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取晴心虚地捻捻手指,毕竟距离他当初答应昂三个月内回缅甸的约定,已经超时超到太平洋了,诸星大就是对方雇佣来找他回去的,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他没法履行约定,只能辛苦昂再等待一段时间……
昂小时候是很乖巧的性格,一度让他以为对方是女孩,直到明拉死亡的时候,昂被戴维斯脱了裤子,他才发现对方是男孩。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他们向戴维斯复仇的时候。
昂笑嘻嘻地把戴维斯的手指砍下来的样子,确实吓了香取晴一大跳,但后来昂也解释说,是因为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才会做出那种事,保证下次不会再做了。
昂应该会原谅他吧?
香取晴不确定地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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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原谅。”
黑色的渔船快速在海浪上掠过,它后面被破开的白色浪花形成拖拽的长痕,像是经验丰富接近猎物的蛇。
昂坐在铁皮船的船头,随着海浪起伏,像是随时都会跌落下去,他遥望着远处的灯塔在黑暗中闪烁,那里就是他最讨厌的日本。
他继续喃喃自语:“哥哥答应的事情,原来全部都是在骗人吗?还是要我亲自来,才能把哥哥带回去吧。”
他身后的人并不敢接话,只是操纵着船更快速地在近海搜寻,最后关掉发动机,无声无息地停在某个大型游艇的船侧。
男人把早就准备好的假签证和各种生活必需品,装在防水袋中递给昂,说:“这艘游艇上是观光餐厅,会在这里停留一夜,明天上午日出之前,回到最近的日本港口。因为出海前都已经确认过,所以到时候不会有人检查他们的身份,您只要跟着人流就能抵达日本。”
“哥哥呢?”
“根据我们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现在就逗留在东京,已经和那些条子分开了,他身边只有那个叫诸伏景光的男人。”
“诸伏景光。”昂皱眉:“上次我都把话说到那个地步了,他们两个人还没分开?果然是个伪善的家伙!”
“苏吴*的准确位置,会每十分钟发到您的手机上。”
昂点点头,纵身跳起抓住从船上垂下的绳子,用脚勾住软绳,灵活的向上爬去,爬到几米高的位置上,突然单手抓着绳子,把自己吊在半空,回头从口袋里拿出枪,照着男人的头直接开枪。
男人连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就瞪大着双眼死掉了,红色的血在船上漫开。
不过左右大家死的时候问的话都差不多,‘为什么杀我我做错了什么我还有孩子’之类的,就算他没说出口,昂也能回答:“苏吴也太难听了,不会说话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昂紧接着对着船舱位置最薄弱的木板连开三枪,枪声淹没在海浪中,船舱被打漏,海水很快从枪洞中涌出来,冲淡了血迹,船也一点点向下沉入,大海最终会掩埋掉所有秘密。
昂嘟囔道:“这种辛苦的活还是应该我来做,没有我在哥哥身边,都没人帮他处理这些事,那个诸伏景光看起来就不会心疼哥哥……”
他看着船彻底沉下去,才重新向上爬去。
第45章
警察把现场的证物装进证物袋,包括那张抽屉里的抑郁症诊断书。
伊达航和目暮十三沉默着,他们都很清楚这张诊断书对于被害人来说,并不是有利的线索,相反对于犯人来说却是很好的脱罪工具,接下来如果他们不能找到强有力的证据,那这件事很有可能就会被定性为自杀。
工藤新一看到诊断书后,说道:“原来是这样,岛田奈奈本身就是抑郁症患者,她在被凶手追逐的过程中,惊恐和悲愤的心情下,最后选择主动从高台上跳下……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伊达航没有从对方的话中,听到任何颓丧的意味,反而依旧动力满满,这让他有些诧异。
他本来以为这样年轻的男孩,会因为发现犯人有可能会因为法律的漏洞,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而心情低落。
目暮十三声音沉重:“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很难判定被害人的死亡,和凶手有直接关系。”
“没错。”工藤新一在虚空中挥了挥拳头:“这就是侦探存在的意义,揭露真相,把公平还给被害人!”
