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泡沫假说(玄幻灵异)——葭月六十书

时间:2024-02-19 15:32:10  作者:葭月六十书
  陈西溪低下头迅速检查了一下手里克洛格的弹夹——她快没子弹了。
  不过她一直留心计算着艾维斯射出了几发子弹,现在他的那把PM枪膛里最多只剩下一颗子弹,或许是两颗,但他很快就要重新填装了。
  这是个好机会。
  陈西溪从石壁后面微微探出头,往艾维斯躲藏的掩体方向打了一发空枪,子弹击中山岩,在黑夜中迸发出一刹的花火。
  艾维斯上钩了,他毫不犹豫地选择反击,陈西溪及时躲进了石壁后方,即便如此,飞溅的岩屑还是打在了她的手臂上。
  两枪过后是短暂的静谧。陈西溪听见了枪械空弹夹掉落在地面上的窸窣声。
  她冲了出去,清脆的“咔哒”声响起,艾维斯将枪举起,按下扳机的瞬间陈西溪猛然一个滑铲将他绊倒在地。
  子弹几乎是擦着她的脖子过去的,陈西溪翻身用膝盖狠狠压住艾维斯握枪的手腕,拔出匕首就往他的胸口刺去。
  艾维斯的脸上明晃晃闪过一丝诧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一手挡住陈西溪往下压的刀尖,两条腿抬起扣压住她的肩膀,在夹紧了她脖颈的同时侧身往外翻滚,硬是将对方甩了出去。
  陈西溪的后脑勺磕在了雪地上,疼得她顿时呻吟了一声。
  她仰起头,看见艾维斯正喘着气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香槟色的瞳孔在夜色里散发着幽幽的冷光,一对尖利的长牙从唇瓣中伸了出来。
  陈西溪的手肘撑着地面抬起上半身,冰冷的枪口顶住了她的额头。
  “真奇怪,”陈西溪对他道,“比起其他非纯种常用牙齿撕咬敌人,你更喜欢用枪吗?”
  艾维斯的唇角露出一抹微笑:“只是我学过的礼仪教导我不要用野兽的方式解决问题罢了。”
  “是吗?”
  陈西溪缓缓地眨了眨眼睛。
  “那你的礼仪有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因为对手是个女人就掉以轻心吗?”
  她忽然握住PM的枪管用力一扭,握柄顿时从艾维斯的掌心中脱滑而出,随即她一个缩身侧翻,抬腿踹在他的右膝关节上。
  艾维斯失去重心跪倒在地,陈西溪转动抢夺过来PM,抵着他的小腿骨开了一枪。
  剧烈的疼痛瞬间激发了艾维斯的兽性,他眼睛里的光亮更甚,像是一团窜起的火焰。
  他俯身扑向陈西溪,陈西溪闪躲不及,举起枪托就砸向他的太阳穴。
  就在此时,玛丽安娜的一声痛呼忽然响彻夜空,艾维斯耳尖一动,像只护主的狼狗般抛下陈西溪朝声源的方向踉跄着奔了过去。
  陈西溪连忙起身追在他身后,在一个小山坡背后,陈西溪看见傅雪正双眸血红地咬住了玛丽安娜的一侧肩膀。
  傅雪的神情之狰狞让陈西溪不禁怀疑她是否要将玛丽安娜的肩胛骨咬碎。
  眼见艾维斯就要冲向傅雪,陈西溪的枪口瞄准了他的另一只腿,然而太过紧张的氛围让陈西溪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服药的时间。
  子弹射偏了,她没有击中艾维斯。
  陈西溪干脆地扔下手枪,大吼一声扑向艾维斯的后背,用手肘紧紧卡住了他的脖子。他们沿着山坡翻滚而下,打斗间艾维斯咬住了她的手臂,连皮带肉撕扯下一小块皮肤组织。
  陈西溪疼得两眼发黑,松开了对艾维斯的桎梏。
  艾维斯吐出嘴里的血肉,一拳打在她的小腹上,另一只手则扼住了她的咽喉。
  陈西溪蜷缩起身体,手背青筋鼓起,竭力想要去够到距离她身边只有一米远的黑色石块。
  艾维斯看着她,像是在看一只濒死挣扎的飞蛾。
  突然,一个红色的身影抬腿踹向了艾维斯的心口。
  无论是陈西溪抑或艾维斯都没有注意到傅雪的靠近,艾维斯结结实实挨了一脚,仰面往后倒去。
  冰冷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入陈西溪的口鼻,她开始疯狂地咳嗽起来。
  傅雪将她从地上拉起,陈西溪痛苦地弯下腰,她抬眼从傅雪的腰侧看过去,捂着肩膀的玛丽安娜正朝悬崖的方向移动。
  远处的天际传来直升飞机旋翼转动的嗡鸣声。
  傅雪也听到了,她转过头去寻找玛丽安娜狼狈的背影。一声枪响陡然响起,傅雪胸口蔓延开一片鲜红,濡湿了她的红色毛衣,血液星星点点滴落在雪地上,像一朵朵绽开的玫瑰花蕾。
  傅雪脱力跪倒在地上,陈西溪的世界旋转起来,她手忙脚乱地握紧她的手,却看见她呕出了一口血。
  “……傅雪?”
