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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了……”萧陵唇角轻蹭过他的唇，扣着他的手腕，“你不喜欢我吗？”
青绿色的眼眸里聚着的水雾倏然落了下来，裴明眼尾微红，委屈的模样让萧陵看着就觉得心里疼了一块。
“你居然觉得我不喜欢你……”他的眼泪蜿蜒而下，咬紧了嘴唇，抬眸满眼水色：“你……你太欺负人了。”
他以族中禁咒为他护魂渡劫，陪着他这些时日，若是不喜欢，又怎么会做到这种地步？更何况还有那痛苦至极的烧伤与贯颈之伤……
若是早知自己会演进去，最开始在西南山时他们就不该见面，否则又何至于此？
见他这般落泪，萧陵强忍着心里的疼，坚持要问出个所以然，抵住他的额头，声音温柔的问：“那你为何不来见我？”
裴明轻颤着身体，没说话，眼泪依然在落，像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嗯？”萧陵很有耐心，一点也不厌烦，轻轻吻在他脸颊上，咸涩的泪珠洇进口中，他却依旧温柔的重复问：“那你为什么要躲我？”
被他这亲密细致的吻泪动作给止住了眼泪，裴明的双手被萧陵一边一只的扣在乌木的榻上，想抽也拿不出来。
“放开我……”裴明哑着声音说，“我不跑。”
萧陵犹豫了一下，放开了他的右手。
懒得和他计较这占有欲的小动作，裴明抽噎了一下，伸出右手将衣扣解开了，刹那间上面的伤疤让萧陵瞳孔骤然一缩——
鸣蛇不常见光，因此身体是一种冷白色，无论多么轻微的动作都能在上面留下痕迹，可如今他半个身体上却都布满了丑陋的烧伤痕迹。
萧陵缓缓皱眉起来：“这是被他们烧的？”
见他神情痛苦，像是在心疼自己。裴明纠结了一下，又微微侧过颈，露出了那夜被银剑所贯穿的伤口。
那伤口依靠着鸣蛇之体的自愈能力早已经好了大半，但却留了疤。
“那些都不是很疼，这里是最疼的。”委屈的抬眸看向伏在身上的鬼王，裴明声音十分可怜。
带着薄茧的手指倏然在那处摸了摸，萧陵想起了什么，声音都是颤抖的：“这是那夜你突然发狂，我亲手刺下去的？为何……为何还没好？”
受伤的地方新生的肉有些敏感，裴明不习惯有人如此对待那里，躲了躲，心里却忍不住让他更心疼一些，讪讪道：“我已经很努力的在养了，只是时间太短了，还没好全就被你发现了……”
他没有第一时间来见萧陵，一方面是因为伤，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不坚定的心，不知道怎么面对萧陵，也不知道这鬼王想起过去会是什么样的态度。
幸运的是，萧陵没有伤他，他臆想中最可怕的那种场景没有出现。
“对不起。”萧陵放开他的手，神情像是做错了事情的大型犬类，“我不知道……”
见他如此内疚，裴明反而有点不忍心了，别过脸来，“已经过去了。”
萧陵却倏然侧身吻住了他颈上的伤疤，轻轻吮吸着。
青绿色的眼眸骤然一缩，裴明下意识的就挣开了萧陵的手，然而身上的鬼王怎会让他轻易的得逞？
“我爱你。”他顺着那颈上的伤口吻到了裴明的耳边，咬住那圆润的耳垂，炽热的气息喷在颈边，“我发誓再也不会让人伤害你，否则我就身死魂消。”
刹那间立誓的白色咒光在两人心口一闪，互相的胸膛处留下了一个很小的赤色心形印记。
“你干什么？！这是能随便立的吗！”裴明蓦然起身推开了他，难得疾言厉色：“胡闹！”
萧陵蓦然被他推下了床，闻言却低笑了起来，他粗暴的扯开自己的衣服，露出颈间那蛇形的护魂痕迹，“那你呢？你立这个誓言的时候在想什么？”
裴明一怔，眼前不受控制的滑过那日在马车里时的画面——
“……你要永远爱我，”淅沥雨声里，他们的喘息纠缠在一起，极致的缠绵下裴明受不住的咬住了萧陵的脖颈，将自己源源不断的力量趁着他最为放松的时候注进了萧陵的魂魄里，他青绿色的眼眸中闪着泪光，“萧陵……跟着我念，你……必须……”
“我永远爱你。”温柔低沉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阿明……”
马车外雨声淅沥，破碎的呻吟里筑起了护魂的誓言。
“我……我那和你不一样！”裴明眼眶赤红，“你清醒的时候又不会轻易让人伤到你的魂魄！”
萧陵脚下缓缓逼近了裴明，血色的双眸盯着他：“只有这么简单吗！”
