纤细漂亮的懵懂少年,指尖握着怪物的脖颈,仿佛在向恋人求取爱怜般,肆意嚣张: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东西了,乖乖听话,知道吗?”
刚刚出于同情,救活了少年的怪物改造人:……
生怕翻个身会压死自己刚刚救下的白眼狼,他只得用许久不曾说话的沙哑发声器,低低应了一声:“嗯。”
反正,也不会更坏。
*
在慕延被帝国中央背刺,
送入宇宙风暴,“意外亡故”后,
曾经最受人敬仰的军部之光,便成了一个死人。
他九死一生,在垃圾星靠地下医院的人体改造,苟活了下来,
却也放弃了作为人类的一切,成了一个怪物。
后来,他决定为了少年而活。
可他唯一的那株玫瑰,却会低头亲吻他的伤疤,抱着他那可怖的改造躯体,像是抱着一个布偶娃娃般入睡。
那这怎么能怪他,以下犯上,将玫瑰深深揉入自己的血肉骨髓。
第21章 幽冥【倒v开始】
厚重的黑雾一瞬间充斥了客厅,将光线彻底屏蔽。
就算厉容已经明白了秦之易究竟想要做什么,还是紧张得声音有些发颤,拥抱着怀中的恋人,低下头道:“你可能不会喜欢那个地方,那不是个多么美好的世界。”
秦之易默默点头,轻声道:“嗯,我知道。”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能让这个人一个人孤零零地等在那里,连一句诉苦都说不出口。
秦之易环住面前之人的脊背,稳住身体,开口道:“走吧。”
狂风卷起,他一瞬间涌上眩晕感,却能感到轻飘飘的黑雾,正暖暖地围在四周,仿佛沉入水中一般的寂静,片刻之后,黑雾散去,只留一丝细细的线缠绕手腕之上,视野慢慢清晰起来。
秦之易孤身一人站在一片漆黑的大殿之内,身旁是无边的黑暗,隐约可见殿外朦胧的灯火,却是透着幽蓝。
他猛地转身,听见脚步声渐渐靠近,伸出手,触碰到了冰凉的修长指尖。
厉容的黑衣几乎与阴影融为一片,只有衣摆上的锈纹透着一抹亮色,他慢慢握住秦之易的手,指尖相扣,亲昵贴近。
等到他走近,大殿上狰狞诡谲的烛灯依次亮起,暖融融的红橙色光芒,洒下一片温馨的气息。
“这是……”秦之易被眼前的景象惊住,竟觉得这古怪的地方有些可爱,“这是我当初梦见的地方吗?”
厉容握着那温暖的指尖,心中被满满的安心感充斥着,略带不好意思地道:“不,这是我平常住的地方。我已经打扫过了,也换上了新的家具,没有东西会来打扰我们的。”
秦之易盯着半人高的烛台和白骨似的蜡烛,似乎渐渐理解了恋人的审美——是不是这孩子平时穿正经衣服的时候,是在压抑天性?
原来厉容喜欢这种收藏品吗?自己好像也……也不是不可以配合一下,比如说cosplay什么的就挺有意思。
“那个时候的这里,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你呢,你也是这样特别的打扮吗?”秦之易好奇地捧起一缕顺滑的长发发丝,绕在指尖玩耍。
他知道自己就算是在当初,也肯定会注意到厉容这样引人注目的样貌。更何况,他的审美一直没变过多少,男朋友的这张脸,就算是在现在,也会令他不自觉地心动。
说不定当时他送那枚玉佩,就是怀着撩人的心思?
秦之易想到这里,心里默默一塞,有种自己只是颜控看脸的迷之愧疚,但只沉默了一秒钟,就被后面的那句话打断了自省。
“那个时候,我正处于比较虚弱的时期,所以,”厉容的话语有些犹豫挣扎,他停顿了下,才艰难开口道,“当时我的外表看起看只有十岁左右,也没有想过,会有活人能闯进这片宫殿,所以这里会更加阴森可怖些。”
秦之易被那句十岁给惊到了,那么自己根本就不可能把对方当成恋爱对象。他们到底是怎样相处的,才会让厉容对自己产生这般执着,甚至从幽冥之底追到了人界?
厉容低头,单手取下腰间那枚过分简陋的玉佩,一团暖暖的微光围绕着玉佩,将之轻轻托起,他开口道:“如果使用这枚玉佩上残留的记忆片段,你能看到当时发生的那些场景,不过,我没有办法与你一同潜入,只能你独自进去。”
秦之易点头同意,一同握住那枚玉佩,在光芒将自己完全包裹起来之前,忽然回头问道:“从当初到现在,你在这里曾住了多久——这里的时间和上面是一样的吗?”
厉容目光凝在那个人的身影之上,心头微涩,只是浅笑着回答道:“很久,不太一样。但没有关系,你不是回到这里来找我了吗?”
