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玛丽安娜心想,傅莲正在失去斗志,像是被驯化的小猫,收起了尖锐的爪子,只是还不愿意接受人类的爱抚。
“你觉得你做错了什么?”
玛丽安娜反问他道。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帮你换的,所以我全都看见了……那些吻痕是谁留下的?还有在山顶的湖边,你跟那个人类都做了什么?只有坏孩子才会做那些事情,做了坏事受到惩罚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傅莲瞳孔一缩,拨开他的手奋力摇头。
“不是这样的……”
“你看,你还是个不诚实的孩子。”
玛丽安娜打断他的话,拉起他的手臂就要往镜子跟前走去。
“你想自己看看吗?或者我扒掉你的衣服,邀请其他人一起过来看看?”
傅莲大哭着挣扎起来。
“放开我,不要……”
玛丽安娜见状停下脚步,又将他搂进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不过,要是你接下来愿意乖乖听话,做个好孩子,”他低垂着目光柔声细语,“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知道了吗?”
傅莲抽泣着点点头。
“那……”他擦眼泪的动作忽然一滞,仰起脸问玛丽安娜,“那你们也不会伤害清乔对不对?”
玛丽安娜叹息一声,反手甩了傅莲一个耳光。
傅莲呜咽着抬起手臂挡住脸,玛丽安娜拽起他的头发,掰开他的双手,用力钳住他的脸颊,一字一句地对他道:“不要再让我听见从你嘴里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你不是喜欢和他做那种事情吗?我会让很多人跟你一起玩,然后让那个医生观看全过程,你觉得怎么样?”
傅莲脸色惨白,极端的恐惧之下,他开始浑身颤抖起来。
玛丽安娜神色冰冷地将他推到在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伊莱盯着脚底的一条残肢断臂,抬眼扫视了一圈控制室。
面前是鲜血淋漓的惨状,而他手中平板的监控影像里,控制室内还一派祥和,并无异常。
伊莱冷着脸将平板扔到一旁下属的怀里。
走廊响起脚步声,有人推门进来,看见控制室里的场景吹了声口哨。
“谁搞出来的,有必要这么凶残吗?”
安东尼玩世不恭的语调让伊莱莫名恼火,他转过身,讥讽他道:“安保不是由你负责吗?还是你和那个纯种玩得太过开心,都忘记自己该干什么了?”
安东尼双手插兜,耸了耸肩:“伊莱,你这是在嫉妒吗?别总是拿那副不可一世的少爷做派教训我,说不定有一天你还要喊我爸爸呢。”
伊莱太阳穴附近的青筋暴起,他冷笑一声:“少得意忘形了,你顶多算他养的一条狗。”
说着他指指天花板的监控摄像头:“有人入侵了我们的监控,他们肯定已经潜进来了,你先搞定这个吧。”
伊莱面无表情地与安东尼擦肩而过,安东尼瞥了他一眼,低低地笑了两声。
“说的好像你不是他养的一条狗似的。”
伊莱身形一僵,神情略显落寞地推门走了出去。
安东尼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抬头凝视着红光闪烁的电子眼。他的鼻子闻到了隐藏在血腥味之下的另一种味道——
一个不算陌生的纯种的味道。
他舔了舔口中发痒的虎牙,感觉事情终于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这时,一个黑衣手下走近他身边。
“队长,控制台看样子已经被完全破坏了,我们的人将电闸重新拉上去,外面的铁网还是无法通电。”
“我知道了。”
安东尼扫了一眼被砍成两半、线路与电子原件都暴露在了空气之中的控制面板。就算电网还能开启,也没有任何意义了,这种东西挡不住能变成蝙蝠的纯种。
但他们还是多此一举闯进了这里,这是为什么呢?
安东尼弯起唇角,看来今晚他们的客人还不少。
“我们的人员伤亡有多少?”
手下的表情在听到这个问题后变得紧绷起来。
“差不多七分之三,外围的安保基本上都被消灭了。”
安东尼在沉思中默默地挠了挠下巴。
“萨沙,你黑进去监控了吗?”
陈西溪脚底的雪地在嘎吱作响,铁棘和哈斯通正用激光匕首在庄园外围的铁丝网上割开一个可供他们穿过的洞口。
耳麦里的萨沙用鼻子发出一声模棱两可的“嗯哼”,指尖飞快敲击键盘的清脆响声却还没有停止。
“快了,”萨沙嘟囔道,“只是有件事我比较在意,傅雪那边也有黑客吗?”
