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他们就住在分院里头,不远处就是药房。为了防止患者们晚上出事,那边夜里也有太医在坐诊值班。
纪应淮跌跌撞撞地跑了过去,一进门就晕了。
【作者有话说】
信件里的开头结尾参考来自某书
小纪上一秒我哭怎么了,我想老婆是应该的;下一秒,性/感太医在线发烧,跌跌撞撞求救援。
(2023.10.11修错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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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这卑劣的疯子
仿佛置身于地狱火海一般, 纪应淮的意识不停下落。他挣扎着试图从黑暗中脱离,但四肢无力得仿佛瘫痪了似的,他连手指都抬不起来。
忽然, 喧闹的锣鼓声伴随着唢呐吹出的喜乐传入了他耳中。
纪应淮的眼前出现了一间被红烛映得亮堂堂的屋子。
在那屋中, 他看到了被许多侍女围绕着,坐在铜镜前梳妆的安立夏。
立夏穿着一身红色婚服,如瀑的长发被金冠束在脑后。他面上扑了薄粉, 唇上也添了一抹嫣红,衬得肤色越发白皙如玉。
边上,每一位侍女手中都端着雕琢精美的托盘,那上头放着各式各样的物件,皆是婚礼上用得到的。
一方红色的盖头被侍女呈上来, 安立夏拿起了它,没急着往自己头上罩, 只是轻轻地攥在了手中。
他回眸向纪应淮这边瞥来时,那被精心修过的细眉轻轻一挑,少年意气尽在其间。
“夫君,是来接我了么?”
说话的声音很缥缈,像是二人之间隔了一层水幕般, 遥遥地叫纪应淮听不仔细。
他开口想唤立夏,可下落的速度太快,只一瞬, 那场景便飘走了。
纪应淮觉得心里突然空了一块,他猛地扑动了一下, 想把那光亮重新抓到眼前来。
“……”
重力感突然回归, 他没有听到物体砸落的声音, 却感觉自己已经摔到了实地上。
浑身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似的。
“纪大人, 您醒了?”
纪应淮疑惑谁在叫他,立夏去哪了。缓了半天,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是在做梦,他发高烧了。
忍着头疼,他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几时了?”
那声音哑得似要撕裂开一般。
在一旁候着随时观察他的情况的太医连忙回答,“您晕了两日余了,外头现在天将将亮。”
具体的时辰太医也不知道,他一直在忙活,压根没空去瞧日晷走到哪了。
“分院里头可还好?”
“都挺好的,”太医道,“您配的新方很有效,重症的几位恢复得都很好,您放心。哦对,您手上的伤今日开始结痂了,热度也比前两天低多了,只是还没完全退下去,还需再休养休养。”
纪应淮点了点头,有点想撑起身子坐起来,但他稍微一动就觉得天旋地转的,很想吐,只好停住了动作。
“城中情况如何?”
太医叹了口气,“城中……不大好。”
大理寺那边又找到了两处骨坑,每一处都至少清点出了数十余具白骨。而且他们昨夜传来消息说,在这条横穿整座城区的大河上游,渭城西边的小山谷里头有许多盘旋的黑鸟。
他们怀疑那里也埋着东西,今日天大亮后就要去打探。
“我知道了,”纪应淮闭了闭眼,“还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吗?”
