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我想再问一遍。”杨重镜目光灼灼,里头的炙热生生要将人烫伤。他一字一句地,说:“季楠,那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作者有话说:
老公我也想要海星^^
第82章 “你不要那么爱我。”
问出口的那个时刻,杨重镜心脏不受控地提到嗓子眼。
跳动的频率也跟着加快。数不清有多久,杨重镜没有这样紧张过。他恍若回到第一次和对方表白的时候,面上波澜不惊,实际上只有自己知道,紧张的连身子都难以站得稳。
他目视前方,看上去平静异常,仿佛对季楠的答案胸有成竹,只是话题进行到这里,所以才顺势随口一问。
没有得到回答的那几秒里,杨重镜脑子里冒出很多不好的念头。
这个问题需要思考那么久吗?他不受控地抿进唇,嘴上不说,神色却暴露了主人隐忍的躁动。
多么简单的答案,现成地摆在季楠面前,有哪里值得他这样犹豫?
犹豫的时候,心里是在想,到底要不要说实话吗?难道实话是不爱,所以才会思想斗争,迟迟给不出一个回答?
几秒钟的时间,煎熬的硬是像过去了几个世纪。
就在杨重镜受不住思想的冲击,即将忍不住要再次出声时,季楠就先一步抬起头,用近乎坚定的目光,轻声说:“……是骗你的,哥哥。”
车猛地停住了。
杨重镜面不改色地踩下刹车,将车停在路边。猝不及防的,连季楠都没有反应过来。
他张开的唇微微停住,下意识地看了眼车外。愣怔只有短短一刹,季楠重新回过神,一对眸子直直望向杨重镜,没有被这个动作打断自己的思路。
他喉头用力地滚动几下,接着说:“我知道这很奇怪,如果我是你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奇怪,没有办法相信——可我这一次,没有在骗你。”
“我总是在说谎,这个习惯不好,但我有在努力去改。哥哥,我也不想……”季楠说着,双唇微微颤抖,眼睑快速眨动几下,垂下的刘海遮住了神情,让人看不真切。他嗓音有点干涩,顿了顿,又说:“我不是骗子。”
杨重镜没说话,他狠狠摁了下指关节,发出骨头错位时清脆的响。轻微的痛意刺激着神经,他靠着这点疼痛,勉强压下了翻腾而起的,说不出来的惊涛骇浪。
说不上什么心情,杨重镜想。
“楠楠,”他伸出手,眼底一片清明,拇指微微收紧,捏住了对方瘦削的下颌,迫使季楠抬起头来:“我让你觉得委屈了。”
甚至不是一个问句,语气肯定,是笃定的陈述。
兜兜转转的,杨重镜还是一如既往,见不得季楠露出这样的神情。理智轻而易举地分崩离析,他有点无奈地轻叹一声,单手解开束缚他靠近季楠的安全带,身子凑过去,软下神色来,说:“眼睛又这么红。”
季楠这回反应快了,他干脆地摇头否认,想要说自己没有像杨重镜说的那样觉得委屈,只是话没有出口,就被杨重镜很快堵了回来。
“我知道你不容易哭,只是眼睛会红。”
杨重镜指腹抚过季楠敏感的眼尾,掀起很轻的一阵战栗。他其实这会儿脑子也乱,理智叫嚣着不该因此而乱了自己的节奏,身体却诚实地靠近季楠。
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单纯地不想面前这个人难过。
“可是一般人开心的时候,也不会眼睛红吧。”杨重镜淡淡地,收回手,眼神很轻地流出无奈,似乎不知道拿季楠怎么办才好:“因为我之前说你是骗子,所以你伤心了,是吗?”
季楠想要插嘴,替自己辩驳,一句话没说上半个音节就再次被打断。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杨重镜竖起食指,手动让面前的人闭上嘴,笑了一下,有点刻意地模仿季楠说话:“你要说,你确实骗了我,所以我说的没有错。还是要说,不管我说什么,都是可以的?”