伊达航和目暮十三对视一眼,两个成年人都忍不住笑了。
对他们来说,比起工藤新一出色的洞察力,反而是这幅赤诚的热忱之心,才是让他们这些偶尔会感到疲惫的成年人真正羡慕的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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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上的积雪,经过一整天行人的踩踏,已经变成了肮脏的灰色。
室外温度也变得更低了,香取晴戴着鸭舌帽略低着头,鸭舌帽的帽檐遮住了他在街角监控探头里的脸,他手上拿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闪烁的红点,表示着猎物的定位。
他单肩背着黑色的背包,里面是他刚拿到手的M9和他换下的鞋和衣服。
日本的刑侦手段,看起来花样繁多,但实际上会被警察运用的也只有那几种而已。
街角的监控数量虽然多,但就像是那位技术员所说的,大多数都是分辨率很低的老式监控,分辨人主要靠的是衣服、裤子和鞋的颜色。
像是他这样换过衣服之后,从人群密集的地方穿过,如果未来有人想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他,首先就要做好瞎掉的准备。
很狡猾但也很有效的办法。
太阳即将落山,香取晴低着头哈出一团白雾,拿着手机的指尖被冻得泛红,他换手拿着手机,刚想把那只手塞进袖子里,却被另一个人抓住,把五根修长的手指,妥帖地拢进了温热的掌心,僵硬的指尖传来酥麻的感觉。
香取晴诧异地抬眼,正对上那双海蓝色的猫眼,从侧面平静的看着他,瞳孔最深处倒映着他的身影,却并不让他觉得深不可测,因为这个人从来都不会把细腻的心思用在算计他上。
但是……
香取晴心虚地勾了下手指,被诸伏景光更用力地攥紧,杜绝了他任何偷偷逃走的可能。
诸伏景光抓着他的手,塞进自己的外衣口袋,才说道:“琴酒说,要我们随时都呆在一起,所以我就跟出来了,你不会介意吧?”
“不……”香取晴把下意识的回答生吞回去,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脸皱成一团:“介意,非常介意,我现在要去处理自己的工作,你回公寓等我。”
“我自己回去吗?”诸伏景光把香取晴的冲锋衣拉链拉好,再戴上帽子,让他只剩下一双眼睛留在外面:“不太合适吧。”
“我说合适就合适,琴酒也没资格管我。”香取晴抬着眼睛看他,眼尾下垂,这样看起来就更像是小狗了——虚张声势的小狗。
诸伏景光心想,如果不是他听到了对方和贝尔摩德的通话,知道haru这趟的目的实际是要去杀人,那么他就真的要怀疑对方是不是恢复了记忆了。
虽然细说起来,天台那夜前后,haru除了减少了很多和他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外,说话和做事的细节,似乎又抓不出任何的错处。
而且诸伏景光几次试探,都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如果haru恢复了记忆,却不愿意告诉他……诸伏景光心底像是被针刺了下,如果真的是那样,不论haru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还是单纯出于不信任,都是他不想听到的答案。
而诸伏景光现在组织里的身份很尴尬,虽然贝尔摩德这些核心成员知道他是BOSS为了牵制香取晴,才留下的把柄。但更多的如基安蒂之类的次核心成员,却大部分都是认为他是香取晴的玩具。
而haru似乎也把对他的好感,当做了是单纯的那种兴趣,所以在之前才会做出那种事情。
组织想要把控香取晴,就会想方设法地抓住香取晴的软肋,就算是没有软肋也会给haru制造软肋。
这种情况下,以他作为这个‘软肋’,显然要比其他人要合适的多,既能随时了解情况,又能在必要的时候保护haru。
“喂!”香取晴用自由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我和你说的,你听到了没有?你可以去波本的安全屋,他已经从国外回来了,等我解决了这边的事情就去找你。”
“不要。”诸伏景光凑近,睫毛微微垂着,声线略低:“我要和你待在一起,haru不想吗?”
香取晴先是愣住,然后就听到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这样……手掌上面积有限的皮肤接触,有限的热源让他寒冷的神经更加渴求其他的接触。
更要命的是hiro突然凑过来,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却像是在床上那样和他耳语,即使包裹着严实的衣服,还是让他瞬间想到了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也太犯规了。
不对、不对。
香取晴强行戳破开始飘散的粉红色泡泡,他都在想什么,hiro又不是他,hiro肯定只是因为街道上太吵,所以才凑过来说话。
他是疯了吗,脑子里想的东西像是变/态一样了……
还好有脑子和衣领,不然丢脸的表情就要被看到了。香取晴默默地向衣服的深处缩去,脑子里的想法看起来清楚,实际上已经是成分不明的一锅粥了。
“可以吗?”
