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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两人相视几秒，面色不约而同地凝重起来。
他把最后几个字缓缓吐出：“几乎就是重合的。”
气氛一度凝结，绿川光沉默良久，“如果我们知道清酒是什么时候成为组织高层的……”
“具体时间暂时无法考察，但如果从琴酒开始活跃起来的时间算起，那么至少在四年前清酒就已经是组织的重要人物了。”安室透没有忘记清水清曾经提及过的琴酒曾仗着他嚣张行事的往事，“把时间再推前一些，如果一定要这么猜想，也算贴合得上。”
“但是他现在也才二十多岁……组织里真的会有十几岁的高层吗？”
安室透干笑一声，“这种地方又没有什么不能雇佣童工的说法。”
他们都明白彼此的言外之意，却谁都没有将这个猜想说出口——
如果对日本威士忌前辈欣赏有加的那个组织高层，就是少年时的清酒呢？
就这个猜想继续延伸下去，那么清水清失控的原因，会不会和日本威士忌卧底身份暴露有关？
绿川光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一个犯罪组织的高层，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卧底的死而浑浑噩噩？
不，如果是那个人……
他做得出来。
绿川光突然想到，如果是清水清，大抵真的会因曾经历过的欺骗和虚伪而悲哀。
“啊啦啊啦……现在这都是一些没有凭据的猜测。”安室透语气轻松，面上却笑不出来，认真道：“但是我会根据这个猜想继续展开调查的。”
把茶几上凌乱的纸张整理好收回文件袋，安室透回到房间内，他坐在书桌前，仰望着天花板，视线模糊，出神地想：
如果那个曾对前辈赏识有加的组织高层真的是清酒，如果清酒真的曾为对方的背叛和欺骗而浑浑噩噩过……
那如果某一天，清酒发现一切都是镜花水月，其实两个新下属也是在欺骗他呢？
他深吸一口气，把各路繁杂的思绪甩出脑海，不愿意再去猜想这些未知的可能性。
视线再次落到那个外表平平无奇文件袋上，安室透把它拿起，藏在了抽屉里的秘密夹层中。
那么，那位不知名的长官又是出于何种心理，才会把这份资料转交过来的呢？
如果一切推测都是真实的，那这位长官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又知道多少？如果他真的知道什么，为什么又不愿直接阐明，而只是送来两份生平信息任由他们引发各路猜想？
安室透知道他不该对没有下定论的事情产生如此多的疑问，但是他就是止不住地去思考和推敲，仿佛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操控他的思想，他被一份不知何处而生的压抑的黑影笼罩。
他想，或许他在心里，已经在逐渐相信刚刚那个似乎不切实际的猜测了。
清酒，清水清，在少年时期遇到了那位代号日本威士忌的前辈，在青年时期又收下了他与hiro这两个下属。
安室透缓缓阖上双眼。
如果一切都是因为立场不同，是不是那份所谓的真心实意，就注定得不到回应。
第26章 二十六瓶酒
当绿川光前去与自己的联络人接头，并带回了一个熟悉的文件袋后，这两个年轻人再也坐不住了。
哪怕那个猜测依然没有定论，但是他们还是带着复杂的心情决意要做出一些改变。
曾经与清水清一同吃过烤肉的绿川光知道他们的这位上司并不擅长料理，在发觉对方一日三餐都在靠外卖和速食食品后，他想到了一个绝佳的计划！
清水清感觉他的两个下属最近很不对劲。
绿川光莫名开始一日三次定时定点地来敲门邀请他去对门吃饭，比时钟还准时，清水清对此其实并不反感，和下属们一起吃饭增进感情他当然是喜闻乐见的。
但无论是饭前饭中饭后，安室透都要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他，面露纠结欲言又止，而自己问这孩子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吗，对方却又一言不发。
其实这都问题不大，下属的诡异凝视他不在乎，日常来敲门找他一同吃饭他也无所谓，但是重点在于，他早上想睡觉。