太医回想了一下,“郁县令昨日好像去城门那迎了一些人回来,只是大家都蒙着面,我也不知那些是什么人。他们拖了好些箱子进县令府。”
大概是郁县令请来的援手吧。
“多谢。劳烦把我现在用的汤方给我看一眼。”纪应淮道。
太医“哎”了一声,很快就把方子递到了他手中。
纪应淮眯着眼看了下用药,根据自己的情况做了些删减,交与太医去修改了。
连续烧了几天,他有点气力不足。这两天晕着睡足了,困倒是不困,就是睁不开眼。
反正瞪着天花板也帮不上什么忙,纪应淮干脆阖上了眼闭目养神。
他的思绪飞转,盘算着怎么把季遥揪出来。
现在季遥在暗他在明,在金手指面前,他压根拿季遥没办法,形势对他很不利。
虽然他们找到了毒雾的源头,但如果不先把季遥处理掉,他还会谋害更多的人,产生更多的毒雾。
就这么放任他逍遥法外的话,这个世界早晚会变成乌烟瘴气的一团浆糊。
……
渭城所在的南方这周围一片,向来都是国库粮食储备的重要来源地。水源与土地被污染后,粮食不知会不会也被污染,而无法再被人类食用。
再往深处想一点,若是突发饥荒,官府无法安置好百姓,发放下去的食物中出现了致病源,那么百姓定然会背井离乡,去寻求一个能存活下去的桃源乡。
这时,四处流窜的人将是溃病行走的传染源,病死的尸骨会酿生新的灾祸。
而当流民的队伍壮大到一定程度,总会有对官府心存埋怨的人想要喊起反对的口号。到了那会,季遥这位带着金手指,身上还有从纪应淮这儿抢来的主角气运的高人就能顺势揭竿而起……
先前他还在想,季遥的目的是为了断净因果纠缠,他在县城与渭城埋尸,可能是因为这些地方与他有纠葛的人比较多。只要控制住毒雾不要播散、找到源头烧毁就能解决问题。
但这会发了场烧,纪应淮突然开窍了似的,他猛地反应过来这疯子的真实意图了。
因果纠缠。
这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囊括的东西可是大得很呐。
连那至高之位上的皇帝,也是这位野心十足的季公公要解决的目标之一。
要解决的目标太多,他已经放弃了逐个解决的计划了,季遥现在要做的,是把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都坑死。
为什么一开始纪应淮没有想到呢?
因为他被小花园里鞭笞小太监的场景、柳园中的骨头珠子和齐稚莲说的话蒙了眼,他下意识地觉得,季遥会不嫌麻烦地一个一个解决那些与他有关系的人。
“……”
很难评。
纪应淮心里很郁闷,他既没学过权谋之术,也没当过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怎么突然就把这种高压担子丢到他身上来了。
无奈的纪太医长吁一口气,既然都参破了疯子的无差别攻击计划,已经是知情者了,那就算病得一塌糊涂,他也得起来干活了。
又害他受伤,又逼他上班。季遥,这狗东西,可真卑劣啊。
太医端着药汤回来时,就见面色惨淡的未来太医令大人坐在案前奋笔疾书。
病人对光线都很敏|感,一看到光就觉得头疼,纪应淮也不例外。他不仅疼,他还晕,脑袋沉得跟灌了水泥似的。但不点灯他又看不清信纸,只能咬着牙忍耐。
“您要写什么就让我来代笔吧,您还没病愈呢。”太医道。
他不知道纪应淮要做什么,但瞧着他那紧皱着的眉头和飞快的写字速度,隐约能明白他是在处理很要紧的事情,便试探着提议道。
问题是这事还不能叫别人知道了去。
虽然纪应淮知道他是好心,是想帮他,但太医令与太子曾经的提醒都还在耳边。这太医署里的人,都或多或少和世家大族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若是他的这些推测被传了出去,那后果,纪应淮不敢想。
在当前即将晋升的时刻,万一有人看不惯他,借着这些只言片语给他扣一顶造谣、有反心的帽子,给他直接送进大牢里去了,纪应淮哭都没处去哭。
不过,代笔……
纪应淮委婉地拒绝了他的好意,“劳您将小芸那孩子叫过来吧,让她来写就行了。”
“哦好。”
太医出去了,很快就把小芸带了过来。
“师父,您醒啦!”小芸见到他坐在那,悬着的心往下落了落,欣喜地跑过去。
前两天师父高烧昏迷,甚至还说起了胡话,药汤灌下去都不见退热,可把她和太医们结结实实地吓到了。
“来,你坐到这儿来,我说一句,你写一句。”纪应淮站起身给她腾位置。
就这缓慢地变换一下姿势,他都扶着桌角缓了好久,才压下了那股恶心反胃的感觉。
“师父,”小芸疑惑地问,“信不是前些日子刚写完吗,这才过了没几天,京城的回信还没来呢。”
她以为师父是烧糊涂了,毕竟这信纸只有他们在给师母写信时才会拿出来。
师父前日在睡梦中喊了好几声师母的名字,还说让师母等等他,他马上就回去成亲。
可见师父真的很想师母。
小芸觉得,按这二人的深情,醒来后急着写信好像也挺正常,可以理解。
“不是给你师母的,”纪应淮找了张椅子在边上坐下,裹了裹身上的厚衣服,疲惫地闭上了眼,“事关重大,你照着我说的写便是。写完后,我会告诉你送到何处去的。”
“好的师父。”
小芸一听“事关重大”这四个字,就警惕了起来,在落笔之前先跑去关门关窗支开侍女了。
纪应淮身侧的窗户突然传来了轻微的“吱呀”一声,一道风卷过,那窗又严丝合缝地关了回去。
“谁?”
