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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顶着陆亭安直直盯过来的眼神，他咽了咽口水，正色道：“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啊，你没察觉到吗？”
陆亭安一怔，下意识回忆沈殊甯看向自己时，眼神是什么样的。
“还有，他对你很体贴啊。”
看了眼陆亭安迷茫的神情，方然彦补充道，“他可是沈氏继承人，从来都是众星捧月，却对你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陆亭安又开始回想沈殊甯对待自己时的细节。
手上烫伤的关切，快递上的备注“午后送到”，远在信宁还叮嘱他天冷添衣......
“还有他跟你说话时的语气，还有上次在火锅店，我抓住你手时他的表情，那样严肃冷酷地盯着我，赤裸裸的吃醋啊。”
“是吗......”陆亭安低头喃喃。
方然彦看他一眼，手臂搭在他的肩上，最后得出结论：
“总之，据我观察，沈殊甯不仅喜欢你，还是非常非常喜欢。”
回想起方然彦特地强调的“非常非常”，陆亭安睁开双眼，视线落在透亮清洁的车窗上。
薄弱的光线让玻璃材料反射出几缕亮光，隐隐照射出驾驶座上沈殊甯轮廓分明的侧脸。
目光掠过嘴唇和鼻梁，陆亭安静静地注视着沈殊甯专注于前方的眼睛。
不久前，那双眼睛也是这样专注地落在自己身上。
那样一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像悬崖下的深潭般幽深莫测，在看着自己时，中央处就倒映出一抹小小的身影，除了他，再无其他。
——“他看你的眼神，跟看别人不一样啊，你没察觉到吗？”
原来沈殊甯看他时，眼神是这样的。所谓的“不一样”，好像真的不一样。
陆亭安在心里想。
车子在路边停下时，车窗外是熟悉的小区大楼。
说不清是什么原因，陆亭安没有装作恰好睡醒的样子，反倒一动不动地听身侧的反应.
然而等了几分钟，始终毫无动静，陆亭安掀了掀眼皮，车窗里，身侧的人正安静又专注地看着自己。
愣了一愣，他动了动肩膀，压低嗓子说道：“到了？怎么不叫醒我？”
“刚到。”沈殊甯说。
点了点头，陆亭安先是看了眼窗外，再扭过头看向沈殊甯，若无其事的，他说：“那我先回去了。”
沈殊甯“嗯”了一声，没说其他。
推开车门，陆亭安下了车，临进小区前，他回头，黑色迈巴赫还停在路边。
视线在黑车上停留一瞬，转回身，陆亭安继续往里走进。
走进电梯，手指轻轻一摁，数字发出一层红光，陆亭安垂眸盯着泛红的小圆圈，目光慢慢失焦。
看起来，沈殊甯真的喜欢他？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陆亭安又站了几秒，才回神走出电梯。
思绪停留在车上的一幕幕，陆亭安的心里涌起奇怪的感觉。
说不清，道不明，丝丝缕缕，牵扯着心尖的一根根神经。
脑内飘然虚浮，好像终于有什么在豁然开朗；然而伸手去抓，却又只抓住一片虚无。
第23章 我们在一起过吗
第二天，结束上午工作，陆亭安往员工餐厅走，进去前，接到了沈殊甯的电话。
停下步子，手指滑过接听，话筒里的嗓音贴着耳朵叫他：“陆亭安。”
也许是知道了沈殊甯大概率喜欢自己，以往听着清冷平淡的声音现在莫名带上了几分温柔缱绻的意味。
捏了捏耳朵尖，他问：“怎么了？”
话筒里安静一瞬，才听沈殊甯说道：“给你带了午饭，要下来吃吗？”
挑眉，陆亭安说，“好。”
走出公司的时候，远远就见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车子旁边，优越的身形和俊朗的容貌惹得路人频频注目。
走近了，沈殊甯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打包好的饭菜，看了眼附近的商店，问：“去你公司？”
“可以。”陆亭安点头。
到员工餐厅，找了个座位坐下，沈殊甯将东西一一打开，陆亭安默默看着，忽然问他：“怎么想起给我送饭。”
将饭盒推到陆亭安面前，沈殊甯神色淡淡地回答：“刚好想吃这家，又离你这里近，就顺便给你买了一份。”
“是吗。”陆亭安笑。
