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木千裕静静地等待着她的话语。
“乖孩子,真听话。”白鸟愿弯弯眼露出一个夸赞的笑容,“我想要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不过我的运气比我想象中还要更好。”
“你想要的是水岛镇实验的资料?”神木千裕有些不适地偏了偏头。
白鸟愿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那么重要。我讨厌当年白鸠制药的合作对象,想要拿到一些谈判的筹码而已。嗯,看在别人的份上,我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放心,我交易的态度可是很诚恳的。”
“在白鸟制药还没有出现的时候,当时白鸠制药的负责人与人合作了一个实验。”
“后来合作破裂实验失败,白鸠制药失去了大量研究资料和研究员,经过重组后才有了现在的白鸟制药。”
“……那个实验是水岛镇的实验?”神木千裕看上去毫无所觉地追问着。
白鸟愿嫣然一笑:“当然——不是。水岛镇是别人的谋划。那个实验比水岛镇的事情要早上很多年,几乎算是白鸠制药最重要的一个项目了。”
“我想要在那个项目上做另一个研究很久了,可惜资料丢失是致命的问题,这才想从水岛镇的事情入手。”她顿了顿,仍然用那双冷漠的,浅蓝色的眼眸看着神木千裕,直直对着黑发青年翠绿的眼眸。
“你好像一点也不好奇……嗯,这是应该的,过多的好奇心和情绪是累赘。你一进来,我就知道你是不一样的。”
“早知道我当初就多查一查,工藤优作先生是为什么收养一个孩子了。”
她笑容浅浅,却让神木千裕如芒在背。
“但我的运气还是不错。”
她放在桌上的电脑忽然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神木千裕猛地蹬了一下地,连人带椅向后平移了一米,但白鸟愿已经卸下了一直挂在脸上的虚假笑容:“我亲爱的孩子,我丢失的,珍贵的实验品……听着,过家家游戏该结束了,你的任务已经完成——”
她的声音冷如风中的碎雪,一字一顿不容置疑地传到神木千裕耳中。
“我找到你了。”
神木千裕狠狠地抓住了沙发的扶手。
白鸟愿那双浅色的眼眸仿佛铺满浮冰的浅浅湖泊,她的声音与记忆里的声音重合,化作厉鬼与梦魇,从湖中探出一只只冰冷刺骨的手掌,狠狠拽着神木千裕向湖底沉去。
沉入冰冷的,绝望的梦境。
他感到溺死之人的痛苦。
工具怎么能反抗主人的意志?
工具存在的意义就是完成主人的任务,工具不需要思考更不需要感情。
工具不需要神木千裕的存在。
白鸟愿静静看着神木千裕。
她接触过所以属于白鸠制药遗留的实验体。面前的这个是被她判定为最不可用的一个,尽管有人并不那么认为。
它的编号应该是……1000?
只记得是个残次品了,偏偏得了别人的青眼……
但是不管曾经如何,现在,唯一就是唯一,当初那场灾难后,这应该是目前仅存的实验体了。
她需要它,毫无疑问。
是它,而不是他。
“嘭!”
白鸟愿不可置信地看到四下飞溅的电脑碎片和掐在自己脖子上的,属于黑发青年的手掌。
“怎么……可能?”
神木千裕没有理她,他迅速一手将她双手反扭压制住,另一手毫不犹豫地握紧了摔碎的玻璃杯碎片。
黑发青年喘息着将头重重靠上墙壁,一边试图通过言语获得些许力气。
“白鸟女士,无论你是谁,有什么目的……”
“神木千裕不是你的工具。”
他确信疼痛能够让他保持清醒。
神木千裕将额头磕地血肉模糊,摩挲着伸手握住一直别在胸口的雪花徽章。
六棱雪花尖锐的顶角从伤口深深嵌入,他却像溺水之人握住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攥着。
神木千裕不是谁的工具。
他是活生生的人,他还有约定没有完成,他要参加他们的毕业典礼,还要和他们分享自己的未来。
神木千裕有家人,有朋友,他知道人开心会笑,难过会哭,受伤会疼,会为朋友开心而开心,会为失而复得而惊喜甚至患得患失,会为团聚在一起而感到难以言表的温暖。
我知道,如果自己死去,他们会伤心。
我是神木千裕。
是让教官头疼不已的学生,是毛利兰和铃木园子信任的兄长,是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的孩子,是工藤新一的哥哥,是那五个笨蛋的挚友。
我不是工具。
白发蓝眼的女人看着他,冷声喝骂到。
“失败品。”
黑发青年紧紧握着手中的雪花徽章,艰难的抬起眼眸看向白鸟愿。
【作者有话说】
鬼塚教官:我去,马上毕业面试了,人呢?!
