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秘境里好,我可以随便飞!”良辰叹了一口气,在青年手底下蹭了蹭。
江咎手指在纸条上点了一下:“若是见过这个江怀冕他没有问题,那你就可以出来了。”
良辰眼睛一亮,季晗之也看过来:“决定好了?”
“对,”江咎乐的走上去也摸了摸良辰的脑袋:“有家人的感觉很奇妙,但是我现在不好说是敌是友。至少目前看起来对我这个弟弟还有一分真心。”
季晗之点了点头:“有家人就很好。”
江咎正想说什么,却看见季晗之的眼神有些莫名的怔愣。
【……之……谁……】
他好像听见季晗之在心里嘀咕了些什么,但那声音像是蒙着一层东西,朦朦胧胧的听不真切。
他皱了皱眉,这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听不清的情况。
但很快,对方清晰的心音又传进脑海:【奇怪……】
【难道是我太疲惫了?】
就好像单单只是那几句话江咎没能听清,后续的一切都如常了。
江咎目光落在青年脸上。青年此刻正看着那小玻璃人发呆。他脸上没有表情,但眼神却有些空洞,似乎还有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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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大早,江不孤就来找两人。
身披甲胄的妖卫已经将整个客栈都围得水泄不通,引来过往妖族好奇的视线。
江咎和季晗之下来的时候,就看见少年又换回了那身白色的羽毛服饰,头上的羽冠束的周正。这些天看惯他的便服,突然又穿起这样华丽的衣饰,莫名增添了一点距离感。
少年身后是一架堪称奢华的车驾。好似马车般的样式,前方缰绳束着的却是两头似马似龙的妖兽。两只气宇轩昂的站着,背上和尾巴上有火光,此刻正熊熊燃烧。一双琉璃一样的碧色眼瞳落在江咎身上的时候,它们短暂的低下了那高傲的头颅。
【小……小火马?!】
车架顶端雕刻着一个似鸟似龙的形状,整个车架都用上好的锦缎包裹,连框架的石料看起来都润泽如美玉。
江不孤迎上来,笑着将两人迎进车架里:“这是咱们江家圈养的碧眼赤焰兽,好看是好看,但也只有拉车有些作用了。”说起来,似乎还有些嫌弃。
“这车架是大哥送来接我们回去的。有了它,我们就不需要一直赶路了。约莫半天也就能到王都。”
待三人坐稳,有妖卫坐在门帘口赶车,随着那碧眼赤焰兽的两声嘶鸣,便平稳的升了空。透过两侧的窄窗,能看见南丰城的建筑和那些围观的妖族越来越小,越来越远了。
季晗之坐的八风不动,只有江咎能听见他心里好奇的声音。他心下偷笑,脸上却平淡的去拉着江不孤说话,让季晗之好自在一点的打量整个车内的饰物。
半日时间一晃而过,江不孤欢快的拉着他们去看窗外远远看见的一片繁华城区。
“那就是王都了,最北边你看到的那个,是王的宫殿。我小时候跟着大哥进去看过,特别大,大的我都要迷路了。”少年遥遥的指着远处那四四方方的广阔宫殿。
从空中俯瞰,宫殿的穹顶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金光,宛如一片金色的海洋。宫殿周围,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厚重的红墙围起来一片繁盛景象。
“车是不能接近皇宫范围内五里的,否则会被禁军打下来。”
待车架停在熙熙攘攘的长街,聊开帘子便看见那传说中的,江家王府。
早在落下的时候江咎便打量过,这是一座五进五出的目字型院落,坐北朝南,侧有东、西两座跨院。枣红的大门上门钉纵横各九枚,东旁侧的侧门开着,此时正有家仆小厮进进出出,三两个抬着一个个或大或小的行李摆设。门头上,一块厚重的匾额,上书江王府,右下角有一文人章印。
江不孤是江府的郡王,自然有人为他打开那扇沉重的枣红大门,门后便立着整块长一丈有余的大理石照壁,其中镶有美玉数块。龙乃王族专用,寻常人家的照壁也只能镌刻些飞禽走兽。
过了照壁便是一小院,方方正正的天,左右两边尚有家仆进进出出。院落中央挖一池塘,北域正是冷的时候,这些天也一直落雪,水面早已结了厚厚一层冰,被雪完完全全覆盖。池塘正中有一石雕,江咎定睛看去,叼的是一出鱼跃龙门的图样。过了这一进,后头便更不加收敛,便是地上的鹅卵石,都用的是江咎只听说过的样式,这样冷的天儿里踩在上头也不打滑,在雪光映衬下泛着温润的光,远远看去像是在地上铺了一层玉石般。
他与季晗之跟着江不孤一路往里进,过了垂花门便看见不远处屋檐下站立的高大男人。
男人一头银白波浪长发,仅看背影便让季晗之江咎愣了神。
毫不怀疑,这就是江不孤的大哥,江咎素未谋面的兄长,北域妖族的江淮王,江怀冕。
作者有话说:
哥哥来了哥哥来了!