沈殊甯没回话，又将一个小包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个粉色的草莓小蛋糕，放到了一边。
陆亭安见到，又问他：“怎么还有甜品，我记得，你不喜欢吃甜食吧。”
“嗯。”沈殊甯垂眼应了声，承认道：“给你买的。”
“给我买这干什么。”陆亭安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昨天见你心情不好。”沈殊甯说，“吃点甜的。”
陆亭安怔住，静了两秒，他问：“我有心情不好吗？”
闻言，沈殊甯抬眼看向他，没说话。
对视了几秒，陆亭安倏地笑开，说：“没有心情不好，就是终于想明白一些事情。”
“什么事情？”沈殊甯问。
陆亭安只是笑笑，默不作声。
一顿饭吃完，收拾好东西，两人走到电梯旁。
倚着墙壁，陆亭安懒懒地打量沈殊甯，好一会儿，他喊出声，“沈殊甯。”
没有偏头回看他，沈殊甯盯着电梯，应了一声“嗯。”
轻笑出声，陆亭安的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沈殊甯纤长的睫毛上，说：
“要跟我一起去接陆小黑吗。”
六点，陆亭安走出公司时，黑色迈巴赫已经停在了不远处的路边。
摇了摇头，陆亭安无奈笑笑。
是他以前太过迟钝，才会连沈殊甯明明忙碌，接他时却从来以他的时间为准都没有发现。
打开车门坐进去，陆亭安笑盈盈地看向沈殊甯，“小沈总，久等了。”
“没有。”目光在陆亭安微弯的嘴角停留一瞬，回过头，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辆，沈殊甯才想起继续：“我刚到。”
陆亭安笑笑，说：“那出发吧，我儿子等着我呢。”
“好。”沈殊甯说。
陆小黑的伤势恢复得很不错，见到陆亭安时生龙活虎，完全不见之前的虚弱病气。
陆亭安抱起它，手指挠了挠松软的下巴，“你的小日子倒是过得不错。”
陆小黑乖巧地窝在陆亭安怀里，微微抬着头，被挠得舒服，惬意地眯起一双眼。
陆亭安笑了笑，抱着它正要往外走，一双白皙的手掌伸了过来，落在陆小黑头顶，五指轻轻揉了揉。
有些意外，陆亭安侧过头，看了眼沈殊甯，手上晃了晃怀里的猫，半开玩笑道：“厉害哦，连小沈总的心都被你俘获了。”
陆小黑顺着头顶的手掌看向沈殊甯，没有抵抗，轻声的“喵”了一句。
沈殊甯浅浅一笑，目光从黑猫身上移向陆亭安，没说话。
陆亭安没在意，踩着步子往外走。
沈殊甯落在后面，默默看着陆亭安的背影，低下头弯起了嘴角。
哪里像他，明明更像陆亭安自己。
回小区的路上，陆小黑阖着眼睛躺在陆亭安腿上，陆亭安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猫背上抚过。
偏头看着窗外，陆亭安忽地想起什么，扭头看向沈殊甯，“应该要去买些猫粮猫砂之类的吧。”
“不用。”沈殊甯说，“我买过了，晚一点应该就送到。”
陆亭安一怔，问他，“什么时候买的。”
“中午，你说要接它回家，我就下单了。”沈殊甯回答。
手上的动作停住，陆亭安目光定定地落在沈殊甯侧脸，好半晌，他摇摇头，故意叹息：
“小沈总，这么体贴，我要怎么报答你才好。”
沈殊甯垂下眼睫，静了两秒，才说：“不用报答。”
“是吗。”陆亭安轻轻笑了笑，“那可不行，小沈总对我那么好，我要是什么都不做，会过意不去的。”
说着，他侧过身子，靠近一些，笑着一双眼睛，说：“你想想，需要我做些什么，不着急，什么时候都可以。”
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沈殊甯直视前方，喉结无意识滚动，他低声应下：“好。”
车子在陆亭安的小区外停下。
陆亭安打开车门，抱着陆小黑下了车。
注意到车内没有动静，他俯下身，朝里看去，撞进沈殊甯黑夜般的瞳孔里。
笑了笑，陆亭安弯起双眼道：“小沈总，你帮我抱上去吧，有些累了。”
沈殊甯怔了怔，被明灿灿的笑容险些晃了眼，收回视线，沉沉“嗯”了句，打开了车门。
走进屋里，陆亭安摁亮开关，回头看了眼沈殊甯怀里的陆小黑，“把它放地上吧，它自己玩。”
“好。”
沈殊甯蹲下身，将黑猫轻轻放在地上。
陆小黑却扒着他的裤腿，喵叫一声，不肯撒爪。
陆亭安笑出声，“那么一点时间就喜欢你超过喜欢我了，真是小没良心的。”
