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为何他总跟小明星签约,五年后拿了资源有了镜头,沈听肆也离开他们的人生,从此跟他们的辉煌再无瓜葛。
他是他们的敲门砖,是无尽夜空衬托着点点星光。总之不会是一个归属,不会是一个能陪伴飞翔,手捧鲜花让人能带回家介绍给父母的对象。
羡安很快就能变得灿烂,即将燃烧,变得遥不可及。然而再看看自己好了,生活一团混乱,还是个神经病,他凭什么去拖累羡安?
于是他希望更多新闻把他跟羡安的关系淡化,越淡越好,最好让大家都忘了他们有过曾经,连自己也得去忘了。
“这是你的理由?”羡安问道。
“嗯。”
“变得更好的定义是什么?我从前认为追逐权力能让我变得更好,所以我杀了很多人,侵犯我族的人、阻碍我前进的人,还有我的哥哥们。”羡安朝他道,两只手抓着他腰侧的衣服,死死不放,“我没有成功,所以历史上会说我冷血无情,说我残暴残忍,但我万一成功了呢?史册会换一种说法,让我的登基顺理成章。没有不必流血的革命,战争一旦成功了就是好的,失败了就是残忍且草菅人命,我所追求的成功,并不只有走端正的路。”
“羡安。你不懂这个圈子,那些难听的话会否定你的一切。不管你再怎么努力,还是会因为那些标签一辈子被讥笑。”沈听肆低头看他,却只能看见他的发旋。
“我不怕非议,不怕撕不掉的标签,我最怕跟自己妥协,对自己说谎。我想要的是我内心追求的,不是外人眼里的。你不知道我到底要什么,又怎么有资格替我选择?”羡安将脸贴上了他的胸膛,自己方才眼泪鼻涕都糊上去了,却不嫌自己脏,轻轻贴着。
该刚该柔,羡安兵法运用娴熟,驾轻就熟。
“……该怎么说你呢?你分明有大好机会能逃离我这样的人,你却不肯。我很麻烦的。”沈听肆叹了一口气,“你最好不要后悔。”
“我真的很生气,我很讨厌你这次处里这件事的态度。我们分明可以商量。”羡安又道。
“嗯。我就是怕。我怕我跟你说要不我们就这样散了,你会特别开心就答应。”沈听肆老实道,“胆小跟怯懦似乎会变成尖刀伤害别人。分明是我的退缩,却成为你眼里的冷漠。”
羡安笑了笑,“这几个月,你跟那个孩子睡了吗?”
“……”
他眼底的期盼像星光,但伴随沈听肆漫长的沉默以后,那道光亮终究熄灭了,低垂的看着地面,再次抬眼时眼底又是那难以猜测的沉着与内敛。
“没事。”他道,像是怕自己不信于是他又说了一次,“没事。我们既然说开了就好了。我也不是来讨要什么名分的,主要不吵架了就好了。”
他们的确没确立什么必须替对方守着贞洁的关系。
严格说起来,反而该说他们一开始就确立了这种沈听肆可以不只有他的关系,所以初时能潇洒,今时便也得能接受。
沈听肆不是一个能轻易给出承诺的人,羡安也怕过早让他许诺不过会换来更加巨大的失望与伤感。倒不如什么都不跟他要,那么万一他没给,也就不会难过。
“我说过我希望你快乐。所以不管那快乐建立在什么之上,只要沈明公你不痛苦就好了。”
“你真该看看自己的表情。”沈听肆答道。他拽着羡安进了家门。这次是他主动敞开了门,一进玄关便有个穿衣镜,沈听肆把他拉到镜前,镜子里反射着羡安的样子,羡安一怔,只见自己眼角还带着方才的红,眼底蕴着水汽,看着委屈至极。
引以为傲的表情管理似乎毫无踪影,像只兔子般楚楚可怜。那模样是挺恶心自己的。
“要我把快乐建立在让你难过之上,那我就真成垃圾了。羡安,我知道由我来说实在很没说服力,但我愿意为你尝试所有我本来认为不可能的事。”沈听肆道。
羡安透过镜子看他,指尖轻轻抚摸他冰凉镜面里灼热的双眼,“你做的到吗?”轻薄的问句在镜面上蒙上了水汽,朦胧了自己半边脸。
沈听肆看不清他的表情,“至少我会努力。”
这种半吊子的承诺实在烂的要死。
可羡安还是听了信了。
人生本就充满了选择与赌注,也许沈听肆的确是他的孤注一掷。非贵及仇,若能渡则荣华富贵,一生安逸。听起来是挺值得为其豪赌一回,羡安落棋无悔。
太过于顺遂也就称不上渡劫了,涅槃总在重生以后。
羡安叹了一口气,“我上辈子肯定踩了你家祖坟,还在坟头拉了一泡。”
沈听肆一听喜上眉梢,用力抱住了他,“你原谅我了吗?”
