彤彤被他逗得咯咯直笑, 大方地又给了他一个亲亲。
梁四爷捏了下她肉滚滚的脸蛋:“这还差不多。”
想了想,又叮嘱她:“除了伯伯外面都是坏人,不能给抱, 知道吗?”
彤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小脑袋枕在他肩膀上, 偷偷打了个哈欠。
乔家的车今天有其他用处,韩墨骁回得晚,刚到逢春院就被蹲在门外的韩枫给扯住了。
“哥你可回来了, ”韩枫胆战心惊地把事情简要说了, 又小声道,“梁四爷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抱孩子上瘾, 怎么都不肯把彤彤还给我们。”、
“人呢?”韩墨骁心里一惊,皱着眉问,“他把彤彤带走了?”
“没呢。”韩枫推门叫他进去,用下巴指了指院子里那张大椅子,“哝,两个都睡着了。”
梁四爷闭着眼半躺在韩墨骁养病时买来晒太阳的摇椅上,身上盖着韩墨骁的被子,彤彤露出了小半个脑袋,睡得很安生。
院里其他人都睡了,柳芽回了院里,见他们进来忙“嘘”了一声,道:“天凉了,他又不肯进屋,这可怎么办?”
韩墨骁松了口气,道:“你们都去睡吧,这儿有我就行了。”
柳芽和韩枫点点头,各自回了房。
韩墨骁走过去弯下腰,就着被子把彤彤裹了抱起来,道:“四爷还要装睡到什么时候?”
梁今曦睁开眼,唇角勾了起来:“我醒没醒,小韩院长果然是最清楚的。”
韩墨骁不接腔,转身抱着彤彤走进她房里放到床上,彤彤有些要醒,皱着小眉毛嘟囔着“爸爸”,韩墨骁拉过她的被子替她盖好,小声道:“爸爸在,彤彤乖,快睡觉。”
梁四爷插着兜靠在门框上看着,突然说:“你身份多,样子也多,哪个才是真的?”
自身难保,又自觉揽了这么多、这么大的责任;不甘堕落,又曲意逢迎;自视甚高,又任人欺辱;社交场上左右逢源,私底下却有两副嘴脸。
一个什么家道权势都没有的孤儿,竟妄想在这世道把十来个孤儿都送去上大学,可笑又可悲。
韩墨骁把孩子哄睡了,转身把梁四爷赶出去带上门,又将人领进自己房里:“四爷若是来接我去梁公馆的,现在就走吧,不过我明天一早还要给院里孩子们上课,今晚您不要折腾太久了。”
梁今曦剑眉微蹙,深沉的凤眸里一丝光都没有,声音也冷了下来:“既然这样,就在你这儿做。”
“四爷也看见了,院子里这么多孩子,隔音又不好,”韩墨骁顿了顿,垂着眼说,“我那床您睡着也不舒服,还是去梁公馆。”
“韩院长还挺注意形象,”梁今曦坐到椅子上,“你在床上可不这样端着,缠人得很。”
“梁四爷自己也是男人,”韩墨骁满不在乎地笑了一声,“自然知道男人做起那档子事,都是没有脑子更不要脸的,怎么舒服就怎么来。”
“和畜生没有两样。”他笑意更甚,话里把两人都骂了,脸上娼气十足,一双多情的桃花眼水波流转,看人的时候带着明晃晃的钩子,仿佛下一秒就要宽衣解带。
梁今曦倏地攥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扯,将人拉到怀里按在腿上,捏住他的下巴道:“你是到底为什么非要故意惹我生气?”
“不敢,”韩墨骁被他捏得下巴生疼,却伸手去解他的扣子,微凉的手滑进衣服里抚摸他紧实的胸肌,“算了,四爷要是不愿意回梁公馆,我在这儿伺候您就是,不过您要轻一点,床会散的。”
梁今曦额角的青筋涨了起来,抬手就把人掀了下去,眼里寒霜一片,看样子是真动了气。
韩墨骁摔在地上,两手撑在身后坐着笑起来:“四爷这副样子,就跟情人之间闹了别扭似的,何必?您这么认真,我倒不知这戏该怎么接了。”
“只想做戏就好好演,别端着你那点清高和自傲,”梁今曦居高临下地看他,抬手拍了拍大腿,“无论掀你下去多少次,都给我重新爬上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我要,就给我把衣服脱个干净。”
韩墨骁渐渐不笑了,清亮的眼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他的眼睛长得很漂亮,可如果眼神有实质,梁四爷早被射成了蜂窝煤。
“要是对这命、这世道人心不服气,就给我认真一点,”梁今曦垂着眼,声音依然没有一点温度,“别在这儿自怨自艾、认为全世界都欠了你。”
“我的本事?”韩墨骁冷哼,“我的本事就是人前做四爷的跟班,人后做四爷的情夫,和展鹏一样?”
