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又哭了,口中重复着“原谅”,“罪孽”之类的词,再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只能够断断续续的哽咽。
西斐尔很无措,他想问什么,却见这个巫师的身体在哭泣中开始变得朦胧,渐渐化作泡沫,再也寻不到一点踪迹。
这是真的消失了,因为由巫师支撑的传送阵也开始不稳定,马上就要溃散失效。
萨斯单手拥着西斐尔,另一只手提起蓝星就走。
“先进去,离开这里再说。”
三人离开的一瞬,点点白金的光点贴到西斐尔身上,连个停留都没有就融进了他的身体。
那是巫师消逝时连着泡沫一起出现的光点,实在太微小了,以至于萨斯都不曾注意到。
第39章 谁能拒绝鱼尾呢?
遗忘在岁月中的失落国度被海洋隐藏,唯有每个特殊的日子里可以迎来满是生气的客人,等待着一个可以帮助它重现世人眼中的机会,又在客人们失败后继续沉寂,重新等待新的客人。
这里有的只是被水生植物逐渐覆盖吞噬的古老建筑,城堡,街道,平民屋……大部分的建筑都有了一定程度的坍塌损坏,明明并没有太久远的历史,却又仿佛经历了几百年的岁月蹉跎,像是个年纪不大却已经衰老垂暮的老人,此时正对着这次前来的客人微微点头。
萨斯他们因为巫师晚到了几分钟,一出现就接到了这次世界任务的正式任务——
【任务已更新,正式任务开启……
人鱼们独自穿过壁垒时受了伤,此时正处于昏迷之中,请找到并治疗你的人鱼,让他与你一起行动(这样可以增进感情哦)
主线任务一:寻找人鱼
找到并治疗“真正”的人鱼,人鱼治愈完毕开始计时,满十分钟即为任务完成
任务范围:整个亚克兰蒂斯
时限:五小时
提示: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这次的任务范围有点太大了,玩家们选择分头行动,以有治疗能力的人分组,两个或者三个人往一个方向探索。
其他人都已经分好队伍,只剩下晚到的萨斯三人。
巫师的神来一笔引起了不少玩家的注意,有的人甚至开始思索西斐尔会不会就是那个最终参与赐福的关键NPC,毕竟是被巫师亲自点名过的,身份肯定不简单。
现在有了分组的机会,个个玩家都想把这个特殊的存在拉到自己这队里,说不定就真赌对了。于是乎,几乎每个队伍都试探性地向萨斯他们发出邀请。
如果只有西斐尔一个人,他们说不定就真成功了,可惜在小白鸟旁边还站着一个散发冷气的家伙。
萨斯冷漠地拒绝了所有队伍的组队请求,指着蓝星表示:“她会治疗,我们三个一组就行。”
被点名的蓝星:“???”
我是魔法师诶,我怎么不知道我会治疗?
萨斯看向蓝星,平静的幽蓝眼睛中倒映出她的脸:“你会治疗,对吧。”
这不是疑问,是肯定,是威胁!
“……嗯呐,我可擅长治疗了。”
蓝星强颜欢笑,爸爸都开金口了,她是不会也得会啊!
发出邀请的玩家只能遗憾离开,但是否所有人都打消了从西斐尔这里寻找突破口的心思,这就不是轻易能看出来的了。
弗诃想上前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恹恹的西斐尔搭话,结果再一次被同队的魔女揪着后领子带走了。
“走走走,先陪我把配方找出来,之后我再帮你去找人鱼。”
“我知道了姐!咱别拽领子!”
蓝星和其他玩家交涉了一下,回来也带着队伍准备出发:“我们也走吧,留下的路是……朝城堡的那条路。”
她看向状态不太好的西斐尔,试图从玩家的角度安慰他:“别胡思乱想了,你看刚刚那个巫师他自己都口齿不清了,说不定他每一次都会随机挑选一个人说这些话呢。”
“……”
果然是玩家,永远从通关的角度出发。
“他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萨斯找蓝星要了张纸,单手画了个魔法阵,还顺便写了几句魔咒。
那是很古老的治疗魔法阵,旁边的魔咒也都是能起治疗作用的咒语,复杂繁琐得一批,但被他这么行云流水地写下来,给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轻松。
像是为了印证萨斯的话,西斐尔一脸凝重严肃地抬头,一副出大问题的表情。
头一次看见小可爱西斐尔露出这么认真的神情,蓝星不禁屏气凝神,也开始怀疑巫师刚才是不是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信息。
西斐尔开口了——
“难不成……我其实是条人鱼?”