他沾着浅薄笑意的眸色淡淡冷下去,收敛起唇边上扬的弧度,舌尖舔了下犬齿尖,说:“楠楠,很多话,我说的都很过分。我向你道歉。”
“你的确做错了事,但一码归一码,我不应该用你的痛处来说那些和伤害你的话,对不起。”杨重镜低下头,双唇微微张开,嚅嗫了少时,继续道:“是我没有想到,你会把我的气话当真,记这么久。”
都说越是相爱的人,说起狠话时会越难听。刺痛的每一个字都朝着最隐私的脆弱,让人难以招架。
杨重镜其实并不好受,哪怕在最恨对方的时候。
但好像只有说出那些刺痛的话,才能够证明自己的不在乎,这种行为很幼稚,可他忍不住。
他需要痛感来无时无刻地提醒自己,他们早已不再是爱人。
如果真的能够从此形同陌路,说了便也说了,杨重镜没有那么多闲心去管一个陌生人的心情。可现在,他曾经恶语相向的,是他终于决定认定的未来。
季楠不会怪他,杨重镜知道。他只会记在心里,然后听话地去改。
改正坏习惯是客观意义上来说的好事,但杨重镜就像一个溺爱孩子的家长,即便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依旧要没有底线地偏向对方,甚至要苛责起制定规则的自己。
“……你老是这样,”季楠鸦黑的长睫抖了抖,最后撩起来,浅色的眸色在窗外太阳光线的照射下变得通透。
他看不出什么表情,一闪而过的阴霾,说:“你什么都要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杨重镜,”季楠咬了下唇,直到凹陷处泛出长期缺血的白,他尝到口腔里很淡的一股血腥味,才硬声说:“你说你要管我,就不要这样。”
“明明是我做错事,你说过做错了就要改。你要我听你的话,不要再欺骗,要相信你。这些我都可以慢慢做到。”
季楠一字一字咬着牙往外蹦,他像是没有办法忍受,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扯下杨重镜的衬衫领口,逼迫对方看向自己。
“可你不要再让我觉得,不管我做什么你都可以接受了,杨重镜。”他红着眼眶,情绪有些激动地,以一种祈求的姿态,咬牙切齿道:“我很害怕,哥哥。我不想再要因为我做错事,我们两个分开。”
这是第一次,季楠连着说了这么多个“不要”。
他眼底的慌张不似作假,戳进杨重镜心底最深处,直白地诉说着在乎。这样的眼神让他刚才的坚持瞬间瓦解,犹如阳光下的泡沫,轻易地破碎。
杨重镜低下头,软下紧绷的身子,略微低头,任由季楠攥着自己的衣领。
被这样攥着的感受并不好受,但在这阵不缓不急的窒息中,杨重镜却久违地感到兴奋和震耳欲聋的心动。
他笑了一下,用憋得沙哑到不太好听的声音说“好。”
是他想错了,杨重镜太自以为是。
他沉溺在季楠眸底溢出的慌张里,清晰地在对方指尖抖动的频率里,看见了浓郁到难以划开的心疼。
是的,那是心疼。
无力的,愤怒的,裹挟着愧疚的心疼。
杨重镜从来没有见过季楠露出过这一面,像是被情绪逼迫到了极点,所以终于爆发,是失控的,说的话也没有什么条理。
可他迷恋,贪婪地喜欢季楠的失控。
一个人要怎样的爱,才会因为心疼他的爱意落空,而替他感到不值得。是声声泣下,害怕和恐惧,痛苦和难堪。是难以克制的负面情绪疯长,撕裂的,替代去他一向完美的伪装。
杨重镜讨厌季楠的风轻云淡,也不甘于那些用来示弱的退让和低头。
他习惯了付出爱意,所以只要确定自己的爱,就愿意无条件地选择包容。和季楠说的一样,他很多时候没有底线,甚至一退再退,连自欺欺人这种事,都做了不知道多少次。
他一直都相信季楠说的爱,却是第一次觉得,季楠大抵要比自己所以为的,更加爱自己。
第83章 “江城。”
眼泪是欲望的催.情剂。
情绪到达顶峰的时候,总要透过什么来发泄。昨晚的印子尚未消下去,就再添新痕。
距离太近了,分不清是谁先靠近的谁,接吻是一件太水到渠成的事。
没什么温情可言,较上劲一般地交换唾液,舌唇纠缠厮磨,冲动上头的时刻,杨重镜甚至更加产生了点别样的刺激来。
他低喘一声,用指腹抹去唇角不知道是谁的血迹,哑声及时叫停:“楠楠。”
季楠眼角的红还没有褪完全,染上渴望的时候,整个人都透出潮红的湿润。骨子里说不出的媚,每一个眼神都惹人失控。
他微微张着唇,发丝因为刚刚的动作而有些乱,散在敞开的锁骨,蒸腾而上的,从骨子里透出欲念。
“你好凶啊,哥哥。”
季楠单手撑着座椅,借力将上半身撑起来,他朝杨重镜的肩膀靠过去,额头抵着突出的肩胛骨,用手指去勾对方的手,轻声说:“会不会有人在外面看我们。”
“不会,”杨重镜闭了下眼,被季楠勾住的手指触电一般抽了回来。他额角跳了跳,说:“是单面的玻璃。”
“……我送你回家。”
“应该不太行,”季楠稍稍歪着头,有点狐狸样的狡黠笑意,拉长语调,慢吞吞说:“白以南这会儿在我家呢。”
“哥哥,”他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会儿又恢复正常,用一贯黏腻的语调,要笑不笑地指了指自己的嘴角,说:“我这样,好像影响不太好。”
杨重镜舔了下被咬破的唇,带点轻微的刺痛。
他抽空横了一眼季楠手指所指的地方,语调平淡:“为什么不好?”
