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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一声，老人将茶杯重重放下。
“你是在怪我？”
“不敢。”
“都把人带到我面前了，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余锦耀沉默，老人再问，“所以你是硬要把人留在身边违抗我的意思了？”
“是。”
老人冷笑一声，“那就看他有没有本事留。”
余锦耀眼皮跳了一下，站起身来，“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
“耀儿，只有上位者才能制定规则。”老人嗓音幽幽从身后传来。
“我允许你违抗我这一次，我会让你看清楚，不按照我铺好的路走，会落得什么下场。”
余锦耀面无表情的捏紧门把手，被控制的滋味让他心中烦躁到无以复加。
他想摔门离去，但又在即将摁下的瞬间，收回了力。
他重新回过身来看向茶几上慈蔼笑着看他的老人。
余锦耀将所有怒意压下，嘴角微勾着笑意与他对视，“爷爷最近身体是不是不太舒服？”
老人裹紧茶杯，浑浊的眼冷冷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也没什么，就是想谢谢爷爷对我的栽培，让我一个病秧子都能稳稳站在所有人的头顶。”余锦耀微笑着，
“您亲手培养的我，亲手将余氏交到我手里，那么能随意摆布它，能带它起来的人，自然也只有我。”
“看看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集团都发展成什么样了？就算现在能稳住，那之后呢？三年，五年之后，它还能待在如今这个位置上吗？”
“所以我存在的意义，您真的明白吗？”余锦耀深深看了他一眼，带了几分嘲讽，“您铺好的路，我早就不走了。”
语落，他果断的转身推门离开。
身后响起茶杯摔碎的声音，余锦耀头也不回。
他早知道这个家里没人讲情义，从坐上那个位置开始，他就在给自己铺路。
脱离掌控从来就不是一时冲动，而是他蓄谋已久的事。
原本他可以一直藏着，让老人家舒心过完这段日子，最后安详闭眼，但如今既然逼迫到他脸上了，那他也没必要再伪装。
爷爷终究是老了，所以才一直没意识到，受他摆布的人早就成了制定规则的人。
余锦耀喜欢掌控一切，所以谁也别想掌控他。
书房外，余向荣僵直等在那里，见到他面无表情的出来，一时间竟忘了要说什么。
余锦耀现在戾气很重，不想应付他，简单喊了句三哥就要走，但下一秒步伐又停住。
余锦耀紧盯着他，“我的人呢？”
“什么？”余向荣没反应过来。
“我带来的人去哪了？”余锦耀重复一遍，但似乎也不指望他能回答，步伐已经靠近栏杆，低头往客厅的方向看。
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余书章跟霍明盛。
“大哥呢？”余锦耀耐着性子最后问了一句。
余向荣这才慢吞吞道，“爷爷叫大哥把人带出去转转。”
余锦耀冷声，“然后他就跟着大哥走了？”
“是啊。”
余锦耀拧紧了眉，胸腔宛如有一团火在灼烧，眼看着他就要走，余向荣连忙伸手将他拉住，忐忑不安道，
“等等，锦耀，你先告诉我爷爷心情好点没有？我进去了他会不会追着骂我啊？可是最近发生的事也不能全怪我啊，二哥不也参与了，为什么只叫了我上来却不叫二哥？”
“你进去就知道他会不会骂你了，我现在没空给你解答问题。”私有物被人擅自动了，余锦耀心情很不好，用力挣开他的手，大步迈着下楼。
等他驾驶着车子从老宅飞驰而出后，手中拨了好几次的号码，终于被人接通——
余锦耀耐心耗尽，语气狠戾，“余书章，你敢把我的狗弄丢试试！……”
第23章 爱不释手的药
但是下一秒，他没得到任何回应，通话就被人挂断了。
余锦耀拧紧了眉，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开启定位追踪。
老爷子对他的教育很成功，余锦耀从来没有相信过身边的任何人，包括他那三个兄长。
再加上这些年来，他们没少给自己暗中使绊子，余锦耀为了更好了解他们动向，在每个人的手机里都装了监听，并且能追踪位置。
相对的，余锦耀自己的手机也被监听着，但他不在意，反正自家兄弟他了解，他们想听到的东西他要么一句不说，要么只说一半让他们慢慢琢磨。
风声在窗外呼啸，细小的雨滴一点点砸落，余锦耀一路追着定位来到繁北区。
