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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二十年(推理悬疑)——此间了

时间:2024-02-17 14:23:05  作者:此间了
  或许这世界上没有他们想要的真正的江湖,江湖一直都在他们心中。
  王县令面上下不来。
  他虽是县令,但确实是没断过几个案子。
  这句话有些内涵到他。
  卢照水拉着福康娃的手,他蹲下,保持和福康娃齐平的高度。
  “福康娃,告诉我,你娘到底怎么了,好吗?”
  林中鹤在福康娃的侧面,刚好挡住福康娃想要看向静禅方丈的视线。
  福康娃说话断断续续,“我娘……”
  福康娃指向放在木托盘上的袈裟。
  卢照水的手情不自禁地收紧。
  这是案子的最后一步。
  也是最关键的一步。
  “你娘和我常在一起说话!福康娃!你娘很信我。”
  不知什么时候,一直保持静默的静禅方丈突然向右走了几步,面向福康娃说话。
  福康娃断断续续的语言忽然就顿住了。
  他的眼神不自禁地瞥向声音的来向。
  静禅方丈刚好站在那里。
  似笑非笑。
  慕容青跑过去将静禅方丈摁住,拧着他的胳膊将他转过去。
  可为时已晚。
  福康娃捂着耳朵大叫起来。
  林中鹤拉住福康娃,将他摁在自己的怀里。
  “你这是扰乱公堂!”
  卢照水转过身,逼近静禅方丈。
  此刻,静禅方丈的眼里依旧是无欲无求的清明。
  “我只是想安抚他。”
  他甩开慕容青的手站定,“我说了什么吗?”
  卢照水死死盯着他。
  到底没有动作。
  王县令浑水摸鱼,替他开脱,“这孩子都疯了,他说的证据能是证据吗?”
  卢照水回头看他。
  王县令被他的眼神吓住。
  像一潭被激起水花的活水。
  “那我告诉你,他为何要这么做。”
  他转身,喊道:“阿九,开棺!”
  阿九和楚闲,一个推,一个拉,将那个一直未打开棺材的盖子拉开。
  那个棺材让人生疑,让人好奇。
  桃木的棺材。
  辟邪,棺材。
  这两样很难让人联想到一起。
  谁要压制棺材里的人?
  “那我就告诉你们,这是谁!”
  卢照水拿过阿九递来的牛皮纸,大声念到:“庆元二十五年,八月初八生人恶徒王纹卿,死于庆元三十八年,镇于此,魂魄扣留。”
  王纹卿。
  堂外一个人发出惊叫。
  王县令脸色发白。
  堂外的民众都望向那个惊叫的人。
  是个中年妇女。
  “这不是王家小妹吗?”
  王全的妹妹。
  嫁到春晖镇来的。
  “是谁?”
  她白着脸,嘴唇颤动,说不出话。
  卢照水看向众人,手中还举着那张牛皮纸。
  “这个王纹卿,就是你们参拜的缘德佛。”
  堂外一片惊呼。
  恶人,镇压。
  这两个词与“佛”这个字简直是天壤之别。
  “大家所传的版本,说是缘德佛是为了救自己的继母,被刀捅死。可是,我验了尸体,准确地来说是骨架,真正的致命伤,是在心口偏右的刺剪伤。”
  “剪刀所创的伤口与刀伤明显不同,剪刀捅在骨头上,形成了一个菱形的创口,而刀伤,我却完全没看见。”
  王县令见局势不对,慌忙解释:“有刀伤!当时的仵作!现在府衙里都有卷宗,当时肚子上确实是有刀伤!”
