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笔不像是哥会用的笔。”白余冬只觉得廉价,并不是说他们养尊处优看不起廉价的东西,而是奇怪以白冬絮的身份和条件,不是有人送就是会自己买,怎么也不可能是这种塑料材质的钢笔才对。
又再仔细回想,孟温身上的小破布包总会掏出各种造型材质的笔,会不会是他落下的某一支?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只是,有一件事他很不解,如果没有他哥的允许,一般人很难能进入到白冬絮的领域,只有孟温几次三番未经允许溜进来不说,还长住在这宅子里。
瑰王经历了大落之后虽名声不再如从前,也不至于让人欺,他们是怎么了,居然不再见孟温。
白冬絮没有回答,正在给那只廉价的塑料钢笔取下笔芯,却发现没有一支钢笔是像它一样可以换芯的。
白余冬看了都想笑,也不是他嫌弃,实在是滑稽,“孟温不像是那种注重牌子的人,这支笔估计是在哪个商场或是街道随意买的。”
“我很好奇一件事,哥,你和孟温是闹矛盾了吗?”
假意工作的名义,其实是好奇白冬絮和白余冬在和律师说什么,拿着文件溜进房间的白冬明听到白余冬这么说只觉得他是在撞枪口。
他每天看着白冬絮越来越疯,真怕白冬絮像过去一样直接上来动手,忙上前将白余冬撞开,“你胡说什么呢,长脸了你,工作时间说什么废话。”
白余冬无端挨了骂,很不明白,再去看白冬絮,脸色变得更是阴沉,“我只是好奇啊,前段时间去逛商场,还看到他抱着一个胖胖的小妹妹在逛街,我没来得及打声招呼他就走了。”
吧嗒一声轻响,白冬絮手里的笔掉在桌面上,双手有些颤抖,随即撕了刚拟定好的遗嘱。
“黎元又在耍什么把戏。”
他知道这可能又是帝君在设计他,想给他个教训。
他不愿找帝君算账。
他抑制住内心的冲动,依旧坐在椅子上没有起身,深重地呼吸着,使自己冷静。
“千义的碑文真是他刻下的……”
孟温抱着的应该是圆圆,也就是说孟温又回到凡间,并且他的记忆都有所有人,独不来找他。
或许是恢复了从前的记忆,又怎么会来找他,过去的孟温对他十分惧怕,不然也不会听说哪儿有他,便绕道而去。
孟温又怎么会对他有所念想,过去的孟温对他从来都是无情。
白冬明吓得不敢再吱声,凑到白余冬耳边低语,一样很是震惊,“你真的看到活着的孟温?”
白余冬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说孟温死了,“我以为你们都知道。”
“我明白了。”这会儿白冬明才了然,“我说呢,柴狼总说他的家人薄情,死了人怎么脸上都不带悲伤,敢情是人家并没有死。”
上了年纪的女律师看到那一地的碎纸,想问又不敢开口,无助的目光投到带她来这里的白余冬,白余冬将人带走,白冬明不敢留下也跟着离开。
这间屋子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白冬絮站起身,从椅子上离开,背靠在床沿坐下,他的眼角有泪水在闪烁,心里却倍感欣喜,抱着脸,笑着笑着哭出了声。
要不是白余冬提了一嘴,他真的要舍命而去,脑海里已经在想用什么样的死法结束这一生,上天又在和他开玩笑。
他很想很想现在就去找孟温,现在就想看到他,但还是忍住没有去打破他的生活。
瑰王珠宝的遗嘱作废,才一天的时间他就再也不能呆在这后院,换上一身干净舒爽的衣裳快步穿过水道来到前院,路上看到白冬絮的保镖和保姆阿姨们吃惊地站在原地,忘了手头上的工作。
白冬明大早来办公,哈欠直打,迎面就看到向他走来的白冬絮。
吓得哈欠打了一半收了回去,瞪大眼看着远去的白冬絮,想跟上前又不敢,抓住靠他最近的保镖,“告诉白冬然,哥出来了。”
短短三个小时的专机和车程,就叫他焦躁不安,白冬絮没有让任何人跟上他,快步奔向那个他极少踏入的小区,也怪他没有去注意之前布置在这里的监控,昨天翻了一整个晚上的监控,也知道了哪个时间孟温会出入小区门口。
他就这么站在小区门外不远的地方候着,不出半小时,孟温牵着圆圆跑跑跳跳映入他的眼中,所幸他的笑容还是像从前一样灿烂无忧。
他很想冲上前问他身上有没有受伤,又觉得自己多虑了,顿时失笑,“他怎么会落下伤口……”
视线随之那个人的移动而移动,他还是没能踏出那一步,他也只敢像从前一样远远观望,那道他苦求施舍的笑容,再也不属于他。
如此,他也该知足,上天或许已经原谅他的罪过,才把这个他曾经连奢望都不敢有念想的人,在这里让他拥有过。
朝天哈哈大笑的孟温放开圆圆的手,小胖妞在身后追赶也跟着大笑,很快一大一小的身影从视线中离开。
他孤寂地一步一步缓慢走开,在街道买了杯咖啡,两手抱着纸杯,温热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想,他的孟温,又走入他的视线。