蓝星:“……”
蓝星:“啊?”
西斐尔又开始了他的分析:“有没有这种可能,我以前是人鱼国的王,之后因为被他们伤透了心选择离开,不想再在可能会见到其他人鱼的海里,于是用尾巴换了翅膀,最终彻底离开了这个伤心地,上岸后又出了意外失忆了,所以我才不记得这些!”
他这次还加上了证据:“刚才那个巫师就是人证!他以前一定是待在我身边的人,知道我伪装后的样子,所以才会发现做了伪装的我!”
你那伪装是我捏的。
萨斯嘴角微抽,虽然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有时候还是很想知道这家伙的小脑瓜子里都在想些什么奇怪的东西。
旁边的蓝星瞪大了茫然的双眼,估计CPU已经烧了,连西斐尔自曝老底都没注意到。
萨斯把纸拍到蓝星脸上,把小姑娘神游天际的灵魂拍进身体,顺便下达来自萨斯的个人任务:“把纸上的魔法阵和魔咒记牢了。”
随后不再管她,拉着还在试图自己说服自己的西斐尔快步向前。
萨斯揉了揉西斐尔的聪明脑袋:“别想了,你就是纯纯的天使,长翅膀住天堂的那种,和人鱼王半点关系都没有。”
西斐尔试图反驳:“可是巫师说我是,那可是好久以前的巫师了,老厉害的那种。”
萨斯无情表示:“那个巫师也是人鱼族的,实力也弱,再结合他自己说的那些话,可以判定他是个假巫师,是人鱼披了件黑色袍子出来开门引路而已。”
西斐尔不可置信:“怎么会?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萨斯:“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因为灾难来临时偷走所有人鱼灯,现在不敢回家,只能让某些心软容易被忽悠的家伙帮自己求求情,好争取宽大处理。”
心软的西斐尔失落低头:“我才不会那么做呢,过错需要称量审判,赎罪的惩罚取决于他自己,这可不是旁人能决定的,找我也没用,谁来都不好使。”
萨斯好笑:“我那句话重点不应该是你好忽悠吗?”
“我哪里好忽悠了?”
“比如说我只是随便猜测了一下,某人却真的信了,甚至还因此委屈得差点掉眼泪。”
西斐尔气鼓鼓:“我才没掉眼泪!再说了,我哪有信你的猜测,这只是认真的考虑每一种可能性,是聪明人都不可多得的好习惯!”
“好的,那聪明的西斐尔可否愿意告诉我,你还在为什么事情伤心呢?”
“……我就是有一点点好奇,用人鱼尾巴游泳是什么感觉,现在看来不可能有机会知道了。”
“……”
“你别笑!这有什么好笑的?!你难道一点都不好奇吗?”
那可是帅气的鱼尾巴啊!
第40章 好运来
萨斯他们要搜查的范围是到达城堡前的那一段路程,不仅是大街上,连同街道两边的屋子也要一同搜查干净。
主要干活的是西斐尔和蓝星,萨斯负责在他们后面跟着保护他们顺便捡漏,没办法,这个人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
蓝星翻找的闲暇回头瞟一眼她萨爸爸,不禁感叹世界对人是公平的,赐予人某样东西的同时必定会收走另一样东西。
时间回到半小时前,蓝星还在试图学会萨斯给她的那些东西。
玩家们升级或者遇到特殊任务的时候会获得某些限量的特殊技能,只需要通过录入自己的个人系统就能学会掌握,这个过程并没有什么复杂的地方。
所以当蓝星连续两次都无法录入技能的时候,她是那般的茫然。
她想询问萨斯这是什么个情况,对方却好似知道她这发生了什么,转过头说:“我画的没有错,靠你自己的脑子记下来,一会儿我会考你。”
蓝星双手捧着那张纸,再次看向上面那个比女孩子蕾丝花边还要繁琐复杂的魔法阵,突然产生了一种明天考试现在才开始学习的恐惧。
一张纸,一个图,一颗脑子,一具尸体。
这是什么恐怖故事!
