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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沐雨(近代现代)——夜绛

时间:2024-02-12 10:45:13  作者:夜绛
  池宇宁因他的话语而怔愣。
  楚沐没让他再说下去,只是道,“把这当成我最后的嘱托来对待吧。”
  伴随最后的台词下落,会议室里恢复了安静。
  这场戏到此结束,却留下了绵长的惆怅。从交锋到托付,它演绎的不是一个人的情绪挣扎或愤怒,而是两个人间的起起伏伏,有试探、有博弈,也有隐含的真挚。
  而苏正阳这个人物,他身上的冷漠与防备无一不在暗示他六年的卧底生涯磋磨掉了这个曾经一身正气的青年的锋芒。这段表演,展现的不仅仅是这个场景下的苏正阳,更是他的过去和未来。
  无论是纵向还是横向,这场戏都活了。
  “我演完了。”
  楚沐在他们面前站定、鞠躬,深邃的目光毫不遮掩地落在正中间的青年脸上。
  贝季风恍然回过神,有些狼狈地别开视线,“好,我们需要讨论一下。明天中午前会出结果,今天就到这里吧。”
  话虽如此,从楚沐表演完后的徐恽和邵以辰的表情来看,结果不言而喻。
  三位演员在助理的引导下有序走出会议室。远远地,贝季风能听见邵以辰兴奋的声音从走廊上传来,又渐渐飘远——他在试图和楚沐搭话。
  贝季风看着退出去的助理关上会议室的大门。
  郁夏几乎立刻尖叫起来,“太牛了,老板,这比我想象中的苏正阳更好,我投楚沐一票。”
  池宇宁赞同地点点头,“他带动了我,让我对肖云这个角色有了新的认识和新的想法。”
  贝季风看向许越,后者还在回味刚才的表演。他靠到椅背上,若有所思地转动着钢笔。
  毫无疑问,无论是徐恽还是邵以辰,他们的表演都只停留在给出的试镜片段中,对要持续卧底任务的痛苦与挣扎,对没能遵守约定的搭档的愤怒。
  然而,他们都没能成为真正的苏正阳。
  现实生活中,一个人的一言一行尚能流露出这个人的身份、地位和经历,荧幕之上亦是如此。
  苏正阳这个角色,究竟是什么模样?
  一个在恨之入骨的贩*集团中潜伏了六年的卧底是什么模样?
  楚沐给出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苏正阳是一匹孤狼。
  在危机四伏的敌营之中,他注定丧失信任他人的能力,但凡有一点心志不坚或怒形于色,都有可能将自己推入深渊,更别提——此时的苏正阳已经一步、一步走到了组织二把手的位置,他能为警方提供的线索与情报都是有力而隐秘的。
  徐恽的苏正阳不够坚硬,邵以辰的苏正阳不够沉稳,唯有楚沐——他用冷漠和防备,用与昔日搭档间充满不信任的博弈诠释了卧底任务对一个人的摧残与折磨。
  六年,苏正阳变了。
  他从一个踌躇满志的热血警官被渲染成了凉薄的冷血暴徒。事实上,在电影的结尾,苏正阳确实选择了一条以暴制暴的错误道路——一个人孤军奋战,从贩*集团的内部高层彻底瓦解华缅边境的最大产业链。
  这是一个亦正亦邪的角色。
  在苏正阳的内心深处,他的信仰和对亲人、朋友的关怀从未改变过,可即使如此,他最后还是选择了一条明知是违背道义却能用最狠、最彻底的方式达成目的的道路。
  他用自我的毁灭和“背叛”换取了公众的胜果。
  或许,从成为卧底的那一天起,苏正阳这个人就已经以身殉职了。
  六年的磋磨,他与黑暗同行,最后与其融为一体。
  贝季风细细回想着方才的每一个细节。
  不可否认的是,楚沐很适合这样的角色。他身上浑然天成的慵懒与疏离让他在形象与气质上胜了一筹,甚至比原本的周恺更贴合苏正阳的感觉。
  周恺的外形过于正气,反而很难演绎出角色黑暗、反叛的一面,这也算是如今大部分青年演员的通病。他们大都不愿意在镜头前扮坏、扮丑,毕竟流量为王的时代,一个正面的形象与人设倒比演技和作品更受人追捧。
  轻叹一口气,贝季风的肩膀松懈下来,他认了。
  “就楚沐吧,他演得很好。”他说道,顿了半晌,放空的浅棕色眼眸渐渐聚焦,“让陈依去谈签约。”
  说完,他利落起身,离开了会议室,不再有更多的纠结。
 
 
第7章 前任
  《破光》的新男主确定后,原计划的拍摄行程又回到了正轨上。
  陈依代表工作室出面与楚沐签订了演员合同,开机仪式的邀请函也顺利在开拍前一周寄出。虽说影片阵容从未正式对外官宣过,但娱乐圈内没有不透风的墙,一些消息灵通的媒体和KOL都早就知道苏正阳这一角色原本定了周恺,又在近期解约、换人,一时之间,都对新上任的男主角充满了好奇。
  陈依敲门,走进贝季风的办公室,“要对外公布《破光》的新男主吗?”她问道。
  这些天,工作室接到了不少打探消息的电话,但贝季风没发话,谁都不敢往外说。
  坐在办公桌前的青年在斟酌片刻后,摇了摇头,“先保密吧,以免横生枝节。”