黑咖啡的浓香滑入喉间,压下内心的苦涩,他应该知足的,他不该有贪念。
或许是上天怜悯他了,又给他一个窥探他的机会。
走到拐角处的孟温欢笑的脸随即转淡,前一刻的大步行走变成了慢步,他牵上圆圆的手,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息。
那股气息他绝对不会认错,只是惊奇,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周边,他转过身带上圆圆返路去寻找,路上的行人挡住他的视线,所幸那个人的个子在人群中足够显越,茫茫人海,只一眼他就找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过道上人来人往,那个人就这么站在路边喝咖啡,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止步不前,表情凝重又有几分孤寂的神色。
也是这失神的片刻,手里的小手突然挣脱开,好在这个路口是步行街道,没有车辆行驶,他就这么由着圆圆跑开,不急不忙地跟在屁股后面。
白冬絮正要走,腿上突然迎来一撞,只看到一个小脑袋映入他的视线,双手双脚缠在他的大腿上,死命抱着不放。
他一脸嫌弃地用指尖顶开那个小脑袋,白里透着粉红的小肉脸冲他露出了两排小牙齿,笑得口水从嘴角流到下巴。
这把年纪也知道给自己摘口水了,忙里抽出一只手,就着袖子擦掉那流到下巴的口水,白冬絮这下更是嫌弃了,往后退了一步,就是甩不开这个小人儿。
一双长腿走入他的视线,白冬絮抬头去看那个在他眼前停留的人,随即愣在原地,腿上的人什么时候被扒开的都没察觉,等他回过神,孟温已经抱着圆圆走到他身侧。
白冬絮别开眼,不敢去直视孟温,他不知所措,只能把注意力转换到手上的咖啡。
看到白冬絮的视线移开,孟温低落的眼神很快向他逼近,并扬起他的标致性笑容,像从前的每一回,碰到鬼王总会打上一个招呼,“我瞧着眼熟,以为看走了眼,真是鬼王你。”
白冬絮的嘴唇一抿,借着喝咖啡的间隙深吸了口气,才迟迟去看孟温。
像从前,一副漠视的姿态,不透露出半点情绪,没等他开口,圆圆又再向他袭来,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孟温忙拉回圆圆,将人拽到身后,“你好大的胆,他可是鬼王啊,动动指头就能将你碾成渣。”
反正也是碰到了人,总不能躲着。
郑千义的案子他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加之他任务在身,有鬼王在,或许能起到作用,协助他一番。
在外靠朋友习惯了,管他是敌是友,只要是认识的,孟温都会向他招手。
为防止圆圆再向鬼王伸出那只咸猪手,孟温背过身,侧过头靠近白冬絮,“我有要事请求您的协理,可否相助?”
“何事?”这也不是孟温第一回向他求助,很快他摆出认真严肃的姿态。
“我奉帝君之命协助明万仙宗在凡间寻一恶鬼,我怕敌不过他,以鬼王的力量不在话下。”
“何时行动?”不等孟温再往下说,白冬絮心急地问出那只恶鬼的身份。
孟温苦求过许多的好友协助,一个个不是忙着,就说是他的任务,是帝君在考验他,给他历练的机会。
久而久之他就不在好友间寻求此类的帮助,直到有一回他碰见鬼王的出现,只是习惯性发个牢骚,当是过过嘴瘾,想不到他竟主动要来帮他的忙。
有一次就有无数次,能看到鬼王他都是心情倍感愉快。
虽然人家总不会给他好脸色看,反正他也从不在意。
“我见过那只恶鬼,比你还凶,我不敢靠近,有你我也就不用愁了。”孟温笑着说出这段话,去看鬼王,没有像从前一样得到一个瞪视,他似乎一直在避开他的视线。
“我手上现下没有那只恶鬼的画像,找个时儿给您,哪时有空?”
“明日。”
说完白冬絮转身就走了,他加快了脚步,不敢再停留,也不顾他人的视线,擦去那夺眶而出的泪水。
孟温是真心松了口气,那只恶鬼的长相他单是想都觉得鸡皮疙瘩现起,他就知道鬼王会帮他忙。
“这么一想,他好像帮过我不少忙……”
也只有他从来不会拒绝他的请求,孟温真觉得自己是个混账,过去怎么不曾感激过这个人呢,他对自己那么好,自己却从不会懂得去回馈过他。
“事成之后我请你喝酒。”孟温朝着逐渐远去的背影高喊了一声,这才反应他只告诉了鬼王时间,但没告诉他地点。
忙抱着圆圆往前冲,喘着口气,伸手去勾,总是差了一点,最后蓄力咬牙迈出大步,一把拽住白冬絮的手臂,再将圆圆放到地面上。
孟温的喘气声不断,抱着白冬絮的手缓了好一会儿的气,才直起腰身,“明日到我家六儿那取画像,可行?”
