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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迪克.金很坦然地闭上眼睛，他说“现在的我做完电休克，身上使不出劲，一个小孩都能把我打趴下，你松开我露出静脉更好你操作。”
他转过头笑意满满看着他，宋怀瑾伸手摸到他胸口心尖的位置，摇着头说“从静脉进去，太便宜你了，你让步卿身上受了多少苦，现在就慢慢还回来。”
“哈哈哈哈哈，是啊，这样才是宋怀瑾医生，我说过，我们很像，孤身一人时，冷漠得像个冷血动物，从不害怕什么，心里装着一人时，内心脆弱得像个单细胞生物，他的伤都成了利剑！”
斯迪克.金的话语虚弱却无比肯定，低吟的笑声像是来自地狱里魔鬼的召唤，他看到宋怀瑾手上的药水时，无比兴奋，原本无神的双眼里带着激动。
“是啊，我和你是一样的！”
宋怀瑾什么表情也没有，戴着手套的指腹确认好位置时，门口的大门被推开，刚刚热情的保安拿着手机惊呆着看着他的动作。
“呃……何医生，你这是在？”
“再不动手就没有机会了，宋怀瑾……法律制裁不了我的……”
“宋怀瑾……你他妈别做傻事，你要是弄死了斯迪克，那我就让步卿提前醒过来了……”
开了免提的手机传出叶书语尖锐的吵骂声，准备进针的宋怀瑾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看着手机，另一名保安瞬间反应过来，拿着电棍进来朝宋怀瑾腰上来了一棒。
“啊……”
电流一下子让他腰部肌肉发酸，手中的注射器掉落在地，他捂着腰扶着床跪在地上。
“宋怀瑾，别让我提前关掉镇静药物，韩步卿在这个时候清醒，出现呼吸机对抗，加重循环负荷，到时候，你就在牢里收下我写的死亡证明吧，到时候你就和斯迪克一模一样了，满意吗？谁都别活了，艹蛋玩意，老娘受不了了……”
叶书语在手机里崩溃的朝他怒吼，隐忍了许久的情绪也在此刻爆发，拿手机的保安都被吓了一跳，何宋玉和其他警察这时候也赶来了。
“宋医生……你不想为他报仇吗？你怎么这么孬种啊？啊……”
何宋玉给情绪崩溃的斯迪克扎了一针镇定剂，斯迪克.金闭上眼睛那一刻眼角划过眼泪，警察将宋怀瑾带走了，他要被审问……
在医院门外的叶书语跪在地上痛哭，周伟揽着她才不至于让她倒下。
“为什么……为什么要毁掉他……嗝……周伟，为什么？医生错在哪儿了……”叶书语锤着他的肩质问道，“怀瑾做错了什么啊……我真的受不了了……呜……嗝……”
“没有错，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斯迪克.金是一个偏激的人，是他造就了这场恶劣的医闹事件，别哭了，书语……”
周伟情绪稳定，性格平和，不善言辞的他只能用直白的事实安慰着他暗恋了许久的女孩……
宋怀瑾从警局出来时，何宋玉没忍住推了他一把，要不是及时联系叶书语，他不敢想象这个人会做出什么事。
地板湿滑，宋怀瑾被推的打了个踉跄，后腿的脚步也还算稳住重心，没有摔下去，他什么话也不说，就呆呆地了无生气低着头等着被训。
“呼……你究竟想怎样？宋怀瑾，现在情况真的要到这一步了吗？韩步卿死了吗？非要用这种极端的方法去毁了自己？”
“呵……宋怀瑾早就被毁了，那把手术刀在我面前捅进步卿的身体时，宋怀瑾早就没了……”
宋怀瑾靠着墙蹲了下来，回想起那个画面，垂放在膝盖上手指在微颤，他仰头看着天空。
“宋玉，你说大学时，怎么做到从尘世间走过却又能做到独善其身，现在却变得这么感情用事？这是怎么回事？眼泪也是，现在动不动就哭，没有理智可言。”
“我的右手明明没有受伤，可就是时不时抽着痛，好痛好痛……”