“展鹏和你不一样,”梁今曦冷声道,“你要作践自己,别带上旁人。”
“是,四爷早就警告过,他不是我能招惹的人,是我失言了,”韩墨骁站起起来拍了拍身上尘土,“您说,想让我去欣日做什么职位?我这学历也不高,怕是只能帮您看大门。”
梁四爷冷哼:“欣日有的是看大门的,用不着你。”
韩墨骁把脸转开不接话,站得歪歪斜斜,神情也恹恹的,像被惯坏的小少爷。
“欠管教,站好,”梁今曦皱眉,管教孩子似的训道,“和你说正事,不知道看着人?你瞧瞧你,小瘪三似的,哪还有一院之长的样子?”
韩墨骁心里不服,心说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还真把我当你养的宠物了?
可梁四爷眼见着是真动了气,他不想惊动院里其他人,只得站直了身子,不情不愿把脸转了过来,耐着性子听他说话,打定了主意什么职位也不接。
“乔香寒一个女人管着整个公司,总有力不从心的时候,乔家又没有其他人能撑着,”梁今曦道,“你去香玉帮帮她。”
话音一落,韩墨骁眼里的戏谑和嘲讽都变成了惊讶和愕然:“我……去香玉?”
“你刚从乔家回来,她没跟你说?”梁今曦顿了顿,“这女人果然剔透。”
尽管韩墨骁逢人便说只是欣日临时的翻译,不是梁今曦的员工,论认识先后,还是乔香寒先遇到韩墨骁,也算是他的雇主,有话当面和他说就是。
但她想请韩墨骁去香玉,却特地先来和梁今曦说,理由是韩院长心里记挂那些孤儿,一般人聘不动他,想让梁四爷帮忙当说客;又说要是梁四爷自己打算把人留在欣日,便请帮她留心和韩墨骁一眼优秀的人选,回头推给她,去香玉给她打下手。
若梁今曦不放人,她也不和韩墨骁提起,就当没有这回事,横竖影响不到她和梁四爷的关系。
“她是我二姐的朋友,当初帮过梁家,你要是愿意,这两天把院里的事处理好,三天后去香玉报到;要是不愿意,自己打电话跟乔香寒说。”梁今曦说完便站起身,看样子要走。
“你……”韩墨骁伸手拉住他,“你没打算让我进欣日?”
“让你进欣日,白天替我卖命,晚上还得跟我上床,岂不囫囵个全卖给我了?”梁今曦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淡漠地说,“我要真敢这么剥削你,你心里恨起来,哪天趁我不备,只怕我就是第二个赵雷音。”
韩墨骁放在身侧的手握成拳,眼睛死死盯着地面,心脏也难受起来,像有人拿了一把铲子在他心里挖,一铲子下去,热乎的血就呼啦啦地往外冒。
良久,他抬起头哑着嗓子问:“琼斯和我吃顿饭四爷都不放心,怎么愿意放我去乔老板那里?”
那天他和她跳舞,梁今曦也没有问起。
“你在乔香寒家里做了半年家教,她要打你什么主意,你还能逃得掉?至于你,”梁今曦勾了勾唇,黑沉的眸子逼视着他,“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想必你也不敢忘了你是谁的人。”
韩墨骁瞳孔微睁,眼睛红得要滴血,刚才的一些乱七八糟的懊悔、难过、感动、委屈,和想要问清楚的欲望都被他这句话绞了个粉碎。
是了,他要是敢背着梁四爷勾搭别人,不论男女,他总有办法叫他生死不能。
一个蜉蝣般的人物,哪敢背叛梁四爷?区区一只红子,哪有资格质问提着笼子的人有几个宠物?就算他告诉他了,然后呢?
两人一个唇珠如玉,一个唇峰如刀,相隔比过三四厘米。他们呼吸相闻,眼里都有对方的影子,却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梁四爷丢下两样东西,转身走了。
韩墨骁又呆立了一会儿才走到书桌前,伸手将那两样东西拿起来。
一样是香玉下的聘书,乔香寒一点不含糊,直接给了总经理助理的职位;另一样是一枚玉质的印章,触手生温、没一点杂质,栩栩如生的一条蛟盘在顶上。
韩墨骁拿过印泥压了压,在白纸上盖了一下:韩墨骁印。
小篆。
第36章
欣日大厦。
开完会后, 众人走出大会议室各自回了岗位。展鹏跟在梁四爷身后进了总经理办公室,反手把门关了,一脸不高兴地问:“四哥, 听说你给韩墨骁介绍工作了?”