  她不敢置信地将她揽进怀里。
  射出这一枪显然也已经用尽了艾维斯所有的力气,他伏在雪地里,握枪的手腕低垂下去。
  “我、我没事……玛丽安娜。”
  她眼中的光芒渐渐黯淡,一头黑发散开,莹白的肌肤仿佛是要融进这片茫茫的冰雪之中。
  陈西溪擦掉她嘴角的血丝,急促地呼吸着,她感觉只要一眨眼,泪水就会不受控制地像海水决堤般倾涌而出。
  “这不像你……你不能这样死去,傅雪……你听到没有?”
  头顶有翅膀扇动的声音传来,也许是只路过的苍鹰,又或者是闻到血腥味赶来的高山兀鹫。陈西溪没有心思,更没有力气抬头去看。
  直到她眼前出现了一双熟悉的驼色反绒沙漠靴。
  “多维?”
  多维显然是拼命追赶过来的,他气喘吁吁地跪在一旁,盯着陈西溪拔出了外套里面的匕首。
  “你……”
  多维没有过多解释,而是拉过陈西溪的手腕,在她的掌心上飞快地划了一刀。
  鲜血喷涌,滴落在傅雪的唇边,陈西溪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却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攥紧手心,轻轻捏住傅雪的下颔,将血液一点一滴地送进傅雪微微张开的唇齿里。
  傅雪的胸口恢复了有力的起伏,她浑浊的眼神再次变得清亮起来。
  她咳嗽了一声,转眼看到一旁的多维还有些不明所以。
  “你救了我?”
  她瞥见了陈西溪手上的伤口。
  “玛丽安娜呢?不能让他逃走……”
  傅雪捂着胸口起身,多维拦住她:“首领,算了吧,我们得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听见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越来越响。
  陈西溪扭头望向悬崖边,漆黑的机身正从下方缓缓显露,狂风吹起了玛丽安娜红发的发梢。
  她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拔腿就朝悬崖跑去。
  傅雪和多维的呼唤声落在她身后,随即便被旋翼发出的巨大噪音所淹没。
  玛丽安娜察觉到了她的接近,他转过身,露出笑容,像是在嘲笑她自不量力。
  “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拼命?”
  “你杀了我的父母,伤害了我哥哥,还毁了我的人生。”
  每说一个字,她就往前迈出一步。
  玛丽安娜颇感无趣地翻了个白眼,像是下一秒就要打呵欠了。
  他耸耸肩,动作浮夸地鞠了个躬:“那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陈西溪停下了脚步,她的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对于你来说,我的仇恨无足轻重,你甚至根本不记得我父母是谁,对吧?”
  玛丽安娜将双手插进风衣的口袋里,不置可否。
  “我的仇人太多了,Mademoiselle*,”他笑道,“如果你要报仇,我们改天再约时间吧。”
  他伸出一根食指,身后直升机里的两个覆面狙击手立即端起了枪,陈西溪不用看也知道他们举起的枪口正对准她的脑门。
  陈西溪摇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
  “Tu viens selon mes règles.”*
  她知道自己身体里药效在消散,某种她一直以来都在与之抗衡的愤怒再度占据了她的头脑。
  她张开双臂,密集的子弹雨点般打在她的肩膀和腰腹上,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紧紧抱住了玛丽安娜,如情人,如仇敌。
  对方的蓝眼睛里出现了她渴望已久的惊疑与恐惧。
  这个寒夜像是没有边际,她等不到天亮了。
  但想到他们正一同堕往深渊,陈西溪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风声吹拂过耳边,像是无数个女人在放声尖叫。
  这短暂而又漫长的一刻,她闭上眼,希望黑暗中能浮现出许多快乐的回忆。
  可此时的她却意识到自己过往的那段人生都是在为这一刻准备的。
  她的自我与意识像是陷入了无休无止的纠葛之中。二十多年间的日子里她一直在往精神的深渊下坠,直到这一刻,她触底了。
  她脑海中无限延长的省略号被一个圆满的句号所取代。
  她终于松出了一口气。
  *Mademoiselle:法语里对未婚女士的称呼。
  *Tu viens selon mes règles:你得按我的规矩来。
  (机翻致歉)
 
 
第115章 [113]
  傅莲感觉有什么温暖的物体正轻柔地掠过他的眉眼。
  他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苏醒的感官立即将他的意识从脑海深处打捞而起。
  傅莲艰难地摆脱困意睁开眼睛,看见幽暗中陈清乔靠坐在床头上,正一动不动地注视着他。
  “抱歉,我吵醒你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从傅莲的脸庞上抬起。
  反应过来的傅莲却一把抓住他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向他的掌心。
  淡淡的月色从帐篷没有闭合的纱窗里流淌进来,他的眼瞳像是蒙着一层湿润的水雾。
  “不要离开我······”
  傅莲喃喃细语。
  陈清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俯身抱住他的肩膀,将脸埋进他的脖颈。
  “对不起,小莲,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傅莲摸到他脑后的纱布,一时间心如刀割。
  为什么陈清乔要反过来向他道歉呢?明明是他把陈清乔牵扯进来这一切里的,如果不是因为他,陈清乔又何必经历这么严重的伤害?
