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行为别上升全族!”裴明剜了他一眼,“我哥可不傻。”
鸣蛇身为上古妖兽,其羽翼可令其飞天,修炼方面纯种的血脉也会比别的妖怪快上许多。
萧陵叹气:“你这弯弯绕绕的,到底想说什么?”
裴明一顿,想先从他怀里下来,却被萧陵拦住了,低身咬住了他的耳垂,轻声说:“……我猜,你是想问,杀你全族的人是谁,对么?”
第49章 元无饕
他是怎么知道的?
“觉得奇怪么?”萧陵问他。
裴明如实的点了点头,“你早就知道我是因为这个原因接近你?”
“你曾怀疑那是我,对么?”萧陵又问。
这是该点头还是摇头?裴明犹豫了一瞬,萧陵却已经从他的态度中得到了答案。
他笑了下,“后来为什么不这样觉得了?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因为,”裴明垂眸,“接触过后,我觉得你不像那种人。”
“哪里不像了?我也会装的。”萧陵觉得他的想法有些好笑。
裴明皱眉:“可是,你都这样说了,怎么可能是你做的?若真是你做的,你还敢将我放在身边,不怕我半夜起来把你宰了吗?”
方才他没说这个的时候,裴明心里尚有疑虑,如今说了他反而更安心了。
没有人会这么自大。他想。
“阿明……”萧陵不知怀着各种心情的喟叹,复杂道:“有时候你的想法总让我觉得惊讶。”
“你知道那人是谁,”裴明冷静的问,“对么?”
萧陵却说:“你希望我说不知道,还是知道?”
打什么谜语?裴明拍了他的脸一巴掌,命令道:“说。”
萧陵:“……”
他家小妖太有个性怎么办。
“不说我就走了,自己去查。”裴明作势起身,“你我也不必再见。”
“别别别!”萧陵紧紧桎梏着他,不让他走,“我说……但你不可以去报仇。”
没想到会得到这种答案,裴明哑然:“为什么?他到底是谁?”
萧陵顿了顿,道:“他是地府有史以来活得最长的一位鬼王,也是坐拥王位最久的鬼。”
“……一殿大鬼王,元无饕。”
饕,贪得无厌,残忍无情。
随着萧陵话音的落下,眼前闪过了那日在二鬼王殿时的夜席,裴明缓缓皱眉,“是那天晚上那个体胖的人么?”
“你注意到了?”萧陵颇为诧异。
裴明哦了一声,“是啊,毕竟和你抢那个‘人间绝色’呢。”
血眸中带上笑意,萧陵揪了揪他的脸,“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
裴明凉丝丝的:“多少是‘人间绝色’嘛,你动心也是正常的。”
这问题可不容忽视,萧陵严肃起来:“没有动心,你别乱讲,陪我去人间的、给我护魂的又不是他。”
裴明难得没哄他,之前吃了乱猜测的亏,他没再妄行揣测,又说:“为什么元无饕是灭我全族的凶手?你有证据么?”
“我也只是猜测。”萧陵回话道:“他向来贪得无厌,曾经还说过鸣蛇一族的珍宝无数,若是能全部据为己有便好了。”
“珍宝?”裴明奇怪:“是指我们河里放的那些金银么?还是树上长的金子?”
萧陵一愣:“你们那的树上长金子?”
“是啊,”裴明习以为常,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惊讶:“族中的师傅常常拿那些金子、河底的宝石打来给女孩子们做首饰呢,挂在头发上,或者嵌在衣服里……不过那些东西鬼拿来没用吧?”
萧陵反问:“为何没用?”
“……他就为了这个灭我的族?”裴明更难以置信,惊道:“有那么缺银子吗?!”
“阿明,不是这个意思,你没懂鬼王的七情劫到底是何意思。”萧陵叹气,“七情劫后感受最深的那种情意会让他拥有掌握贪欲的能力,但吸收多了,他却控制不住这种力量。”
裴明冷冷的道:“你是想说他是有苦衷的么?”