“你担心我生气吗?”羡安无奈道,“我生来便没你皮条,你要是早个几百几千年跟我遇上,我肯定直接杀了你这妖孽。”抬眼瞬间看见后面桌上放满了瓶瓶罐罐,羡安没问那是什么,却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还被压在那里承欢过,那地方本是空无一物的。
沈听肆跟着他的目光看见了那些瓶罐,笑了笑,“我本来很抗拒,但是……也许就如你说的我其实也不想就这样结束吧。所以时隔多年,我又开始服药了。”
他带羡安走到桌前。
羡安低头一看,只见一大排的药物,抗忧郁、抗焦虑、恐慌症……。
“吃药期间不能喝酒,肌肉无力,也没什么精神,那地方也是。你觉得我有办法跟什么小明星上床?”他打趣问道。
羡安一怔,猛然抬头看他,“你……那你刚刚干嘛不回答?我还以为……”
“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的确,羡安想,突然说自己吃了一堆药,没了雄风,的确是有那么点难以启齿。
“我还跟林少飞一起去了健身房,那只白斩鸡一直想练壮,可他弟又太会煮,他常常没办法忌口,听我开始吃药就拖我上健身房运动,怕我肌肉太无力也怕我吃药发胖。”沈听肆笑道,“所以也觉得自己慢慢变好了。”
人总是执着于原因。好比,为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沈听肆得吃这么多药?可原因往往数以万计。
会造就创伤的原因通常不会只有一个,潜移默化,慢慢的累积,突然有一天心就垮了,精神崩溃以后,所有痛苦便都会迎面而来。
而让人逐渐崩溃的事往往微不足道,如滴水穿石。徐徐清风,潺潺流水,本柔和无害,持之以恒却也能击穿巨石。如轻吻与爱抚般温柔的侵蚀着身体。
羡安知道沈听肆肯定说不出来自己怎么了,原因无法具体阐明,但隐约会知道。“你那次不知道我是谁,就先让我滚。”羡安说起上次拜访他家的事,“你把我当成是谁?”
这个问题他早已问过一次,那次沈听肆并无给出回答,随口敷衍,而这次他却道,“我以为你是我家叫来的人。”
“你不爱回家。你的家让你很痛苦吗?不美满?”
“很美满。他们总是很担心我。知道我心理状态不好,给了我一大堆钱供我生活。户头里的钞票花也花不完……我的家很美满,但我就是很痛苦。那让我感觉自己很差劲。”
越是看着高贵华美的大院,关起门来,那里面的陈疮烂疤也就越发禁不起细看。
羡安懂这个道理,也以为沈听肆便是因为这个原因浑身是伤,此刻却不懂若是如此沈听肆怎会吐出“美满”二字?
第30章 我的全部
“虽然我说过不会探究原因,但是……我本来以为你的家庭有问题。”羡安说得直白。
“哈哈哈少飞也以为。”沈听肆笑了起来,“我从没跟人说过原因。那对我而言太恐怖了。所以我宁可大家以为我家有问题。仔细想想我还真烂。其实有问题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有我。”
“沈明……”羡安话还来不及说完,手机铃声便在二人之间响个不停,羡安低下头,只见是柯甚安。
“柯柯宝贝”几个字斗大的闪动,沈听肆跟着低头一看,又挑起了眉。
羡安有些尴尬,“我就只是没改掉。”
“可能是重要的电话,你接吧。”沈听肆道。
羡安心想肯定也不是什么要紧电话,但碍于那万分之一的可能,还是听话接了起来。
“羡安?”
“啊,导演晚上好。”
“现在方便通话吗?”柯甚安的声音仍是带着笑意。
却不似头一个晚上那么让人舒服,起码此刻要比任何时候听着还让人感到不适。
“还可以。人在外面。导演有什么事吗?”羡安看着沈听肆的表情,只见他似笑非笑,抱着胸看着自己,那眼神承载着什么有点难以揣测,近三个月不见,他脸上似乎多了几分陌生,药物对他的影响是什么羡安并不清楚,却庆幸至少一切并非药石无医。
“真难得晚上你会在外面。我今天去片场找你了,他们说你请了假,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柯甚安问道。
羡安想,要是自己喜欢柯导,也许就会觉得他很温柔。但他喜欢的是沈明公,因此只会觉得柯导很啰嗦罢了。
“导演,我不喜欢我跟你出门的时候你特意让媒体来拍我们这样的行为。”羡安直言不讳。
虽然只看了几眼,可他羡安可是过目不忘一目十行,照片里柯甚安每个画面都几乎面朝镜头,仿佛知道哪里有人一般,又加上羡安聪慧多疑,自然多加猜测便能推出答案。
柯甚安一怔,而后笑了笑,“我不是为了什么不好的企图才这样的。只是先有些消息让大家知道我们会合作。你不喜欢,以后我也不会这样了。对了,他们说你是因为跟沈先生闹别扭才离开的,你还好吗?要不要我去陪你?”
