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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两匹，价值千金，若不是我家那口子有些南洲的门路，只怕也轮不到我们。”她说的时候两眼放光，脸上更是有些兴奋的红晕：“而且您可能不知道，这些年，南洲和央陆之间不太平。只怕之后再有这样好的锦缎，也得好一阵子了！”
江咎目光落在她手中捧着的布匹上。那火红色确实亮眼，若放在架子上还不明显，此番被这店家托着展在光下，称得上一句流光溢彩。红色的绸子厚实而柔顺，摸着更是软滑一片。金色的还带着些迷幻色彩的细线针脚细密，一看就是上好的工艺。正如这店家所说，有些似金似橙的光晕随着光线的变换而变换，乍一看上去波光粼粼。
他看着那匹布，心里想着若是季晗之穿上该是怎样一番景象，嘴上却状似无意的问：“这贝壳和鱼鳞，可磨人吗？”
“诶呦，这个您尽管放心！”店家说着还展开手上卷成捆的布匹，翻过来让他看另一面：“您看这里面，这种金鱼紫的颜色，贵气又低调。至于手感您大可摸摸。南洲工艺向来精巧细致，不同于咱们北域皮糙肉厚的，那南洲鲛人可一个个是细皮嫩肉的主儿，里头做的不好，想来也不会这般久负盛名，您就放心吧！”
“郡王爷若是担心穿的不舒服，咱们家也可以再给您往里添一层，保管是最柔最贴肤的布料，拿来当做寝衣都绰绰有余。”她自信的拍拍手下的布，脸上带着笑容。
良辰在心底问他的位置，看来是那两人已经买好了吃食。他跟良辰说了，又叫他引着季晗之和江不孤过来。
江咎笑了一声，只点头道：“你刚才拿出来的三匹都要了，等会儿穿衣的人就过来，你只照着他的身量做。”
“诶，成！”那老板脸上笑开了花，小心的抱着三匹布又引着江咎原路出去。江咎付了银钱又补了些灵石，在店铺里的桌子边坐下静等。
江不孤两人很快就到了店前头，被老板殷切的领进来。季晗之带着帷帽，一层他将头发挽在脑后，带着帷帽便不会有妖注意到他是人族，避免了许多眼光。
那老板看向坐在一旁悠哉喝茶的江咎，有些无措。
江咎笑了一声道：“师尊，你将帷帽取下来，叫这店家简单量个身。”
【量身？这是……高定？！】
【这就是妖二代的实力吗？】
季晗之依言摘了帷帽。那店家一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笑着将人引进内室，又因为男女有别，叫了店里的男妖来量。
江不孤一合折扇，走过去在江咎旁边的位置坐下，也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抬杯之间，带着调侃的声音传进江咎耳朵里：“二哥，他家的布可不便宜。”
“我乐意。喝你的茶吧！”
“嘿嘿！”
第57章 最喜欢你（章尾修）
◎要么是他知道你的心思，要么他就是个超级无敌大好人。◎
因为制衣的原因, 三人又在这名为禄定的城市多呆了三天。取衣的时候，江不孤并未与两人同行。
江咎正如那日坐在外间等待，不多时季晗之便穿着那身红衣出来。最清冷的人乍一下穿这样的火红色，视觉上和心理上的双重冲击让江咎不由得有些看呆了。
在他的印象里, 季晗之从未穿过这样颜色鲜亮的衣服。
季晗之仍然没有什么表情。青年身形挺拔如玉树, 尖晶玉红的广袖裙襦衬得他皮肤白皙细腻, 如是月光下的瓷器, 透出一种清冷而高贵的光泽。
他像是有些尴尬, 双手抬了抬，视线江咎对视一瞬又撇开。往日深邃如寒潭的秋水眸子，此刻却又好像明亮如星辰。
淡淡一眼看过来, 让江咎一时间分不清今夕何夕。
那身红色的衣绸在他举手间, 有细微的碎闪, 竟是真正意义上的，整个人都发着光了。
像是无奈的叹息，目光最终还是落在江咎身上：“这种鲜亮的颜色, 更衬小姑娘些。”
一边说, 一边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又看看自己的袖子：“拿来给我裁衣，有些浪费了。”
惯常的清冷感觉在这样夺目的颜色衬托下竟也像是添头, 被热烈和张扬掩盖下去。像是一团跳动的火苗，直直的要把江咎整个人都点着。
垂头动作之间, 长发如瀑，就这么零零散散的落下来。往日他常常将它们束在脑后, 露出那完美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如今想来是为了方便试衣, 便就这么披散着。江咎看着那漆黑如墨的长发, 忍不住站起身来靠近，用最轻柔的力道将它们又拨回季晗之耳后。
“不浪费。给师尊裁衣，是它的荣幸。”他说，惊叹地看了又看。
季晗之看他一眼，只道：“我去将这衣服换下，穿这样鲜亮的颜色……还有些不太习惯。”
