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太懂,但我感觉你是对的。”
洛云升不打算暴露自己现代人的身份,转世重生随便他编,但具体的生物学很可能会引起容渊的怀疑。
“血液在人体里流淌,但人每天站着坐着躺着,换不知多少姿势,身体里自然要某些东西来帮助身体完成血液的循环。”
“看你这张图,我才觉得,原来也可能是血液在心脏里完成循环再由心脏输血给身体,心脏左右两边这两个空间是不是就是用来完成这种循环的?”
袁义的“怦然心动”沉寂了一半,好吧,王妃只是聪明,其实对医学没什么研究,真是可惜。
但他很欣赏聪明人,洛云升看一眼图就能蹦出一堆猜想,很是聪慧了。
王爷就从来看不懂,甚至还会问出:“心脏里有两个洞人不就死了吗?”这种蠢问题,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洛云升和容渊不知道袁义内里还是个拉踩小能手,但无所谓,他们不在乎这个。
倒是洛云升又将目光转到了袁义手上的一层白色薄膜,暗自心惊,他竟然还会自己做橡胶手套?!
硫磺味还没彻底散去,洛云升略感震惊,这阎罗医真是个堪称作弊的群体,至少眼前这个已经知道可以通过硫化反应改善橡胶强度低、弹性小、冷硬热粘的缺陷来制作橡胶手套,为研究再上一层保险。
洛云升直直看着橡胶手套,袁义也看他面上戴着的口罩。
三秒过去,袁义忽地把解剖完毕的心脏交给医童,连同手上的橡胶手套一起脱下来让他拿去销毁。
三下五除二处理掉血迹,兴致勃勃道:“劳烦王妃等我一会儿,我给您一样东西!”说完,袁义就马不停蹄地跑了,医童也奉命去焚烧实验材料,洛云升和容渊被留在屋里,整一个莫名其妙。
容渊尴尬地笑了一声,安慰道:“袁义有时候就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他不故意装的话,是有些跳脱。”
景衡因为任务经常受伤,因此与袁义更熟悉些,猜到这败家玩意儿会出幺蛾子——毕竟王妃都能拿捏住王爷,很是不同寻常,因而早早做了准备。
“王爷,王妃,彩云在西厢房,要过去看她吗?”
在这儿等也是空耗时间,洛云升与容渊便去了西厢房,瞧人用不了多久,一会儿再回来就是。
到了西厢房。
洛云升一只脚迈进去,整个人跳出来。如果不是容渊关键时刻扶了他一把,大概率就要摔一跤。
“袁义怎么能让人家小姑娘……?!”
容渊在他身后不解,后一步迈入西厢房,倒抽一口凉气退出来,感觉世界观受到了一点冲击。
景衡好奇也想进去看看,洛云升深吸口气:“别勉强。”
景衡:“?”进去看清楚然后退出来,开始反思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进去,人其实也不用那么勇敢!
三个大男人在门口重建世界观,里面被三张脸接连出现惊到的彩云总算认出其中一张——是那个帮自己教训蠢/货姐夫的大哥哥!
靖安王府的王妃!
不舍地放下手中的小动物,谨遵老师的教导,进内室换了衣服洗了手才从后门绕出来。
“王妃大人!您找我有事儿吗?”彩云尚不知旁边这位看着便凶神恶煞的便是那天抓走王妃哥哥的坏王爷,也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连带着景衡都沾了光。
但他们三个现在可完全没想计较这个。
洛云升鼓足勇气把云彩拉离厢房正门,彩云嘻嘻笑:“我洗过手换过衣服啦,王妃哥哥别怕,那些都是小动物,没有杀伤力的,还很有营养,还可以吃哦!”
“……”
“……”
“……”
洛云升面如死灰:不,就算饿死,他也不会去吃那白白胖胖的蛆虫的。
“所以这是……?”容渊艰难问道,彩云看看洛云升又看看容渊,捋了捋自己的鬓发,不好意思地挠挠脸,“蛆虫可以食腐,袁老师说伤口脓肿、坏疽、肢体溃烂可以把蛆虫放在创面,非但症状不会加重,还很有利于伤口愈合。”
“我又刚好不怕它们,老师就把它们就交给我来养啦!”