  环宇和周恺都不是省油的灯,娱乐圈的舆论规则向来被他们玩得风生水起,眼下白白丢了男主一角,贝季风无法保证他们不会在官宣后抹黑取而代之的新演员,到时候又是一番腥风血雨,而《破光》着实耽误不起了。
  想到这儿,贝季风越发强调,“能瞒多久算多久,开机仪式前,一点消息都不准泄露出去。”
  “明白。”陈依的回答简洁而利落。
  贝季风看了一眼桌上不间断发出震动的手机,漠然地翻了个面,“影视城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他接着问道。
  “都准备妥当了,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整部影片的拍摄将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阶段将在申城本地的影视基地进行,而第二阶段则要横跨大半个华国,到云南的腾冲市取景,可见拍摄过程并不轻松。
  “明天吧。”贝季风说道。
  下班后,他离开工作室,准备今晚回一趟潭景湾,简单收拾后,明天一早直接出发去影视城。
  走出独栋的花园小洋房,正值晚高峰的前夕,街道上还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过,马路空旷而畅通。贝季风走到对面的露天停车辆,一眼就看见红色吉普车旁站着的高大身影。
  那人戴着黑色口罩,鼻梁上架着一副不合时宜的墨镜,面容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然而,正是如此,贝季风反而能轻易地认出他。
  “我们谈谈。”周恺迎到他的跟前。
  老实说,贝季风不认为事到如今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比起上一次在环宇停车场里的愤怒和烦躁,在《破光》回到正轨后,贝季风愿意向周恺保留体面的冷静与平和。
  “好。”他应道,靠着车门,双手交叉在身前,等待着对方的下文。
  周恺谨慎地看了看四周,“能不能先上车?”他低声询问。
  贝季风短促地皱了皱眉,而后沉默着打开车门,让周恺坐进副驾驶座,尚未启动的车厢里干燥又闷热。
  “《破光》的新男主定了谁?”周恺开门见山道,语气有些急切。
  他一把扯下口罩,未经粉饰的素颜面孔泛着几分粗糙的红。
  贝季风抿了一下嘴唇,“官宣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小风,别拿自己的事业和我赌气。”周恺语重心长道,他很笃定地认为贝季风之所以不正面回答不过是因为新男主拿不出手。
  从形势上分析似乎确实如此。
  放眼整个内娱圈,能和自己相提并论的青年演员只有向然与苏恒。周恺知道,早在第一次定角的时候,贝季风就考虑过他们,然而即使与这两人相比,自己都是最合适的选择。
  当时,不存在更好的选项,如今也不会有。
  又来了——
  一丝明显的不悦从贝季风浅棕色的眼瞳中一闪而逝。
  “一个小众奖而已,未来的路还长着。这些没什么人看的题材怎么能和院线电影比?”
  “娱乐圈是讲究人情世故的地方,你根本不懂这些。我怎么放心?”
  “别纠结一个小细节,不值得,没人会看,没人会注意。我出道这么久,观众想看什么,我比你清楚得多。”
  类似的话语在过去一年的时间里,贝季风已经听得够多了。他始终不明白,眼前这个曾陪他走过低谷的人为什么会在一夜之间变得如此傲慢,一次又一次地否定着他的理想、努力与决定。
  贝季风总觉得,在周恺眼里,自己就仿佛是温室里的花朵,不谙世事,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在他圈养的圆圈中胡乱蹦跶。
  “周恺,你不缺这一部电影。”贝季风说道,他绕开了自己的话题,不想再发生一次无谓的争吵。贝季风的语气算得上和风细雨,“由你来主演《破光》,对我们两方都没好处。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也许会有更好的剧本。”
  他的话音落下后,车厢里沉寂了好一会儿。
  贝季风困惑地转头望去,就见周恺眯着眼睛凝视着他,那目光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和批判。
  “你根本不在乎谁来演你的第一部独立院线,对不对?”
  贝季风一下没能理解他的意思,茫然回答,“所有演员都是我亲手挑选……”
  周恺讽刺一笑,“我在乎的是这个?”他收回视线,“我们都知道这部电影是你时隔两年,不,应该有三年了吧?时隔三年的院线电影,第一次独立执导,无论结果如何,《破光》都是你导演生涯的分水岭。”
  “是。”贝季风握紧了方向盘,再次感觉到肩上承担的压力。这一次,他无论如何都不想再失败了。想到这儿,贝季风不由地打开车窗,点燃了一根烟,“你既然这么清楚,又为什么非要在这个节骨眼惹事?”
