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静坐了一刻钟,刚刚一直跳脚的二房此刻安静无比,三房也沉默不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
良久,搜查的人来报,二房三房里什么都没发现。
“哼!”三房女人头上珠花乱颤,讽刺道:“一个偷东西丫鬟的话也有人信,忙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赵阳州和二房的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家里人。
“太子殿下爱重之心臣心领了,犬子的事情赵家自会调查,就不让殿下费心了。”
赵阳州心提了一个时辰,此刻巴不得将两人送走,很难再相信秦景林说的什么。
难道他们料错了?这么难得的毒药,他们只用来杀一个人便全丢掉了?
秦景林没有说话,目光盯了会三房夫人,随后笑道:“看来是本宫想错了,既如此,本宫还是不在这碍眼了吧!”
回头看了眼穆以澜,秦景林起身抬脚离开。
赵阳州躬身相送,秦景林却在三房女人面前停下脚步。
“夫人头上的簪子精妙绝伦,不知是在哪买的,本宫也想买一支送给贤妃娘娘。”
赵阳州没想到此刻的太子居然还在乎这种事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他实在愚蠢,刚刚居然会顺着太子的想法怀疑自己的亲弟弟!
女人脸上闪过一抹不自然,下意识的摸了摸头上的簪子:“都是府中采买随意挑的,上不得台面。”
“哦?”秦景林迅速伸手,等周围人反应过来,那根簪子已经落到秦景林手上了。
第六十章 鸿门宴
女人有些惊慌,拔高嗓音惊叫道:“你干什么?!”
“太子殿下——”身边几个男人也快步上前。
刚要走到秦景林身边,那簪子却突然脱了手,掉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碎裂声。
刚刚完整精美的簪子瞬间变成一地碎片,还夹杂着一堆红色粉末!
“这,这是!”赵阳州看着地上的粉末说不出话。
“本宫记得第一次见到夫人的时候,头上戴着十分招摇的步摇。今日再见,居然变成了如此朴素的簪子,着实可疑啊!”
秦景林后退一步,远离暴怒的众人,抱着胸看向坐在上座的穆以澜挑眉。
“真的是老三?真的是你们杀了正儿?!”二房窜过去拽着赵阳荣的衣领质问。
赵阳荣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秦景林识趣的开口:“本宫还有其他事情在身,就先告辞了。”
孙妈在赵家过了二十多年,费尽心思也搞不懂为什么会有人自相残杀,直到她从小服侍的少爷也死在这些人手里。
有些事情既然无法挽回,就断不能让他白白消逝。以自己之命换得他人的质疑调查,孙妈对赵家可谓是仁至义尽。
秦景林坐在马车上,眼神空洞。孙妈那苍白的脸让他想起了自己的母后。
那时候他还小,只知道原本十分受宠的母后某天不知道为什么被禁足,只一个月的时间,母后便突然病逝了。
孙妈的行为让他不免怀疑,当年母后身死是否也是为了保护他。
穆以澜看了眼秦景林,什么都没说,两人一路安静回到了皇宫。
“这些日子忙前忙后,辛苦你了。赵家的事办得不错。”皇帝翻看着奏折,淡淡开口。
“都是儿臣应该做的。”
皇帝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给小奚子一个眼神。
小奚子立刻弯腰将手里的东西呈现给秦景林。
“玉寒萧?”
这可是皇帝宝库里都数一数二的宝贝,往日秦景林连去宝库鉴赏皇帝都不愿意,今日怎么这么拿出来了?
皇帝笑了两声解释道:“你一向喜欢,今日朕便送你。”
“过几日众使臣觐见设宴,免不了比试,你可要好好练练。”
秦景林这才反应过来,送萧是假,让他比试长脸才是真。
穆以澜处理完天枢阁的事,就接到秦景林宫里的邀请,想到他回来的时候闷闷不乐的样子,穆以澜特意捞了路过的九灵一起过去。
进了寝殿穆以澜发现灯光幽暗,且四下并无侍从,他有些不满,走到寝殿身处寻找秦景林。
铮——
古筝声响,四下的烛光突然亮了几根,若隐若现,刚好能勉强看到人脸。
古筝声渐强,幽暗中突然蹿出一抹剑锋,穆以澜却并没有躲闪。
那是秦景林。
秦景林一身骑装,手持利剑,在古筝的伴奏下穿梭在寝殿之间。
舞姿翩然,宛若游龙,时而挑剑指天,时而绕到穆以澜身边。
随着一曲古筝结束秦景林逐渐靠近,以剑柄做剑锋直指穆以澜。
这是他那天在宫宴上舞的那段!