“步卿那时候叫我宋环景，他记得所有的回忆，却面临着一个恶魔的报复，他的右手基本都废了，那得有多疼啊，斯迪克.金是一点点划开他的皮肤……很深……很深的刀口……那他妈可是手术刀…我知道它有多锋利…这样能不深吗……”
他说话变得没有逻辑，想到一点就说一点，复述着那天看到的所有场景……
何宋玉没有说话，搭着他的肩和他并排蹲在地上，“你要是想弄死斯迪克.金就去吧，你去弄死他，然后我帮你脱罪，去吧，弄死一个人还不简单啊。
“等步卿醒来，我就说你为了他去杀/人了，他那位曾经在神圣的毕业典礼宣誓要救死扶伤的医生，手上沾满罪恶的血，斯迪克.金把他同化成为一样的人……”
“别说了，别刺激我行么？”宋怀瑾握紧拳头，手背上的静脉凸起，张显着隐忍的力量。
“不是你想做的事吗？我只是告诉你接下来会发生的事，现在害怕？更何况步卿还没死呢，你就做这些事？要是现在你成功了，你对得起谁？”
“现在因为情况特殊，里面的人不给你计较，再有下次，你就等着坐在里面和步卿见面吧！”
何宋玉指着警局门口，从工牌被盗走后，就猜想到他会做什么事，一路赶到医院，同时通知叶书语，回想起来都觉得头皮发麻！
“滴滴滴滴……”
他兜里的手机响了，是宋怀瑾落在家里的手机，他把手机递给了他，宋怀瑾看了眼来电人号码，是重症医学科的座机。
那颗心脏一下子又跳到嗓子眼里！
“喂……”
“怀瑾啊，告诉你一件好消息啊。”
老秦的声音，他用重症医学科的座机给他打电话了？
“什么？”
宋怀瑾觉得耳朵出了问题，不然，怎么会听到好消息三个字呢？他眼神有些迷茫看着何宋玉，对方面无表情抬起下颌让他继续听着。
“今早，ecmo参数往下调，现在一切数值都正常，心衰指标也降下来了，就是肺部感染这个问题是比较难搞，好消息啊，怀瑾。”
透过声音，都能感受到老秦的激动，宋怀瑾站了起来，眼前一黑，何宋玉在一边扶了他一把。
“走吧，去医院看看。”
何宋玉拿出车钥匙看了他一眼，宋怀瑾二话不说跟着他去了停车场，在电话里，他不停确认那些数值，老秦字字清晰和他说着那些数字。
“嗯……听……听到了……”
何宋玉抿着唇看着前方的路况，脚下的油门没忍住往下踩，车速往上提。
来到病区门口，老秦就把他的工牌还给他说“进去吧，我授权给你的，你自己好好看看，别说我欺骗你。”
宋怀瑾拿过工牌靠近感应区，门开了，他去换了衣服，重新踏入这里，感觉好像很久没有来了，韩步卿依旧安静的躺在那儿，睡得很熟。
一排的输液泵还在工作，两台大机器在运作，上面的参数和老秦在电话里说的一模一样。
“步卿……”
他跪在床边轻轻握着他的右手，眼泪掉落在床单上，他没空擦掉，只能闭上双眼抵在床沿上。
“谢谢……步卿，谢谢你给我点微薄的……希望……”
他声音很小声，颤抖的声线基本都是气音，有个护士上前将他扶起，安慰着他说“宋医生，会好起来的，别哭了……”
年轻的小护士共情了，原本想安慰他人的，结果弄得自己也湿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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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别哭，我的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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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过度使用消炎药的身体对新换的药物敏感性高，韩步卿的肺部感染得到控制，受伤后的第七天，镇静药物已经逐渐停止，有创呼吸机也变成了无创，ecom已经可以从他身上撤离。