  卢照水也没看他:
  “那只能说,这伤口连骨头都没捅到。和心口的致命伤比,这伤口,岂不是更加地 显得欲盖弥彰。”
  他转向刘爷:“请您去看看。”
  刘爷走过去,看了一眼。
  他的眼睛在看向棺材内的一瞬间瞪圆了。
  “以发覆面。”
  百年。
  头发并未腐烂。
  它正正地覆盖在头骨上。
  并不是偶然。
  头骨上所有的头发都覆盖在脸部的位置。
  而尸体的嘴里。
  是已经发黑的米糠。
  “以糠塞嘴。”
  以发覆面,以糠塞嘴。
  黄泉路上也无法说话。
  镇压的桃木、暗处的柳树、杜撰的牛皮纸、以发覆面,以糠塞嘴。
  这不是佛。
  也绝不是邪。
  “我想,王纹卿的死亡不是所谓的替继母挡刀,而是,虐待孩子的继母在虐待中,一时激动,将剪刀插入了王纹卿的心口,王纹卿死亡。”
  有人疑惑,“自己儿子死了,怎么还会维护女人,去报案。”
  卢照水回答:“他又不止一个儿子。”
  王纹卿的继母也给他的父亲生了个儿子。
  “庆元年间的官场,对于直系亲属有案底的考生,即使考中了,朝廷也难以委以重任。王纹卿的这个弟弟,各方面都很优秀,父亲想,既然死了一个儿子,与其让这个儿子阻碍二儿子的路,不如让他为他开路。”
  王纹卿的弟弟少了一个有案底的母亲,却多了一个品德高尚的哥哥。
  “于是,他们将事情瞒下,捏造了这么个故事,意外地,这样的王纹卿形象受到了追捧,甚至后来出乎意料地被编造成了佛。”
  王纹卿的弟弟在官场上一路通畅。
  他的父亲,继母却很担忧。
  “他们害怕,日夜做梦,怕王纹卿索命,于是无所不用其极,将王纹卿封在桃木棺内,葬在暗柳下,以发覆面,以糠塞嘴。”
  “简直不是人!”
  “难怪王家旁支都要和王家断绝关系!”
  “这王纹卿的弟弟,不就是王县令的祖先吗?他不是号称自己簪缨世家来着吗?”
  “那这和静禅方丈杀人有什么关系?”
  堂外议论纷纷。
  慕容青指着静禅方丈的头,问:“方丈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是刀伤吗?”
  静禅方丈的脸早已冷了,他不回答这个问题。
  “这一大片白,没有其他条状伤痕,倒很像被砸在桌子上留下的。不过,谁能将静禅方丈的脑袋砸在桌子上呢?”
  慕容青凑过去,“莫不成,也是方丈的母亲。”
  静禅方丈的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了,“不是!我根本没有……没有母亲……”
  见静禅方丈上钩,卢照水继续道:
  “静禅方丈,是不是在你心中,将要改嫁的王秀、已经改嫁的许艳彩和将要和离的花妹,她们是不是都对不起她们的孩子?”
  静禅方丈脑门上的青筋微微显露,但还是不说话。
  卢照水接着道:“我想,对于静禅方丈来说,她们都不是好的母亲,她们才是最坏的,把自己的孩子丢下,自己改嫁,害得孩子受苦,对吗?”
  曾经的静禅确实是想要在寺庙中得到解脱,他希望自己像缘德佛一样,拥有原谅一切的勇气,所以他勤恳、善良、忠诚、将一切寄托于缘德佛,而一切都终止在他成为方丈的那一年。
  他受到前方丈的青睐,成了下一届的方丈。
  他按着习俗,移栽走那棵柳树,自己独自栽下另一棵。
  他也发现了这个谎言。
  他的世界就此崩塌。
  十几年的信仰毁于一旦。
  他痛苦、迷茫、甚至于绝望。
  他遇到了守寡多年的王秀。
  那时王秀刚失去了丈夫。
  她抱着福康娃许下了要守寡一辈子的誓言。
  这让静禅方丈似乎又受到了另一种鼓舞。
  他与王秀交好,甚至教小福康娃念他直系弟子才能念的经。
  而今年,王秀向他询问,向她的至交好友,向她最崇拜信仰的人询问,她改嫁,佛祖会继续保佑她吗?
  静禅方丈的信仰第二次崩塌。
  他亲手勒死了自己的好友,自己的信仰。
  他就是福康娃口中,自己母亲的好友。
  至此,静禅方丈就不再是方丈。
  他从来没有抵达自己内心的信仰,也从来没有战胜过自己。
  他成了佛的另一个极端——恶。
  他在一周内创下了连杀三人的案件。
  “只是……”卢照水的声音清亮而悲伤,“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对的吗?你有见过花妹的女儿吗?她现在还在家里等着自己的母亲,你真的是在为福康娃好吗?那他为何成了现在的模样?许艳彩的儿子,是靠卖自己母亲的钱活下来的。你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超度王纹卿吗?王纹卿的母亲,是生他难产而死,为了自己的儿子而死,他凭什么会恨自己的母亲,恨这世界上所有的母亲?!”
