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可能,他从出生到死亡都待在那个地方没动过——”
那个人说:“他要在时间线上产生活动,而不是一直待在一个难以被人发现的定点当中!”
没错,洛基也在心里暗自赞同这个推论:在此前那个康的描述当中,整个宇宙像是一个巨大的贪吃蛇,因为时间的推移而拥有逐渐变得冗长的身躯。而那些生活在实践当中的生命也遵循同样的道理,他们活过越长的年月,留下的“轨迹”就会越清晰,从而很容易被人从更高的视角发现。
除非……
“除非他从概念层面上被消除了。”
洛基听见自己说。
*
关于平行世界的课程,是埃尔梅罗教室当中的选修课。
选修课意味着考试不难,通过顺利,以及往往没什么大用。
因此能来听课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基于纯粹的好奇心。
就像是关于宇宙的无数种猜想一样,当前世界的大部分人类还被局限在大气层范围以内,靠着射电望远镜之类的手段对宇宙进行有限的观察,而这些知识即便了解的再多,也不会对当下普通人的生活产生一丝一毫的影响。
平行世界也一样,毕竟“能从平行世界里借来力量”就已经是绝大多数魔术师穷尽一生都难以攀登的技术高峰,想要亲自抵达别的世界,听起来比白日做梦还要更加遥远。
斯特兰奇除外。
他时时刻刻都在面临火烧眉毛的情况。
“虽然这是尚未证实的小道消息,但根据天体科的记录,世界与世界的分别,往往会从‘某个关键性的时间节点’开始。”
埃尔梅罗二世用粉笔在黑板上点了一个点,又从那个点当中引出无数条线。
“假如,希腊众神没有离开地球,而是自始至终都维持着神对人的统治;又比方说,秦始皇并没有在原定的时间里死去,而是成功获得了长生的方法,凭借一己之力将他的国家维持了千年万年。”
当然,这都是些没有根据的揣测,他想表达的意思是,某个历史事件的错动,有可能将世界导向截然不同的方向。
“我知道!就像是蝴蝶掀起的翅膀一样!”
弗拉特没有举手就大声抢答:“我完全明白了!世界就是一个gal game,在最初的基础上拥有无数个选择分支——”
还没等他说完,旁边的同学就狠狠捂住了他的嘴,而坐在后方的那一位则将笔记本卷成了一卷,敲在他的头上。
两人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这个蠢货我们已经帮忙控制住了,老师你完全可以继续讲课。
然而,埃尔梅罗二世却咳嗽了一声。
“弗拉特的形容……虽然有些出格,但在魔术协会当中,确实也存在着一些类似的猜想。”
“我就说吧!”
弗拉特一下子就脱离他同学的钳制,得意了起来。
谁也没有想到,埃尔梅罗二世竟然真的顺着对方的设想讲了下去。
假设世界是一个巨大的gal game——每一个不同的历史走向都象征着一个游戏分支,时间线就是游戏逐渐向前推进的滚轴。
在游戏的诸多选项当中,有一些分支已经不会再有继续向前的发展,无论时间怎样推移,世界都展现出类似的面貌,而这样的世界——我们就可以视作,在gal game的无数种选择当中,已经提前抵达了Bad end或者某条剧情的结局。
“所以……”
斯特兰奇听到自己身旁的学生在喃喃自语:“所以那些分支,就不用再跟着时间线继续向前走下去了。”
“没错,从控制游戏整体资源的角度上,那些已经抵达了终点的世界没有继续向前运营(或者跟随别的世界线一起占用运行内存)的必要——于是,就要引入我们之前‘世界剪定’的概念。”
考虑到他们的世界目前仍旧欣欣向荣,这个话题就像是“太阳的寿命还有60亿年”一样遥远,大家的心态都很平稳。埃尔梅罗二世停顿了一下,确认学生们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自己身上:“而游戏当中那些无论哪条分支都会经历的关键CG,就可以被理解为刻在量子记录固定带上的内容。”