季楠被问住了。
他顿了顿,眼睛里的笑意更深些许,“啊”了一声,想起什么似的:“哥哥,所以你早上真的是故意的吗?”
“什么?”
“解开我的扣子,是因为知道他会来。”季楠心情很好地回答,道:“我还以为我想多了。”
杨重镜没有否认,没吭声,随季楠去了。
只是耳垂不知是因为方才季楠的舔舐,还是因为小心思被戳穿,泛出鲜血般的红,迟迟没有消退。
天快要黑了,街道两旁的路灯依次亮起来,泛出橙黄的光线。
楼道里半暗不暗的,昏黑色的,让人联想到古早的黑白电影,带着细微的噪点和杂音。
钥匙碰撞的金属响动窸窸窣窣的,停了几秒,最后又没了动静。
“你的手……是不是疼?”
杨重镜身后抵着冰凉的墙面,下颌微微上仰,脆弱的喉结暴露在空气中,无力地上下滑动几下。
他手搭在季楠的脖颈,虚虚地揽着,有意避开了对方的伤处。
季楠低下头,长发顺着动作滑下,微微晃动,撩擦过杨重镜因为情绪高涨而发烫的脸侧,带去撩人心神的痒。
他低下头,湿润的舌尖含住杨重镜滚烫的耳垂,不轻不重地用齿尖咬了一下,用气音说:“哥哥,帮我涂药好不好?”
杨重镜被那一下磨的浑身犹如过电,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他无声地张了下唇,抓着钥匙的手哆嗦一下,随后又用力攥紧,靠着记忆在黑暗中一阵摸索,成功拧开了锁起的大门。
身子跌跌撞撞的,季楠掐着身下人的腰,熟门熟路地压着人向里走。
杨重镜顾着对方身上的伤,抗拒的幅度不大,很有些顺从的意味在其中。他伸出手,撑着身后的沙发扶手,好让自己不要因此倒下去,勉强回笼了一丝理智,说:“……涂药。”
这是第一次,季楠痛恨起自己的伤来。
他不想理会杨重镜,但在对方的坚持之下,还是不甘地败下阵来,瘪瘪嘴,松开了桎梏杨重镜身子的手。
灯光亮起来,珠帘折射出橙黄的温暖光线,落在空中,泛着零星几点光斑。
杨重镜昨晚刚被咬过的腰侧,这会儿因为被用力摁着,再次生出疼痛。原本已经结痂的细小伤口,又有些开裂,他转过身时,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一下,感受到那处泛起的刺痛,像带着占有欲的隐私标记。
但有情绪和氛围的加持,连疼痛都变成了夹杂着爱意,爽的人头皮发麻。
他“嘶”了一声,衬衫因为动作皱起,露出小半个带着咬痕的腰。
季楠目光如有实质,黏在杨重镜走向玄关的背影上。
他不动声色地舔了下唇,眸色沉沉,里头暗潮汹涌,让人辩不明其中情绪,此刻又在想些什么。
“哥哥,”季楠突然喊,等杨重镜回过头,他才又笑了一下,说:“你说我会留疤吗?”
杨重镜面色的潮红逐渐褪去,但耳根依旧红的不像话。他拎起随手丢在玄关处的药,走到季楠身前,半蹲下身,拉过对方红肿的手,看了几秒,随后说:“不会。”
“那如果留疤了怎么办,会不会很丑。”季楠声音低哑,还带着余韵,像是无意识的撒娇,又像单纯的担心:“丑的话,哥哥会不喜欢我吗?”
杨重镜的大脑因为长期的接吻,变得有些缺氧。运转的缓慢,等到将棉签包装拆开,才说:“不会。”
他蹲着身,被扯开的衣衫并不整,从季楠的视角看去,能清晰地看见其中的风光。
但他这时候又像是不再在意,眼神只似有若无地,落在对方低垂的眼睫,任由碘伏的冰凉沾上被烫伤的肌肤,没有说话。
“但我觉得,留疤会很丑。”
季楠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说话时的热气喷洒在杨重镜低下的额头,是一个极近的距离。
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自然地撇了撇嘴,嫌弃的神色不言于表。
杨重镜捏着棉签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顿。
他宕机的大脑上升的温度,终于开始清明地冷下来,混乱的情绪得以平静,缓了缓,才说:“不会留疤的,我查过了。”
“就算真的留了,也可以去激光消掉,不要担心。”他安抚一样,轻声说:“下次不要这么不小心,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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