原来是蛆虫疗法。
洛云升震撼中松了口气。
但小孩儿姐你是真的胆子大啊!
洛云升拜服,就连容渊眼里都升起一丝敬佩——好样的,不愧是他捡回来的,胆量就是,青出于蓝。
误会解除,洛云升鼓励彩云再接再厉,盛朝医学不能失去她这颗未来之星,又给了她一个口罩,告诉她口罩是医者必备之物,一定要常戴,之后他会多做些送过来。
彩云乖乖戴上,洛云升就和容渊一块儿溜了。
溜回东厢房的路上,刚巧撞上袁义,袁义提着两只橡胶手套,见洛云升就赶紧跑过来。
“哎哎,王妃!我用这手套还你的口罩怎么样?”
洛云升:“?”和他们这些搞前沿医学的人站在一起,真的很难对上脑回路。
但洛云升又不缺口罩,当即拿出个新的递给他,也没要他的手套——专业用途的东西还是让它在专业领域发光发热吧!
第41章
这一趟, 洛云升见识到了阎罗医的科研能力,还算不错,是一群真正想要努力改变这个世界的人, 至少袁义是如此。
这让洛云升心下稍安。
虽说是小说的世界,受命运意志的干扰,但一切不是既定, 有更改和进步的空间, 就像这些阎罗医, 依循着自己的意志, 研究着医学。
“怎么,回来就呆呆的,还在想那蛆虫的事?”容渊按下洛云升的书, “看不进去就别看, 这么多书急也看不完。”
学渣影响卷王学习,卷王夺回书卷, “你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现在在想了。”
容渊大笑,却不松手将书还给洛云升,还得寸进尺:“看书哪里能驱邪避恶,还不如看我。”
洛云升真是受够了他这无时无刻不开屏的作态, 狠狠把书抽回来, “再有十天半个月我就要去见柳云岚了,不管他是真的纵恶还是其他, 学识总不会骗人, 我要真是一问三不知, 不怕钦天监来抓我?”
“钦天监……一群装神弄鬼的玩意儿还想翻出什么花来?”
“不过也确有这个问题。”
容渊摸了摸下颚长出的一点胡茬,“你读过《失意篇》吗?”
“当然, ”洛云升感叹:“给我十年,就算嗑药也写不出那样的篇章,原主是定要名留千古的。”
容渊一摊手,“所以我才说,你不如将心思放到锤炼身体上。”
洛云升不置可否。
容渊无奈:“算了,反正你想看就看吧,但我必须提醒你,你不能再作诗,此前在自雨亭时你吟的那首诗我让人查过,确是前人所作,虽然是没有作者署名的偏僻之作,但有心之人只要想查,一定查得出。”
“至少知道不是你作的。”
“怎……”洛云升愣住,而后瞬息间出了满背的冷汗。
是了,如果这个世界是作者的架空构想,那么这里一切的知识必然来自作者的世界,人无法写出超越自我认知的事物,所以文抄公是万万做不得的。
至少在这个世界,吟诗作赋只能靠真才实学。
“我……不会再碰诗词歌赋,但策论我会自己写,只学策论,假以时日我应当不比原主差。”
容渊狡猾一笑,有些得意,从挨近洛云升的躺椅上坐起,笑说:“当然,论治国之策,我们家鬼神自然是更厉害的。”
乱夸一通,直到洛云升都脸红了容渊才停止。洛云升面带薄红狠狠瞥他一眼,“快闭嘴吧你!”
很快十二日过去,义诊铺子因为缺乏药材又变成了五日一诊,颇有些难以为继的意思,刘静之为了维持义诊铺子运转甚至把名下的院子挂出去卖。
如此,时机便已成熟。
刘静之偷偷躲在王府一个隐蔽角落的墙角处,与云彩耳语:“咱们就这么把人偷出来,万一靖安王发现,静桓会不会有危险啊?”
比起刘静之游移不定左右摇摆的惊恐,彩云镇定许多,她像是生来就不知道畏惧,胆大包天地问刘静之:“公子聪慧又善良,他既然敢出去自然是不怕靖安王,我们要相信他!”
“公子人好,比那靖安王深得人心多了,大家都喜欢他,也愿意帮他,便是出门一日又不会如何,就算出事了,靖安王也得来救,他自己笼络不住人心,又哪里能怪别人?”
