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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学堂中不同的人要有不同的教法，这世上的人也不都是可以用孔子礼教来教化的。”
谢洛渊一阵沉默，秦景林看了他一眼，转身扶着安志泽离开。
坐在马车上时，一直没吭声的安志泽突然浅笑。
“怎么？”秦景林歪头询问。
“太子殿下板起脸教训人的时候，还真有大家风范。”
秦景林失笑，摇摇头：“你这人的关注点可真是奇特。”
“今日怎么想起来挑个好地方了？往年可都请不动你呢！”
“红月之夜，总不能让太子殿下还和我孤零零的守在院里吧？”
“所以便选了长齐街这个地方？你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根本没人啊？”
安志泽转过脸，目光正好对上秦景林：“我挑什么地方很重要吗？反正太子殿下会安排个更好的，我索性就随便走咯。”
秦景林无话可说，马车眼见已经走到地方，秦景林扶着安志泽慢慢下车，转身走到一个二层阁楼之上。
正对着缓步而来的花灯。
安志泽的眼睛并非完全不能视物，就像有一层白雾蒙在眼上，能勉强看清近处的轮廓。
远处一人多高的花灯放在车上，投射到安志泽眼里连轮廓都看不大清。
第八十一章 赵阳州
“今年有趣，雕了个龙凤呈祥出来。”
秦景林站在安志泽身边，大声说道：“左龙右凤，交缠在一起，下面至少有二十多人推着。”
一边说着，一边拉起安志泽的手，在他掌心学着花灯的模样画。
安志泽感受着手心的温度，眼前的模糊光影具象化，仿佛真的能看到了一般。
人声鼎沸，耀眼的烟花在阁楼正前方炸开。
“快看！”秦景林抓起安志泽的手指向烟花的方向。
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花灯慢走，安志泽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种热闹的氛围了。
这让他不由得想到第一次见到秦景林的模样。
中秋家宴，皇帝在宫中宴请各官员，他不得不跟随父亲入宫。
却被官员纨绔公子一把扯下眼前的白布，推到墙角肆意侮辱。
那时的太子也并不受宠，但依旧宁可被皇帝大骂也要将他护在身后。
若不是有太子，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再踏出府门半步。
“好美！以后我们每年都来这看吧！”
鞭炮声震耳欲聋，人群也喧闹不止，秦景林的声音飘到安志泽耳里。
好。
看着安志泽点头，秦景林更加兴奋的朝着人群大喊。
东宫门外，穆以澜静静站在红月之下，听着身边人的诉说。
安志泽么...
跟着人群喧闹了一晚，秦景林嗓子都喊哑了，贴心将安志泽送回府后，秦景林赶快钻进马车回到东宫。
轿撵一路疾驰，终于在子时之前赶到了地方。
秦景林推门而入，急忙搜索着人。
“夜深露重，太子殿下怎么贵步临贱地，不是忙看灯吗？”穆以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语气不咸不淡。
“嘿嘿，正月十五嘛！万合坊那人超级多，幸好我提前预定了地方！”
“原来太子殿下这么期待。”
穆以澜低着头，整个人隐在黑暗中，声音轻飘飘的。
“一年只有一次，自然期待！”秦景林兴冲冲的，完全没有察觉到穆以澜的情绪。
“殿下这是玩的尽兴，忘了回东宫的路吗？臣可以派人送您回去。”
“我又没醉，自幼生在皇宫，怎么会不记得路？”
“对了，九灵呢？”
原是来找猫的。
穆以澜转身离开。
“哎！”秦景林走过去一把将人拦住：“去哪？”
秦景林的脸上半明半暗，穆以澜回道：“找九灵。”
“先不急，你看！”秦景林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拿出一个巨大的花灯。
几番摆弄，花灯终于亮起，穆以澜隐在暗处的身影瞬间显现。
“逛的时候就在想，一定要买个最大的花灯给你！”
穆以澜深邃的眼眸被花灯点亮，映出秦景林一脸期待的倒影。