见他如此表情,萧陵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话有为元无饕辩驳的意思,他转移话题道:“不,我只是在说,他吸收的贪欲越多,他便越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进而又通过这些欲望来获得源源不断的鬼力——这也是我不让你报仇的原因。”
贪欲越多,力量越强,难以胜过。
纷乱的思绪中仿佛有一根线头被理了出来,裴明想起哥哥的欲言又止,皱起了眉,心想:他哥会是因为这个才藏在沈纵情身边、伺机而动的吗?
那个人真的这么不可战胜?
裴明皱眉,觉得还是去找哥哥问清楚比较好。
任何人都会骗他,哥哥总不会。
“我知道了,会慎重的。”裴明表面十分乖巧的应了,心里却有别的筹谋。
萧陵看透他了:“别忘了你身上的咒,你受伤的话,会返到我的魂魄。”
原来还有这个作用?裴明面无表情看了他片刻,发现自己拿他确实没有办法,只能又提起了之前的话题:“那桂寒花是不是也和元无饕有关系?”
“我不确定。”萧陵也有些奇怪:“可鸣蛇一族若真是他灭的,那他想要的东西应该到手了罢?”
裴明一怔,终于想起来了一个被他遗忘的细节。
那日黑衣人在族中大开杀戒时,曾说过要找一条白青色的蛇。
那人要的到底是金银还是他?
可要他做什么呢?
那黑衣人似乎还提到了卦师,卦师是谁?
不知怎么的,裴明脑子里闪过了管玄的身影,如果卦师是管玄……那一切也说不通啊。
他为什么想要萧陵死?
“……谁知道他想要什么呢,”裴明语句迟疑,不打算将此事告诉萧陵,“你又不是他。”
他的神色不太对劲,萧陵察觉出了什么,还想再问,屋外却传来江宁源的声音,“王上,王上?您要的衣服做好了。”
裴明顺势从他身上下来,滚到了床榻里,朝外面道:“进来吧。”
听见是他的声音,江宁源顿了顿,才应声道:“诶!来了!”
一队鬼仆低着头,端着不同的东西进来了。
裴明下意识的把床帷拉了拉,遮住自己的男人身形,怕传出什么闲言碎语。
萧陵看见他这个动作,脸色一黑。
端来的东西有衣物有玉佩有小冠,却都是一水的白青色。
“那,奴退下了?”江宁源试探的看着脸色黑如锅底的鬼王,心说这是昨夜过的不好么,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萧陵冷漠:“退下吧。”
江宁源带着那队鬼仆的退了。桃,独,家
裴明这才拉开床帷,十分不解:“他这身体是你给他造的么?看起来还没有那雾气顺眼,身子太老了,面目看着却好和善。”
“你拉床帷是什么意思?”萧陵问,“不想承认我们的关系吗?”
第50章 怨魂
万万没想到他的关注点竟然是这个,裴明皱眉,堂堂鬼王怎么净想些无关紧要的事?
他挠了挠脸颊,“这不是怕传出闲言碎语吗?”
萧陵冷冷一笑,“我们异鬼不兴那套,谁强就听谁的。”
有的人活着的时候便很痛苦,死了以后留在鬼界的魂魄们也大多是不想投胎或者正在服刑的,根本就没有多的心思去在意这些东西。
裴明无话可说,心想那你要娶了个男的,他们总不可能还不在意吧?毕竟鬼界的脸面在那里呢。
以前他们族中有小男蛇在一起都还要被别的人笑一笑呢,鬼怎么可能不会?
“……不要再有方才的那种行为。”见他不说话,萧陵又疑心是自己的语气太重了,软和了下来:“我从来不屑于隐藏我的喜好,也不会在意别人的看法。”
就差没说我的喜好就是你了。
裴明瞥了他一眼,给了个台阶下,招手道:“知道了……帮我穿衣服。”
萧陵沉默着给他拿过了衣服。
天青色的布料摸上去十分名贵,袍上绣了精致的祥云纹,腰带里嵌着玉。
将身上披着的黑袍脱了下来,昨夜烛火幽微之下未曾看清楚的伤痕此刻都映进了萧陵的眼里。
灰红的伤痕从脖颈遍布到尾椎,然后又被青紫色的吻痕给盖了大半。
吻痕迟早会消,那烧伤的痕迹却不一定。
“你这……能好么?”萧陵一边帮他穿衣服一边问。
两人心有灵犀,都知道对方在说什么。裴明点点头,“能,只要用药就行了。”
萧陵故意逗他:“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万一我明天还按着啃呢?”