神木的名字,姓氏来源于景光,裕是工藤家的祝福,千是关于他的来历。不过优作和有希子起名的时候没有想到会撞上。
实验的影响一直在,所以神木最开始不自觉地会把进学校的一切当做一项又一项的任务来完成。
不过等到几个人一起被鬼塚教官惩罚以后就没有这种情况了,毕竟警校组五个人在一起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毕业典礼会参加,人也暂时不会有事哒。白鸟在这里还不会下线……至于她是个什么状态,琴酒说得对,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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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朋友的拥抱
◎是我自己的决定◎
“人是没有失败品的。”神木千裕咳呛着露出一个嘲讽意味十足的笑容来,他撑着桌面直起身来,眼睛明亮的像是高高挂在天穹的月亮。
“你认为自己是人?”白鸟愿看着他勉强将滑落些许的徽章攥回手心,不顾压制着自己的那只手,歪着脑袋用碎冰一样的眼眸看着神木千裕,“那么你会想杀掉我吗?”
方才的失态仿佛只是一瞬间的意外,她仿佛在神木千裕身上找到了什么其他让人感兴趣的事情。
她不顾自己已经脱臼的双手和脸上被电脑碎片划出的,仍在渗血的伤痕,只是那样抬着头看着神木千裕。
“你会想要审判我吗?想要报复我做的一切吗?”她眨着眼,用一种梦幻的,天真的语气询问着,“如果你想,请这样做吧。”
神木千裕没有答话,他扯过一捆拆包裹的塑料扎带将她双手束缚住,自己勉强平复了一下凌乱急促的呼吸,起身拉开了工作室的窗户。
冷风呼啸着吹散室内的血腥气,神木千裕靠着窗户滑坐到地上,额头的冷汗和血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还没有脱力,只是需要一直保持着另一种疼痛来对抗异样的感觉。
而白鸟愿……
仅凭他的一面之词是完全不够证明她的问题的,何况牵扯到水岛镇之类的事情,白鸟愿身后肯定会有其他的势力。
白鸟制药,或许还有别的什么。
神木千裕有些漠然地将视线滑过工作室内的情况。
要杀了她吗?
或许杀了她就能结束这种糟糕的状态。何况杀戮和战斗原本就是他熟练掌握的技能,就算他手中有并没有合适的武器……
神木千裕的指尖动了动。
刺破血肉的雪花徽章在掌心滚了一圈,在血污也反射着太阳的光亮。
明亮的雪花。
黑发青年向后仰起了头,将徽章妥帖的放回胸口处的口袋里。
“……我不会杀你。”
白鸟愿静静地看着坐在窗边的黑发青年。
“为什么?你不敢动手,是害怕被追责?”她向后一靠,声音如女妖般蛊惑人心。
她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如果神木千裕果真因仇恨杀死她,就证明当初选择神木千裕的,早已死去的白鸠予才是对的。
那么她绝不会为自己的死亡感到遗憾。
“没有别人知道我来这里,也没有人和我有密切的私交。”白鸟愿露出了和最初一般无二的温柔而友善的笑容,“你在恨吗?如果你恨我,就算在这里杀掉我,你也能够处理好吧?”
白鸟愿敛下眼眸,耐心等待着神木千裕的答案。
黑发青年看上去很狼狈。黑发被额前涌出的鲜血濡湿,一缕一缕贴在脸侧,手掌和肩侧黑色的衣料沉重地贴在身上。
唯有那双绿色的眼眸还是生机勃勃的模样。
那双……和白鸠制药负责人白鸠予颜色一样的眼睛。
神木千裕很轻很轻的摇了摇头:“我没有恨你,也不会像你所说的那样,在这里杀你。”
白鸟愿笑出声来。她的笑声越来越张狂,直到变成某种尖锐的枭叫。
“果然……果然……只是失败品而已。”
工具怎么会变成人呢?它们只是可怜的,冰冷的,比起锤子钳子之类的更为精密的东西罢了。
人不一样吧?人应该是一种,会怀抱着永恒的仇恨心甘情愿走入陷阱的东西啊。
所以眼前的东西再怎么有着人类一样的外表,也只是工具中不那么好用的失败品而已。
它会觉得自己是人,仅仅是因为逃离白鸠制药时的那个任务而已。
工具不听话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自己并不是它真正的主人。
他的主人已经死了,可她的确需要它。
白鸟愿点了点头:“好吧,我大概明白了。我不应该低估白鸠予的技术。既然你不准备杀了我,那么我给出足够有价值的道歉,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神木千裕险些被气笑。
他的确不准备动用私刑,也知道白鸟愿这件事情没有什么破绽,却从来没有想过将这件事就此揭过不提!