白冬絮将孟温扶起,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累成这个模样。
他也没有应一声,放开手再往前走。
单只一眼,孟温还是瞥到了白冬絮发红的眼眶。
说来,孟温死去之后又活过来,其实是有代价的。
很长一段时间记忆处于错乱的状态,等记忆一点一点清醒时,已经距离他从河底爬出来有两三个月的时间,不同于之前的是,他有不死之身,也恢复了法力。
而他能顺利地从闭关的时间再回到人间,主要是为翻案而来,他在人间的身份不能枉死,而为正义而亡的郑千义更是不该有那样的下场。
他请求帝君,为寻找江桐为借口重回,并在此过程协助人间借缘事。
帝君也是看出了孟温的变化,心中感叹他变得成熟了,懂得协助他办事。
在那期间也确实接管了一些事,并妥善地处理好了,要不然也不会放任他在人间,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凭空而现的余璎找到了白冬絮,没在意跟上来的孟温,因为他带着一个孩子,没往那方面想,还以为孟温还在仙界当他的小神仙,“气死我了,溪谷那边跑来一个长相可怖的男子,他失去了理智,不听劝,我们几个将他压制住,他不服管教,打了几下给跑了。”
“那男子的道行不浅,少说也有百年的积怨,通身散发一股恶臭味,糜烂的脸部辨不出模样,可是?”孟温快速地说出这些特点,引得余璎好奇是谁知道那么多,一看是孟温,就差给他翻个白眼。
“我道是谁。”别开眼去看白冬絮,请求他的指示,“鬼王之意是想驱赶还是收服?”
白冬絮还想避开余璎的视线,余璎正纳闷,发现白冬絮的眼珠子些许泛红。
她一向多嘴,眼儿也尖,“风也没有那么大,您的眼怎么红啦?”
仿佛被忽略在身后的孟温意识到什么,再去看白冬絮的背影,为他感到心疼。
他的身边都没有个人能安慰到他,没他在身边果然还是不行。
白冬絮对余璎的出现感到不适,就差一个眼刀子刀了她,只希望身后的那个人没有听到,“我自会处理。”
他正尴尬得不敢动弹,一双手圈住他的腰身将他搂住,总不能是圆圆,他没有那么高也没有那么大的双手。
白冬絮低视着那双将他圈住的手,接着感受到后背贴上孟温的脸,这个熟悉的怀抱再一次给他温暖。
余璎咧着嘴嫌弃地看着那两道贴在一起的身影,将事情告知给鬼王,也就没有她的事了,下一秒消失在眼前。
“鬼王……”
“絮。”
孟温轻声地叫着属于鬼王的名字,他想让他知道,他的心中有他。
他也知道,这个看似冷漠薄情的鬼王,心中一直都有他。
他们也不用再去试探彼此的心是否有对方,孟温打破顾虑,也不怕帝君的降罪,这是他做出的选择。
第69章 平凡而不凡的一天
漆黑无光的夜,白冬絮奔走在森林中,恢复了法力的他迅速收伏那只在四处作乱的恶鬼,并将他带到孟温面前。
“你将他带回去交差,还会回来吗?”
孟温接过白冬絮手上的锦囊,恶鬼经过一遍白冬絮的手,居然乖乖收在锦囊里没有挣扎,“收恶鬼还得是你出马。我去去便回,千义的事还没完,有些后续还得请你一块出出力,我也好回家快活。”
白冬絮怀疑此前他们在传言的那个神秘且不知来头的人就是孟温,想不到,他回来一直在解决郑千义的事。
“千义的案子,是你在协助?”
孟温点头,现在也不必再躲藏,不必再掩饰自己的内心,“我非常感谢千义,要不是他的忍辱负重与坚持,怎么都挖不出我们家的孩子和瑰王有牵扯。柏城在死后供罪,我说出去肯定不会有人信,只能亲自潜入去解决,揭发这一切。”
“我看到你的采访了。”因为画像模糊,所有人以为是打了马赛克,所以这事一直没有传到他耳朵里,后头他发现不对劲,听到声音认出是孟温,只是没想到,之前一直害怕参与他们卧底的胆小鬼,瞒着所有人打入敌营。
那次采访孟温站出来,说他一直都有参与郑千义的案子,也有谭如海为他作证,说是他的线人。之后的事都由内部来解决,才会在那么快的时间里为郑千义成功翻案。
孟温也不是没想过去找白冬絮,那时他从河底爬出,记忆出现混乱,第一时间去找庭兰玉,之后才一点一点回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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