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让您今天就在这儿呆着,他晚些回来。”下人说完便走了。
韩墨骁呆呆地喝了两口粥,突然猛地想起乔香寒来,忙给乔家打了个电话,得知她也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让她好好休息。
“你也好好休息两天,”乔香寒有些后怕地说,“我没想到那冯庆武竟也是个禽兽,差点连你也害了。”
幸好梁四爷当时就在饭店吃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韩墨骁摸了摸还有些闷痛的胸口,笑道,“阿德那一下是真狠,我差点没被他跪吐血。”
“还好被他弄晕过去了,否则四爷都不知道该怎么把你带出来!你怎么那么虎啊,”乔香寒也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听说冯庆武脑袋上缝了十几针,还差点就被你勒死了,要真出了人命,你怎么跟张市长交代?”
“你都被人带走了,我不拼命难道跟他玩虚的?”韩墨骁道,“大不了把命赔给他,否则咱俩落他们手里,一样遭殃。”
“你呀,平时看着挺稳重,疯起来真是……”乔香寒摇摇头,想到他也是为了自己,又道,“你这个大人情我记下了,改天好好谢你。”
“谢就不必了,”韩墨骁叹了口气,“咱们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如你所说,这回是把人得罪透了。”
虽然是那冯庆武和王长龙图谋不轨在先,可人家现在受了伤,又有人撑腰,他们这些受害者少不得要去赔礼道歉,说不定还要让他痛打一顿出出气。
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堪。
“这种仗势欺人的卑鄙小人我也不稀罕跟他做生意!他竟还在张家闹着要你登门下跪道歉,要在你脑袋上也砸个坑,简直猖狂!明明是他有错在先,还不容许别人反抗了?”乔香寒愤愤说完,又忍不住怒骂道,“龟孙子!”
“说到底我也没被他怎么样,现在受了伤的是他,”韩墨骁叹了口气,“不跟你说了,我这就去张家道歉、让他也拿瓶子砸到满意。不过西江那边我看还是干脆换代理商,大不了他们卖他们的,我们卖我们的。”
“换代理的事今后再说,你千万别去张家添乱,”乔香寒急急道,“张市长出差了,四爷会处理的。”
韩墨骁一怔,他刚才刻意没有提到梁今曦,眼下心里却重起来。这事会让梁四爷左右为难,他知道他会管,却不知道他会管到什么程度。
他怕会失望,又怕他不让他失望。
“今昕不好出面,请了冯家在蒲州的二叔冯茂清过来,”乔香寒接着道,“只是那冯庆武不是个好东西,当场就想报复你,还伤了四爷。谁知道看见你会不会再发疯,你千万别送上门……”
“四爷受伤了?”韩墨骁打断她,“伤哪儿了?”
“那疯子趁人不备拿着钢叉想要你的命,四爷替你挡了,我也不知道伤哪了,应该不要紧,”乔香寒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俩啊,明明心里都有对方,怎么就……”
“你休息吧。”韩墨骁把电话一挂下了床,拖鞋都没穿就往外跑,跑到门边却拉不开,刚才出去的下人竟然把门给反锁了。
韩墨骁一愣,转身扯了个床单撕了绑成条,从阳台上滑下去落在一楼的草坪上,可刚起身便被赶过来的阿德给逮住,扭送回房去了。
韩墨骁怒道:“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您受伤了,”阿德道,“四爷让您哪儿都别去。”
“梁今曦呢,他伤哪儿了?”
“四爷没事。”
“我不信,你让他来见我!放我出去!”韩墨骁大声嚷着往外冲。
阿德把门一锁,两下将人制服了丢回沙发上,突然道:“韩院长,既然您这么担心四爷,以后能不能别再和他闹脾气,四爷也是人,也会难过。”
韩墨骁没反应过来,依然挣扎着要出去:“那你让他现在就来见我啊!为什么不敢来见我!”
“有件事我得告诉您,当初四爷在华北和马匪对上时,折回去并不是为了杀刘罗刹,”阿德皱着眉道,“是为了您。”
他极少主动和人说起什么,韩墨骁不由一愣:“什么?”
“刘罗刹当时已经深受重伤,本就活不成的,”阿德又道,“四爷回车里是为了拿您送他的一幅字,才被刘罗刹强撑最后一点力气开枪击中。”
韩墨骁闻言眼睛慢慢地张大了,酸胀和疼痛在心里层层叠叠地散开,眼泪也汹涌而出。
“四爷不许我说,您当没听过。”阿德转身走到阳台上,将阳台门落了锁,一言不发地守着他。
良久之后,韩墨骁又喃喃道:“我要见梁今曦,他怎么样了?你们让我出去。”
除了阳台上的阿德,其他人都下去了,阿德当然不可能放他走。
“你们有病吧?我要回家,凭什么不让我出去?“韩墨骁又爬起来,跑到阳台边重重拍着玻璃,“这是非法□□、这他妈是绑架!放我出去!”
