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轻笑,“挺能装。”
赵九清连忙摇摇头,小声为自己辩解:“你虽然不是流氓,但却是流氓行径,刚松了口让我走,又马上追了过来,不是流氓……难道我喊无赖么?”
冯少华一时竟觉得他说的有理,几乎要气笑,“我为何追出来你不知道?”
赵九清装傻,“不知道。”
冯少华没忍住手上的力气更大了些。
“真不知道,疼疼疼,大公子饶了我吧。”
冯少华看了他一眼,忽然抬起另一只手,伸到赵九清怀里摸了摸。
赵九清羞的几乎要跳河明志,“流氓!”
光天.化日.之下居然直接上手摸人!
冯少华胡乱摸着,忽然手指触到了一个湿凉的东西,他心念一动,手指一勾便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正要把证据摔到赵九清脸上,忽然闻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是洋葱。
冯少华皱眉看着手里的东西,难闻,且难看,还湿黏黏的。
亏得他幼时见过这东西,若换了冯少康,估摸着都不认识是什么。
“你拿这东西做什么?”冯少华狐疑的看了一眼,想不通赵九清一个好好的太子府门客居然要随身携带这等膳房做菜用的配料。
“太子苛待你了?”
他只能想到这一种可能性了,“还是说……,”冯少华顿了下,方才说道:“你今日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去膳房偷洋葱?”
“你偷这个做什么?”冯少华狐疑的看着赵九清,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略带着一丝嫌弃,“你还有这等癖好?”
赵九清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下,无奈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你追出来就是为了一个洋葱?就因为这个就要把我手腕掰断了吗?大公子,再不放手我今日就要讹上你了。”
冯少华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见赵九清脸上丝毫没有恐慌之色才慢慢将手松开了。
紧箍的血液瞬间畅通,赵九清的弓着身子,手腕子又疼又麻。
“大公子,”赵九清苦笑道:“我今日也算是工伤了吧,洋葱我不要了,你摸我我也不追究了,明日……能不能别让我再整理卷宗了?”
冯少华不语,面色不太好的瞧着眼前弓着身子的人,忽而笑了出来,“行。”
他如此好说话,赵九清却反而不敢相信,他抬眼看向冯少华,动了动嘴唇,“真的?”
“嗯。”
赵九清小心翼翼的追问道:“那我明日能不能晚到一个时辰?”
他实在是不想被兵部的那些大老粗说自己是狗腿子了。
“嗯。”冯少华格外的好说话。
赵九清脸上霎时一喜,“那我就不打扰到大公子了,大公子快回去,大家还等着你撒喜钱呢……”
脚还没迈出去,肩膀又被人揪住了。
赵九清回头一副“我就知道没这么好说话”的表情看着冯少华,觉得自己进个兵部真是比考状元还要难。
冯少华不但在衙门为难他,天天让他整理那些满是灰尘甚至有些还生了虫子的卷宗,好不容易今日休沐,还要拿官威压他,让他今日来天庆府帮忙。
他不过是出门前随手拿了个洋葱,想着在冯少华跟前装一装,结果差点被掰折了手腕子,当真是可怜。
冯少华眼神复杂的盯了赵九清一会儿,率先败下阵来,苦口婆心道:“你……往后不要啃这个东西了。”
“你是兵部主事,又是本官身边的人,老吃这个……对你影响不好,别人会不想与你说话。”
赵九清满脸迷茫。
冯少华接着说道:“我听少康说你出身不太好,被太子救了才在这京城里有了一栖之地,但这往日爱吃洋葱的习惯得改!”
赵九清:“……”
冯少华:“也不要当宝贝似的藏在怀里。”
赵九清:“???”
冯少华:“难闻!”
赵九清:“!!!”
赵九清觉得自己今日怕是得折在这里,冯少华这人要么不说话,一说话就那么讨人厌,他气的直哆嗦,咬牙切齿道:“大公子,太子府的伙食很好!”
“嗯。”冯少华有些怜悯的看着这个嘴硬的小主事,不忍揭穿他。
赵九清的腕子勉强回血,好受了许多,他捂着心口,尽量咽下这口气,“大公子今日究竟为何拦我?”
提起正事,冯少华脸色倏地变了,他看了看赵九清正在揉着的手腕,眼里都是赵九清看不懂的东西,半晌,他说道,“算了。”
“你先回吧。”冯少华说。
赵九清觉得这人简直不能更奇怪了,追出来就为了摸一摸他?