小芸关窗还没关到这儿,她听见声音一惊,连忙跑过去,喝道。
“是我,”把自己蒙得严严实实的齐稚莲撤下了障眼的道具,出现在二人眼前,“可有进展?”
“给龙虾的姐姐?”小芸将她认了出来。
小孩子忘性大,只记得开心的事情,乍一碰面,小芸有种他乡遇故知的喜悦感。
毕竟在她的印象里,自从县城一别,她就再没有和这位姐姐见过面。
“你好呀,小芸。”齐稚莲很喜欢她,蹲下身隔着手套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纪应淮道:“来得正好。”
郁县令迎回来的援手原来是这位,也挺合理。刚好,省得他再写信送去京城了。
齐稚莲用了个隔音道具,好方便他们说话。
如今她的系统与这个世界得到了联系,她手中的道具又充裕了许多,对上季遥的胜算也更大了些。
纪应淮把自己的猜测和她说了,齐稚莲顺着这条思路往下想,也恍然反应了过来。
“疯子。”她怒骂了一声。
“你可有能定位到他的东西?”纪应淮问。
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若是有,他们就不会有现在的困局了。
齐稚莲摇了摇头,“虽然他的系统与我们连上线了,但就像他定位不到我一样,我也没有权限看到他的位置。我们分属于不同的类别,本是互相不得干涉的。”
……
该怎么办呢?
纪应淮陷入了深思。
【作者有话说】
小纪:晕晕,要立夏才能好~
路过的小芸(习以为常):这很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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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重重幻境
如今扳倒季遥需要面临的两大难点, 一是他有金手指,二是无法找到他人。
当然,笼统说来, 第二点也可以归到第一点中去。
“我这次来是给渭城送赈灾物资的, ”齐稚莲道,“太子不出月余就要继位了,理当先顺民意、服民心, 积攒威望,圣上便借新帝的名义拨了些钱财粮草下来。”
至于为什么带队送物资的人是她而不是朝中官员,那就得问尊贵的丞相大人了。
齐稚莲原本还想着是不是要用个道具蒙混一下,谁知她爹说了一句,就成功出来了。
“太子继位?”纪应淮疑惑地问。
他离京前, 皇帝的身子骨明明还很康健,再坐个两三年龙椅是肯定没问题的。
怎么这么快就要换新帝了。
齐稚莲“嗯”了一声, 给他解释道:“自三月以来,皇帝上朝时的状态就在逐渐变差,像是被什么吸了血一般,半月不到就瘦了许多,说话的声音也不如从前大了。”
“生病了?”
“非也, ”齐稚莲摇了摇头,“太医去看过了,他又虚又健康, 状态很怪异。我担心是季遥在暗中作祟,也去瞧了一眼, 但并没有发现使用过道具的痕迹。”
她叹了一声, “季公公在宫里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他负责前朝, 几乎每一位在京就职的官员都与他有过交集。要断干净纠葛,他得把整个京城都掀翻才行。”
那场面,光听着就能感觉到它的盛大了。
“好像范围太大了,很不现实对不对?但如果……”齐稚莲顿了一下,“如果有一天他想要杀死的人全都聚在了一块呢?”
她说的,自然是新帝登基的那一日。
纪应淮琢磨了一下,“所以,他很有可能会在太子继位前搞事,然后在登基当天出手?”
也就是说,季遥会在那一天,出现在皇宫或者皇宫附近。
“能逮到他吗?”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就算侍卫将皇宫包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自认为固若金汤,但有道具在身,季遥堂而皇之地从侍卫们之间走过去,这些普通人也不会察觉到什么异常。
“如果我见到了他,我或许可以,但是我只有一个人。”齐稚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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