他也从重症医学科转回呼吸内科，宋怀瑾可以二十四小时陪护，康复理疗师过来评估了一下伤口，摇着头对着他说“怀瑾啊，他这个情况我们还不敢这么早用电复位刺激，伤口太深了。”
“嗯，我知道。”
宋怀瑾多多少少有心理准备，只不过听到专业的评估意见后，胸口还是像被钝刀挫伤一样，上不来气。
理疗师宽慰他说“你也别太担心，现在器械医疗还挺发达的，等他伤口能承受康复理疗时，你可以找找这个人，我把微信推给你。”
“他老公是搞技术研发的，开了一家公司叫盛耀科技，挺牛的，前两年的点位电子芯片修复受损神经这个项目很成功，说不定你朋友这个情况也可以，别难过，科技在进步，一切都会有希望的。”
“嗯，谢谢。”
“不要和我那么客气，都是同事，前几年要不是你，我女儿就没了。”理疗师拍着他的肩“会好起来的，你救了那么多人，福报一定会降临的。”
理疗师离开了，宋怀瑾内心一点波澜也没有，福报什么的，他早就不信了。
镇静药已经停了半天了，他的步卿还没醒来，药物代谢需要时间，专业知识告诉他不能急，情感需求却占了上风，他开始像那些无理取闹的家属一样，患得患失，总是想百分之的意外会发生。
为了不让自己陷入情绪焦虑，他给韩步卿讲故事，从家里拿过来的小说是这几天陪伴他的神器。
安静的病房，除了有规律的仪器声就剩下他温柔的朗读声，宋怀瑾的右手轻轻握住韩步卿的左手，读到触动自己的环节，他会轻轻捏一下对方的手心，突然，他手中的手指轻微动弹了一下。
皱眉烦躁的表情出现在平静睡着人的脸上，宋怀瑾放下了书，心如战鼓般咚咚咚直跳，他瞳孔睁大，嗓子悬在上方，一点声音也不敢出，甚至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唔……呵……”
韩步卿睁开了双眼，没有意识的摇了两下，左手想睁开他的手心去扯脸上的呼吸机面罩。
“别动……别动，宝宝……”
宋怀瑾声音有些哽咽，左手捂住他的头，额头抵在他额心温柔哄着，他知道他的步卿不舒服，镇静药的后遗症会让人轻度烦躁，除了自己慢慢代谢过去，没有其他办法。
他的眼泪滴落在韩步卿的鼻梁上划过他的眼皮，韩步卿闭上了眼睛，没有再动弹，就这样过了许久，他才慢慢睁开眼睛，意识恢复清明。
“怀瑾……”
“呜……嗯……我……我在呢。”
宋怀瑾握着他的左手轻吻着，哽咽的声音让他双肩颤抖，眼泪止不住滑落下来。
“别哭，别哭了，我的怀瑾。”
口鼻罩着面罩，韩步卿声音有些小，他虚弱的脸上带着安慰的笑容，左手食指划开他脸上的泪痕。
“别怕，我在呢！”
“呜呜……呜……”
宋怀瑾崩溃的趴在他身上痛哭，这句话宋环景曾经对韩步卿说过，现在，他的步卿用这句话安慰着名叫宋怀瑾的他。
“我怕……我很害怕……”
脖子上都是泪痕，韩步卿手指并入他的发丝中安抚着他。
“我知道……但是不需要害怕了……”
想让他多说几句话又担心他太过劳累，宋怀瑾擦着眼泪捏着他的手腕又哭又笑，他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韩步卿的眼睛里有安抚一切不安的答案。
管床医生过来听诊了一下肺部的情况，打算给他的面罩无创改为鼻导管高流量通气，晚上，霍韶谦他们都过来探病了。
鲜花水果将小小的桌子摆满，韩步卿精神状态比上午好很多，也有精力和沈知清说话，宋怀瑾就一直在一旁安静的守着，偶尔能搭上几句话就说一点，基本都是作为旁听者比较多。
窗外不知不觉飘起了白雪，探病时间结束，他们就离开了，韩步卿眨着眼睛看着坐在一旁的宋怀瑾，像是在询问他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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