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从来没有请求过她什么事情,所以宫野志保很难拒绝。
毕竟那可是她唯一的家人了,是她苦苦支撑下去的最后动力,就像是宫野明美做的每个决定都会考虑到她一样,宫野志保做的每件事也都是为了对方。
“之前总是听说组织最小的代号成员雪莉,有着最天才的头脑,但是却有一个和她完全不同的普通姐姐。”香取晴的声音有着感慨:“但是现在看来,你姐姐的聪明程度完全不亚于你啊,可惜是个好人。”
“……拜托不要学琴酒说话,我要吐了。”宫野志保吐槽:“姐姐很善良,这是她的优点,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唔。”香取晴脑子里此时想的完全是另一个人:“因为太心软,所以就算看破也不忍心说破,因为太善良,所以就算知道对方不怀好意也不忍心拒绝,因为有正义感,所以永远因为太有底线而被没底线的人欺负……虽然算是优点,也很让人苦恼啊。”
“他们这样的人,永远不会被染黑,又喜欢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就像是肠胃娇贵的布偶猫,总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就死掉了。”
宫野志保:“……原来他也是这种人。”之前他总也不说清楚,害她脑子里一直都是软体鼻涕虫的形象。
“总之多关心关心她的心理健康吧。”香取晴像是在传授饲养经验:“别让她产生什么‘为了妹妹死掉也没关系’‘我这种人死掉会让大家更开心吧’‘我活着也没什么价值’之类,这种没脑子的想法。”
宫野志保听的心里一紧,她很了解宫野明美,所以知道对方很有可能真的会这样想,所以暗自决定等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和对方好好谈谈。
宫野志保微定心神,才又说:“你为什么会突然接手这个任务?听说你还是从琴酒手里抢来的?”
香取晴提起这个,周身的杀气又有了些按耐不住的趋势,他咬牙切齿道:“我被贝尔摩德那女人骗了,她告诉我说昂和hiro都是被FBI的人带走的。”
“所以那家伙也丢了?”宫野志保愣了下:“他不是在你房间吗?”这都能丢?
“昨天晚上有人溜进我家,把他绑走了。”
“你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宫野志保:“对方是用□□之类的药物了吗?那家伙也没反抗?你的警惕性已经低到这个程度了吗?我说那家伙不会是自己离开了吧,给你伪造一个现场而已。”
电话那头突兀的寂静,只剩下海水单薄的水花声。
hiro……是自己离开的?
是啊。
如果家里进了陌生人,以hiro的警觉性,真的会毫无察觉吗?
不会。
诸伏景光也肯定会反抗,发出的声音也足够让他清醒了。
他从来都不会锁门,也不会限制诸伏景光的行动,其实早就是默许了对方的离开,能回到公安的保护之下,对于hiro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总比待在他这里强。
宫野志保隔着手机,也敏感地察觉到了他变化的情绪,口吻缓和:“比起他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两个卧底都在你手下逃脱,事后琴酒一定会找你的麻烦。”
“这件事是那个女人告诉你的,虽然我不清楚她的目的,但我要警告你,她从来都不会做无意义的行为……”
宫野志保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真,香取晴已经听不进去了,他敷衍的应付着,实际上在他耳朵里,海浪的声音已经逐渐盖过了宫野志保别扭的关心声。
身后的人群早已散去,现场拉起警戒线,几只不怕死的海鸥落在旁边,黑圆的眼睛露出几分傻气。
海平面处最后一缕光线收拢,夜色降临,刚才还弥漫着桔红色的温柔海水,变成了幽深的黑蓝色。
不像了。
香取晴有些兴味索然,刚才那种和hiro眸色相似的海蓝色,似乎只是一瞬间的幻影,这种冰冷潮湿的样子,才是海的本来面目。
“哥。”
香取晴回神,这才想起昂还在他身边。
因为他满头血迹的样子,实在有些可怖,所以昂戴着卫衣的兜帽,大半张脸都遮在帽檐的阴影下。
他站的离香取晴很近,香取晴这才突然发现,印象中那个和明拉差不多高的小不点,现在已经和他差不多高了。
香取晴揉揉眉心:“抱歉,应该先带你处理伤口的……”
“其实哥根本就不是这样想的吧。”
香取晴伸手去拉他,昂却站在原地没动,火红色的小蛇从他领口探出头来,吐着信子看看香取晴,再看看它的主人,有点搞不清楚状况。
它腹部紧贴着的肌肉紧绷,以它的经验来说,它主人的这种状态就意味着进攻,但从蛇信传来的气味,又是绝对不能攻击的对象。
香取晴:“你在说什么?”