“不可以。”
诸伏景光愣住,他承认他刚才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能哄住haru陪在对方身边,但却没想到得到了相当坚决的否定回答。
香取晴也默默咬紧牙,是他拒绝的太生硬了吗?hiro会一言不发的离开吗?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其实如果是hiro的话,他就算是不这样直接说,只是表达出一些反面的意思,以hiro的善解人意,会主动找借口离开也说不定……
“抱歉。”
香取晴:“?”为什么要道歉?
很快诸伏景光就用行动告诉了他原因,他被抓住的那只手已经暖和了过来,知觉重新变得敏感,指尖是香取晴浑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这样被对方抓着,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掌心血管的细微跳动。
诸伏景光的手指轻柔但坚定地挤进他的指间,粗糙的枪茧让他想忽视都很难,最终变成十指紧扣的姿势,每根手指都在对方的掌控中,被牢牢的抓住。
诸伏景光接着说:“就算haru这样说,我这次也不会让haru独自去面对了,我一定要去。”
香取晴:“……”
狗狗后退.jpg
两个人都在对方口中,得到了从来都没有得到的答案,事情朝着不可预料的方向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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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该死。
男人缩在车站的最角落,神经质地四处张望,焦急等着最后一班离开东京的列车。
他杀人了。
今天早上他醒酒之后,回到海边就看到了被警戒线围起来的现场,知道了那个贱女人莫名其妙死掉的消息。
但是这件事怎么能怪他呢?!他又没想让她死,是她自己跳下去的……他只不过想要点钱,他是她爸,要钱有错吗?没错,就是这样,她就是自己跳下去的,和他有什么关系!
但是那些废物警察,万一为了结案,抓他顶罪,他又没有钱请律师,所以现在他要暂时离开一段时间,等到风平浪静,再回来把房子卖掉,彻底离开这个鬼地方。
还是缅甸好,只要有钱什么都能买,赌钱也没人管,不像是日本这个鬼地方,还要遮遮掩掩的。
如果能再像十几年前那样,再骗一个傻女人回来就好了,有人能给他做饭,他玩起来也舒心。
男人规划着未来的生活,在心里默念着和自己无关的话,就好像这件事情真的和他无关了,他的肩膀稍微放松下来,也挺直了脖子,向车进站的方向张望。
这个时间站台的人并不多,只有两个青年从进站口的方向走来,身高腿长年轻出众。
他年轻的时候也很帅,所以才能有女人愿意为了他的脸甘愿付出,这几年他却能明显感觉到脸部的肌肉松弛,皮肤暗淡,肩背也会不自觉的佝偻,走在街上甚至会有不长眼的家伙叫他大叔了。
男人有些嫉妒地多看了那两个家伙几眼,但就是这几眼,让他肝胆俱裂。
走在左侧的那个家伙,带着鸭舌帽,冲锋衣的领口拉到鼻子,只露出了双恶鬼一样的眼睛,里面盛着艳丽非人的色彩。
是他!是他!
十年前的那次,对于他来说噩梦一样的那天,这个魔鬼就算是变成灰他也认识。
男人叫渡边阳太,十几岁的时候他的父母经商,家里的钱还足够支持他出国留学。但他在国外还没能混到毕业证,就先学会了赌/博,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甚至还为了赌/博,瞒着父母跑到了缅甸,那边博/彩业发达,不只可以赌钱,只要是能想得到的所有东西,真实存在或者虚幻,都可以当作是筹码。
但他带的那点钱,和那些内场里几亿的牌局比起来,简直微不足道。他甚至都没能混上内场的资格,就在外场,把钱输了个干净,还欠下了几百万美金的巨额债务。
他向家里打电话要钱,才知道父亲因为联系不上他,惊怒之下脑出血去世了,家里的资金链崩盘,他母亲又完全不懂生意上的事情,最终被股东逼的跳楼了。
渡边阳太差点被赌/场的人打死,最后因为活着的年轻男人在缅甸也不愁销路,既可以卖给特殊癖好的客人,也可以卖给矿场,这才留了他一命,把他关进了仓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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