江咎一愣，忍不住闷笑一声，伸手拉住了他：“师尊~”
他笑着，眼神温柔又带着些祈求：“穿着吧，就当是穿给我看好不好？”
“特别漂亮。”
季晗之默然不语，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
“真的很美。”
江咎的视线直白的投向青年，听见心底一片带着诡异和羞赧的叹息。
肉眼可见的，眼前青年的耳朵红起来，像是蒸熟的虾子，蜷缩在一张漠然的脸两边。看的江咎惊叹不已。
最后两人僵持了半天，还是换下了那身红色，穿上了那件晴山蓝的。江咎有些遗憾，却也能够接受季晗之给出的理由：“这样好的料子和颜色，有些更重要的场合穿不是更好？”
看季晗之心情似乎不错，便也作罢。他站在青年身后，用那根良辰玉簪为他挽好了头发，一同离开这家店面。
季晗之身上这衣服是他挑的，也是他叫人给做的。一时半会儿的，江咎竟被这样简单的一件事儿乐的找不到北。一路上扯着季晗之的衣袖就是不撒手。
最后引来青年一个无奈的视线，和心里一句低低的嘀咕。
衣也制了，三人便又再度出发。
江咎一路上得了空就去看季晗之。刚开始季晗之还会不自在，后来竟也渐渐习惯了，他要看的时候，就大大方方让他看。
在与王都最近的城池郊外，江咎和江不孤道别。
季晗之留在了客栈里，江咎独自出来送他。
江不孤有些遗憾似的拽着江咎的袖子，他还是抱着一些希望：“二哥，真的不回去了吗？”
江咎笑了一声，伸手理了理弟弟领口的衣襟，眼神温柔而有力：“不回去了。”
“替我向江怀冕问好。去过妖市之后若不出意外，我可能和你晗之哥回一趟央陆。”江咎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央陆？”江不孤一愣，像是没预料到：“你们还要回央陆吗？央陆对妖族很不友好的。”
“我知道。”江咎笑了一下，眼中并无犹豫和畏惧。他站在风雪里，身姿挺拔：“不只是我，你晗之哥也有很多未尽的事要去做。”
“我不在他身边，不放心。”
男人停住脚步，像是无奈的笑了一下：“也不是。是他不在我身边，我难受。”
“二哥……”江不孤愣了一会儿，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大哥都没有王妃呢……”
江咎在前头有些奇怪的回头看了他一眼：“所以呢？”
“你……真是速度哈……”
“你好奇吗？”江咎左右看看，两人这会儿正在郊野，上下左右除了白茫茫一片的雪景，连个妖影子都见不到。
想起季晗之，他炫耀的心就有些压制不住。眉飞色舞的将整个来龙去脉说了个大概。
江不孤听到一半便拉着江咎坐在路边的石头上，两兄弟就这么在雪中的荒郊野岭里席地而坐，促膝长谈。
“所以，晗之哥现在并不清楚你是个什么心思？”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江咎。
江咎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江不孤这么说也没有错，他似乎并没有跟季晗之明说过。
江不孤咂了咂嘴，有些惊叹的扶额叹息道：“所以他就愿意这么跟你来北域？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族？”
“二哥，你糊涂啊。他一个人族，若按你说的活了那么老些年，他找个深山老林一隐居，谁找得到他？他没点底牌吗？就这样跟你走了，称得上二话不说。”
他说到这里，动了动腿，语气有些调侃：“晗之哥还真当得一句英雄豪杰，生死都置之度外了哈？”
江咎一愣。
正所谓当局者迷，他倒还真没想过这个。季晗之心软他是知道的，但如今想来，这确实是……
北域的一路算的上顺遂，那是因为江咎的身份远超寻常妖族，也几乎是刚来就撞上了江不孤。
可若不是呢？若是他们要一路辗转才能到达王都呢？季晗之要受多少指点，面临多少意外的风险？
江咎提前知道自己姓江，是有一份保障的。可季晗之不知道啊？他就这么相信他？
他愣愣的坐着，江不孤还在那絮絮叨叨：“要我说，要么晗之哥他就是知道你的心思，要么他就是个超级无敌大好人。”
江不孤看着江咎，若有所思：“他……不能是真的超级无敌大好人吧……？”
江咎木着脸抬头，脸上再也没了刚才的神采飞扬：“作为一个师长来说，他确实……有这么点意思。称得上是有求必应。”
风雪呼啸，两兄弟相对而坐，头上落了一层雪，谁也没说话，一片诡异的寂静。江咎木着脸，像是冻僵在那了，连眼睛都许久没眨。
“不……不至于！”江不孤动了动脑袋，将头顶的雪花抖落下来：“晗之哥又不傻。”