他虽然谈不上恨,愤怒却绝不少,何况放任白鸟愿就此不管,工藤一家的安危又如何保证?
他不擅长谈判或者与人打交道,这件事也不适合让诸伏景光他们参与,但是这不意味着他要硬撑着一个人。
不能摇小的过来,还不能摇大的吗?
“我并没有感觉到你的歉意。”神木千裕眸中有着平静的愤怒,“也不会接受你的道歉。”
他不屑和她争辩什么。说话会耗费体力,工藤夫妇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反复愈合又撕裂的伤口带来的疼痛能让他保持清醒,但他的状态也完全不能和正常时比较。
就算白鸟愿如今看上去再无害,神木千裕也不敢让自己在她面前处理伤口。
黑发青年半阖着眼,目光虚虚看着窗外。
今天晚上还来得及正常回学校吗?
“千裕?”
他看到了急匆匆推门而入的工藤优作夫妇。
让他们担心了,真抱歉……
但是,有人在意着自己的感觉是温暖的。
是能让他确认自己的稳定锚点。
“父亲。”在工藤有希子愤怒地找白鸟愿算账时,神木千裕露出一个柔软的表情来。
工藤优作蹲在他面前查看了一番伤势,轻轻叹了口气:“好歹还知道求助……好好休息吧。”
黑发青年摇了摇头:“我想晚上回学校。”
来得及的。
这是他唯一一次在工藤优作面前提出的,稍显任性的要求。
但他并没有后悔,他只是忽然很想,很想见一见他的朋友们。
*
“你回来了?”诸伏景光在寝室门口等了很久,在视野里出现黑发青年的身影时整个眼眸的亮了起来。
降谷零在他背后扶额无声叹了口气。
hiro这样……也只有神木那个脑子里根本没有这方面东西的人才看不出来吧。
诸伏景光睁大了眼。
世界在一瞬间安静了下来。他近乎猝不及防地,本能地伸出一只手圈住紧紧抱住他的神木千裕,碧蓝色的眼眸垂下,将所有的情绪遮盖在细密的眼帘之下。
他另一只手抵在神木千裕额前,避免对方脑门上裹着纱布的伤口因撞击二次受伤,努力让自己忽略掉对方身上浅淡的血腥气。
“怎么又受伤了了?”
“……小问题,回来得太急了,很快就会好的。”神木千裕本就是等到自己状态正常后才动身回的学校,一通贴贴以后更是整个人精神好了很多。
他后退两步,拉着诸伏景光钻回宿舍把门关上,然后把每个人挨着薅过来抱了一次。
是温暖的,属于朋友的怀抱。
神木千裕松了口气。
“头上的伤口,需要再处理一下吗?”萩原研二拍了拍神木千裕的肩膀,结束了这个朋友间的拥抱,“不是去谈侦探的委托了吗?”
“差不多该好了。委托人出了点,额,不太方便告诉你们的意外,所以我和她打了一架。”神木千裕坐回床上,自己将额头的纱布揭开,露出一道浅浅的伤痕。
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留下的一样。
“总之事情还挺麻烦的,最后还是决定交给工藤先生他们处理了……”
等他们问出结果再转述给自己更好,他不能冒着风险贸然再接触白鸟愿。
不知道对方的手段是言语暗示还是什么药物之类的,如果再面临一次那种状态,他未必能够挣脱出来。
这大概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吧。神木千裕原本以为白鸟愿是和水岛镇有关,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没想到是真的和自己有关,但是身份却是当初实验的负责人……
诸伏景光的视线在他胸口轻轻掠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从架子上拿起酒精和棉签坐到了神木千裕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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