“我很好。我跟沈先生现在在一起。”这句话以后,那头是漫长的沉默。
“导演?”
“啊啊,我还在听……羡安,你彻底把我忘了,却为什么记得他?我绞尽脑汁为你设计剧本,就是希望你能因为我的戏一飞冲天,如此一来你也不需要再依附那个人了。羡安,让我帮你,不要再用那样的方式取得资源了,我能让你堂堂正正的拿到奖杯,不再被说是有名无实的空壳。”
沈听肆的眼神仍是缠着他不放,他以目光给了羡安一个吻,轻浅的,而后慢慢变得重了,眨眼间浓情蜜意倾泻而出,眼尾勾着魂,他细细在心里描绘着羡安的唇,默数着他从臼齿到门牙的距离,他的目光变得厚重,像压着双肩,羡安能感觉自己的衣服仿佛被他一件件脱了下来。
“……导演。我也把他忘了,但他再一次让我牢牢记住了他。导演你所谓的成功到底是什么?我认为的,只是能有戏演,能拿奖杯,能让秦生不操心,能让沈明公因为我天天开心。”
一直以来,他总是逐名利急功勋,跌跌撞撞也好狂奔疾走也罢,目光永远向着那无边江山。可每个人追求的江山不尽相同。有的人也许是一顿温饱那般微小,有的人却是移居火星那般壮大,羡安总是把目标放远,不那么快得到才能好好活着。
可现在他的目标却是那么小,那么的小,比起无限江山,他竟渴望岁月静好。
在片场看见杂志那刹那,比起失去电影拍摄机会,比起被谁非议讥笑,羡安更怕自己真的失去沈听肆了。连一句为什么都来不及听见,那人就越来越远。
他不要啊,他羡安一向敢追敢求,敢爱敢恨,人就这么一辈子,不要为了不喜欢的事情或是人而浪费美好生命。
所以他才希望沈听肆快乐,希望能以未来的幸福去抚慰他从前的伤。
“你就那么喜欢他吗?”柯甚安的声音总算失去了笑意,听着舒服多了。
“嗯。”羡安坦诚,“如果导演因此不想跟我合作了也无所谓。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性格也不同,回忆也遗忘,导演你还爱着的只是过去的简单美好而已,什么都变了。”
沈听肆可没想到羡安直接在电话里要跟柯导掰掰,有些堂皇,可他一堂皇羡安便朝他笑,笑里仍是那般自信,混杂着几分调皮,对着他眨眼,沈听肆只想吻他。
药物让他稳定也让他舒服,却也让他没什么情绪,三个月以来,天天就只花了时间去想羡安,从头到脚想一回,头发的触感、蜷曲的脚趾,一点点慢慢的想,就怕忘。
然后会想他想得精虫冲脑,找别人又提不起劲,快感仿佛被羡安没收了,他像被系上了贞操带,要不是羡安谁也打不开。
许是内心率先接受了羡安,总有那么一个人会莫名其妙闯入心门,把一切都看得那么透彻。
要是能变回正常人就好了,也许那样拥有羡安便能心安理得。
柯甚安叹了一口气,“资金跟赞助都找好了,我不可能那么意气用事。起码也当作好好跟你道别吧。我曾答应你要是我变得很厉害,就要为你执导一部电影。你笑的很开心,跟我说要是有那一天,你演了我的电影,那你就会一辈子当我的爱人。虽然你都忘了,当初也是我不告而别……其实都是我的错,要不是因为我,也许你也不会得怪病。”
“我那么答应你了吗?你应该没有录影?”羡安问道。
他突然想起自己一开始之所以被沈听肆绑架就是因为那人该死的录影存证。
“闺房的白日梦怎会录影?”柯甚安笑了笑,“忘了就算了吧。也许跟你说的一样,我一直在追寻过去的美好。那种简简单单的幸福。”
“人不能活在过去。”羡安道,“我们能当很好的朋友。”
“等我放下吧。”一通电话就这么收了线,突然气氛也就尴尬了起来。
羡安方才怎么听都像在为了沈听肆切断跟他人的关系。
沈听肆一语不发,随后一阵风迎面而来,带着特别想念的气味,温热柔软贴上了嘴。收紧双手,沈听肆抱紧了怀中羡安,回应着他的吻,吻着吻着,滚上了床。
两个人对于情感都有些嘴笨。
嘴笨而说不出的爱就只得用身体来做。
“傻瓜。这么急做什么?”沈听肆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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