“……你是狗么?”裴明无奈。
红眸中异光一闪,萧陵和他咬耳朵,暧昧道:“能当你的狗,是我的荣幸。”
短短的时间里裴明已经学会了对他的情话免疫,他躲开萧陵的手,“别说了,我还有事,快穿上。”
替他更了衣,佩上玉,萧陵拿着那个冠,“你要戴这个么?可能有点重。”
他让江宁源准备的这套衣物乃是让鬼婆连夜织造,这白青玉冠也是找了上好的料子一锤一凿做出来的。
一来是想让外人知道鬼王很重视裴明,二来也是想让裴影溪看了放心,让他知道自己很重视这段感情,不是随意玩玩。
“不戴,太重了。”裴明想起昨夜拿的那个冠冕,嘴角微抽:“对了,我昨天好像把你的冠冕给摔碎了……”
他越说越心虚,到最后都是气音。
“无碍,都是不值钱的东西,我已经让江宁源收走了。”萧陵说,“那给你拿发带如何?”
裴明点头。
将他仔仔细细的打扮好了,萧陵才问:“你是要去沈梁那里么?”
“我去找哥哥,”裴明眨眼,“晚上还是要回来的。”
这里才是他的家。
萧陵颔首:“去吧。”
裴明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不对劲:“你怎么了?”
“……没怎么,”萧陵幽幽道:“你腰还疼么?要不要我抱你去?”
裴明怒了,“不需要!”
他气冲冲的走了,只留给萧陵一个背影。
驻足看了片刻,直到那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萧陵才眨了眨眼睫,深叹一口气,周身黑雾一闪,也消失在了原地。
九殿和二殿虽然离得不远,但裴明有些着急,给自己施了个隐身术后,脚下也忍不住加快动作,没曾想却撞到了一个人。
“……啊!”被套着黑色锁链的鬼魂惊呼,“什么东西!”
裴明抬头一看,那是个脸色苍白如纸、身形略矮,穿着灰衣的魂魄。
只是不知为何喉咙处有个洞,眼眶里没有眼睛,却也没有血流下。
似乎是刚被惩罚过的生魂。
这是犯了什么错了?裴明有点奇怪,什么错要挖眼睛还捅喉咙?
“……没、没有东西吗……”那鬼魂瑟缩了一下。
想起自己施了隐身术,裴明没打算说话,想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我、我看不到!对不起!”那鬼魂颤抖着身体,语无伦次:“……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不该乱说话……”
乱说话?这人是生前喜欢乱说么?还是乱看?又或者是无心之言造成人死亡了?裴明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他指路,但又觉得麻烦,便摇了摇头,心说这和我有什么关系,还是快点去找哥哥问问比较好。
“不要挖我的眼睛……真的……我只是害怕……我也只是害怕公子……”那鬼魂却又凄凄惨惨的摔在了地上,锁链发出摩擦的细微声音。
裴明倏然顿住,他觉得这鬼魂喊公子的腔调有些耳熟。
“公子……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那鬼魂却又重复起来。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裴明没再在意这人的话,离开了。
他到九殿时,裴影溪刚起床,一脸恹恹的被侍从摆布着更衣。
“哥?”裴明试探着喊。
虽有隐形,但亲族兄弟间颇有感应,裴影溪抬头看了看那个地方,又对身边的仆从道:“退下吧,我自己穿。”
为首的侍从却端着茶盏,道:“殿下说,要看着公子把药喝了才行。”
裴影溪厌烦的接过茶盏一饮而尽,语气颇为不好,道:“现在可以了吧!”
侍从这才带着人退下了。
裴明这才显出身形,“哥!”
“……你不是说不喜欢青色了么?”裴影溪眉心一蹙。
无暇和他解释,裴明咳了咳,扯开话题:“哥,你刚喝的是什么药啊?”
“不该问的别问。”裴影溪剜了他一眼,目光扫了扫他的全身,再次冷笑:“呵,我就知道,你昨晚不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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