  卢照水将他的那件袈裟拿起来,“你根本就不配穿袈裟,你用你的手,玷污了它。自始至终,你只是在找个理由发泄自己的兽欲罢了,静禅,你永远都得不到解脱了。”
  在一片沉默中,一个诵经声响起。
  声音清亮圆润。
  他低声低诵。
  众人看向诵经的方向。
  一个戴着帷帽的男子,搂着小福康娃,口中念着经。
  白衣诵经。
  没人能看到他的脸,却能感到他的脸在一点点具象,又难以汇聚成真正的具象。
  或许,他戴着帷帽,才是他此刻最适宜的模样。
  白色就是他现在的脸。
  诵经的声音就是他的脸。
  信奉佛教的王秀或许多次给难以入睡的福康娃诵这个安神的经。
  而那一刻,福康娃应该也像现在这样,依偎在自己母亲的怀里。
  他不作声地地松开了抱着福康娃的手。
  福康娃的眼不再涣散。
  “我没疯。”
  他还记得王县令说他疯了的那句话。
  他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到了静禅方丈的面前。
  慕容青想要挡在静禅方丈前面,怕他做出什么伤害福康娃的事情。
  卢照水却拦住他。
  于是,在一片静默声中,福康娃再次发出了尖叫。
  只不过,这次,是哭着的。
  “你为什么!?要勒死我娘?为什么?”
  “你为什么,要骗我,说我娘没有死?”
  “为什么?为什么?……”
  福康娃也可以算是静禅方丈带大的,他像自己的母亲一样崇拜他,信任他。
  甚至会相信他的谎言。
  似乎所有人都会觉得这很愚蠢。
  但他其实比很多孩子都聪明,清醒很多。
  林中鹤只告诉了他一句:“我们想要你活着去作证,我们不会要你死。”
  他就明白了,他中的毒不是来自这群奇怪的陌生人。
  他知道是谁给他下了毒,也明白了他的谎言。
  他并不是愚蠢,也并不是迷信。
  他才十岁出头的年纪,却面临着自己最信任崇拜的人杀死了自己的母亲的残忍事实。
  他本能地逃避这个事实。
  所以静禅方丈说的,他都信。
  卢照水现在忽然就不后悔了。
  至少他清醒了。
  他逼着福康娃去面对。
  或许这真的就是对于他最好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是我循环听了n遍《万千花蕊慈母悲哀》写的,感觉这一章主题很适合这个bgm
 
 
第45章 一案破却有双案(1)
  堂内堂外嘘声一片时,林中鹤已经带着可怜的小福康娃下去了。
  王县令的胡子向半边挑了挑,他看了眼卢照水,又转头看向堂外纷纷扰扰,几乎要将矛头指向于自己的民众。
  既然静禅方丈已被定罪,他自然是要立即撇清关系,万不能连累于他,于是他试图用大声音震慑住外面的民众。
  “诸位,这也只是猜测,哪来的实际证据!这静禅方丈有罪,我自然不会包庇!来人,给我把静禅方丈带下去!”
  慕容青看着被几个捕头带下去的静禅方丈,他与静禅方丈交过手,所以他知道静禅方丈绝非普通人,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于是怕他耍小把戏,一直盯着他,但意外地,静禅方丈竟没有过多的挣扎,他的表情异常平静。
  就这样,他也不放心,但他刚才听了王县令的话,正准备着要怼一句,他眼下走不开,于是他盯上了站得离他不远的楚闲。
  他过去,用肩膀碰了碰他,“诶,你过去!”
  楚闲往旁边移了移,转头看向他,略显不耐烦,“什么过去,你那这么大,不够站人吗?”
  慕容青又往他那边蹭了蹭,耸肩,又把肩膀架在楚闲的肩膀上,低头在他耳边说:“我是说,你去跟着静禅方丈,就那几个捕头,压根不行。”
  楚闲看他又蹭过来,本来想抬眼就骂他,脸上不耐烦的表情都准备好了,听完了才发现自己误会了,略有些尴尬,于是他并未抬脸,嘀咕了句“知道了”,便抬脚走了。
  慕容青看着楚闲略显别扭的背影,不知为什么有些想笑。
  见楚闲跟着人走远,他终于空出嘴来讽刺王县令。
  “王县令说没有实际证据,那您来说说,这具枯骨是谁的?这牛皮纸又是谁所放?若是我没有推算错的话,这王县令也该是王家的人吧,而且,该是王纹卿弟弟那一脉吧。”
  卢照水等他说完了,才斥责:“不得对王县令无礼!”
  他和慕容青可太熟悉这个唱白脸唱黑脸的戏了。
  果然,刚才民众只是敢小声嘀咕,现在,慕容青这句话一出来,大家才敢高声谈论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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