  他的语气也带了几分攻击性,能感觉到自己最后的耐心和教养正在迅速被消耗。
  这下,周恺彻底肯定了。
  “你在环宇生气,是因为电影,不是因为我。”他说道,眼睛再次眯得细长,“就像你选择分手,不是因为有多在乎我和别人上床,而只是因为你不能接受欺骗。”
  这是贝季风一开始就说过的,他不接受任何善意或恶意的谎言,而出轨显然包括在其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贝季风眉头深皱。
  “有问题的人不是我,是你,贝季风。”周恺冷声道,“你冷得像一块捂不热的冰,我和别人传绯闻,你吃过醋吗?我在外拍戏好几个月,你想过探班吗?你会担心,会有危机感吗?”周恺自嘲一笑,觉得落到如此卑微地步的自己分外难堪,“你什么都没表示过,因为你不在乎。”
  贝季风讶然地瞪大了眼瞳,惊讶与错愕真实地发自于内心。
  “我从来不知道你是这样想的……”他说道,“也不知道你想找的是这么一个人。”他摘下含在唇角的香烟,仅剩的半根在寂静中燃烧。贝季风垂下眼,淡淡开口,“我不会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上。”
  看着眼前的青年,周恺无言以对。
  他又何尝不知道贝季风是一个怎样的人。
  周恺永远记得在片场见到他的第一面。
  论外表,贝季风确实帅气,用“从小到大的校草”来形容都不为过,但对在娱乐圈中见惯了漂亮皮囊的周恺而言,他还没到令人一见就惊艳的程度。
  可贝季风在工作中的专注与自信却让他犹如一块熠熠发亮的宝石,使人挪不开眼睛,周恺就是被此深深吸引的。贝季风和他过去认识的所有男孩、女孩都不一样,他不像他们那样捧着他、追着他。
  贝季风不会纠结感情,因为他有太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周恺知道,如果当时自己不曾以工作为借口拉近与贝季风的关系,或许他永远不会成为他考虑的对象。
  然而,矛盾的是,贝季风的与众不同在吸引周恺的同时,又让他无比渴望贝季风能像那些追捧他的人一样,事事都以他为中心。
  正因如此,当贝季风身处低谷,周恺能极尽耐心地陪伴于他;而当贝季风站上领奖台,在聚光灯下发光时,周恺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好胜心,他通过一次又一次的贬低和批判来掌握自己在这段感情中的控制权。
  他不是一个能默默看着另一半比自己更优秀、更成功的人。
  “下车吧。”贝季风熄灭了手里的烟,没再去看对方一眼,“别再来找我了。我们结束了,周恺。”
  吉普车驶上高架,闷热的微风吹拂而过。
  贝季风的手肘搭在车窗上,晚高峰已经开始,前方是看不到尽头的长龙,他有些烦躁。近三十分钟的路程被拉扯到一个小时,回到潭景湾的时候,天色已经明显暗了下来。
  贝季风将吉普车停进车库,而后没急着回别墅,他点了一根烟,坐到院子里的长凳上,静静看着被晚霞覆盖的橙红色天空慢慢被黑夜取代。
  江空曾抱怨过贝季风的烟瘾,思考的时候、迷茫的时候、沉闷的时候,贝季风都习惯点上一根,哪怕只是静静看着它燃烧,都能让他感到平静。
  说起来,贝季风第一次抽烟还是在被周恺拥抱以后——一个在聚会上的暗示性的拥抱,让贝季风时隔多年再次开始考虑起“恋爱”这个命题。
  即使他对恋爱的需求并不旺盛,却也从未想过要保持什么单身主义,因为他骨子里是害怕寂寞的。小时候,他没能在父母的身边长大,至少希望以后,能有一个人陪自己慢慢变老。
  从聚会上离开后,贝季风从申城一端的影视城飞车回到另一端的潭景湾。
  就像此刻一般,他坐在院子的长凳上,浅棕色的眼睛在黑夜中深深地盯着那片被枯藤残叶侵占了大半的篱笆矮墙。
  贝季风拿出不知是谁落在他车上的香烟,一根又一根地抽着,尼古丁的味道从陌生到熟悉,后来又变成了习惯。那些被吐出来的缭绕烟雾仿佛是缠绕在他心脏上的心魔一样。
  一晚过去,贝季风刻意疏远了周恺,表达自己委婉的拒绝——他还没做好迎接一段崭新的感情的准备。
  贝季风自认周恺的指责荒诞又无趣,难道恋爱非要加上纠缠、吃醋、怀疑、猜忌这样的戏码吗?他想要的不是这样,也做不来这些,但这不代表他不够忠诚,起码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又廉价地背叛的人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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