裴明一抖。
鸣蛇的护魂咒法会在那人魂魄最为脆弱的时候挡住外来的攻击，以身相替。就像是两个人的魂魄连在了一起，却只有一个人承受痛苦。
且若是有朝一日被护的人魂魄遭遇重创，那也能被这力量护住一魄，不死不灭。
他在立咒的同时，也失去了杀死萧陵的资格。
因为只要他还活着，那这鬼王便永远不会死。想杀萧陵的人得花很大力气去同时杀死他们俩人……若是裴明想杀萧陵，也得先亲手杀了这鬼王再自杀。
他和萧陵若不能一起活着，那一起死也是好的。
可相反的，裴明若死了，鬼王却是什么都感知不到的，这是个单向咒术。
正常人很难想到萧陵身上还有这种术法护着他，等反应过来了，萧陵的力量也早已恢复了，再动手杀他却是很难了。
他为萧陵担了很大的风险，却不让这鬼王知道。
“谁教你这么自作主张的，嗯？”萧陵骤然将他按回榻上，对他一向温柔的眼眸里也首次出现了一丝狠厉：“你死我不知，我重伤你却以所有力量护着我……谁教你这么霸道的？”
裴明被他按在榻上，凌乱的黑色长发铺了半床，他心虚的转了转眼眸，“我……我没有。”
“没有吗？嗯？”萧陵缓慢的抚摸着他脖间的伤口，眼神逐渐带上了欲望，“那你说说……你都为我做到如此地步了，还能离开我吗？还不想见我吗？还说不喜欢我吗？”
血色的双眸和青绿的眼眸对视着。
偏执疯狂的鬼王与看似可怜实则引诱的小妖。
“……我喜欢，”裴明主动抬手揽住了他的脖颈，吻住了鬼王的薄唇，“二郎……”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体位陡然翻转，萧陵疯狂的吻着身上的妖，裴明也不甘示弱的回应着他的亲吻。
窗外雨声骤然大了起来。
第46章 梧桐树
【开头走失五千字，有兴趣的看上章章评作者的神秘代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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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光似乎聚为了一线，裴明眼睫微微一动，浑身像散架了一样。他下意识抬手遮了遮那光，却又被一个温柔的嗓音给哄得有些清醒。
“……醒来吃点东西。”萧陵一手端着吃食，一手揽着他。
昨夜破碎的记忆渐渐在脑海里聚起，裴明舔了舔干燥的唇，抬眼看着抱着自己的人。
萧陵今日少见的穿了身白袍，长发简单的束了高马尾，一股活泼的少年气息扑面而来。
裴明瞬间醒神：“你……怎么穿成这样？”
他嗓音十分的哑，想来是昨夜边哭边叫的缘故。
亲了亲他的唇角，萧陵按了按他的腰，十分温柔的：“还疼不疼？”
疼肯定是疼的，不过说出来也没什么用，裴明哼了哼，极其小声的说：“你抱……”
尾音极其含糊，萧陵听不太清，低头侧问：“你说什么？”
“你抱着我就不疼了……”裴明往他怀里蹭了蹭。
就像是某种可怜可爱的小兽。
萧陵低声一笑，换了个姿势抱着他，让他大半身子都依偎在自己怀里。
“我让江宁源炖了雪梨，喝一点嗓子会舒服些。”将手中端着的瓷碗凑到他嘴边，萧陵哄着他说。
借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清甜的雪梨汁，裴明总算觉得喉咙没那么难受了，讲话也有了点底气：“不喝了，够了。”
萧陵便又将碗放在一旁，转而端起了早就准备好的清粥，“那吃点粥？”
裴明青绿色的眼眸瞪了他一眼，“我要先穿衣服。”
周身知觉逐渐复苏，他顿时发现自己只披了一件萧陵的黑袍，那样式过于宽大，不适合他的身材，反而勾得欲迎还拒似的……身上倒是很清爽，昨日后半夜他晕过去后应该被萧陵抱去洗过了。
“还没做好，先喝粥再说。”萧陵抱着他，抬指捏着勺子给怀中的人一勺勺的喂，“乖。”
……裴明乖巧低头喝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无法抗拒这种温柔的诱哄。
喝完了粥，他忽然听见萧陵问：“你记得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发狂的吗？”
刹那间那夜的记忆翻涌而来，天边闪烁的雷光与贯颈之痛合在了一起，脑子里仿佛有个魔咒在转，裴明下意识的就想逃避，抖了抖，说：“不，我不记得了。”