私底下, 他还是喜欢和小时候一样喊梁今曦四哥。
“你消息倒灵通,不是, ”梁今曦端过秘书两分钟前放在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随意道,“乔老板自己看上了,托我替她把聘书送去。”
“你就替他遮掩吧, 小学文凭都没有, ”展鹏翻了个白眼,“仗着长了张讨喜的脸又会花言巧语就贪得无厌了, 傍上四哥还不够,我要是乔……”
“闭嘴, ”梁四爷抬眼看他, 神情严肃,声音也冷,“你见过他做的东西, 也看到过他在发布会上的表现,还在说这种话?他是没文凭, 可你别忘了他大学只读了一年多,经济、营销、法律、经营哪点没学好?”
“不过是一两次的表现罢了,谁知道他到底几斤几两?”展鹏见他这么护着, 更不高兴了, “香寒姐是你的老朋友,或许只是想给他口饭吃, 碍着你的面子才给了那么高的职位。”
“乔香寒是什么人你清楚,我没那么大的脸。韩墨骁早就是乔家家庭教师,需要的只是一个被她发掘的契机,如今契机出现,人家施展才华的机会自然来了,有我没我都一样,”梁今曦放下茶杯,想到昨晚小韩院长的某些话,又道,“你我不过是比他会投胎一些,先占了高处的位置,这不是你看不起人的理由。”
韩墨骁身在低处,却活得比谁都顶天立地。
他只是不够市侩、不够虚伪,又不得已用那种方式保全在乎的人,不代表他就低人一等。
“平时也不见你这么多道理,我和你是从小的交情,不过说他两句罢了,你就这么护着,”展鹏噘着嘴小声道,“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打我小报告、给你吹枕边风了。”
“人家可没干这事,”梁四爷笑了一声,神色缓和了些,“你也二十多了,别耍孩子气。我是你哥,别人抢不走。”
展鹏心里一酸,心说谁要你做我哥,我要的是……
但他没办法说出口,只得勉强笑了一下:“反正我没见你对谁那么好,也没跟谁那么亲密过。要是我跟他打起来,你帮谁啊?”
“你和他打?”梁四爷笑出声来,“你可打不过小韩院长,别去惹他。”
那小狐狸打架都是直接往要害里下手,黑得很,展鹏这样只会花拳绣腿的小公子哥,韩院长只怕是一刀子一个。
“那可不一定,不对,我是问你帮谁。”
“我看戏,”梁四爷道,“不帮你,也不帮小韩院长。”
“你果然偏心,”展鹏没好气道,“叫我别跟小孩子似的,喊他却一口一个小韩院长。”
“他不一样。”梁今曦淡淡道。
小韩院长就是小韩院长,和任何人都不一样。
至少谁都没有他会气人。
但哪怕他还生着那喜怒无常、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甩人脸色的小狐狸的气,梁四爷心里依然觉得有滋有味,一边气他把两人直接好不容易拉近一点的距离又冷冰冰地拿“做戏”这样的字眼推开,一边又希望这只是小韩院长害怕他们的关系变了质,掺杂了真心在里头的应激反应。
如果小韩院长真害怕了,说明他看他也不一样了。
展鹏瞥见他嘴角不经意间泄出的一丝笑意,不由神色一滞,强忍着情绪开着玩笑:“我小时候不也和你一块睡觉,有什么不一样?”
“滚蛋!那时候才几岁?”梁今曦笑骂道,“你又不喜欢男人,别瞎好奇,回头你爸知道了,亲自打断你的腿。”
“小气,不说就不说,我也不想知道,”展鹏故作轻松地转开话题,“他不是香玉总助么,以后我自然有机会看他到底有什么本事,把我四哥迷得神魂颠倒。”
“人家还不一定答应。如果去了,公事上你和他代表欣日和香玉,该严的地方可以严格,不能让的也可以不让,但是,”梁今曦收起笑意,带点警告的意味道,“不许公报私仇私下找他麻烦,更不许学赵家那个对付院里的老弱病小,否则你知道后果。”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至于去害人吗?”展鹏的笑脸挂不住了,天也聊不下去,抬手扶了下眼镜道,“我还有工作,先出去了。”
说罢他匆匆出了门,一路神色无异和人打招呼,回到自己办公室后关好门,拉下所有窗帘才松懈下来,揪着头发蹲下了。
他带着一腔热忱回国来了蒲州,听闻梁四爷喜欢男人,偷偷高兴了许久,可没过多久又发现传闻似乎不对。
四哥待他很好,却只和小时候一样只拿当小孩、当弟弟,对其他男人也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极其厌恶有人用男色讨好他,对于那些自以为是、玩欲擒故纵那一套的漂亮男人更是退避三舍,肉眼可见的嫌弃。
展鹏所以能和他称得上亲密,除了小时候的情分,还因为他装着自己是个纯直的,对梁四爷也只有对兄长的亲厚罢了。
后来他借机问了四哥到底什么性向,人家直言确实喜欢男人,只是挑剔,不喜欢舔着脸送上门的,弄得他更加不敢表明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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