秦之易眼前光芒一闪而逝,随即来到了一片有些奇怪的空间,自己仿佛轻飘飘浮在房梁之上,从上向下俯视着这一切。
他想起了自己在拍摄《狂》的那段时间,曾做过的似是而非的梦境。在那些梦境碎片中,自己似乎也见到过这么一间屋子。
秦之易渐渐适应了自己的境况,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环境。这是一间比方才的大殿小不少的屋子,幽暗的烛火只在墙边摇曳着,深红色的帷帐透着焦黑,像是被烈火焚烧过后的残骸一般。
帷帐深处,忽然传来一点动静。
秦之易向动静传来的方向飘去,刚一靠近,就听出了那是种什么响声——有规律的摩擦声,伴随着纤维被切断的撕裂,应当是有人在用利器切割某种绳索。
他的身影虚虚地穿过层层帷帐,看到了屋子最深处的那个身影。
穿着一身熟悉的血红嫁衣,艰难跪在梁柱旁的“自己”,正在一堆碎瓷片之间,费力地磨着反绑在手腕上的绳结。
从另一侧那只完好无损的瓷瓶上来看,“自己”应当是在手腕被捆在梁柱上的同时,伸腿踢碎了一只瓶子,用碎片来试图割断绳结。
这样的场景,在那部灵异片中就有,只不过,自己所扮演的炮灰男三号,没能从大火中逃离,被活生生烧死在了冥婚的当夜。
明白这种可能性的当时的“自己”,在来到这么个诡异的地方后,肯定不会愿意这样坐以待毙地被绑在屋子内。
很快,伴随着一声绳索的落地声,屋内的“自己”挣脱了束缚,喘着气坐在了地上。
“他”的红衣被碎片割破了一角,虽然狼狈,可是“他”脸上惶恐的神色很快变成了平静,站起身,避开了地上的碎瓷片,探查着屋内的摆设。
这似乎是一间荒废已久的屋子,式样与灵异片剧组准备的古式宅子很像,但走进去之后,就会发现这里更大、功能也更齐全。最内侧有一架摇摇欲坠的婚床,帷帐之后,还有着锈迹斑斑的铜镜。
可是,所有东西都蒙上了一层焦黑和尘埃,被无所不在的死气淹没,成了一座鬼宅。
秦之易跟随着“自己”的行迹,慢慢飘至门口,屋门外一片漆黑,就好像什么都不存在似的。
终于,咯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声,屋门被推开,一片低沉的血红色天幕映入眼帘,一望无垠的宫墙与屋檐高台,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给人以沉甸甸的压迫感。
门外的“自己”低头看向地面,丛生的枯草与不知名的花藤纠缠其间,破败又诡谲。
然而这所有一切,竟让浮在半空的秦之易一瞬间有种震撼感,仿佛这里曾经无比宏伟瑰丽,而此时此刻,却因为某些原因成了一片死寂的荒芜。
他居高临下地望去,忽然看见不远处涌来了一团黑雾,那其中裹挟着无数浑浊的光点,仿佛眼珠、又似是鬼怪,与厉容周身那纯净的黑雾完全不同,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气息。情急之下,他下意识地就伸出手,想要提醒门前的“自己”。
不知是不是感知到了什么,那个“他”猛地转过身,望着远处压低的黑云,向着另一个方向奔跑而去。
嬉笑声与尖叫声徘徊不断,方才还一片宁静的宫墙,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那个“自己”慌忙朝着最高的那片宫殿逃去,不敢回头去看追逐着的黑雾。
秦之易有种预感,仿佛那片高耸的宫殿之内,就是自己方才见过的那处大殿。他莫名有些期待,就算此时此刻的气氛紧张至极,但他总觉得,这个地方对他而言,并没有看上去那样危险可怖。
穿着血红嫁衣的身影,在长长的宫墙之间奔跑,终于,“他”找到了那片大殿的偏门,绕过两只巨大的扭曲水缸,爬上阶梯而入。
厚重的殿门关上,浑浊的黑雾一下子被隔绝。殿内的空气清冷过分,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他”自己的呼吸声,就连烛火都没有点起,只有窗外透入的一点昏暗光线。
那个“自己”松下一口气,扶着巨大的圆柱,慢慢向内走去,摸索着触到了一支蜡烛,只轻轻一碰,它竟然自发地燃起了一朵温暖的烛火,昏黄摇曳。
“他”拿起烛台,似乎是对此十分迷茫,可是此时此刻有了光源,殿内不再显得那样冷清,“他”也看清了里面的布局和装潢。
简单到完全不符合宫殿外表的装潢,几乎让这个大殿显得空寂到诡异。正对着大殿正门的地方,有一座几乎废弃的高大主座,上面的帷幔和座垫完全脆得像层纸,一碰就能彻底碎裂,雕纹也被腐蚀得看不清了,而主座后方,隔绝屏障之后,便是堆叠的古旧书册和一张灰色的石榻。
秦之易倒吸了一口气,回想起厉容所说的自己“平常住的地方”,再对比现在的这座大殿,只觉得满是荒诞可笑。
这样的地方怎么住?他所说的打扫和换家具,果然是真的。
若是不好好打扫一番,恐怕连白骨蜡烛和怪物烛台,都摆不下手去。
举着烛台的那个“自己”,绕着主座转了一圈,确认这里没有危险之后,便准备放松下来,研究研究自己到底是来到了什么地方。“他”走到侧殿那边,另外又点燃了几处蜡烛,将室内弄得敞亮了些。
忽然,秦之易听见了“自己”发出一声惊呼。
他下意识迅速飘了过去,就看到“自己”停在一处偏殿角落,惊魂不定地看着圆柱后,一团小小的人影。
一个最多十来岁的小少年,裹着灰扑扑看不出颜色的帷幔,正痛苦地微皱着眉,蜷缩在偏殿角落昏迷不醒。
少年的肤色几乎像雪一样苍白,呼吸微弱几不可闻,手上沾着帷幔上的灰尘,忽然,他极低声地呜咽了声:“……水。”
第22章 少年
就算事先听厉容提到过外表的问题,秦之易还是被这个模样的小少年惊到了。
更何况,自从他理解到厉容的身份体质与众不同后,就没有见过对方如此示弱的样子。明明厉容说他一直住在这里,为何会连生病了都没有任何人理会?