第69章
张家会客厅。
“我的一个人重伤昏迷, 一个受了惊吓,”梁今曦把验伤报告随手丢在桌上,“都道不了歉。”
“四哥, 你拿个假报告就想把人保下来?”冯庆武指着自己包得像粽子的脑袋, “我这个才叫重伤!”
“白纸黑字,公章也在, ”梁四爷吹了吹茶沫,“庆武兄弟说假就是假的?你们可是两个壮汉,不可能打不过他一个体弱多病的。这份报告我看了,相当保守。”
“保守?”冯庆武怒道, “我就打了他一巴掌, 能打成重伤?”
梁四爷冷冷扫了他一眼,垂眸去喝茶:“报告是骗不了人的。”
“哼, 那家医院你们梁家有股份,自然是你说了算, ”冯庆武冷笑, “现在人都没在跟前,你说重伤就重伤?我他妈都没碰他一根手指头!”
倒是他,被那臭小子砸了脑袋, 又让梁今曦拿叉子把手插了个对穿,他来不及仔细检查, 随便包扎了一下就来找表哥张市长,谁知道他竟然不在家,那婆娘又是梁今曦亲姐姐, 要不是还有个叔叔在蒲州, 他真是要被欺负死!
可梁今曦当着他叔叔的面还能睁着眼睛说瞎话,真当他是死的吗?
梁四爷突然笑了一下:“你要真碰了他, 现在可真就生死未卜咯。”
冯茂清原本也只是坐在一边喝茶,闻言抬眼看了梁今曦一下,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有话要说,但还是没有开口。
事情怎么回事他已经很清楚,冯庆武确实不占理,可也确实差点没命,况且若论亲疏,庆武和那韩墨骁孰轻孰重本不需要拿来讨论。
其实就算人来了,顶多口头道个歉就行,他不会让庆武再动粗,还会要求他跟人也赔个礼道个歉,双方握手言和,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可这梁家老四竟连让人露面都不肯,拿了份一眼假的验伤报告过来,如今竟还说这种话……
他对冯家也太轻视了些。
冯庆武见二叔面露不喜,立马有了底气:“四哥,您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我再怎么样也是张家的亲戚、小时候跟我表哥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我二叔和你们欣日也是长久的合作关系了,当年你两个哥哥和老子出事,是我二叔鼎力挺你上位,就算我怎么他了,你还真要动我?”
冯茂清心中一惊,插话道:“闭嘴!”
这个蠢材,要不是有这些情分在,梁家老四就不仅仅是教训他,而是早把他灭了,还轮得到他在这里大放厥词?
果然,梁今曦皮笑肉不笑道:“庆武兄弟这不是还好好的么?”
冯庆武不爽地举了举打着绷带的手:“我这叫挺好?”
梁四爷不再和他纠缠,把茶杯放下道:“想要什么,条件你开。”
冯庆武眼里凶光毕露:“我要那韩墨……”
“你还在犯蠢?”冯茂清打断他道,“你来蒲州到底是来谈生意还是来生事的?不务正业!”
都已经这样了还敢惦记那个人,这小子脑子里是不是缺跟弦?
他这么一提醒,冯庆武也终于想起正事来,眉毛一扬道:“我要欣日西江全市的一级代理权,价格比一级代理再低两成,给货也要一级优先。”
“价格和优先权可以给你,城区给你三分之一。”
“什么?”冯庆武怒了,“西江就那么点大,你打发叫花子呢?”
梁四爷眼皮都不抬:“做生意和开采矿藏不一样,不是越大越好,你暂时没能力做全市,别让人忽悠了。”
“可……”
“梁四侄说得对,”冯茂清道,“王长龙把你的喜好拿捏得清清楚楚,随便画了张饼就把你撺掇到蒲州来闯祸,要真把西江都给你,你拿得住?”
“你们都没给我,”冯庆武不情不愿,小声道,“怎么知道我拿不住?”
“第一笔生意就被你搞砸了,你有什么能耐做全市?”冯茂清皱着眉把杯子往桌上一拍,“人家没直接把你代理权撸掉都算大方,现在还答应给你那么低的价格,等于往你兜里送钱,还不快点认错!”
冯庆武翻了个白眼,把头扭到一边。
现在是他脑袋和手上打着补丁,竟还要他道歉,想都别想!