果然是变.态。
怪不得冯少康最怕他。
赵九清自知多说无益,他总是猜不透这个人的心思,本想着装一装可怜,结果反被教导不要吃洋葱……
他瞪了冯少华一眼,没再多说,转身向太子府走去。
*
太子府。
小七扶着顾林风重新躺在榻上,他衣裳还没换,行动间颇为不便,几次险些绊倒,元喜在旁边看的心惊胆战的,但觑着小七的脸色,愣是没敢提出让自己替小七伺候的话来。
好不容易等顾林风躺下,小七又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拿湿帕子给顾林风擦脸。
顾林风看了他一会儿,任由他将自己打理的舒舒服服的,等小七要拿着帕子和水盆退下的时候又忽然拽了一下小七的袖子。
“生气了?”顾林风肯定道。
小七愣了一下,随即马上跪在地上,“属下不敢。”
他怎么敢生殿下的气?
“孤瞧着你是生气了。”顾林风说道,他说完不等小七回话,又自顾自的猜测,“你是嫌孤自作主张了?”
他去之前只跟小七约好了装晕一事,却没说护身符的事情,小七一直以为他戴的是已经处理好换了绣线的护身符。
但私下他又将原来的绣线换了回去。
为的就是今日。
“你担心孤,”顾林风叹了口气,“不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孤现在不是没事么,小七乖,别生气。”
小七低垂着眉眼,恭敬道:“属下没生气。”
顾林风的耐心渐渐耗尽,不耐烦道:“那你这副要死了的样子做给谁看?”
“属下不敢,”小七忽然有些慌乱,殿下生气了,他抬头看着顾林风,认真道:“属下就是担心殿下。”
担心殿下的身子再被那药伤了。
顾林风最见不得他这样委屈巴巴的样子,他一露出这样可怜的样子自己就心疼。
“行了行了,”顾林风缓了面色,摸了摸小七的头:“孤真的没事,你不是听许峙弦那老东西说了么,没大碍。”
小七不敢再顶嘴,只闷声说了声是。
顾林风忽然觉得有些心虚。
可恶。
他竟然有一天会因为骗了小七而感到心虚。
这实在是不成体统。
于是下意识的,顾林风转移了个话题。
“今日是谁教你那样说话的?”顾林风笑了笑,“妾?孤府上可从没进过人,也没什么妾室,小七跟谁学的呢?叫的那样顺口。”
“……”为人下者就是有这点不好,即便再不想回答,也得强撑着回话,小七偷偷瞄了顾林风一眼,小声道:“书上……”
“什么书还教这个……”顾林风笑着打趣,结果话音还没落下就突然想到了,可不是书上学的么,读了那么多天的话本子,别说这种称呼了,连那等风月事都该了解的差不多了。
刚训完人就说这个,脸皮厚如顾林风,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他轻咳了几声,视线悄悄在小七身上晃了晃。
粉红色的襦裙正妥帖的穿在小七身上,看上去娇媚极了。
顾林风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的抓了抓床单,哑声吩咐道:“小七。”
小七抬头看他,“殿下吩咐。”
“你转一转。”顾林风说道。
小七不明所以的愣了下,随即马上站起身子,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老老实实的重新跪下。
“算了……”顾林风突然说道,他叹了口气朝外面看了看,惋惜道:“竟然还没日落。”
“???”小七疑惑的看向顾林风。
“你下去吧。”顾林风却紧闭了双眼不再看他,哑声吩咐道:“日落之前不要再出现在孤跟前。”
“……是。”
第80章
王全辉的动作极快, 当天就将织造司内接触过护身符的绣娘抓了起来,只是严刑拷打之下, 竟没一个招认的。
实在是办事不利。
王全辉表面惴惴不安,心下却知这一场实在是有的闹,于是只得敛了面色,小心翼翼的去勤政殿请旨。
“捉拿无境法师?”皇帝微沉着脸,眉头皱起几道浅浅的细纹,胡离已眼观鼻观心的悄悄往前挪了一步,将皇帝书案前已然放凉的茶水替换掉。
王全辉还在地上跪着, 皇帝不说话,他也不敢多言,只垂着脑袋听吩咐,此时听见这略带了些不满之意的话, 连忙向皇帝陈情。
“回陛下,织造司暂时未查出来什么,此为臣办事不利之过,但这护身符是无境法师给太子殿下的, 于情于理, 得召法师问一遍才更加周全。”
还有皇后……
这句话王全辉没敢说出口。
皇帝没说话,端起刚呈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忽的又重重放在了桌上,呵斥道:“怎么回事?是想烫死朕吗?”
