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之畔......很多事情已经过去了。”容与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你不要过多的纠结,否则只会给你自己增加负担。我知道你的想法,但你得知道,我们回不去从前了......”
“如你所见,我已经有了儿子,有我自己的生活。我不可能再像前几年那样,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和从头再来的底气。我得对我的儿子负责。”
“我们两个,已经不合适了......”
听着容与如同绝断的这些话,严之畔浑身颤抖,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低声嘶吼:“可他也是我的儿子!你不能用他来拒绝我.......当初你肯生下他,那你现在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真的......真的只要一个机会就好......我真的......爱你!”
严之畔牙龈几乎都要咬碎了,“没你......我真的不行......”
话音落地,容与脸色大变,惊惧的快速看了一眼已经睡觉的容岁,掀开被子就要朝孩子扑过去:“胡说!那是我的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出去!”
当那句话说出的时候,严之畔就猜到了容与的反应,但他并不后悔说出来。他颤抖着快速将容与压住,嘴里连连安抚:“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你别激动......”
容与因为太多激动,眼前发黑呼吸急促,他下意识挣扎,“那是我儿子......我的儿子......你不能抢......不能......”
“我不抢......不抢......”严之畔的眼泪几乎都要流下来了,颤抖着声音:“只要你不同意,他就只会是你的儿子......谁都不能从你身边带走他......他只有你这一个爸爸......只有你一个爸爸......”
容与呼吸急促,头晕目眩,严之畔的声音在他脑海中格外的空洞,但他还是听清了,严之畔说,他不抢......
“你发誓!你发誓......”容与浑身颤抖,惨白着脸,死死扣着严之畔的手臂。
严之畔连连点头,他双眼通红,声音沙哑,神色痛苦,但还是毫不犹豫道:“我发誓!我发誓!我不抢岁岁!不跟你抢岁岁!他是你一个人的!是你的......是你的......”
容与终于被他安抚下来,挣扎的动作逐渐减轻,嘴里喃喃道:“我只有岁岁了......只有他了......你不能......不能把他抢走。”
严之畔再也忍不住了,通红的眼眶中氤氲的泪水到底还是掉了下来,他紧紧抱住容与,“对不起......容与......我该死......是我的错......我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我真的......只要一个机会就好......”
“我绝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了......绝对不会......我好爱你啊......没有你,我真的不行......”
容与本就脑袋眩晕,反应迟钝,又突闻严之畔知道了容岁的身世,巨大的冲击让他一时根本就调整不过来,思绪混乱,脑海一片空白,最后竟然眼前一黑,再次昏了过去。
严之畔肝胆欲裂,接着就是各种人仰马翻。
一直到后半夜,容与才再次醒了过来。昏沉的灯光一度让他想起生容岁的时候,从手术室出来后刚恢复意识时,也是这样的光线。
容岁......对!容岁!容与心头一惊,身子一挺就要坐起来,但腰间突如其来的刺痛让他又跌回床上。
他的动作惊醒了趴在床边的严之畔。严之畔眼神还带着朦胧,却很快握住容与的手,忙安抚道:“怎么样?你哪里不舒服?”
容与忙侧头看去,只见容岁正好好的躺在那张床上睡得正香。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有空搭理严之畔。
“我怎么了?”容与蹙着眉问道。他怎么一天时间就昏过去两次?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他身体什么时候这么差了?
严之畔神色黯了黯,低声道:“医生说你贫血严重,加上最近太劳累,所以导致第一次昏倒。晚上的时候......身体本就虚弱,又受到了刺激,才昏过去的。”
容与无奈的苦笑一声,看了一眼严之畔颓唐的神色,不知怎的,脱口而出说了一句:“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吧?都被你刺激昏过去两次了。”说完他就后悔了,顿时闭嘴。
严之畔听得清楚,顿时一愣,“什么时候?”
容与没说话。
严之畔有点儿急了,又不敢太过强硬,“什么时候?你......你告诉我......”
容与抿了抿嘴唇,不答反问:“你怎么知道岁岁的?”
严之畔知道,他说的是容岁的身世。一说到这儿,严之畔就想起当时听到医生说容与预约了流产手术时的痛彻心扉,那种痛,即使过了三年,他都还心有余悸,但凡回想起来,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他深呼了口气,缓解心头的窒息,低哑着声音:“当年......你走了之后,我就发现了蹊跷......然后发现......公司文件泄密根本就与你无关。我就让谢炎赶紧找你。但......一直找不到人......”