天知道他不吃早饭已经很多年了，熬夜通宵做任务什么的都轻轻松松，但是早上他完全起不来，多年不吃早饭就为了早上可以多睡那一会儿！
第一天被叫醒时，他以为绿川光只是一时兴起，便也没多想，考虑着不能拒绝也不能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万一让对方误以为他是一个高高在上的上司就不好了，便快速洗了个漱去吃了个早饭。
但是一天又一天，绿川的叫醒服务天天都在线，他每次都欲言又止，却又不好真地出言制止。
为了守护自己的睡眠时间，清水清精心挑选了一个任务，把过分贴心的下属外派出去。
那天晚上，他心情愉悦地拍了拍绿川光的肩膀，笑着望向对方逐渐远走的背影，心道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但是第二天清晨，敲门声一如既往，他一脸懵地打开门，安室透笑得十分灿烂，邀请他一起吃早餐。
清水清再也冷静不下来了。
他向来是一个直率的人，也实在忍受不了这种非人类的叫醒服务的折磨了，所以他直戳了当地找到两个年轻人，开门见山道：“你们最近很不对劲，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熟悉的公寓，熟悉的沙发，熟悉的两杯水。
绿川光的喉咙不自觉地滑动，笑了两声，试探性地反问道：“哈哈哈哈哈有吗？”
安室透配合地接话道：“哈哈哈哈哈没有吧！”
清水清狐疑地看着面前的两个下属，不由皱起眉，盘问道：“那你们冒什么冷汗？”
安室透轻咳了两声，“最近有点体虚。”
“行吧。”清水清思索着，难道是最近给的任务太多，所以身体素质跟不上了？都是年轻人，这个任务强度应该不至于吧。
但是身为一个体恤下属的好上司，他还是体贴地询问：“那把你们下阶段的任务量减少一点？”
“不不不倒也不必！！”电光火石间，绿川光灵光一闪，正色道：“您听我说，没错，我们的确是有事情瞒着您。”
安室透笑容一滞，猛地转头看过去。
等等，这是可以说的吗？！
“因为我说我有入职欢迎仪式，但是安室没有……”绿川光的眼中写满认真，真诚道：“所以他在不平衡啊！”
“他就想想个办法引起您的注意，好让您想起这件事，但是他不仅厨艺没有我好，还性格害羞不好意思直接去敲门找您，所以就每天拜托我来邀请您一起吃饭。”
安室透目瞪口呆：什么时候的事？？
“嗯？”清水清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个有着一头耀眼金发的下属，他还从未想到过安室会是一个如此敏感的孩子，温柔地问道：“安室，真的吗？”
安室透瞳孔地震，攥紧手中的水杯，在好友期待又鼓励的眼神中，沉痛道：“……没错，就是这样！”
“也是，本来说玩一起泡温泉就当作安室的入职欢迎仪式的，但是因为出了点意外就没去成……”
清水清想起这些天里来自安室的诡异凝视和无数次的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感叹这孩子原来这么内向，于是略略思量了几秒，提议道：“那这周末，我们去泡温泉吧！”
绿川光：“好啊！”
“把安室的入职欢迎仪式补回来！”
保护下属脆弱的心灵！
安室透笑容僵硬：“……谢谢您。”
他又把目光转向一旁的好友，给了对方一记眼刀，咬牙切齿道：“真是谢谢你啊，绿川。”
绿川光笑容满面，抬手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语气轻快道：“都是同事，不用客气！”
清水清对这副其乐融融的和睦景象欣慰极了。
送走两个年轻下属，他看着茶几上的两只杯子，想着安室未免也太拧巴了，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所幸问题已经解决，他也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但是第二天清晨，敲门声准时响起，他睡眼惺忪地打开门，绿川光笑得灿烂，热情地邀请他一起吃早餐。
清水清：……放过我吧。
*
介于实在无法直言拒绝下属们无处安放的好意，清水清要给自己寻找一个离开这个安全屋、暂且远离这两个可怕的年轻人的理由，所以他久违地拨通了boss的电话。
