得有能承受得住它攻击的修士，将他引入阵眼，以便封印。”安瑞泽平静的说道。
“那……”
几名弟子惊愕的看着安瑞泽，只有安思垂着头，在衣袖中握紧了拳头。
只见安瑞泽朱唇轻启，像是毫不在意，“我到时会将纪渊引入中心阵法，结束这一切……”
掌教师尊叶白刚陨落，众人还没缓过劲儿来，就要得知不过两三日，一向赫赫有名的师叔安瑞泽，也要离他们而去。
几位内门弟子现在的脸色面如死灰，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这个中心阵眼里也是去一个人吗？”
左韩松吞了口唾沫，整个人恍恍惚惚。
“是。”安瑞泽点头道。
“不是！凭什么我们仙门要出两个修士啊！怎么不是别的仙门！怎么不是散修！”
左韩松指着安瑞泽给自己师尊理论，嚎的脸红脖子粗，整个大殿回荡着他的声音。
齐百泉没有生气，他缓步走到左韩松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们已经死的人够多了，那些外门弟子都没得选，指哪儿去哪儿，不少的年纪都没我大，有的…有的现在都无法收尸……”
一向有活力的左韩松耷拉下脑袋，声音也收起不少，任由齐百泉弹了下脑袋。
他就是想不通里面的弯弯绕绕，也不知道怎么去保护那么多人，怎么一瞬间，所有的事都强行压下来，他都来不及成长，就要被迫接受。
“江陵山拥有着最好的资源，最好的灵脉，你们历练在外，那些赞许的目光都是因为你拜于江陵门下，甚至出入特定场合也会有一定特权。
但很多散修得不到这些资源，他们的修炼就是全靠自己，甚至为了买伤药经常露宿山野。
你说，相比之下，凭什么我们就能受到如此优待？”齐百泉道。
左韩松抿了抿唇，硬着头皮说:“那……别的仙门呢……”
“引纪渊进中心阵眼需要强大的灵力，如今我的境界最高，灵力也最强，就算我在别的仙门，也是要进入中心阵眼的……”
安瑞泽看似给左韩松说，实际上是说给安思听。
纪渊的能力相当于修士的渡劫大圆满，比安瑞泽还要高一个境界，安瑞泽对抗起来是相当吃力的。
而且纪渊几乎不会受伤，这就是造成两人实力悬殊的原因。
“可你是个药修，在打斗上定会很吃亏。”
安思脑子里疯狂搜索着，实力相对强的剑修，虽然安瑞泽的剑法很好，但是同等境界的剑修，应是更强盛一点吧……
就算境界低一点，在打斗上总好过一个药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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