花灯映着，墙上两人的倒影不断抖动，似乎纠缠在一起。
“怎么样？喜欢吗？”
“喜欢。”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秦景林一脸骄傲，将花灯递到穆以澜手中。
花灯被塞入手中，穆以澜这才正眼瞧着。
是个云中白鹤的模样。
他很喜欢。
花灯在司礼监燃了一夜，第二天早上赶来的影白路过时都不免看上几眼。
他们主子向来不喜欢热闹，更不喜欢花灯这种女孩子家的东西，怎么眼前放了个这么大的！
“有事？”穆以澜从内屋出来，就看见影白站在那盯着花灯发呆。
影白一个激灵，赶忙回神应道：“赵家有动静了。”
“阁主预料的真准，赵阳州今天一早便乔装打扮，带着人出了府！”
不同于影白的激动，穆以澜并没有惊讶，神色淡淡道：“和太子殿下一起。”
“是。”
秦景林一大早还没睡饱就被拽起来，说是赵家有了动静，他连忙爬起身，简单梳洗一下便出了门。
昨夜实在玩的太晚，秦景林一路上都昏昏沉沉的。
穆以澜坐着闭目养神，马车一个轻微的震动，肩头突然多了几分重量。
侧头望去，肩上的秦景林闭着眼睛，睫毛轻微抖动，睡的正香。
穆以澜头都没抬，将手伸出窗外，示意马车慢下来。
外面的影白刚想加快速度就看到了穆以澜的示意，不由得奇怪。
他们不是去赵家堵人的吗？怎么这么不着急了？
可主子既然已经发话，他也不好多问。
主要是他透过窗帘的缝隙似乎看到太子躺在了自家主子怀里！
他好像知道了什么秘密，不会被自家主子灭口吧？
影白默默远离马车。
放缓速度后马车一路平稳，秦景林睡的更安稳了，手上的小习惯也暴露无遗。
穆以澜看着自己被拽的紧紧的衣袖，脸上破天荒的勾起一抹笑意。
两人咫尺间的距离，秦景林呼出的热气打在穆以澜脖颈，整个人像小猫一样蜷缩着。
穆以澜一动不动，生怕自己任何一个举动吵醒熟睡的小猫。
秦景林的睫毛极长，随着眼球抖动着，像扑朔的蝴蝶一般，穆以澜定定看着，沉浸在他的睡颜。
马车里的气氛一时暧昧。
宫门到赵家的距离本就不远，即便是放慢了速度，贪得的珍贵瞬间也转瞬即逝。
马车停在门口，赵家里面已经有了动静，即便是穆以澜再不愿意，怀里的小懒猫也该醒了。
“殿下，我们到了。”
穆以澜声音极轻，生怕吓到了怀里人。
秦景林手上的动作一紧，撑开沉重的眼皮，抬头刚好撞上穆以澜温柔的目光，这才发觉自己睡在了他肩头上。
“啊！抱歉！实在太困了，没想到会这样。”秦景林睡眼松醒，嘴里含糊不清。
“殿下刚醒，出去当心着凉，先在马车上待会吧。”
秦景林摇摇头，固执的下了马车。
穆以澜阻拦不住，只得将自己身上的狐裘披到他身上，以防着凉。
走了两步又觉得不够，还塞给他一个手炉，这才满意的跟在他身后进门。
两人前后进入赵家，院里依旧一片萧瑟，地上的血迹尚未消逝，却有了些人气。
小花园后，两拨人对峙着，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大喊：“你们凭什么拦着我？”
天枢阁的人手持利剑，却都悄然无声，只冷冷站在那。
脚步声传来，秦景林这才发现，刚刚的声音是赵阳州。
第八十二章 两春一间地
“赵家主，醒这么早，应该不是来收拾的吧？”
秦景林整个身子裹在狐裘里，只露出个脑袋，说不出的富贵模样。
“赵世斌是我赵家旁支，这就是我赵家的土地，我来干什么不需要两位费心吧！”
赵阳州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此刻心情十分不好。
穆以澜站在秦景林身后一步，一声不吭。
“是赵家的，更是皇朝的，若是无事，本宫自然不会前来打扰，可赵大人现在死因不明，任何一个靠近赵家的人，都有嫌疑。”
秦景林轻抚着手里的暖炉，眼神丝毫没有落在赵阳州身上。
“你疯了？他是我堂弟，我怎么可能杀他！”
“家族恩怨、情感纠葛、朝堂秘事...谁知道呢？凶手将这里翻了个底朝天，又偷走了尸体，显然他们想要的东西并没有找到。”
“可他们怎么会轻易死心呢？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这里。”