祝各位平安夜快乐!
昨天的小插曲希望不会影响各位看文的心情!
第52章 听不懂话
◎妖族有这么一个淮王,怎么还没被灭族?◎
男人长发与江咎如出一辙。三兄弟站在一起的时候便能刚好的分辨出差异来。江不孤的头发又白又直, 利落的坠在脑后,但江咎和江怀冕的就是毫不收敛的大波浪,看起来平白多了几分野性和异域的风情。
江怀冕背着手,他的瞳孔颜色比江咎要更深些, 呈现一种暗红。他的鼻梁非常高, 眼眶深邃, 脸上的肌肉纹理和面部线条都平整。从年龄上来说已有至少有五十岁, 可仍是三十多的样子, 带着一种成熟的上位者气质。此刻薄唇抿着,无喜无悲的视线让江咎下意识的便多出来几分戒备。
两兄弟便隔着一个小庭院对视。同色系的玄色衣袍穿在身上,江咎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像是温柔多情的闲散王爷, 而江怀冕却像是孤高冷傲的君王, 脸上差不多要结一层冰霜。
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在庭院中针锋相对,一时间难较高下。
谁也没说话,整个庭院安静的落针可闻。
“不孤, ”江怀冕率先开了口, 视线转过去对着藏在江咎身后的江不孤:“自己去房间里关禁闭。”
“哦……”江不孤一抖,乖乖的走出来,离开前给江咎留下一个复杂的眼神。
江咎就已经是非常华丽的声线了, 但江怀冕似乎比他还要更胜一筹。长久的支撑起整个江家,作为妖王的左膀右臂, 他说话时带着的压迫感搭配着平缓的语调,让人忍不住心里发紧。
江怀冕转身进了身后的厅堂。江咎挑了挑眉毛, 和季晗之两人跟上。
他们在厅中坐下, 有小妖弓着腰背来上了茶水, 动作轻巧的退下去。
江咎的垂着眼端起茶杯, 不紧不慢的啜一口又将茶杯放下。
咔哒的一声轻响打破了室内沉重的安静。
“叫什么?”江怀冕的视线从未在季晗之身上落过,自从坐下便一直盯着江咎。
江咎手扶了扶茶杯的顶盖,似笑非笑:“江咎。”
“给我一滴血。”江怀冕的声音很平稳。
江咎挑了挑眉毛,将杯盖盖回茶杯上。
“淮王殿下,咱们客气一点说话。毕竟我可不是从小在你身边长大的弟弟。”江咎说着,视线在屋里转了一圈:“这府邸倒是气派。”
【狼和哈士奇……】
江咎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这种时候还能在心里想七想八的人,转头又落在江怀冕身上。他眯着那双桃花眼,一反往日的温和,多了些警惕的锐气。
江怀冕像是感觉不到他的讽刺,皱了皱眉:“你喜欢就送你一套。”
江咎一愣,心底的某处突然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憋屈。
一旁的季晗之自进来便兀自喝茶,视线偶尔在两兄弟身上隐晦的划过,脸上一派淡然。
江咎直直的看着江怀冕,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见到江不孤时那份熟悉感并不来源于他的眉眼。
三兄弟的眉眼都不像,但是他们的轮廓像。江不孤还是因为年少有些没长开,但现在这厅上坐着的两兄弟就不是了。若是刨去那双眼睛和其下的鼻子,只怕是要长的一模一样。
江咎能感觉到江怀冕身上的妖气,比他要厚重些。但若是相战,似乎也并不是不能一搏。他能带着季晗之直接来这江府,便是有自己的把握。而也正如他所料,江怀冕虽然此刻脸色不愉,但身上也没有敌意的味道。
见江咎不说话,江怀冕像是耐着性子开口:“江家的血脉必须弄清楚。阿冕他是我亲眼看着葬下去的。”
“阿冕?”江咎愣了一下。
江怀冕点了点头,大手在桌上擦过,最后落在膝上:“但你身上,确实有江家的味道。”
“我派了人去了江家的陵墓,想必这几日就能有信。”
“在那之前,我需要你的一滴血。”江怀冕的目光直直的落在江咎身上。
江咎又看了他一眼,才低头划破了手指。猩红的血从指尖渗出来,被他指挥着飞向江怀冕。
江怀冕不知道做了什么,那滴血竟然就那样在空中四散开来。他掐了一个诀,淡淡的黑气从其中升腾,最后落在江怀冕手心里。
不过片刻,他的声音就再度传来:“确实是江家的血脉。”
虽然他的弟弟江不孤已经确认过一遍,但真的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江咎就看着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眉头拧的更紧几分,此刻盯着那团黑色的雾气。
“你确实是阿冕……”男人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有些龟裂的趋势,眼里的困惑和不解像是要溢出来。
“你还活着。”他直直的盯着江咎。
江咎见身份已经明了,也不再拐弯抹角,问出了他一直非常困惑的问题:“既然身份没问题了,那我们来聊聊二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男人的视线第一次落在一旁的季晗之身上,平淡的像是一潭死水。
两个人木着脸对视,一个赛一个冷淡,一个比一个无情。
片刻后,季晗之放下茶杯,站起身来道:“不知道淮王殿下介不介意在下在这府中随处转转?”