“阿明，仔细想想。”萧陵严肃起来，和他对视，血色双眸里带了点恳求：“这很重要。”
“不……”颈侧的伤口好似又在隐隐作痛，裴明神经质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别问我了……头好疼……
他倏然从萧陵怀里挣脱出来，爬到了床的另一边。
萧陵一时不察让他逃了，他深叹一口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扣住他的手又抓了回来，抱在怀里，一边轻柔而不间断的吻他颈侧，一边用手抚着他的后背，像是安抚一样，声音十分蛊惑人心：“嘘……没事了……早就没事了……都好了……阿明……”
奇异的，裴明被这样哄住了。
失神的青绿色眼眸逐渐聚焦，他半跪着低头埋在萧陵肩上，抱住萧陵的腰，眼眶发红——
他这一身的烧伤痕迹断断续续的都好了，昨夜颈侧的伤疤也被萧陵的吻痕给盖了过去，可他却仍然记不起那夜最开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晚上，你感染了风寒，喝了药以后，我们就躺下了……”萧陵在他耳畔轻声提醒，似乎是想靠着这样的方法让他慢慢回忆起来。
裴明闭上了眼睛，思绪又回到了那一夜……
那夜屋外大雨如注，狂风吹得院中的梧桐树都弯了腰，自己睡前喝了药，然后因为那味道过于苦涩，好半天都没有睡着。
他睡不着，身边的萧陵或许是因为白日里奔波的缘故，很快便入睡了。
他烦躁的依在萧陵怀里，抬头拍了拍这熟睡人的脸。
“……嘘，别闹。”萧陵只是迷糊的按了按怀里人的动作，声音里是浓重的睡意：“睡吧，别玩了……”
这话说的怎么和哄小孩似的？裴明无声的翻了个白眼，然后在黑夜里盯着他的脸看了片刻，越看越觉得这人长得真是对他的胃口，便又悄悄的抬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萧陵总是喜欢相拥而眠，就好像这样才能睡着似的。
裴明抱着这样的想法想了片刻，意识深处的睡意逐渐弥漫开来。
紧接着他感到有点热，以为是萧陵抱着他太紧了，又退了退，依到了床榻的最里处。
没过多久，鼻尖似乎有股甜蜜的香味萦绕着，雷声连绵不断的打着，隐约好像夹杂了一声尖锐的喊叫。
什么东西这么吵？裴明皱起眉，睁开了青绿色的双眸，又瞧了瞧仍在熟睡的萧陵，伸出手在他脸上拍了一巴掌。
没反应。
他今夜怎么睡得这么熟？
裴明奇怪的起身，越过他，想出门看看是什么东西这么吵。然而就在他起身下榻的那一瞬，眼前骤然一黑，那股萦绕于鼻尖的香味变得浓重了起来……
惊雷乍起，狂风吹开了窗棂。
裴明眼前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光着脚踩在地上，感觉到有个什么冰凉的东西滚到了脚边。
他蹲下身，摸索着那个落在脚边的东西，捡了起来。
触感是冰凉的，似乎是个圆形，摸上去有些凹凸不平。
这是什么？
裴明费力的抬手擦了擦眼睛，眼前却还是一片黑，窗外雷声很大，应该能看见光，可他只能听到声音。
我瞎了吗？他有些惊恐的想。
然而就在此时，他手中那个圆形的东西流出了冰凉的液体洇在手上，裴明下意识一惊，想甩开来，却发现那东西黏在了自己手上……
咔擦。
微弱的声音响起，贝齿类的东西咬上了他的手。
“公子真是貌美呀。”小孩的嬉笑声响起：“让人看了就想亲近……嘻嘻嘻嘻……”
裴明骤然一惊，刹那间感觉到一股腥臭的气息窜进鼻腔，接着便失去了一瞬的意识。
再次有记忆时便是触目惊心的闪电与遍地哀鸣的尸体。
“——裴明！”萧陵惊悚的声音响起，“住手！停下来！！！”
住手？……白色巨蛇歪了歪头，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它顿了顿，真的停下了手。
“不能停……杀了他们……”另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杀了他。”
我不想杀他。巨蛇想，他长得那么好看，带回去藏在河底才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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