如果说他买下霍明盛的酒吧只是一个小据点，那这片区域就相当于是总部的存在。
这里正好卡在市区边缘，属于三不管黑色地带。
主动来这里的人要么是走投无路舍弃自由，要么就是位高权重来选心仪小宠物或者进行别的交易，总之杂乱的很。
大哥把霍明盛带来这里，是打算想把人卖掉，因为余锦耀给霍明盛做的新身份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
这种身世在繁北区这边尤为受欢迎。
余锦耀刚将车停好，入口处就立即跑过来一个人撑着伞迎接他。
“余总！~哎呀，这雨真是下的不及时，刚刚电话挂的急，到底出什么事了要您亲自跑这一趟？”
“帮我找一个叫霍明盛的，半小时前他被我大哥带过来了。”余锦耀利落吩咐。
这边有信号干扰，定位只能带他到这里，更详细的位置只能靠这里的人带路。
而这里面鱼龙混杂，打架追杀是家常便饭，余锦耀为了避免被卷入纷争误伤，在来之前就打了电话亮明身份，让里面的人接应他。
“好的好的，找人简单，十分钟就能有结果，您别急，我先带您到里边坐着等……”
那人毕恭毕敬将他迎进门，走的是一条暗道，全程没多余的人出现打扰他。
进了单独的房间，余锦耀往沙发上一坐，双腿交叠，墨发披在后背，手指不耐的在腿上轻点着。
十分钟很快，但对他来说又有些漫长。
余家那些人，在没摸清老爷子什么态度之前，除了动点嘴皮子功夫并不会做过火的事。
在去书房之前，他就告诉过小狗，不管出了什么事，自己都会给他兜底，该反击就反击。
但没想到，他居然私自跟着余书章走了。
明明他只需要坐在那乖乖等自己回来就好的……
余锦耀今晚带他出席的目的就是为了公开出柜，那些人巴不得他堕落，用不了一个晚上，就能让整个圈子都知道他是个弯的，而且已经带人回了老宅。
如此一来，余锦耀就不需要担心还有哪个世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虽然后来惹怒了爷爷，但被催婚这件事已经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了。
本来只要把狗狗带回家，就能结束被迫营业的一晚。
现在却出了这样的变故。
霍明盛要是不想走，在场也没人拉得动他。
哼，当初说的好听，跟紧自己就不会迷路，结果却不经自己同意就跟着别人走了。
真是不听话的小狗。
余锦耀心里堵着一口气。
这边的人办事很快，十分钟之后果然就跑进来跟他说找到人了。
“余大少把他卖给我们了，本来要立刻送去培养，但我们查到他是您的，就误以为他是惹您生气被赶出家门退回来了，所以就……”
余锦耀此刻心情不好，不耐的抬手制止他说下去，“既然查到是我，就应该打电话来核实，你要知道，买他的人是我，只有我能做他的主。”
“是是，这次是我们疏忽，以后知道了，就是……”
“人没事吧？”余锦耀起身要走。
“没事，给您放车里了，不过……”
余锦耀大步流星，并补充，“以后要是再有类似的事，帮我看着人就好，我一定会来接他的。”
“好的，我们这边会做好登记的，”那人为他撑起雨伞脚步匆匆跟着，终于把被打断多次的话说了出来：
“不过就是，被退回来的人是要接受新调教的，我们虽然拦截及时，但药已经喂他吃下去了……”
余锦耀脚步猛然一顿，“什么药？”
那人友好一笑，“能让您对小宠物爱不释手的药。”
余锦耀怔在那里，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他，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那种吧？
那人微笑着点头，是的，就是那种。
“……”突然有一小点兴奋是怎么回事？
余锦耀抬手虚握成拳抵在唇瓣前，故作冷静，“解药呢？”
“没有，因为我们从来不对被退的货品留情，可能唯一的办法只能去洗个胃？唔，也不知道有没有效……”
余锦耀最后站在车前，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上去。
因为他不是什么好人，要是看到软绵绵的小狗，他一定会忍不住欺负他……
尤其是他现在心里还有股火气没发泄，一定会忍不住欺负的更狠。
那人还在他身旁道，“感谢余总今晚光临，还有就是，我们老板最近非常想跟您见一面，说是遇到了点新麻烦……”
“知道了，我回头联系他。”余锦耀随意应道，心思全飘走了。
“好的，余总慢走。”那人替他拉开驾驶座的门。