“请便。”江怀冕点点头,挥了挥手便有一妖仆进来,将季晗之领走了。
江咎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良辰跟着季晗之,所以他并不担心。
江怀冕的目光又落在掌中那团黑雾上:“在我查明前因后果之前,你和你的人族……朋友,就先住在王府。这里非常安全。”
“淮王殿下,”江咎皱了皱眉头:“我和我的朋友,是来王都游玩的。”
“我说过了,在我查明真相之前,不要离开王府。”江怀冕直直的抬头看过来,眼神和声音都很冷淡。
江咎几乎被气笑了。他从见到这江怀冕开始就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如今更随便一刺挠就忍不住想要怼他:“淮王殿下这是找弟弟,还是抓囚犯?”
江怀冕眉头皱的更紧,他像是奇怪江咎的态度,带着不满的话直直的砸过来:“阿冕,你没有不孤听话。”
江咎愣了一下:“淮王殿下是不是弄错什么了。”
他脸上笑意并不收敛,反而越加扩大,在淮王困惑的眼神中擦了擦眼角。
“我叫江咎,不叫阿冕。懂了吗?”他一双桃花眼紧紧盯着江怀冕。
“我知道。但你已经回来了,所以你以后就是江冕。现在叫你阿冕,并无过错。”江怀冕舒展眉头,目光与江咎相交,像是在包容自己无理取闹的弟弟。
江咎挑了挑眉毛:“你好像听不懂人话。就你这样的,也能做别人的兄长?”
“不是能不能,而是我就是。”江怀冕放松了身体,靠进椅背里,他手撑着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阿冕,我比你大三十岁。你出生后不久,哥哥就已经是淮王了。”
江咎眯了眯眼睛:“我在你们眼里可是个死人。”
“此前的几十年,谁管过我?”
江怀冕沉默了一会儿,江咎正要舒一口气,又听他从善如流的道:
“对不起。”
“……”
他是头一回遇见这样难搞的人物,莫名的烦躁感涌上心头。
“我可不是江不孤。我要走,你拦不住我。”他收了笑容,也似江怀冕一般靠近椅背里,动作闲适,心里却膈应的受不了。
他想象过各种情况,唯独没想到这位淮王殿下听不懂人话。
“你大可以试试。阿冕,”江怀冕坐在椅子里,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你还有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族朋友。”
许久没出现过的戾气又在心底涌现,江咎握了握手指,脸上没有笑:“你用我的朋友威胁我?”
“没有威胁你。”江怀冕坐的八风不动,“你作为我的弟弟,听我的,这很合理。”
“但我还在这里跟你商量。”高位上的男人说着,用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袍。
江咎看着男人一脸我已经很屈尊降贵地体谅你了,你不要不识好歹的表情,突然觉得江不孤很厉害。
那孩子没彻底扭曲都是孩子自己努力。
也一时半会儿有点好奇妖族有这么一个淮王,怎么还没被灭族?
“信不是你写的吧。”江咎觉得古怪,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扔在桌子上。
江怀冕看了一眼那纸条,并不感兴趣里面说了什么:“我有副手,意思是我的意思,东西是他写的。”
“很好。”江咎点了点头,为自己当时心里的那点感动感到幽默。
“不让我走是吗,”他捏了捏手指,这可由不得你了。
“行,安排房间吧。我和我的朋友想要在五丈长宽的床上醒来,你能搞定的吧?”
“大、哥。”他笑的乖巧。
江怀冕垂下头去思索了一会儿,用非常认真的表情抬头:“五丈长宽,王府里目前还没有。一丈的,可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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