“还有一种可能。”江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掉头顶冰凉的雪花：“你晗之哥是不是超级无敌大好人我不知道，但他是超级无敌十分的随遇而安。”
“我深刻的怀疑，他根本懒得想那么多。”
丰神俊逸的脸上露出点难以言说的苦涩，他直直的看着江不孤，像是看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你晗之哥，真的会感觉到我的心意吗？”
江不孤有些想笑，他觉得此刻的二哥没了那股成竹在胸的气魄，反倒多了几分可怜。
“二哥，”默默的调整了脸部表情，也一脸漠然的看回去：“我才十五岁，我还没拉过小姑娘的手。”
言下之意就是，你问我，也没用啊！
江咎苦笑一声，随后叹息：“是啊。”他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雪，心里倒是多了些释然。
他的师尊那样玲珑剔透的人，这点阴暗的心思若是他想要注意，必然是藏不住的。
“行了，也坐的够久了，回去吧。”他冲江不孤摆摆手，背影在寒风中显得有些萧索。
江不孤也一脸怅然的转身化作一道流光，朝王都的方向去了。
江咎转身进了城，推开客栈门的时候，看见季晗之正坐在一楼喝茶。青年穿着那身晴山蓝的衣袍，闲闲的坐在角落，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点。头顶的帷帽被掀开了一点，露出半张精致的脸。
他突然就有了些想要探寻的勇气。也可能这是在北域，他心里有些卑鄙地想着，若是季晗之拒绝了他，凭他一人也无法独自离开。
江咎唾弃自己的卑劣，却还是忍不住想要伸出手。
他在季晗之的余光里坐下，连饮下三四杯茶当壮胆。
正放下茶杯要开口时，季晗之那清凌凌的视线就投过来了。青年线条骨骼都漂亮的手拉着自己帷帽的边缘，整张脸露出来。他似乎刚饮过茶，嘴唇是润泽的粉，此时有些疑惑的看着江咎。
【怎么了这是，渴成这样，上沙漠去了？】
江咎张了张嘴，发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音节。
【出去一趟不会把人冻傻了吧……】
江咎心里那点勇气咻的一下又缩回去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展开，紧紧贴着桌面，心里忍不住想要骂娘。
这么着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一咬牙，一闭眼，话就囫囵着从嘴里滚出来：“我最喜欢师尊，想问问师尊，你喜欢我吗？”
他喊完了，长出一口气，又觉得说的不是很完美。但话架在这了，也一时收不回来，找补又不知道从那里找。干脆就这么目光死死瞪着季晗之，像是一头牛犊子，眼底都急的发红。
这突如其来的表白，不止惊住了季晗之，整个一楼茶厅再没一只妖敢说话。一个个战战兢兢的将茶钱扔在桌子上，忙不迭的提着东西争先恐后的跑了。
【……？！】
【哇哦。】
江咎耳朵一痒，觉得脸上有点发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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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他的回应（入v二更）
◎季晗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咎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他, 一个神秘的半妖青年，此生二十多年，干过不少丢脸的事儿。他沿街乞过讨，和野狗抢过食, 也和别的乞丐打过架。他在长秋剑派的时候也曾里里外外的闹过不少笑话。
但就在今天, 他刷新了人生或者妖生的下限。在茶馆的一楼, 就这么问他的师尊喜不喜欢他。
他记得当时季晗之愣了一会儿, 眼里带着笑意, 用逗小孩的语气问他是不是在外面受了欺负，怎么回来就要撒娇。
江咎无言以对。只是默默的起身上楼，留季晗之一个人在那里憋笑。
他听的很清楚, 师尊心里几乎停不下来的笑声。
“啊……”他鬼叫一声, 银白色的头发铺了满床。江咎抱着被子和枕头, 将整张脸都埋进去。
怎么就说成那样了？什么也没说明白，倒像是个什么也不懂的愣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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