“我说——”
昂猛的把钻出来的小红蛇抓出来,pia地丢在地上,小红蛇在地上弹了下,无辜中透着几分凄惨。
“哥虽然嘴上说着应该先带我处理伤口,但实际上心里想的就是诸伏景光那个家伙!还有……宫野志保!安室透!琴酒!诸星大!”
“……”宫野志保和安室透就算了,琴酒诸星大是什么鬼?他为什么要想他们?
小红蛇试探着向昂的裤腿卷去,想顺着小腿爬回去,被昂一脚踹开,差点斜飞进海里,被香取晴眼疾手快地抓住,无奈道:“你和它撒什么气?”
金辉色的斜阳落在那双浅淡蓝色的瞳孔里,瞬间就把昂的思绪拉回十几年前的某艘邮轮上,海腥气和香水味混杂,欲望和肮脏交融,面庞还稚嫩的香取——那时候他还被叫做苏,凭着战无不胜的战绩,稳稳地在这家缅北的赌/场里站稳了脚跟。
少年站在赌/桌后,像是什么天然吸光体,轻而易举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在了他身上,纸牌像是有生命般在他指尖翻飞,衬衫整齐地扣到最上面一颗扣子,极致秾丽的脸和冷漠的表情,轻而易举就能勾起在场大部分衣冠禽兽的兴趣。
那个抱着昂的胖男人正是衣冠禽兽里的典范,昂清楚的听到了那家伙吞口水的声音。
昂隐晦地翻了个白眼,趁机又从桌上摸了块蛋糕塞进嘴里,他的算数成绩不过关,没有资格上桌,只能被当作摆件在这种时候被放出来,这也是他难得能吃饱的时候。
他并不想像旁边的孩子那样哭哭啼啼反抗,然后激起对方更多的施暴欲。他等会要把这胖子骗进房间,然后用藏在袖子里的餐刀,割破他的喉咙,黄白色的脂肪和鲜血喷涌的样子,一定很美。
“一亿美金!我愿意用一亿美金来做赌注!”
胖子猛然拔高了声音,虽然还维持着些许礼仪,但在昂衣服下面的肥手狠狠拧了他腰侧一把,带着气急败坏的味道。
“不玩。”苏冷淡地回答,同时低下头开始收拾桌面的纸牌,颈后扣在贡玛上的金属链垂落到白皙笔直的锁骨上,折射着细碎的金色光芒,昂明显感觉到他身后的胖子呼吸又急促了几分。
“如果客人您又任何需求,和领事沟通,或者可以直接参与明天的竞标。”
所谓竞标就是赌/场每日放出一定次数的赌局,可以指定陪玩荷/官,但用来竞标的不是钱,而是赌/场主人需要的其它东西,权力、地产或者帮忙办一件事。
他今天没有得到和苏对/赌的机会,就说明他手里并没有赌/场主人所需要的东西,他只是单纯的暴发户,这种人在客人里是最底层的存在,只要不要闹得太难看就好了,所以看苏的语气也没有太把他放在心上。
胖子额角青筋暴起,手上的力气越发用力,昂不得不轻声呼痛,以来避免这个蠢货把他的肋骨折断。
胖子没有反应,苏的动作倒是停顿,掀起眼皮朝这边看了眼,就算是昂也不禁呼吸微顿,璀璨的灯光和华丽的衣饰把他的美貌衬托到极致,和他对视的瞬间,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
胖子却误以为他是在和自己对视,声音隐隐兴奋起来:“怎么?你改变主意了吗?一亿美金——”
胖子拉长声音意味深长:“钱可是个好东西。”
这件事当然谁都知道,但说出来就让这些上层人觉得低俗不入流。周围的几位女士,甚至露出了嬉笑嘲弄的表情,一亿美金虽然不少,但对于每天几千万流水从手中走过的苏来说,也只不过是‘不少’而已,单单是苏给赌/场工作的这六年,给赌/场主人提供的经济效益就不知道有多少个一亿美金。
“可以。”
场内响起轻微倒吸气的声音,甚至有人在轻声嘀咕,这也可以?