刘静之抓头,一面觉得云彩胆子太大才进王府几日就敢联合他这个外人偷人家王妃,但理是这个理,他们如今已是夫妻,荣辱一体,关不住人被人跑出去,确也只能怪自己无能。
但想起容渊那张脸,他还是不由感到害怕。
对彩云几乎是肃然起敬了——他十二岁的时候还上树掏鸟窝呢,看看人家彩云姑娘,都能协助出逃了!
看了眼脚下隐蔽的狗洞,刘静之捏紧特意去灵隐寺求的护身符——可千万别出事!
“他们还不来,快到时间了?”刘静之刚问完,就听见黄鹂鸟般动人的声音:“哥哥别怕,我和彩云妹妹一起保护你!”
“你出去我就把院门锁起来,容渊问就说你生气了谁都不见!”
“他敢踹门我就和他拼了!”
云彩:“倒也不用,我可以偷偷给王爷下药,让他昏睡一天。”
刘静之:“……”啊?啊?啊?你们就这样谋害那如罗刹般凶悍的靖安王吗?被发现绝对会死的吧!
面对一内一外两个小姑娘,刘静之不由带入洛云升:带小孩儿果然很辛苦,但她俩这么不怕死,想来静桓与靖安王之间确也有所制衡。
悬着的心落下来,刘静之小声招呼洛云升:“静桓,快从这儿钻出来!”
洛云升看了眼狗洞,心想,原来那天容麟是从这里钻进来的,这个狗洞还留着无论怎么想都是为了嘲讽容麟吧?
钻出狗洞,洛雅晴也跟着钻过来,说了句:“哥哥一定能行!”又钻回去。
落云升:“……”
刘静之:“……”
云彩:“……”
两个小姑娘回了王府,洛云升嘱咐她们回去之后就把狗洞堵了,不能让外人有可乘之机。
洛云升和刘静之上了马车,马车驶到刘宅,刘静之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怎么回事?
把他送回家,那洛云升要去哪里?!
“静桓,你这是要做什么?”刘静之打死不下马车,洛云升踹他一脚“你义诊铺子要还想开就赶紧回家。”
时至此刻,刘静之哪里还会不知道洛云升的打算!
他们从小好玩儿到大,就算不是对方肚子里的蛔虫,也能猜到他这好友要去做什么了。
“洛云升,义诊铺子是我的事,它就算是关了也是我对不起其他两位大夫和那些病人,你已经帮我太多,仁至义尽了!”
“你这么去见山雅集,这不是……不是胡闹吗?!”
“是吗?”洛云升淡淡看他,“刘静之,你觉得义诊铺子是你一个人的事,但我不这么觉得。”
“《失意篇》后,世上再无洛云升,诗词歌赋我不会再写,但我还活着,总要找些事做做吧?”
“想办法让你这义诊铺子开下去便是我如今最想做的事,如此,你还觉得我是胡闹吗?”
刘静之嘴唇张合,终是无言以对。
可……
拂了拂洁净的衣袖,洛云升喃喃道:“成为靖安王妃是一桩耻辱之事,”声音渐弱,言至最后却不知想到什么嗤笑一声:“但我既已受了这份罪,总该得点好处吧?”
“对容渊来说,我是一个必须活着的人,一旦我死了朝堂上那些仇视他的敌手,痛恨他的言官便会不遗余力地攻讦他,他的兵权很可能就保不住。”
“为了兵权,他必须保我,至少得确保我活着。”
“我之前能用他的路子给义诊铺子供药便是出于这份心照不宣的共识。”
“但他竟然……”许是觉得可笑,后又觉得可悲,洛云升不由笑了笑:“我为晴儿妥协,他竟然真将自己当作了我的‘丈夫’,想要管教我、驯服我,说断药就断药……”
“简直可笑。”
“我一无所有,又何惧他?”洛云升神色冷峻,字字句句与刘静之分析,“柳云岚与容渊不是一路人,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敌手,我若表意投诚,他自然欢迎而后再找机会杀了我,打击容渊。”
“至于容渊,他或许会觉得我愚蠢,但要想将我重新拉回他的阵营,就必须开给我超过柳云岚的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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