穆以澜没想到他居然能记得一点不差。
刚刚掌灯弹奏的人纷纷退走,九灵已经不知道跑到了哪去。
秦景林收好剑,缓步走到桌前:“请吧,千岁大人。”
穆以澜低眉发现桌上摆满了佳肴琼浆,轻声问道:“此意何解?”
“千岁大人见多识广,再多的玉帛宝物也见过,想来看到什么都不稀奇,何况我这个太子也没什么钱。想要讨大人欢心,只能从自己身上下功夫咯!”
“所以特意在东宫摆了一出鸿门宴,让千岁大人不得不接受我的道歉。”
秦景林推着穆以澜坐下,他做到了对面,认真的给穆以澜备菜斟酒。
“这可是父皇前几天赏我的,我一直没舍得喝,今日开开荤!”说着给穆以澜倒了满满一杯。
穆以澜提着酒杯,屋里光线不多,可秦景林的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极了。
秦景林拿起酒杯碰了一下:“干!”
一饮而尽。
“尝尝嘛,我还是第一次在东宫和人一起吃饭,感觉还不错。”
“第一次?”
“是啊,小的时候住在母后宫中,不记得几岁,就被单独扔在这偌大的宫墙,到处都冷冰冰的,没点人味儿。”
秦景林猛吃了几口面前的点心,觉得甚是美味,立刻给穆以澜也夹了好几个。
“我记忆里你好像一直在宫里,怎么会是苍穹谷老谷主的徒弟啊?”
“不是老谷主。”穆以澜慢条斯理的吃掉秦景林夹的食物,刚要放下筷子,秦景林就又把他面前的碟子堆成了小山。
穆以澜又吃了一口,这才接着道:“我和舒星飞的师父是如今老谷主的同门师兄。”
“十二年前,正赶上谷主换代,师父身死,我和舒星飞便一个选择留在谷中继承,一个选择进了宫。”
“是因为此事和宫里有关吗?”秦景林放下筷子皱眉问。
“年代久远,很多事情不可追,只知师父卷入了皇宫中事,却不知究竟为何。”
过往的伤疤被揭开,穆以澜却毫无表情,似乎在诉说一个毫不相干人的故事。
“十二年...”秦景林喃喃。
“这道小菜确实很好吃,殿下的小厨房厨艺愈发精湛了。”穆以澜夹起盘中的菜仔细品味。
早已被酒精吞噬大脑的秦景林直接被带跑偏,提起筷子又夹了好几个递到穆以澜碟子上。
“那你多吃点!”
酒过三巡,秦景林提着酒壶歪歪扭扭的走到窗前,月光透着窗洒进来,屋里暖炉烧着,有些闷热,秦景林伸手推开了窗。
皎洁的月光洒在身上,为秦景林披上一层朦胧。
穆以澜快步赶过来想把窗户关上,却被秦景林一把推开。
月牙勾着星星围绕在身边,天上没有一点云,整个星空清晰可见。
“月落天尽,星移斗转,美哉!”秦景林靠在窗框上,一手撑着窗沿,一手抬起酒壶饮尽。
酒从嘴角流下,秦景林双眼迷离,脸颊泛红,倚在墙角歪头看着天上的明月。
粉红的嘴唇在酒的浸润和月光的照耀下格外诱人,穆以澜情不自禁地吻了上去。
第六十一章 外室
秦景林迷离的瞳孔瞬间放大,清澈的眼眸里都是一个人的倒影。
腰间传来手掌的温度,秦景林下意识的一把将人推开。
砰——
酒壶摔落在地,窗口猛地灌进一阵冷风。
秦景林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那抹黑色身影早已不见。
四皇子府。
季许倚在床边,看着床上半睡半醒的人。
秦景泽额头上布满汗珠,梅花节一事他几近丧命,如今依旧无法长时间活动,出入都要季许跟随着。
可这位四皇子偏偏是那种独特的性子,几次甩开季许的手不许他跟着。
身体不便,连政事都无法过多参与,秦景泽嘴上不说,可季许很清楚他的急切。
“唔...”秦景泽嘴里呓语着,紧皱着眉头,不知道梦见了什么。
“啊!”秦景泽猛的惊醒,又被身边人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季许。
“你干什么?”秦景泽攥着拳质问。
季许伸出的手默默收回,迅速转换了表情笑着调侃:“殿下近日睡得不太安稳啊。”
季许跪在地上,上身倚在床一角。
“你一直在这里?”