紧接着苏又继续说:“但是我不要你的钱,如果我赢了,把他给我。”
指尖隔空点在了昂头顶。
那根指头像是有着某种特殊的魔力,无形中像是有着滚烫炙热的液体被灌入了昂的血管,以至于他控制不住地开始细微的颤抖。
上次他有类似的感觉,还是他从餐桌上偷到了一整只烤鸡。
但又不完全相同,让他感到新奇至极。
胖子迟疑道:“你们……认识?他也是你们提供给我的,就算我同意……”
“您是客人,他从出现在您的身边开始,他的所有权就属于您,您有权支配他。”苏露出了今晚的第一个笑容,浅淡但耀眼:“如果您赢得游戏,那么我的所有权也将属于您。”
苏把自己作为筹/码摆上了赌/桌。
胖子仅剩的理智瞬间被这似有似无的暗示冲散,他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几乎是把昂提起来丢到一边,两步走到桌旁坐下:“那我们抓紧时间开始吧。”
苏很尊重客人‘抓紧时间’的意愿,一局之内就把赌注的倍数翻到了可怕的数字,胖子的一亿美金在一局之内就消耗殆尽,最后他是被保镖从椅子上架着胳膊拖下去的。
后来昂也隐约听说那胖子甚至没等到游轮靠岸,就在游轮上跳海自尽了。
那时候的香取晴和昂相依为命,昂一直认为自己才是对方心里那个最特殊的存在,其他人在香取晴眼里,只不过是‘三分钟输’和‘五分钟输’的区别罢了。
当年香取晴离开缅北,他只以为是小鸟游香那女人的死,让香取晴有些触动,早点出去散心忘掉对方也是好的,结果却一去不返,甚至还有在这个贫瘠岛国定居的想法。
哥已经有了更重要的人,他却被遗忘在原地。
这都是因为那一个个像是臭虫一样层出不穷的混蛋,或者说都是因为那个诸伏景光。
装失忆?就为了维持脆弱地像是烟丝一样的情感?这种愚蠢又幼稚的行为,如果以前有人告诉昂他哥会做这种事,昂会笑着把那人的舌头拔出来。
“哥这不是会照顾其他人的心情嘛。”昂咬牙切齿地笑笑:“那当年把十岁的我丢在缅甸的时候,怎么就没考虑过我的想法呢?”
香取晴手指猛地一收,小红蛇在他指尖发出唧的一声。
“哥从那里一走了之,把第三码头的那些烂人、烂账丢给我,哥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最危险的那次,我被想要杀我的人一刀钉在床上,如果不是我命大,现在哥已经看不到我了!!”
昂扯开自己的衣领,左锁骨下有道狰狞的刀疤,他眼白充血,把这些年的委屈全部都吼了出来。
“当初不是哥你主动来找的我,说想要一个听话的弟弟,会像普通家人那样,永远在一起……这是哥先做出的承诺,怎么能食言呢!!”
“我也想要哥关心我啊!哪怕只是回缅甸陪陪我呢?陪我说说话也好啊!”
昂看着对方那张漂亮的像是瓷器一样的脸,突然感觉到了浓浓的无力感,他抱住香取晴,把头埋在对方的肩膀上。
“……刚才我都听到了,那家伙又一次抛弃哥了。”昂收紧双臂:“既然这样,哥哥和昂回缅甸好不好?就当作这些年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们回去好不好?”
如果哥这次还是不同意,就算是……
“好。”
“?”昂猛地支起头,瞳孔难以置信地颤抖:“哥你说什么?!”
香取晴伸手摸摸他的头,把快要滴进眼睛的血抹开:“不会撞傻了吧?”本来就算不明白数,这下不会连傅里叶也算不明白了吧?
“哥,我刚才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香取晴:“组织的人都在围猎赤井秀一,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个离开日本的机会。”
“……”昂低着头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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