冯茂清见他还一副蠢样,更是怒其不争,骂道:“狗东西,那两个人就算和任何人都没关系,也是你的生意伙伴,你就这么对人家?欺男霸女、仗势欺人,你这叫做生意?怎么不干脆上山入伙,做土匪去?”
“二叔,”冯庆武也生气了,“你到底是我二叔还是他二叔,怎么帮外人说话?”
“你要不是我冯家的人,我才懒得管你!真是朽木不可雕!一来就给我惹事,丢我的脸!”冯茂清被他气得脸色发白,摇着头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
“冯家的矿在西江是挺大,庆武兄弟这些年只怕也横冲直撞惯了,”梁今曦转头看着冯茂清,淡淡道,“否则也不会明知乔老板和我们姐弟关系这么近还敢下手。”
“你居然当着我面跟我二叔上我眼药!”冯庆武站起身,“梁今曦!你别以为我真怕你!”
“闭嘴!”冯茂清怒喝,“没脑子的东西,管不好你□□里那二两肉,被人千刀万剐都活该!你还伤了梁四侄,没让你给他跪下都算好了!你明天就给我滚回西江去,没事不许再来蒲州丢人现眼!”
冯庆武气得脸都绿了,转身就要走。
“给我站住!”冯茂清又喝道,“让你道歉你聋了?你□□未遂还有理?信不信我给你送警察厅去?”
“呵!我算是看出来了,”冯庆武冷哼一声,“梁四爷护着那个小白脸和那个女人,二叔你也怕得罪市长的小舅子,以后在蒲州不好混!你攀上了梁家这门假亲戚,连我都不认了!”
“你放什么狗屁?”冯茂清气得头上青筋直暴,“还不快点给我道了歉滚回西江去?以后再打着市长的旗号在外面撒野,我头一个抓你回来送监!”
冯庆武咬牙瞪着他二叔看了几秒,终于识相地闭了嘴。
“对不起了梁四爷!”他敷衍地对着墙拱了拱手,拔腿就走了。
“这个蠢货!”冯茂清的脸是白了又绿,喝了好几口茶才顺过气来。
他都快六十了,生意场上也混了几十年,自然明白梁今曦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再让那蠢货留在蒲州惹事,迟早要闯出大祸来。
张市长铁面无私,如今还不知道这事,庆武走了也就走了。要真闯出大祸来,别说只是市长一个不走动的远房表弟,就算是亲弟弟只怕也是该怎么办怎么办。
他们冯家在西江是有权有势,可这里是千里之外的蒲州,他和欣日还有诸多合作,家里又帮不上什么忙,梁今曦平日里也给面叫他一声二叔,他不可能为这点事把梁四爷给得罪了。
况且这事本来就是庆武那小子愚蠢,于公于私,他都得站在梁今曦这边。
说起来,冯茂清和梁家也算打了多年交道,大概知道欣日历任当家的都是什么脾气。这梁今曦虽然看上去斯斯文文、很讲道理的样子,实际上只讲他想讲的道理,把皮一剥,骨子里虎得很,还特别护短。
冯茂清有些惴惴不安地看着面沉如水的梁今曦,总感觉他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他放下茶杯,假装关心地问:“梁四侄,你刚说韩先生还没醒,他可要紧?”
“不知道,”梁今曦玩着茶杯盖,漫不经心道,“我从医院一出来就让我姐喊家里来了。”
“……”冯茂清老脸一僵,似笑非笑道:“有你这么护着,他自然长命百岁。”
“不单为着他,”梁今曦手指一顿,茶杯盖扣在茶杯上,发出一声脆响,“乔香寒也差点受了欺负,他们都是我的人,我要是不能给他们讨个公道,下次欣日再有波动,还能指望谁?”
“这话在理。哎,庆武纯是被家里惯坏了,身边又都是些猪朋狗友,小时候不这样,”冯茂清皱着眉摇了摇头,见梁今曦沉着脸不说话,又道,“你呢,也就别再跟他计较了,说来说去都是亲戚。”
“二叔,就是因为闯了祸有人替他收拾,他才这么不懂事,强.奸不成还要取人性命,人证物证俱在,真送警察厅去也不是不行,”梁今曦见冯茂清脸色难看,又将话锋一转,“不过既然都是亲戚,那就私了。”
冯茂清神色一凝:“他也没真把人怎样……你想怎么私了?”
再说不是已经给了教训么?脑袋破了,手也伤成那样。
“他扇了韩墨骁一巴掌,我废他一只手,本来挺公平,”梁今曦看着冯茂清,锋利的唇跟刀片似的,好看又残忍,“可他的罪状不止于此,如今他拿了他想要的,我想罚的还没罚完,您就把他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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