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川光结束晨练,路过庭院时不由自主地顿住了脚步,他鬼使神差地换了个方向,入目的宁静祥和画面的让他一愣。
下一秒,他的眼睛同一双异常冰冷的绿瞳对上,那双幽冷阴鸷的眸子盯着他,瞬间将宁静的氛围割裂开,而他们那位状况外的上司却依旧毫无察觉地认真摆弄着手中的金发。
注意到对方眼神中的警告,绿川光反而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顶着那束毫无温度的视线径直走过去。
琴酒额角的青筋一跳,那个闯入的家伙的行为在他看来完全等同于挑衅。
“清水!”
清水清正用刚刚取梳子时顺便找川岛老板拿的头绳把手中的金色发丝扎起高马尾,自觉这次操作时比昨夜得心应手了不少,他心情正好,闻声看过去,愉快道:“是绿川啊。”
一束蕴藏着凌厉寒意的视线如影随形地跟着自己,绿川光却面不改色,顺势开启话题:“您吃过早饭了吗?”
“吃过了。”清水清招了招手,示意那位下属可以再走过来一些,见到对方那身清爽的装扮,随口道:“刚刚晨练回来吗?”
绿川光点点头。
他又看了看黑发青年的后方,意外地没看到另一个深肤色的下属的身影,略带困惑道:“今天怎么没和安室一起?”
清水清知道自己的两个新下属关系亲密,除了出单人任务时几乎称得上是黏在一起,前段时间日常被邀请去对门吃饭时也听那两人提及过,他们彼此作息时间相似,日常训练干脆也在搭伙进行。
绿川光的视线在另一边阴沉着脸的男人身上略略流转,语气一变,已然带上惋惜:“他昨夜收到一个任务,虽然不太情愿,但是早上很早就出发了呢。”
他特意加重了不太情愿几个字的读音。
“任务?”清水清诧异道。
“是啊,可惜了……难得的假期。”
清水清微微皱眉,认真回忆了一番,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记性不好所以漏掉了什么,若有所思道:“我有把你们俩最近几天的任务都给挪开的吧……”
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携着恶意的视线愈发浓重,绿川光的笑容反而愈发灿烂起来,暗戳戳地补充道:“明明是安室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入职欢迎仪式呢,真可惜。”
“的确可惜,这不应该……”清水清在身上摸了摸,没找到手机,猜测大概是昨晚换衣服时忘记拿出来了,他一边站起身一边说:“我去给安室打个电话,你们先聊。”
起身时察觉到琴酒比平常更冷的神色,清水清动作一滞,忍不住嘱咐道:“要对新同事友好一点啊。”
琴酒只是盯着他,面色不太好看,却也没出言反驳,清水清思及这孩子本来也不爱说话,便默认他答应了,又同绿川光点头示意,随即快步离开。
两个下属的目光从已经消失在长廊中的身影上挪回,视线相触,电光火石间,空气瞬间凝结。
绿川光温和地笑笑,主动伸出手:“一直没机会介绍,我是绿川光。”
琴酒冷笑一声。
黑发青年也不在意对方毫不掩饰的恶意,只是默默把手放下,自顾自道:“听清水说,因为你把视察训练营的任务让给他,他才有机会遇到我……”
注意到对方愈发阴翳的表情,绿川光笑容含蓄,语气真切道:“谢谢。”
清水清同安室透通过电话,再次回到庭院,从拐角处刚刚转过身,被入目剑拔弩张的画面惊到,他瞳孔地震——
“喂喂喂琴酒你在做什么?!”
“你给我把枪放下!!”