胡离已“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慌乱道:“奴才马上去换一盏。”
皇帝不耐烦的瞥了他一眼, 胡离已心里一惊,再抬头时皇帝的目光已经移到别处, 正定定的看着王全晖。
胡离已揣摩着皇帝的意思,轻轻起身将桌上的茶盏撤了, 退到了门外。
勤政殿静悄悄的,伺候的人都下去了,王全晖额头冒出了几滴汗。
殿内的地龙烧的比太子府还旺,王全晖思绪半飘着,暗自想着皇帝今年多大的岁数了?
过了片刻,皇帝才开口。
“当真什么都没问出来?”
织造司接触过那护身符的有三个绣娘,再加上同司交好的,有机会能偷偷做手脚的,上上下下一共二十四个人,竟一点消息都没问出来?
王全辉斟酌了一下,为难道:“回陛下,这些绣娘都是织造司新进的,问不出什么来,微臣派人查了她们的底细,并无可疑之处,且那绣线已经拿给太医院和珍宝阁的人看了,沾了元圭粉的金线是绣线里掺的那一股金蚕丝上的,药效也极其微量,几乎可以断定就是十几年前掺到里面的。”
十几年前,那就是顾林风幼时刚戴上的时候。
若是在戴上之前沾染的,那就跟无境法师脱不了干系。
若是戴上之后才被人拆了掺进去的,景仪宫便有了嫌疑。
但这两尊大佛,王全辉是一个也动不得,连私下问话都不敢,便只好来求皇帝。
皇帝听罢揉了揉额头,疲惫道:“让朕想想。”
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疼,皇帝隐约觉得自己大概是该吃药了,可一个时辰前才刚用的药,现在还不到用下一颗的时候便已然觉得疼了,他强撑着想摔东西的冲动,无力的对王全辉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王全辉顿了顿,关切的看了看皇帝,想说点什么,可嘴唇动了又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是。”王全辉应道。
*
勤政殿的门开了又合上,胡离已重新斟了一杯茶送了进来,凑近书案时不经意的抬了下头,突然发现皇帝的面色白的让人心慌。
“陛下!”胡离已惊道。
随意把杯子放在书案一角,胡离已弯腰扶着皇帝,大声惊呼:“快来人,去请太医!”
皇帝强撑着攥住胡离已的手腕,嘴里吐出来的话都不成句子,额头上汗涔涔的,片刻的功夫已经疼出了一头冷汗。
“宣无境过来。”皇帝说道。
胡离已这才明白,皇帝这是旧疾犯了。
他顾不得多想,连忙又将小太监喊回来让他去找无境法师。
好在无境自从上次进宫后就一直没出宫,皇帝在勤政殿边上的藏书阁里为他辟了一座小阁楼让他暂时留在宫里,因此这回到的极快。
无境进来的时候皇帝已经被扶到了床上,昏昏沉沉的,胡离已拿湿帕子照顾着,见他进来连忙让了个身位,着急道:“法师快看看,陛下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身子就不舒服了。”
无境凑近了看,见皇帝面色白的吓人,冷汗不停的从额头上冒出来,身子还隐约有些颤抖,嘴唇微微张着,却听不清说的什么。
他心里一惊,这症状,分明是上次用的药失效了。
“陛下今日可曾用过药?”无境问道。
胡离已连忙回话:“用了的,陛下午时刚过便用了一颗,奴才亲自伺候陛下吃下去的,”他说着脑子里突然产生了一股不好的猜想,吓的几乎要站不住,抖着腿道:“那药……那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话音未落,胡离已忽然又摇了下头,“不可能,那药是奴才亲自保管的,必不可能出问题。”
无境见胡离已全然陷入了慌乱之中,连忙安抚道:“药没问题,总管先别慌,我先看看陛下的情况。”
他说着就伸手覆上了皇帝的腕子诊脉,但面色却越来越凝重,等诊完后又掀开被子仔细看了看皇帝的身子,明黄色的寝衣之下,腿部竟有些浮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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