“boss！！”不等对方开口，清水清语气坚定道：“下周，请您尽快分配给我一个需要离开日本的任务！”
“发生什么了，这么突然吗？”
“就是一些不值一提的小事而已。”他含糊其词，并不愿意把促使自己这样做的真正原因表露出来，“总之，请务必让我离开日本一段时间！”
“如果你一定这样要求的话，去美国做一段时间贝尔摩德的助理吧。”
“……我是杀手，不是打下手的！”
电话那头的电子合成音沉吟了一刻，给出了第二个方案：“在美国有一个重要的孩子，你也可以选择去照看她一段时间。”
“都说了我是杀手啊！”不是保姆！
“去一趟吧，顺便到美国那边的实验室试试看有没有办法治疗你的后遗症。”
听到这里，清水清不由有点心动，但是回忆起曾经管教少年琴酒时经历的种种烦心事，他还是悻悻道：“算了吧……养孩子我可不擅长。”
“既然这样，那你去找琴酒吧，他最近有一个需要去国外的任务。”
清水清想起那个同样糟心的下属，从绿川、安室附近去到琴酒附近，这个状况似乎也没好到哪去儿，不由得有些抗拒。
“那就这样定了，记得和琴酒约一下出发时间。”
清水清正愣着神，听见这话刚想开口拒绝，boss那边却已经迅速挂断了电话。
他对着手里显示【通话已结束】的手机干瞪眼，深吸一口气，默念：上司挂下属的电话天经地义上司挂下属的电话天经地义……
和琴酒一起出任务，这孩子不会半路上趁机把自己咔嚓掉吧，清水清面色复杂。
这趟任务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可就不一定了！
我只是想睡个懒觉，不是直接一睡不起啊！
但身为一名优秀且忠心的下属，既然boss已经下达指令了，那就要毫不犹豫地照做，清水清打开通讯录，熟练地找出琴酒的号码，点击拨通。
自上次在轻井泽医疗点分别后，他和琴酒之间就再也没有产生过任何意义上的联系，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忙着照看两个新下属，也实在是分不出什么心思去关注这个已经出师的老下属的状况。
今天也是对叛逆的孩子接通电话的速度表示十分满意的一天。
“琴酒啊。”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琴酒冷冷地瞥了一眼一副吃到瓜了的表情的基安蒂，走远了一些，答道：“能。”
“这就对了，不过这次的确是有正事找你。”
话音刚落，清水清就听到手机里传来一声没什么感情的“哦”。
……怎么回事，是错觉吗，总感觉比起刚刚的语气要更加冷漠了，是已经到了不想和自己这个上司谈正事的地步了吗？
清水清深吸一口气，觉得还是别想那么多了，先摆脱那份来自对门的叫醒服务才最重要。
“你近期有一个要去国外的任务？”
“是。”
“我和你一起去。”
“嗯。”
“晚上在酒吧详谈？”
“好。”
“九点碰面可以吗？”
“可以。”手机中的声音顿了顿，冷淡道：“先挂了。”
清水清捧着手机受宠若惊，琴酒什么时候学会在挂他电话之前还先知会一声的，有进步有进步。
琴酒把手机收回口袋，忍不住“啧”了一声。
基安蒂撇了撇嘴，低声道：“拽着一副跟失恋了似的的臭脸。”
科恩敬佩地看向自己的搭档，默默地往旁边挪了挪，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琴酒怒极反笑，手已经摸向藏在衣内的手.枪，阴恻恻道：“你刚刚说什么？”
基安蒂素来看不惯琴酒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也从不屑于讨好对方，嗤笑一声：“就是说你每次接电话都一副被查岗的模样，说话时故作冷淡，挂断电话以后又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你是什么恋爱中的小男生吗！”
琴酒的动作顿了顿，放在怀中手.枪上的手落下来，转身继续观察起任务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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