余锦耀深吸一口气坐进去，而自己找了一晚上的小狗正乖乖坐在副驾上，头靠着一边闭眼睡着，冷硬的脸庞轮廓隐匿在昏暗中，少了许多攻击性，看的人心软。
余锦耀憋了一晚上的火，在这一刻莫名消下去了。
他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盯了他几秒钟，最终没把人叫醒，只是倾身过去帮他系上安全带，然后便启动车子回家。
一路平稳，霍明盛悠悠转醒。
虽然余锦耀临走前说了让他该反击就反击，但这场家宴本就是他一手促成。
为了让老爷子跟余锦耀的谈话进行顺利，争取早点达到他预想的结果，在老爷子提出让余书章带他去转转之后，他没有犹豫就跟着走了，还上了他的车。
至于去哪霍明盛不知道，他只想出来消磨一下时间，顺便避开余家人，免得那些势利眼盯准自己，惹出什么争执，打乱到书房里的谈话。
霍明盛没有认路能力，等他看到路牌上繁北区三个字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所谓的出来转转并不会把他转回去。
老爷子那句他不适合待在这的另一层意思就是，让他滚回他原本待的地方去。
第24章 乖乖回答问题，我就给你
不过霍明盛并不担心自己会回不去，因为他虽然是路痴，但智商是在线的。
在跟余书章分开前，他就顺手摸走了他的手机，再破掉密码。
他想给余锦耀打个电话，再给自己叫辆车回去，但是后来——
有点热……
嗯，后来他把余锦耀打来的电话挂了。
那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这么气急败坏的声音。
那一瞬间，他就不想自己回去了，他想等他找过来。
他想，隔着电话都这么着急，那他会因为自己再露出更紧张的神情吗？等到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时，他会不会像生病难受时那样，眼里含着泪光喊自己名字？
不可否认，霍明盛对那副景象心动了。
他的理智在不断拉扯他、提醒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赶紧给余锦耀回个电话，免得对方真的着急。
但是他真的好想看余锦耀为他奔赴而来的样子。
霍明盛的出生是一场骗局，他曾被抛弃丢下过许多次，从来没有人会回头找他。
每一次都是他在艰难的往回走，祈求对方的狠心只是自己的臆想，祈求自己其实是一个被爱意包围的小孩。
他太想看了，在察觉自己或许占据了对方心里一小块位置之后，想要证明自己重要的任性想法就会忍不住冒出头来。
在被丢弃的这一刻，如果有人能跑过来找他，带他回家，霍明盛认为，那一定是这世界上最动人的景象。
不过首先，他要把余书章的手机丢掉。
一定不能被发现挂电话的人是自己，不然那个人肯定会生气的。
他生气了就会把自己扒光了锁院子里吹一晚上的风……
“余书章的手机为什么在你这？”
“嗯？”霍明盛忍着一身燥热，勉强转动头脑，给出一个安全答案，“为了给你打电话……”
余锦耀撑着下颚，好笑的看着这只眼神已经不清明的小狗。
“是吗？那我怎么没接到你打过来的？反而还被挂断了一个，唔，这电话到底是我大哥挂的，还是不听话的小狗挂的呢。”
“不知道，反正我听话……”霍明盛没有回答问题，眼眸半垂着，冷硬的面庞有些泛红，因为药物的关系，呈现出与平时不一样的神态。
显得更无辜，更想让人欺负了。
“听话那就开门下车吧，到家了。”余锦耀意味深长的看着他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心里暗暗琢磨着，今晚或许会有意外收获呢……
“我没有家。”霍明盛脑子不清醒的应着。
余锦耀十分有耐心的顺着问，“那你现在住的是什么地方？”
霍明盛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消化这个问题。
余锦耀伸手挑起他的下巴，逼迫他跟自己对视，“嗯？回答我。”
霍明盛只觉得眼雾蒙蒙一片，有个身影在晃动，那张记在心里很久的妖冶脸庞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可以开灯吗？我看不清你。”他还是没回答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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