沈殊甯握住腿边毛茸茸的小爪子，盯着陆小黑瞧了瞧，重新将它抱起来，说：“应该是还不习惯新环境，有些害怕。”
“这样。”陆亭安点点头，笑着调侃道：“怎么这样看来，像是你才是它爹了。”
闻言，沈殊甯看他一眼，没说话，走到沙发上坐下。
陆亭安跟过去，懒懒地站在一边，目光落在一人一猫上。
沈殊甯轻柔地安抚腿上趴着的陆小黑，亮白的灯光照下来，为其镀上一层雪白的光亮，像白雪般清冷皎洁。神色却是柔和的，削弱了几分疏离冰冷的气质。
没来由的，心尖突然就软了软。
走过去，陆亭安在旁边坐下，手臂撑在沙发边缘上，支着脑袋，默默地盯着沈殊甯的眼睫瞧。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视线，浓密又纤长的睫毛颤了颤，他有些好笑，关于沈殊甯喜欢自己，他有太多的不明白。
沈殊甯是什么时候喜欢的自己，是从高中开始，还是大学重逢，抑或是三年来的朝夕相处让沈殊甯动了心。
又是为什么从来不说，将一腔心意闭嘴不提。
起身，走到阳台上，清爽的夜风掀起额前的碎发，陆亭安撩了把头发，抬眼看向布满繁星的夜空。
转过身，他朝沈殊甯招手，叫他：“小沈总，来一下。”
沈殊甯什么也没问，将陆小黑放到沙发上，走了过去，站到了陆亭安的身边。
“今晚的天空很好看。”陆亭安仰着脑袋，说。
“嗯。”沈殊甯侧过头，目光扫过陆亭安的侧脸，方才移向夜空之中。
陆亭安笑了笑，当作毫无所觉，双臂撑在栏杆上，他问：“沈殊甯，你有没有事情瞒着我。”
不明白陆亭安为什么突然问这样一个问题，沈殊甯丝毫没有迟疑地回答：“没有。”
“是吗。”陆亭安笑。
往后仰了仰脑袋，陆亭安抬眼定定地看着一颗闪亮的星星，忽地说：“沈殊甯，如果我有喜欢的人，我会勇敢地去追求他的。”
手上动作一顿，沈殊甯垂着眼睫，应了一声，很轻地说：“我知道。”
陆亭安挑眉，没有深想，只以为是沈殊甯太了解自己的性格和行事作风，点了点头，正要继续点醒对方，就听沈殊甯闷声问道：
“你这样说，是终于又喜欢上别人了？”
闻言，陆亭安一愣。
蹙眉不解，他下意识反问道：“我有过喜欢的人吗？”
没等沈殊甯回答，他笑出声，开玩笑道：“小沈总，不要乱造谣噢，你这样说会毁了我的清白的。”
一句玩笑话说完，沈殊甯毫无反应，阳台上一时静得出奇，进入耳朵里的只有悄然而过的风声。
陆亭安默了默，偏头看向沈殊甯，笑问他：“怎么了，怕我真的追责吗？”
等了几秒，沈殊甯终于掀起眼皮，一双瞳孔漆黑如常，神色也是平淡的，陆亭安却莫名地读出几分受伤。
下意识拧起眉头，陆亭安终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张了张嘴，疑问还未问出口，沈殊甯的声音先一步在耳边响起：
“你是说。”嗓音又轻又缓，混在夜风里，好像随时能够被吹散，让陆亭安有些听不真切，“你没有喜欢过我。”
轻飘飘的话语传进耳朵，陆亭安没有回答，蹙眉沉思。
良久，他侧头看向沈殊甯，阳台里没有开灯，只有客厅里的光亮透过来，并不明亮的光线让沈殊甯的神色一半隐在了黑暗当中。
无法看清沈殊甯的神情，陆亭安滚了滚喉结，正欲再开口，沈殊甯忽地朝他砸下一道惊雷，让他心神一震，整个人随之恍惚。
“你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追我呢。”
“为什么要说喜欢我，为什么要和我在一起。”
“我以为，你只是分手分开后不喜欢我了，原来，你的喜欢是假的吗。”
一句一句当头砸下来，每一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却简直要让陆亭安怀疑自己是否失忆过。
缓神许久，眉梢拧得更紧，他双眼看着沈殊甯，满是困惑和诧异：
“我，追你了？我们在一起过？”
第24章 不追一下就放弃了吗
繁星点点，夜风习习，银白色的月光如丝如缕地铺泄下来。
在陆亭安问出一句“我们在一起过？”后，气氛瞬间凝滞，空气中升腾起比黑夜还要凝重的静。
沉默中，手背上传来轻微的触感，又柔又软，带起几分酥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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