偏殿角落,那个“自己”注视着身份不明的小少年,慢慢后退了一步。
在这种诡异未知的地方,见到的任何人,都不应该随意相信。就算眼前的少年和外面的魔物都不一样,既没有三颗眼珠也没有头上长着犄角,甚至漂亮得令人心疼,也不能排除这是陷阱的可能。
那个时候的“自己”,刚入娱乐圈不久,就算本质上还只是戏剧学院学生的身份,却也见识过了圈内的魑魅魍魉。
有些时候,就算自己想要出手救人,也未必会被人所接受。如果自己压根无力挽回局势,反而会遭人怨恨。
秦之易记得,那个时候的他在娱乐圈没有任何背景,就算看到了不平之事,也只能藏起自己的身份,求助于不愿看到他跨入这一行的家人与亲族的人脉。
飘荡在房梁之上,秦之易看着“自己”颓然靠坐在偏殿的另一端,靠着另一处巨大的圆柱,目光没有离开过对面的那个小小身影。
秦之易飘落到大殿中央的主座之上,正准备仔细观察这究竟是什么年代的事物,就听一阵衣料摩挲声,那个“自己”站起身,看向偏殿窗外的景象。
这片宫殿和当初被绑的那间宅子不同,窗户密不透风,却还是能隐约看出一点外面的景象,血红的天幕洒下一片天光,夹杂其间的是高耸的宫墙和墙下未知的黑影。
外面的嬉笑与尖叫声消失,再次归于寂静,连风声都听不见,天幕的位置也没有丝毫改变的意思。
“自己”一步一步,脚步声极轻地走向偏殿深处,路过圆柱下的缩小版厉容之时,只微微停顿了一秒,就毫不犹豫地越过那身影,径直走向内。
裹着小少年的帷幔被蹭到了一点,只是极轻微的动静,飘在半空的秦之易就看到,少年原本还痛苦紧闭着眼的模样,就慢慢平静了下来,眼睫微颤,似乎从昏迷中苏醒了。
然而从偏殿深处回来的那个“自己”,却对此一无所觉,拿着手中的一只琉璃盏,认真地拿布巾擦拭着,火红衣摆坠地,毫不犹豫地向着大殿的偏门走去。
秦之易心中一跳,明白了“自己”所想做的事,心情复杂地望着大殿偏门的方向。
按照自己方才的猜测,这片宫殿范围之内,应当受到了某种力量的操控。然而,这份力量不知为何,对过去的“自己”格外友善——
不论是追得那么凶都没有对“他”造成一点伤害的鬼怪,还是仅靠触碰就能自动点燃的蜡烛,说不定就连那偏殿里的那只琉璃盏和布巾,都是为了迎合“自己”的愿望,所以才凭空出现的。
因此,他并不担心“自己”拿着个琉璃盏,想要外出去寻找水源的时候,会遇到什么危险。
然而,此时此刻的“自己”压根不知道,小少年早已经苏醒。况且,对掌控着幽冥中的一切的那位神明而言,那个人所需要的东西,可能根本不是普通的水。
秦之易注视着“自己”观察着门外的环境,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奔向记忆中储存着水源的扭曲水缸而去。
在这种鬼地方,能找到纯净湖泊、水井的可能性几近于无,只要是没有被黑雾污染的水源,能找到总比没有要好。
秦之易没有跟去殿外,而是默默注视着,在“自己”轻带上大殿偏门后,偏殿圆柱背后的少年厉容,悄无声音地睁开了眼睛。
他苍白的脸色依旧,但痛苦的神色褪去,只余下一片平静与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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