第31章 三十一瓶酒
清水清半倚靠在温泉池中,透过蒙蒙的雾气,视线模糊地捕捉到了某个正掀开门帘走进汤屋的下属的身影。
“安室,回来了啊。”
安室透应了一声,挑了个离上司稍近又不至于让人感到冒犯的位置,缓缓沉入池中。
温润的泉水包裹住身体,他本能地喟叹了一声,终于短暂地卸下了满身的压力和疲惫。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就应该先告诉我啊。”清水清的手无意识地拨了拨水面,漫不经心道:“更何况我的下属本来也没义务去帮别人做事。”
安室透并不多言,只是顺从地点点头。
关于调查上司的行程,虽然风险颇大,他也的确在这种调查上司的任务上翻过车,但他能够清晰地认知到清酒和朗姆的不同,所以他还是那么做了。
安室透甚至怀疑哪怕当时自己真地强行跟了上去,清酒大概都不会怎么苛责于自己。
这并不是一个好的心态,心存侥幸,必有不幸。
其实对他来说,琴酒发来那条短信,倒也不失为是一件好事。
无论是出于哪个立场,他当然会好奇清酒昨夜出门是去做了什么又或是见了谁,本准备等到团建结束后再暗地里进行调查,但是这种行为无疑要随时承担来自调查被当事人发现的风险,他不能用清酒目前表现出来的这份宽容去赌对方的底线。
而琴酒的短信正巧为他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借口:不是我自己想调查,是有人给我了这项任务要求我去调查,他地位比我高又一言不合就掏枪我实在不好拒绝。
未来就算事情败露,也可以用这个理由把大部分责任都推在琴酒身上,虽然被波及是免不了的,但是基本上也能把自己给摘个七七八八。
清水清看着下属一脸严肃的模样,估摸着对方八成还在想那个任务的事情,他已经有一个劳模下属了,不至于把这个也向那方向培养,于是关切道:“那个任务你想做就做,不想做的话直接就推掉就好,你随意,有问题就让他们直接联系我。”
闻言,安室透快速回神,应道:“我知道了。”
“你怎么这副表情?”清水清皱眉,“不会是……”
安室透心一紧。
“不会是朗姆的任务吧?”
“不是!!”安室透立刻回答,心中暗自松了口气。
他刚刚还以为清酒察觉到了什么。
从清酒的一些表现不难看出,他和朗姆是相当不对付的。他们也从清酒送给hiro的电脑中的组织内网查阅到了一些情报,例如,清酒曾公开发布任务暗杀朗姆,如此摆在明面上的争斗,二者关系的紧张程度可见一斑。
“哦?”大概是太无聊了,清水清反而生出了点好奇,饶有兴趣道:“那是谁的任务?”
组织里会敢来指使他的下属做事的人估计也没几个,他同除朗姆外的大多高层都保持着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
事实上,对清水清来说,有人随便喊他的直系下属去干活,这已经等同于在越界冒犯的边缘试探了。而除了朗姆,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谁会这么大胆。
安室透沉默几秒,还是如实说道:“琴酒。”
清水清:……
“那没事了。”
他又往池中沉了几寸,如果是琴酒……
好吧,琴酒会做什么都不值得意外,而且都是自己人,偶尔帮忙搭把手好像也不算太过分。
但是特意在假期里让人家去加班的确是不地道,有机会还是要好好跟琴酒讲讲的。
“对了,琴酒让你去做什么任务啊?”
安室透:……
他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搪塞过去。
安室透想,或者干脆换种思路,不妨直接告诉对方,趁机挑拨一下清酒与琴酒之间的关系。
“不方便说吗?”清水清表示他真的是个十分大度的上司,无所谓道:“那算了。”
大概是因为琴酒和安室透都是他的下属,这两个年轻人他也都很喜欢,所以遇到这种情况也生不出什么不愉快的情绪,毕竟他又不是朗姆,天天死死盯着别人的动向看来看去。
身为下属,有点想要瞒着上司的事也很正常,打工人多少都会有些小秘密在身上,就连他自己也不能免俗。
“不,只是调查一些情报而已……”
清水清了然。他曾初步了解过,安室透是作为情报贩子被情报组招纳进组织的,偶尔做做情报相关的任务也算是搞一下老本行了。
这种话题展开来说也不太合适,一个不小心就容易翻车,安室透又含糊地答了两句,并未透露出什么关键要点。
见对方一副不准备继续追问的模样,安室透才终于松了口气,顺手将浸湿了温热的泉水的毛巾叠起置放在额头。
几秒过后,他听到上司的声音透过升腾的雾气模糊地传来:
“琴酒让你去查我昨晚见了谁对吗?”