“也就是说，谁出现在这，谁就逃不了嫌疑。即便现在天枢阁把你拿下也是有理有据，赵家主，您真的打算去天枢阁住上几日吗？”
赵阳州对上穆以澜的眼神心里直发颤，天枢阁的问讯手段他是知道的，只要进去了，就别想完整的出来，能活着已经是万幸了。
“既然如此，本宫也无话可说，赵家主请。”
身后天枢阁的人立刻上前，赵阳州心里一慌大喊道：“等等！”
他们闯入赵家，太子拿他们有理有据，此事又让皇帝如此避讳，赵阳州不相信皇帝会为他发声。
若是真的进了天枢阁，就算到时候查出不是他，他活着被放了出来恐怕也已经废了。
那还有什么用？
赵阳州默默下定决心，看着秦景林道：“借一步说话。”
秦景林轻笑，缓步走向书房。
影白带人守在门口，秦景林穆以澜和赵阳州三人在屋里面面相觑。
“殿下如今介入朝政，四皇子已将你视为最大的仇敌，有些事情我不敢妄言。”
“赵家主只管说，本宫也只是随便听听，出了这道门，本宫什么都不记得。”
“何况这四处都是天枢阁的人，又有谁会知道，今日是赵家主进了这门呢？”
得到秦景林的回应，赵阳州悬着的心算放了下来。
世家涉及党争是大忌，若是胜了，难保不会被削权；若是败了，更是全族覆灭。
可如今，他却因为那个愚蠢的堂弟被迫卷入朝局。
良久，赵阳州轻声道：“其实那日他来找我，除了跟我说了凌道忠的信以外，还说他前几日在外调查，偶得一珍宝。”
“若是来日我想去看，便到，两春一间地，去寻找。”
“珍宝？”
赵阳州点点头。
“是，我当时还以为他在耍嘴，没怎么在意。可如今看那群人如此费尽心机要找东西，我不得不怀疑，是否与此事有关。”
背后人嚣张至极，必然是在京中有大背景，在当前日渐清晰的夺嫡环境下，眼前这个太子并不能完全排除嫌疑。
这也是为什么赵阳州一直不敢跟他说的原因。
他本打算先自己找到，根据找到的东西来定夺要不要告诉太子和九千岁。
但现在看来，他不得不先说出这一切。
“两春一间地是什么地方？”秦景林揣摩着。
赵阳州也摇摇头：“不知道，但这家伙平时抠门的很，整个京城就这一处宅院。这么重要的东西也不可能藏得太远，想来就在这院中。”
“不会被那帮人先拿走了吧？”影白在一旁出声道。
秦景林张口否定：“不会，他们先找了赵家，又去大理寺偷尸首，若是已经将东西拿在手中，就不用费力闯大理寺了。”
“我们的人一直在这附近，他们还没有第二次进入的机会，若是东西原本就在这，那一定还没被找出来！”
话音刚落，一群人分头寻找，剩下他们几个站在原地。
秦景林一边慢走一边观察着，院里一片冬意，就算是逐渐转暖，也根本达不到春。
那么这两春指的究竟是景色，还是什么物体？
人群院里院外的走，秦景林一步一停，突然抬头看到了屋里的暖阁。
他之前一直觉得暖阁与周围房子的距离不对，整体布置怪怪的。
秦景林似乎想到了什么，立刻疾步走到西偏房，果然发现也是一样的布局。
空中他上不去，但应该就是他想的那样。
秦景林走到东西偏房中间的小花园，仔细观察起里面的东西。
“怎么了？”穆以澜一直跟在他身后，见人总算是停了下来，这才走上前询问。
“你有没有觉得，东西两个偏院房子的布局，是个春字？”
穆以澜顺着秦景林的目光看过去，没有回答，直接飞身上了房顶。
秦景林看着他在房顶如履平地，不由得一番羡慕。
“确实是，看来东西就在这附近。”
穆以澜飞身落下，衣袂飘飘，似乎十分轻松。
秦景林强迫自己收回眼神，在小花园里四处寻找。
穆以澜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在花园侧面的墙壁上。
砰——
秦景林回过神，地上扬起一阵尘土，他赶忙用衣袖捂住口鼻，闷闷道：“这是怎么了？穆以澜？你没事吧？”
尘土散去，听到声音的众人也赶了过来。
穆以澜静静站在那里，脚边都是碎石泥土，刚刚还坚实的墙壁此刻没了踪影。
“这是...”
“找到了。”穆以澜晃了晃手上的木盒，众人一脸兴奋。
唯独赵阳州脸上藏不住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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