季许低眉浅笑,没吭声。
“出去。”秦景泽咬着牙,藏不住的怒意。
“我叫你出去!”
他又不是死了,用得着他在这假殷勤吗?
对上秦景泽愤怒的眼神,季许什么都没说,拖着已经压麻的腿缓步走出寝殿。
身后传来玉石碎裂的声音。
没过多久,秦景泽再次惊醒。
季许果然没再进来。
天已经蒙蒙亮了,秦景泽掀开被子,慢腾腾站起来,胸口的刀伤深可见骨,刺痛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梅花节时的狼狈模样。
若是不能更进一步,便是坠下万丈深渊。
周围一片寂静,自秦景泽受伤后,他寝屋周围的小厮都被他赶了出去。
他不想看到任何人。
秦景泽一手捂着心口,缓步走到门口,轻轻推开门。
门后一个身影让他眉头一紧。
季许还是那身红衣,坐在廊上,头扭着靠在门框上,双手环抱着膝盖蜷缩在那里。
双眼紧闭,像是垃圾堆附近没人要的猫。
推门的轻微动静惊醒了他,他忙从地上爬起来,掸了掸身上的浮灰:“殿下醒了?”
声音还哑着,双眼通红,睡眼惺忪。
隆冬时节,他就这么一身在门外守了一夜?
“我饿了。”
秦景泽丢下一句话,转身回屋。
不多时,季许端着各式各样的饭菜进了屋,站在他身边,等着给他布菜。
“坐下,碍眼。”
秦景泽皱着眉头,将给他布菜的碗筷丢到对面。
季许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转身坐在了对面。
“别告诉我凌道忠被废了这么久一点办法都没想出来。”
这段时间他虽一直在府中养伤,可朝中的消息还是清楚的。
凌道忠自从被封了万卫伯后,在朝堂上几乎销声匿迹。
要不是他摆了秦景峰一道,致使他禁闭在府,恐怕等他身体养好,太子早已换了人选。
“周家被抄家,京城之中其他世家无一能与王家抗衡,陛下自然会想到凌家,殿下无需担心。”
秦景泽冷笑一声,嘲讽道:“他倒真是不在乎,父皇要的只是世家,又不是非凌家莫属,再端着他那心高气傲的劲,小心步周家的后尘!”
草草吃完早饭,季许提前告退,秦景泽只瞟了他一眼,转身拿起了书案上的书。
秦景泽醒的早,季许回凌家正赶上早膳时间,他便站在廊下静静等待。
“哟,今儿回来晚了,没蹭上早饭啊!”提着桶水的小厮路过,不咸不淡的嘲讽。
一个穷乡僻壤的外室子,要不是老爷心善,如今能人模狗样的站在这?
“要说出身就是重要呢,一个大深山里连碗筷都没见过的,拿着块玉摇身一变就成世家少爷了!”
那小厮又嘟囔了几句,见季许没搭理他,便狠狠啐了一口扭头走了。
季许目不斜视,只站在那等凌道忠等人吃完早饭,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屋里才晃晃悠悠走出个小厮。
离季许老远就站定,冲着他招招手,不知道的还以为叫的是一条狗。
跟随小厮进了屋子,季许恭恭敬敬的跪下行礼。
不像以往的众人审判,这次屋里只有凌道忠一人,应该是有重要事情吩咐。
季许跪在地上,凌道忠不急不缓的轻酌杯中茶。只尝了一口便将杯子摔在桌面上。
皱着眉头嫌弃道:“什么东西?如今也敢摆放在我的台面上!”
下面的人稳稳的跪着没吭声,凌道忠命人重新沏了壶茶,轻吹茶叶又喝了一口,眯着眼睛扫向跪在地上的人。
还算恭敬。
要不是和四皇子之间缺个搭桥的,他们也不会大老远从山里把他弟弟这个外室子接到京里。
毕竟这种事情还是自家人做起来更放心些。
“四皇子怎么样?还没好全吗?”
“胸口的刀伤让他几近丧命,如今这样已是恢复的极快了。”
凌道忠冷哼一声:“他不会是故意装成这样吧?”
他没去看过,但王家护卫赶到的及时,又有穆以澜的天枢阁在,只死了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想来也不会有多严重。
却没想到这四皇子居然到现在也什么都干不了!
“太医住府,家主一问便知。”
凌道忠满脸的猜忌,却没有再追问什么,而是话锋一转,关心起季许来。
“府中可还住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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