陈西溪按着耳麦,紧盯着夜色中的庄园。
那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一座他妈的城堡。
“你说什么?”
陈西溪挑了挑眉,招呼了一声正在好奇观看切割铁丝网的多维。
第100章 [98]
“你们有人入侵了庄园的监控系统?”
多维眨眨眼,似乎在理解这个句子的意思。
“就是说,”陈西溪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搜刮词语,“你们更改了那些闪着红光的电子摄像头的画面?”
多维听懂了,不在意地点点头:“噢,是啊,多弗西斯可擅长干这个了。”
萨沙听见他们的对话,不太高兴地叹息道:“又被他们抢先了一步。”
“收一收你那奇怪的胜负欲,”陈西溪不耐烦地问他,“你到底在监控画面里找到我哥和傅莲的位置没有?”
“找着呢,你知道有多少个监控要看嘛?就我和风铃两个人,四只眼睛——”
萨沙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几秒,好像是扭头在跟风铃嘀咕些什么,然后陈西溪听见一阵窸窣声,这表明萨沙挺直腰板坐起来了,他们必定是有所发现。
“我找到了,陈博士距离你们更近一点,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我现在帮你们规划路线。”
陈西溪的心脏揪了起来,什么叫做“状态不太好”?
她刚要发问,一旁的冰苔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前方。
陈西溪看向被割开一个入口的铁丝网,铁棘已经率先钻了过去。
她扭头看向无所事事的多维:“你要不要跟着我们?比你一个人安全,或许路上还能遇见你的同伴。”
多维想了想,打量着他们身上装备的夜视仪、激光匕首、紫外线光刃还有上了膛的黑色手枪。
“好啊。”
他语调欢快地说。
陈西溪与冰苔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显然不太赞同,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确:
“你自找的麻烦,我可没有义务帮你带小孩。”
随即她便跟在龙牙身后穿过铁丝网,陈西溪耸耸肩,也穿了过去。
现在他们整个小队正式进入了玛丽安娜的领地。
陈西溪呼出一口白气,调整了一下压在鼻梁上的夜视仪,压低声线对萨沙说道:“我们已就位,请指示。”
傅莲觉得肚子很不舒服。
他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微微发麻的侧脸,从桌上拿起那支已经燃到一半的蜡烛。
黑暗中整个空间似乎更广阔了,他举着蜡烛四处摸索了一番,才终于找到了卫生间。
在冲着马桶反复呕吐了几次后,傅莲胃部的不适感才略微减轻了一点。
他将蜡烛放在盥洗台边上,拧开水龙头接水漱口,然后洗了把脸。
镜子中他苍白如鬼魅,他还从未这样狼狈过。
傅莲吸了吸鼻子,想起玛丽安娜评价他的话——
“温室里的玫瑰”。
他闭上眼,手上被沾湿的伤口疼起来像是有虫子在咬。
傅莲虚弱地倚着门框坐下,身心疲惫之下的他大脑几乎一片空白。
紧接着忽然有五个数字从他的脑海中蹦了出来。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房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
可是现在的他好害怕,这里到处都是监控,他真的可以出去吗?
外面会不会有守卫?要是又被抓到了该怎么办?
他抱紧双臂,动弹不得,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有力气逃亡,这个庄园太大了,他根本逃不出玛丽安娜的手掌心。
他低头盯着自己伤痕累累的双手,无名指上的珍珠在这个深海一般幽暗的房间中,如同一轮明月散发着淡淡的光。
傅莲顿时回想起平板画面里的陈清乔,还有安东尼说过的那些话。
他的心脏开始抽痛起来。
“不能停在这里。”
傅莲对自己说,他不能放弃,还有人在等他。
他强迫自己克服恐惧,迈开双腿朝门边走去。
门把手上方的液晶屏感应到他的靠近瞬间亮起,傅莲抬起手又放下。
他怀疑这个密码锁是否有一些特殊设置,比如说连续输入三次错误密码就会触发警报之类的。
他得当心一点儿。
傅莲努力回想着第一位数字是在第几排,他将脑海中组合好的密码输进去,屏幕立即亮起了红光,中间有一行小字提醒他十五秒后才能再次输入新密码。
傅莲咬了咬下嘴唇,心脏鼓动的声音在他耳边有节奏地回响着,周围的一切事物都好像在逐渐远去。
他盯着键盘,集中精神等待着倒计时过去,然后他第二次输入了密码。
还是不对。
傅莲感到气馁,退缩的念头重新冒了出来。
但十五秒过后,数字键盘从半透明变成白色,傅莲还是没办法从门口移开脚步。
再试一次,他心想,最后一次了。
在他按下最后一个数字的时候,绿灯亮起,傅莲听见了锁扣弹簧滑动的声音。
成功了?!