扑通——
一块毛巾突兀地掉进池中,骤然打破了宁静的氛围。安室透猛地坐直,惊起几片水花,转头看向声源处。
那个银发青年依旧闲适地半倚靠在池边,听到旁边的动静才缓缓掀开眼皮瞥了一眼,随即又安然地阖上。
“反应这么大啊……”清水清面上透出几丝笑意,懒洋洋地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是。”安室透将浮在水中的毛巾捞起,极力让自己保持平静,坦言道:“原来您已经知道了。”
“别紧张,毕竟琴酒已经跟了我好几年了,这种事情还是挺好猜的。”那是他一手带起来的孩子,也是他选定的接班人,哪怕性格有些叛逆,但该了解的地方也还算了解。琴酒昨夜没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轻易不会善罢甘休,只是他没想到琴酒竟然会直接让安室去调查。
“抱歉,我应该先告诉您的。”
“没关系。”清水清表示自己真的十分宽容,而且这一遭安室也算得上是无妄之灾了,他语气温和道:“其实我是个相当随和的上司,想问什么可以直接来问,只要是可以说的我不介意告诉你们。”
安室透再一次了解到清水清这个人一些令人难以置信的坦率,同时也捕捉到那几个模糊界定的字眼——“可以告诉”。他明白如果涉及到某些要点,对方定然不会告诉自己,但还是他迅速组织语言开口,直戳了当地问道:“您昨晚见了谁,这个可以告诉我吗?”
清水清倒是很满意下属此刻这种率直又高效率的做事风格,他不爱思考所以从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也乐得为这个新下属减少一些不必要的工作量,随口回答:“一个多事的警察罢了。”
安室透的瞳孔有一瞬地收缩,他面上爽朗的笑容不变分毫,浑身上下充斥着工作终于被完成了的轻松感,“谢谢您。”
清水清从容地从池中跨出,他的确享受这份难得的惬意,但这次已经泡得足够久了,过犹不及。
“你就这么回答琴酒就够了,我会告诉他不要再随意给你增加工作量的。”
“麻烦您了。”
*
绿川光看着自泡过温泉回来后就一脸严肃的好友,担忧道:“zero,怎么了?”
安室透没有说话,起身再次检查了一遍和室,确定没有任何监听设备,又去门口观望了一番,无误后,才仔细将门掩好。
他转过身,低头看向坐在榻榻米上的好友,面色凝重:“既然我们在组织中,那么……”
“我们的后方,是否也存在组织的人?”
绿川光的面色立即沉了下来,“你发现了什么?”
“昨夜,清酒去见了一个警察。”安室透顿了顿,补充道:“他亲口说的,他没有理由骗我。”
绿川光沉默片刻,终于还是选择将这句话说出口:“那个人,他的确不像是个会说谎的人。”
安室透跪坐在榻榻米上,低声讲出自己的疑虑。
“自从几年前琴酒开始活跃,他的资料就在不断更新,为什么身为组织高层的清酒却在资料库中找不到任何资料?”
“那位卧底前辈,无论致使他快速晋升的人是不是清酒……但是关于清酒的一丁点资料他都未曾获得到吗?”
“……哪怕只是一个代号。”绿川光眉头紧皱,喃喃道:“资料库里甚至连一个关于清酒代号的信息都检索不到。”
“在我们的后方,无论是不是存在卧底或叛徒……”安室透言简意赅:“但是一定有什么蹊跷。”
为什么警方拥有琴酒新人时期的资料,却没有任何提及到清酒的资料?按清酒说法,琴酒大概从无代号时期就是他的下属了,警方的资料库中可以找到关于琴酒初期时的情报,而清酒身为组织高层,堂堂行动组的负责人,却甚至连代号都未曾暴露过吗?是他的隐藏能力太强,还是其实警方中……有人在不断地为他遮掩?
如果,以上的这种猜测是真的,那已经加入组织成为清酒的下属他们真的还是安全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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