容与无声的点了点头。当年他是坐大巴车走的,所以严之畔查不到他的行程也是理所当然的。
“我们之间虽然从一开就是那种关系......哪怕到你走都还依然没有任何改变。但当你走后,我才迟钝的发现,我好像......真的不能没有你......”严之畔将容与的手包在掌心,低着头,声音低沉沙哑,带着驱不散的消沉和萎靡。
“我一直都知道......知道你爱我。”严之畔自嘲的笑了下,“我不想给自己找任何的理由。所以当时的我,就是仗着你的爱,才那么有恃无恐。”
“导致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会选择你,为什么想和你有个未来。更没有想过,为什么得知是你泄密的时候,我出离的愤怒,甚至做出为了羞辱你,带别人回家的招数。”
当年的种种,严之畔早就悔不当初。
“直到你真的走了。我才发现,我好像......早就爱上你了。”
容与心口猛地一跳,他下意识想抽回手。但严之畔没让他收回。他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因为我知道你对我的爱是非常纯粹的,所以我的意识在我自己都还没察觉的时候,就把我的心交了出去。”
“你的离开,也把我放在你身上的心带走了。我因为你的爱而爱上了你。”
“但是现在......”严之畔终于抬起头正视容与慌乱的眼神,“你对我失望之极,将你的爱收了回来。但是容与......”严之畔惨淡一笑:“你得知道,我的爱收不回来了......”
第四十四章 悔的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
“之前我从不相信爱情,更不把爱情放在眼里。谁在我的面前谈情说爱,我从来都是嗤之以鼻。但是......”
“我们在一起的那两年,你潜移默化的将我的观念改变。你让我相信这世上真的会有非常纯粹的爱情。无关名利,无关身份,更无关性别,无关一切。有关的,只是那个人而已。”
“迟钝的明白了我对你的感情后,我更加迫切的想要找到你。”严之畔自嘲的笑了下,“但是我发现怎么都找不到你了。”
“不知道你住在哪儿,不知道你去了哪儿,打去你的公司,他们说你辞职了......”
容与诧异睁大双眼,“我没辞职,不是你......”
严之畔摇头苦笑:“不是我。不是我让喃凮人辞退你的。我甚至不知道你们公司被严氏收购了。我一直以为是你决心离开,所以才辞职的。”
“直到......直到谢炎查了你的银行信息。”
严之畔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语气带着歉意,神色却没丝毫悔改之意:“我知道这么做侵犯了你的隐私,但如果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去查。因为只有查了你的银行信息,我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收那五百万。并且从你的银行信息中,我才得知你是被辞退,而不是辞职......只有知道了这些,我才能知道,我自己犯了多大的错,我们俩之间,又有哪些误会。”
容与张了张嘴,片刻后无奈的摇了摇头,查都查了,现在反对也没什么用。而且严之畔此举也算是洗脱了他的罪名。
“当知道了这些,我就更加想要尽快找到你。于是......我找了H市的警cha局局长,让他帮忙查你的身份使用信息。”
“然后......”
“然后你就查到医院了。”容与叹了口气,立刻就明白了缘由。当年他因为受刺激晕了过去被人送去医院,这才发现了自己怀孕。后来就是因为怀孕才决定离开H市。
这件事没有任何遮掩,严之畔能查到并不意外。唯一让容与没想到的是严之畔竟然会找他。他一直以为,严之畔会如他自己所言:不想再看见他呢。
难怪他刚到H市,严之畔就赶到了。
再往后,严之畔不说,容与也都猜到了。
“所以当我知道岁岁的名字,知道他的出生日期后,我就确定了,他是我的儿子。”严之畔心里压抑的难受,回头看了看正睡着的容岁,眼眶发酸。
严之畔低哑着声音继续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你不想让我过多的接触岁岁,不想让我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你怕我会跟你争夺岁岁的抚养权,你怕我再做出一如当年那般对你的打压。”
“当年的事确实是我愚蠢,是我昏了头才做出带人回家、将你赶走的事。但我真的没有想过对你赶尽杀绝。说要找人搞你也只是因为在气头上。我......”
“我甚至还在你走后,在家里住了很久,想等你回去,回去收拾行李也好,回去道歉也好。我以为还可以再见到你。但是.......”