阿卡夏的记录带,绝无可能被更改的固定事项,无数魔术师一代又一代接力赛跑试图抵达的终点,根源之涡。
比方说“地球被至尊法师守护着”,就是被记录下来的定点之一,这也可以解释俄狄浦斯王杀父娶母的那个悲剧,即便通过未来视的预判(就像是在推gal game的过程当中提前看过攻略一样)导致过程途径发生了变动,但这些不同的选项最终还是指向了同一结果。
斯特兰奇:“……”
他不打游戏,对这种相对小众的日式游戏类型更是全无了解。
最近新下载的那一款RPG游戏还是为了和塞尔温他们语音开会。
因此这堂课的后半段他听得云里雾里——斯特兰奇尝试着代入自己学生时代看别人玩过的《文明》系列,一回合接一回合是不断向前流逝的时间,无数个平行宇宙是存在电脑当中的不同存档。游戏当中拥有好几种胜利模式,比较简单的例如用武力攻占了地图上的所有国家,又或者用一种主流宗教扩散到全世界,达成宗教胜利。
也存在失败的可能,比方说自己操纵的国家被别人毁灭,就像那些陷入终结的世界一样。
……倏地,在这个氛围热热闹闹的课堂上,在恒温法术将室内烘得暖融融的日子里,他突然感受到了自内而外的寒冷。
埃尔梅罗二世平静地站在讲台上,和他的视线短暂接触之后,不动声色地换了另一个课题。他确信眼前的至尊法师已经清楚了自己想要表达的含义,于是伦敦神探,时钟塔之星不需要再赘述更多。
——这是基本的推理。
征服者康在他自己的时间线上征服了可见范围内的大部分宇宙,并且由于其时间旅行者的特性,能够将这种统治维持更长的时间。而对于一个gal game或者《文明》游戏而言,这意味着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个世界都不会再产生什么新的变化,也就是说,游戏本身已经在无限抵达某个既定的结局。
于是按照原本的规则,这个世界理当迎来剪定。
就像是癌细胞一样,斯特兰奇不自在地用笔尖敲了敲桌面——他是个医生,比起各种自己不那么熟悉的游戏,更喜欢使用一些自己常见的比喻。
癌细胞不断扩散,最终吞噬身体,就像是康让宇宙变得一潭死水,最终迎来既定的结局。
而这就产生了一个驳论,征服者康在本世界当中的扩张容易引发他自己宇宙的终结和崩溃,如果从这个角度上去推理,或许就能猜测出某一个他想要杀死其余变体和洛基的理由。
……他想要通过跨越世界的方法,来阻止这种规律的形成吗?
还是说,有什么别的信息是自己没能注意到的?
Why done it,他想。根据那位君主之前的说法,在神秘学的世界当中,动机比犯人身份(Who done it)和犯罪手法(How done it)更加关键。
思考片刻之后,斯特兰奇站起来,消失在金红色的传送门当中。
这个一看就很帅气的离场方式引发了教室当中不少学生羡慕的惊呼。
第63章
如果只是想要将康杀死,从执行难度上虽然会有些困难,但也不至于完全没有可能。
但如果想要从概念上将一个人消除,就是截然不同的另一回事了。
洛基本人无法想象应该如何从世界底层的数据库当中将一个人彻底删除,但他对于敌人的难缠程度有了更加具体的了解。
大部分的洛基虽然法术精湛,但并不是索尔那种彻头彻尾的战士,至少在对付征服者康这件事情上,他们不打算全权由自己出手。互相交流过之后,其中几位洛基承诺会注意本宇宙内部征服者康的动向,考虑到他们并不具备时间旅行能力,实际执行起来或许还要委托给更多人帮忙。
就连鳄鱼都跟着点了点头,让洛基忍不住在心里吐槽,这种话都讲不出来的“自己”究竟要怎样将它的危险预警送回宇宙当中。
没错,大多数的洛基并不能在时间线或者世界线上进行游动……想到这里,洛基突然问道:“你们知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变体?”