  他们稍稍分开,傅莲痴痴望着陈清乔的眼眸,心里纵使有千言万语也不知从何说起。
  最后他只能靠在对方的怀里哽咽着说出一句:“你送给我的戒指被他们抢走了。”
  陈清乔摩挲着他的指尖,不禁哑然失笑。
  “没关系,我做一个更漂亮的给你。”
  傅莲委屈地点点头,搂着陈清乔的腰身不放。
  陈清乔摸了摸他的额头,热度是退下去了,然而傅莲脸色过于苍白,像是由月光披上了一层面纱。
  他轻轻提起傅莲衣衫的下摆,柔声问他道:“可以给我看看吗?”
  傅莲握住他的手有些惊慌失措地眨了眨眼:“没什么好看的,我不想吓到你······”
  “不会的,一眼也不行吗?”
  “······那好吧。”
  傅莲松开了手,咬着下唇怯怯地撩开衣摆——如果陈清乔觉得他身上的伤口很恶心怎么办?
  陈清乔的目光开始一寸一寸地检视着留在傅莲肌肤上的伤痕,每一处在他眼里都是那样触目惊心。
  直到看见爱人腰窝上方的那点艳红疤痕后,床侧那条被他用手心一直攥着的铝合金护栏忽然“嘎吱”哀鸣了一声。
  陈清乔放开手,那截护栏像是被揉皱的纸张,留下了凹凸不平的压痕。
  傅莲吓得不由瞪大了眼睛,他害怕地展开陈清乔紧握成拳的掌心,但上面除了用力过猛造成的一片泛白印迹外并没有任何异常。
  陈清乔像是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紧紧贴着傅莲额头:“他们怎么敢把烟头按在你身上?!”
  傅莲抬手环住他的脖子,此时他仿佛一只悲愤交加的野兽,傅莲尽力安抚着他:“我已经不痛了,都过去了······”
  傅莲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意识到了自己言语之中的苍白无力,他真的不痛了么?可为什么一闭上眼,他还能感觉到安东尼冰冷的手指在他腰间游走?
  更不论留在他记忆深处的还有那些恶意的、令人不安的眼神;那些陌生的、粗俗的笑声——
  以及那双在黑夜里也亮若磷火的湛蓝眼眸。
  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又如何笃定地让陈清乔相信这一切不曾在他心底留下阴影?
  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傅莲的锁骨上,他的肩膀开始随之颤抖起来。
  “抱抱我······清乔。”
  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用力地像是要将彼此肺部里的空气全部挤压出去,血骨交融。
  天亮了。
  姗姗来迟的太阳终于从颜色惨淡的云层中露出半边脸。
  破晓的微光渗进来照亮了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也在窗侧留下一道浅淡的墨色阴影。
  沉寂的营地热闹起来,有人走动有人交谈,傅莲听见一片嘈杂环绕着他们,可此时依偎在陈清乔怀抱里的他却感到无比安心。
  门口晶莹闪烁的雪地被人影所笼罩,帐篷帘门的拉链滑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
  傅莲认出了那张平静的脸。有一瞬间他对她的到来感到畏惧,他担心她带来的是一些关于傅雪的坏消息。可是她没有看他,反而目不转睛地盯着陈清乔。
  傅莲默默抚着爱人手臂上的线条,陈清乔坐直了身体,像是猜到了什么。
  “博士,之前考虑到你的身体情况,我们不得已向你隐瞒了一些事情。现在麻烦你跟我出来一下,可以吗?”
  “跟我妹妹有关系吗?”
  冰苔点了点头,走到外面等他。
  陈清乔翻身下床,在傅莲的额头上留下一个亲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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