这一瞬间他喜出望外,紧接着去拉动门把手,却发现怎么也推不开——
这说明有人在外面顶着门。
傅莲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你真的令我很失望。”
穿着黑西装的保镖在下一秒猛地推开密码门,玛丽安娜就站在外面,双手交叉环在胸前,脸上的神情与语气同样冷若冰霜。
傅莲霎时如坠冰窟,他不安地绞着手,颤颤巍巍地往后退。
玛丽安娜逼近他,反手用力甩上房门。
黑暗中,他的那双蓝眼睛像是两束幽幽闪烁的磷火,里面的愤怒仿佛要将傅莲燃烧殆尽。
“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辜负我?”
“你就是这么不听话对不对?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当初面对你父亲的叱责,你不是逆来顺受表现得很好么?”
“我才是那个把你从痛苦里解救出来的人,你居然敢背叛我、忘记我……”
傅莲完全听不懂玛丽安娜的疯言疯语,此刻的他仿佛地狱而来的修罗,吓得傅莲慌不择路地转身逃跑。
之前房间里点燃的蜡烛已经熄灭,失去了夜视能力的傅莲根本辨不清方向,很快他就被绊倒了,膝盖磕在一处硬物上,剧烈的疼痛使他弓起身子缩成了一团。
“我不会再给坏孩子机会了,你被三振出局了。”
玛丽安娜缓步来到他身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看似淡漠的眼神下却藏着一种近乎凶狠的阴郁。
“但我知道,这并不全是你的错。”
“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自于那个人类身上啊,看看他对你都做了什么?”
他忽然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傅莲的额头,温和地弯起唇角,说出的话却像恶魔吐息。
“他让你都变得不像自己了……所以我们一起杀了他吧,小莲。”
季凌樱与艾维斯并肩行走在过道里,他无聊地打了个呵欠,用手掌按着后脖颈转了转脑袋。
“真羡慕你还能睡得着,”艾维斯侧过头瞄了他一眼,“难道你不知道纯种和血猎已经闯进来了吗?”
季凌樱一脸无所谓:“这又不是我该担心的事情,安东尼跑哪去了?”
艾维斯哼笑了一声没有回答,他们的步伐停在一扇房门前。
“正好,有场很有意思的演出就要开始了,”艾维斯一边往门上输入密码,一边对他道,“你最好打起精神来。”
季凌樱挑起一条眉毛:“呵,是关于傅莲的?”
他的话音刚落,漆黑一片的门内就传来低低的啜泣声,季凌樱厌烦地叹了口气。
艾维斯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低瓦数的吊顶灯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宽敞的大厅内,玛丽安娜面色阴沉,双腿交叠地坐在餐椅上,不停地往高脚杯里的鲜血掺红酒。
而他脚边的地毯上正躺着气息奄奄的傅莲,他黑发凌乱,露出来的侧脸泪痕交错,脖子上的青紫掐痕尤为明显。
看来玛丽安娜刚刚在他身上撒完气,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的季凌樱在心里啧啧摇头,走过去朝他的小腹轻轻踢了两脚。
见傅莲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季凌樱用鞋尖挑起他的下巴看了看,装摸做样地蹲下来向他道歉:“原来你还有意识?我以为你晕过去了呢。”
说完他又扯着傅莲的头发将他从地毯上拖拽而起,一把扔在沙发上。
他拍了拍手奚落地笑道:“地上凉,身娇体弱的小少爷还是在这里躺着吧。”
玛丽安娜对季凌樱落井下石的行为视若无睹,艾维斯扫了一眼那边的情况,撑着椅子的扶手,低头在玛丽安娜的脸颊处落下一吻。
“怎么气氛这么凝重?”他笑着低声哄道,“没必要为了他而置气,游戏还没结束呢,不是吗?”
这番话终于让玛丽安娜有了点反应,他眯起眼:“我倒是差点忘了……安东尼是要错过这出好戏了,伊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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