“你再也没回去过了......”
“我......”严之畔的声音哽了哽,声音粗噶沙哑的厉害:“我怎么都找不到你......我悔的恨不得把心都挖出来......我无数无数次忏悔......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能做什么......我才能弥补曾经的那些过错......”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如果有,我散尽家财都会买。”
严之畔将头埋在被褥上,掩饰自己的脆弱。容与怔了怔,还贴着针贴的手抬了抬,指尖轻轻的碰了碰严之畔的头发,在严之畔没察觉之前,又将手收了回来。
他的心里也是说不出的滋味儿。当年的种种事情发生的时候,他万念俱灰,如果不是因为有了容岁,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些年也不是一帆风顺,磕磕绊绊熬过那些艰难的日子,在他终于说服了自己对过去释怀,决定放下之后,严之畔却说他错了,说爱他......
别人的人生都是这么戏剧性的吗?容与不知道。
他沉默了半晌,叹息的吐了口气,或许是时间太久了,所以当他听到严之畔说‘爱你’的时候,心口就只是单纯的跳动了一下,然后就恢复了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和惊喜。
曾经最想听到的话,放到现在,再也不能在他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两个人都沉默了下来。好半晌,容与才轻轻启唇,低声道:“严之畔......对不起。”
两人都明白容与这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虽然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但严之畔还是升起无尽的沮丧。他勉强笑了下,故作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没关系,我......体谅你。不会要求你一定要给我回应,我只是......做我自己该做的而已。”
容与沉默着没说话。
“现在你跟岁岁都病着,我不能看着你拖着病身照顾岁岁,所以......”严之畔深呼了一口气,再慢慢吐掉,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我不能走。我来照顾你跟岁岁。”
容与抿了抿嘴唇,平淡又带着一丝无奈:“你不用这样的。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严之畔打断了,“我知道,你能行。但是这是我应尽的义务。不是你说的麻烦,也不是作为朋友的帮助,这是我的责任。包括岁岁,包括你!”
容与张了张嘴,看着严之畔颓丧却坚定的神色,无声的叹了口气,终于点了点头:“好吧。”
听到这两个字,严之畔松了一口气。弯下腰,整了整有些凌乱的被子,把被角掖好,低声道:“时间不早了,快睡吧,有事儿咱们明天在说。”
容与点点头,正要躺下,见严之畔又坐回凳子,顿了顿问道:“你在哪儿睡?”
严之畔没回答,只是轻轻拍了下他的手,“睡吧。”
容与无法,只得躺下。但是闭上眼之后,他怎么也睡不着,眼前全都是严之畔那乱糟糟的仪容和皱巴巴的衣服,还有他那两条长腿委屈巴巴的蜷在床底下的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与妥协似得睁开=眼睛。严之畔正趴在他的床边,又怕挤着他,只将一只胳膊放在床上,额头枕着手臂睡着了。不过细看他的眉眼,能看出他睡的并不舒服。
无声的叹了口气。容与坐起身子,正想下床。严之畔醒了,一边活动着那个被压麻的手,一边扶着他:“要上厕所吗?”
容与摇摇头:“不是,我去跟岁岁睡,或者你把他抱过来,你去睡的他的床。趴在这儿太难受了。”
严之畔顿了顿,将容与压下去:“没事儿,你不舒服,别折腾了,躺下吧。而且岁岁已经睡熟了,万一去动他,等会儿该醒了。不用管我,快睡吧。”说着,拉过被子,盖在容与的身上。
容与挣扎着想要起来。无奈身体太虚,压根儿挣不开严之畔,于是没好气的啧了下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固执呢?”
严之畔笑了笑:“是,我固执。快睡吧。”
说着,再次给容与掖好被角。容与见他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一副你不睡我也不睡的架势,有些气恼的背过身。
严之畔眼中闪过笑意。
就在睡意再次爬上来的时候,严之畔突然听到容与闷闷的声音:“上来睡吧。给你让个位置,别嫌挤。”
严之畔一愣,抬头一看,容与还是背对着他的样子,不过已经空出了半张床的位置。巨大的惊喜涌上心头,严之畔不敢置信:“你......你说什么?”
容与顿了顿,语气有些气恼:“什么都没说,睡你的吧。”
严之畔终于回神,嘿嘿傻乐起来:“我听见了,你让我到床上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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