他开始根据索尔的形容来描述:“头上没有戴着鹿角盔,穿那种看上去很像是地球人的T恤,拥有能够将周围人一起进行超远距离传送的能力。”
除此之外,对方还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的那只兔子一样拥有一个神奇的怀表,只是看了一眼那只表,他就判断出来自己所在宇宙当中的时间线有着非正常的前移。
一开始,他以为那位洛基就和躲到他们宇宙当中的国王陛下以及老洛基一样,只不过是来自平行世界当中的某个变体,就像是千千万万个洛基一样,但在知道了更多信息以后的如今,再次回想起那位洛基和复仇者们的接触,他表现出来的异常就非常醒目了。
首先他能够跨越世界,并且已经不是一次两次;其次,它能够在短时间内判断该世界时间线的异常,而这显然不属于通常情况下洛基的能力范围;最后……他说他在被追杀。
最关键的是,他手持一个奇异的蓝色魔法方块,给复仇者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当然,洛基被追杀听起来没什么稀奇的,就连他自己过去在宇宙当中也有过好几次真把别人惹恼了的情况,但考虑到当时的情况,以及需要跨越世界去逃避追杀的场面,一切信息都指向“他正在被征服者康追杀”这个结论。
只不过那个变体跑得太快——洛基在心里想,要是能找到他,一定可以收集到更多有效的信息。
“TVA?没听说过。”
大部分的洛基都只固守于自己所在的宇宙当中,对于在多元世界里游历并无太大兴趣。那位仙宫特派员回忆了一下,倒是提供了一点有用的细节:“虽然不知道你所说的那个组织是什么,但那个洛基手里拿着的东西我有印象。”
他是诸多洛基当中,比较受到阿斯加德认可的那一位——这个变体的存在也让洛基有些感慨,在某一条世界线当中,他竟然真的获得了被阿斯加德所接纳的命运。
“那东西叫宇宙立方(Cos|mic Cube),据说与超越者的能量形式有关,确实拥有修改时间和跨越世界的权能。”
探员洛基说:“大部分宇宙当中应该都能找到,但是这东西和永恒之枪冈格尼尔一样,因为力量太大而十分危险,如果使用不当的话,甚至会有将整个世界撕裂的风险。”
也就是说,他们当中有一个个体已经发展到了能够操纵宇宙立方的程度。洛基思索了一下,要不要在他自己的宇宙当中找找这东西,但很快这个念头就被打消——根据探员洛基的说法,他所在的宇宙当中,宇宙立方以碎片形式存在,并且散落在不同的时间里,想要彻底收集起来非常麻烦。
等到这场会议的尾声,洛基们达成了一些初步的协议,比方说一旦在哪个宇宙当中发现那位危险的征服者康(他们将其暂时命名为特殊康),就率先发动自身宇宙当中的力量想办法击杀他,如果有很大困难的话,就牵动多元宇宙当中的力量来进行围剿。
“我倒是想听听看他那么做的原因。”
一位少年洛基——才到自己胸口那么高,几乎还是个孩子——小声嘀咕道:“平行宇宙的数量多得无穷无尽,要是想杀死所有的我们或者所有的康,一定会需要花费无比漫长的时间。”
当然,作为时间旅行者而言,在别人的眼中,他所花费的时间或许只有一瞬,但以他自己为参考系,那仍旧会是一项非常艰巨、漫长乃至痛苦的过程。
“我记得他应该是个中庭人?”
维京洛基也说:“即便寿命可以得到延伸,中庭人的灵魂材质仍旧属于短寿生物,在时间的挫折之下他们的精神很有可能变得面目全非。”
在这种情况下,对方还能坚持进行这样一项无比艰巨的(至少每一个洛基都承认自己肯定不好杀)任务,那么他就一定存在一个“非这样做不可”的理由。
Why done it.
虽然还没有任何实质证据,但洛基隐约觉得,只要能够触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就距离征服者康和世界的秘密不远了。
*
洛基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后脑勺下面枕着一个软垫。
塞尔温就坐在自己的旁边,双手横屏拿着手机,正在不亦乐乎地打着某款滚轴游戏。
“醒了?”
一接触到视线,对方就看了过来:“收获怎么样?”
“不算太好。”
洛基含含糊糊地说:“是个挺大的麻烦——一部分问题得到了解答,但新的问题又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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