孩子学习时应该要让她专心的,于是萨斯和西斐尔准备自己在前面开路,反正只是找找周围有没有滩成一团的人鱼,开阔的地方大概看一眼,有倒塌物的地方翻翻刨刨,不是什么难事,萨斯甚至不需要大费周章的使用魔力。
第一次,萨斯从某个坑洞里刨出来一只像是蜘蛛又像是鱼的怪物,那玩意儿一出来就喷了三人一身白色的絮状物。
第二次,萨斯意外踩踏一个小坑,不小心把里面食人鱼的巢穴给毁了,跟捅马蜂窝一样招来一大群拇指大小的食人鱼要与他们同归于尽。
第N次,萨斯挪开挡道的柱子,结果旁边的柱子倒了,连带着周边的其他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支撑物,像是个放大版的多米诺骨牌,被萨斯来了一招釜底抽薪,塌下来的建筑差点把他们三个埋下面。
蓝星:“……”
西斐尔:“……”
咱就是说,这种程度的倒霉咱也是第一次见。
历时半小时,找到的人鱼数:零;霉运发作数:十次起步。
看着一脸习以为常的萨斯,蓝星肃然起敬,敬的同时悟了,难怪萨爸爸这么厉害,倒霉成这样,没点真本事可能都长不到这么大。
这句话描述的倒是贴切,没点本事,萨斯这种野蛮生长的恶魔在地狱这种地方还真不一定能活下去,尤其是愤怒的魔王还在统治的时期。
“愤怒”早期执政的时候还不算暴君,就像地狱曾经的每一位魔王,就算做不到完美,至少让恶魔子民们挑不出错误。
可惜,“愤怒”因为身负的大罪嗜血弑杀,哪怕是对其他地界的恶魔动手,依旧阻止不了他逐渐被死气侵蚀理智的步伐,最后,“愤怒”也像过去的每一位魔王那样成为了暴君,将自己无法抑制的愤怒施加在他所统治下的子民身上。
恶魔的运气普遍不好,如果让萨斯和地狱的其他恶魔相比,矮子里面找高个,他也不算是运气最差的那一批,至少“愤怒”暴政的时候他正整天缩在阴暗但安全的地下室里面与世隔绝地搞研究。
要不是“愤怒”某次搞过火把萨斯家给炸了,他可能也不会被其他反叛的恶魔发现,之后又被拉着走上了反抗的道路。
这么看来,魔王们的运气似乎半斤八两。
都是平分秋色的差。
总之,蓝星和西斐尔是不敢让萨斯再走前面了,委婉又不容拒绝的将他安排到后面,主要负责应付突发状况。
还真别说,之后他们再也没遇到过太离谱的事,和刚才直接形成两个极端。
蓝星没忍住,又瞟了一眼萨斯,眼睛里满是藏都藏不住的同情。
萨斯:“……先别急着同情我,魔法阵和咒语一会儿还是要考的,最多把咒语放一放。”
蓝星:“……”
瞬间垮起一张脸。
居然还记着考试!这日子没法过了!
这波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的同归于尽呢?
“那有人!”
走在前面的西斐尔开口,机缘巧合之下挽救了后面两人岌岌可危的父女情谊,三人视线转移,果然在前方一个坍塌的柱子下面发现了一大团黄白相间的不明物体。
走过去一看,是一条没见过的黄尾巴人鱼,刚刚好恰在斜踏柱子的三角区位置,严丝合缝动弹不得。不过他也动不了,脑袋,腰腹,尾巴都有不同程度的伤,其中腹部的伤口最为严重,隐约能看到一点内脏,还有大量血迹,他可能也是因为失血过多才一直昏迷不醒。
萨斯:“先别动他,这柱子要是再倒下了压一次,他可能就真的没了。先就着这个姿势把致命伤治好,其他的之后再说。”
西斐尔看向萨斯:“你可以把柱子从上面移开吗?”
萨斯点头:“可以。”
那为什么不那么做?
萨斯幽幽道:“因为我判断那样做有至少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会再次遇到刚才那种强制拆迁的情况。”
西斐尔:“……”
算了算了,还是按照稳妥的办法来吧,一小时不到就拆两栋房算怎么回事。
“那咱们救人吧。”西斐尔说。
萨斯看向蓝星,虽然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轮到你了,上吧。”
蓝星:“……我?”
萨老父亲肯定点头:“去吧,考试开始了。”
“可是我还不……”蓝星突然说不出话了,她看到萨斯挑起的眉头,仿佛在认真地疑惑,为什么这么简单的魔法阵都学不会?明明都给这么长时间了。
“不会”这两个字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她感觉自己的智商和尊严受到了挑衅,这和现实里“谁输谁叫爸爸”是一个性质的东西,哪怕此时的对象是她萨爸爸也不能咽下这口气!
蓝星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仍旧昏迷的人鱼旁边,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暗自给自己加油,手上动作着在空间袋里寻找着工具。
萨斯以为小姑娘要找能够画魔法阵的颜料,正要感慨一句人类也不算是笨的无可救药,还是有资质不错的家伙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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